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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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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矜快步地走到小廚房門口, 心有餘悸地伸手撫了撫胸口,心還跳得很厲害。幸好厲式開沒做什麽,他若是真想做什麽, 阿矜毫無反抗之力, 甚至,可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阿矜姐姐。”

聽見聲音,阿矜回頭看過去,就看見宛音站在身後,宛音有些疑惑地看著阿矜, 她開口道:“阿矜姐姐,醒酒湯可煮好了?唐公公見你遲遲不回, 讓我過來瞧瞧。”

“哦BBZL  ,方才有些不舒服, 去如廁了,耽擱了一會兒, 我這就去煮。”阿矜有些心虛地應聲道。

“姐姐你不舒服啊,現下可好些了?”宛音有些擔心地開口問道。

見宛音一臉著急關切的樣子,阿矜更心虛了,連忙搖了搖頭,應道:“現下好多了。”

“姐姐你且先在裏頭尋個地方歇一會兒吧,醒酒湯我進去煮。”宛音接著道。

“不必了, 我已經好多了。你先回去同唐公公說一聲吧,免得他擔心。”阿矜囑咐道。

“好。”宛音點了點頭應聲道,“那阿矜姐姐, 我先回宴上了。”

“嗯。”阿矜看著宛音離開, 走進小廚房。

將醒酒湯煮上去, 有些出神地看著醒酒湯慢慢熱起來, 冒出細小的泡泡。

“誒誒!剛剛後廊出事了!”

阿矜的思緒被拉回來,看見一個小太監神神叨叨地進來接著道:“剛剛後廊有個小宮女落水了!”

聽見這話,阿矜嚇得手腳都有些軟了,怎會如此巧,偏就是後廊!雖害怕,但還是強裝鎮定地問道:“怎麽回事?”

那個小太監回身看見阿矜有些驚恐,遲疑了一會兒防備地低著頭含糊其辭道:“小的也不清楚,只是聽說,後廊廊下燭火暗,那個小宮女因著看不清楚,不小心失足跌進了湖裏。”

阿矜心一緊,連忙開口問道:“人呢?可救上來了?”

說話的小太監有些奇怪阿矜的反應,生怕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支支吾吾道:“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前殿全都是主子,為著一個奴才驚動了不好,李公公不讓聲張,讓人悄悄用草席一卷,扔到亂葬崗去了。”

那個小太監接著道,這話是話中有話,提醒阿矜不要聲張,可阿矜已然沒有那麽多心思細想那麽多了。

那個小太監有些緊張地看著阿矜出神,生怕她將此事說出去。畢竟她是禦前的人,若是說了什麽,到時候追查起來,指不定他們後廊和小廚房當差的人都得被關進天牢嚴加審問。天牢是什麽地方,皇親貴胄進去都不一定能活著出來,更何況,他們這些沒權沒勢、命如草芥的宮人。

他其實還有些細節未說,譬如,那個小宮女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勒痕,又譬如,她被打撈上來時,身上衣衫不整,能明顯看到歡/愛的痕跡。他也不敢說了。此時他只是無比後悔,怎麽就如此管不住嘴!禍從口出啊!

已經死了!她方才才從後廊出來,廊下的燭火雖暗,但不至於連路都看不清,而且才半炷香不到的功夫,就死了!一點聲息都沒有!這壓根就不是什麽失足落水,而是有人蓄意為之。而那人,極有可能就是厲式開,畢竟後廊,方才只有他在。

想到這,阿矜不禁有些後怕,若是,稍遲一步,或者,厲式開動了殺念。那今日失足落水而亡的,就會是她,悄無聲息,被人用草席一卷,扔到亂BBZL  葬崗。

“阿矜姐姐,醒酒湯已經好了。”旁邊有個小宮女瞧見“咕嚕咕嚕”的醒酒湯輕聲提醒道。

“哦。”阿矜應聲,略微失神地將醒酒湯倒好,端著去信陽殿。

到信陽殿,宴上已經有許多人喝了不少酒,阿矜端著醒酒湯往裏走,察覺到有一個目光看她,敏覺地順著看過去。厲式開正坐在位子上,鴉青色的官服比方才稍平整些,只是看著依舊松松垮垮的,沒個正形。對上阿矜的眼睛,厲式開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阿矜看著這笑,只覺得瘆人。

這皇宮裏的人,大抵都不太正常。阿矜這樣想著,低下頭,往陸傾淮那邊走。

陸傾淮靠坐在龍椅上,神色漠然地看著下面,意識像是已經有些渙散了。唐祝看見阿矜將醒酒湯端來了,走到陸傾淮身邊,輕聲提了一句:“陛下,醒酒湯。”

陸傾淮聽見聲音懶懶地偏頭,瞥了一眼,未應聲,而是徑直站起身道:“回臨華殿吧。”

唐祝正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下面,不知道該怎麽辦,下一秒就聽見陸傾淮道:“皇祖母,孫兒有些醉了,就先行回宮休息了。”

聽見陸傾淮這話,唐祝稍稍松了一口氣,若不是陸傾淮自己說要離席,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他會很難辦。

彼時,姚華正用著一塊芙蓉糕,聽見陸傾淮這話,動作都未停頓,只是從喉嚨深處“嗯”了一聲,接著便沒有旁的話了,甚至連眼皮都未擡。

陸傾淮喝了酒,眼神有些迷蒙,似是在意料之中,也未放在心上,往外走。

“微臣(臣妾)恭送陛下!奴婢(奴才)恭送陛下!”

陸傾淮轉身的時候,跪了滿滿一殿的人,他的步子比來時還要從容懶散幾分,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檀紫色龍袍上的龍尾,隨著他的動作一擺一擺的,至高無上的同時,卻也有著萬人之上的孤寂。

回到臨華殿,陸傾淮進門之後,阿矜上前替陸傾淮解身上的紫貂大氅,陸傾淮斂眉,看著阿矜小心地給他解系帶,隨口道:“你們都下去。”

“是。”唐祝及眾人應聲退下。殿內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陸傾淮喝了不少酒,阿矜離得近,酒氣極甚,有些熏人。將陸傾淮的大氅解下,掛在旁邊的架子上,回身輕輕地問了一句:“陛下現下可要安置?”

如果要安置,那阿矜便準備去鋪床了。

“今日,不是要守祟嗎?”陸傾淮有些鈍滯地反問,阿矜一凝,這話從陸傾淮嘴裏說出來,阿矜是有些驚詫的,從不守規矩的人,竟要守舊俗。

“是。”阿矜諾諾地應聲,心裏想的卻是,今夜可要遭罪了,不能睡。陸傾淮在,她只能站著,若是要站一夜,腿腳必然疼得厲害。想到這,阿矜輕嘆了一口氣。

正想著,就看見陸傾淮往書桌那邊走,陸傾淮走得慢,阿矜也慢慢跟著,一步一步。

陸傾淮走到龍椅旁停BBZL  下,阿矜以為他要坐下,上前給他拉了拉龍椅,沒想到陸傾淮微微彎腰,拉開第三個屜子,珠子滾動的聲音分外清晰。

阿矜想起來了,這個屜子裏,放著一顆上回岳晉陽拿來的東珠。她當時還有些好奇,明明那些東珠都賞賜給了後宮的嬪妃,怎會偏偏落了一顆在這。

只見陸傾淮拉開屜子,東珠就滾到最前頭,拇指一般大,圓潤飽滿,在跳動的燭光下閃著細光。

陸傾淮伸手,拾起那顆東珠,接著直起身,伸手遞到阿矜的面前。

阿矜不知道陸傾淮要做什麽,疑惑地擡眼看向他。

“手。”陸傾淮命令道。

阿矜將手伸出去,“嗒”地一聲,那顆東珠就落在了阿矜的手掌心。阿矜嚇了一跳,遲疑了一會兒,捧著東珠就跪下了:“陛下,這東珠太過名貴,奴婢不敢……”

阿矜正說著,就被陸傾淮打斷了。

“不敢?有什麽不敢的?”因著喝了酒,他的話比平時軟一些,沒有那麽淩厲,聲音也有些輕,就像是在輕聲反問。

阿矜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麽應聲,下一秒就感覺到一陣涼涼的酒氣,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傾淮已經蹲在她面前同她平視了。

“壓祟錢。”

陸傾淮接著一句,阿矜懵了,垂下眼皮看著手上的東珠。

陸傾淮會給她壓祟錢,真的出乎她的意料。通常,壓祟錢都是由長輩給小孩的,若是真要說年紀,過了今日,她便十七了,十七在宮外,已經是一個孩子甚至幾個孩子的娘了。唐祝會給她壓祟錢也是因為她進宮早,他算起來又是她的長輩,加之前兩年他也都給了。可陸傾淮給她……

阿矜的思緒正亂著,冷不丁就聽見陸傾淮接著問道:“朕的呢?”

阿矜眉頭微蹙,一臉懵地看向陸傾淮。躊躇了半晌應聲道:“宮裏從前也沒有……沒有這樣的規矩,所以奴婢……奴婢並未備。”

堂堂帝王,問一個小小宮婢要壓祟錢,即便是話本都不敢這麽寫,更別提什麽歷朝歷代的規矩了!

“從前沒有,現下便有了。”

“是,奴婢記著了。”

阿矜希望陸傾淮下回能少喝一些酒,原本脾性就陰晴不定的,喝了酒之後更甚。陸傾淮確實喝了酒,可言行並沒有上回的失態,除了話比平時多了些,說的溫吞了一些,其他的同平時並沒有什麽不同,所以才更覺得嚇人。

“既未備,那便給朕寫一句祝詞吧。”陸傾淮接著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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