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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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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矜做了一個夢,夢裏全是死人,屍體橫陳,她就被屍體圍著,腳下全是血,她低眉,看見離她最近的一具屍體,是小栗子,阿矜嚇了一跳。

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熟悉的帳頂,小桃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阿矜,阿矜你終於醒了!”

阿矜想說話,但是喉嚨被卡住一樣,發不出聲音來,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小桃。”

“嗯!你先別說話了,喝口水先!”小桃有些著急地端了一杯水過來餵給她。

阿矜喝了水,一下就感覺好多了,想到之前那一幕,開口問道:“我怎麽會在這兒?”

“你還說呢,唐公公讓人送你回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小桃激動地說著。

“唐公公送我回來的?”阿矜心裏一顫。

“可不是,唐公公還交代了,若你入夜前醒了,讓你去一趟禦前。”小桃繼續說道。

“去禦前?伺候?”阿矜有些疑惑地開口。

“大抵是吧,不過你怎麽回事,怎地突然暈倒了?”小桃接著問道,手上也不閑著,將桌上的熱粥和小菜端過來。

阿BBZL  矜這會倒是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徑直接過小桃端過來的熱粥和小菜有些狼吞虎咽起來。

“你……你別急,還有呢!”小桃被阿矜這急迫的樣子嚇到了,連忙開口道。

熱粥匯成一條線,從喉嚨滑下去的時候,阿矜覺得什麽都值了,疲憊和無力都一掃而光了,連著喝了三小碗粥,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兒。

“怎麽跟沒用膳似的!”小桃有些奇怪地多問了一句。

“確實未曾用膳,還在臨華殿跪了一夜。”阿矜老實地說道。

“啊!這新帝竟……”小桃說到這意識到什麽,連忙噤了聲,接著湊到阿矜耳邊低聲說道,“如此殘暴嗎?”

“不過我中午的時候倒是聽禦膳房的小城子說,陛下的午膳是同厲姑娘一塊用的。”

“厲姑娘?厲榛榛?”阿矜有些疑惑道。

“對啊,皇城現在誰不知道厲姑娘是要入主中宮的人。”

“不過新帝如此性格,要是入了他的後宮,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小桃兀自喋喋不休地說著。

阿矜看小桃的樣子,像是不知道慈寧宮的事,想到陸傾淮說的話,也就不敢再多說了,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心裏有些慌亂地開口道:“先不同你說了,我去禦前侍奉了。”

“好,早去早回吧。”小桃有些擔憂地說道。

“嗯,好。”阿矜有些動容地應聲道。

在屋裏換了一身衣裳,白日裏睡了將近一日,方才又喝了小桃熬的白粥,這會兒精神倒是還好,只不過白日裏在陸傾淮面前暈倒了也不知道陸傾淮喚她過去要如何磋磨她,想到這,阿矜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甩了甩腦袋,不管不顧地往臨華殿去。

這會兒看時間,應當是帝王用膳的時辰,但是大抵是冬日,天色暗得快,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阿矜到的時候唐祝正在臨華殿外頭候著,看見阿矜,出聲提醒道:“陛下讓你進去。”

“奴婢知道了。”阿矜應聲的同時,便有小太監掀開門口的簾子,阿矜順勢進去。

殿內同昨日一般,照舊燃了龍涎香和紅籮炭,阿矜剛進到殿內,就覺得有些燥熱。

剛掀開珠簾,就瞧見陸傾淮坐在上位,旁邊坐著一位穿著寶藍色孔雀紋錦衣的女子,便是這樣遠遠地看一眼也覺得膚如凝脂,烏發雪膚,紅唇淡眉,好看得緊。

那位女子阿矜此前中秋佳宴時見過一回,那就是厲榛榛。

厲榛榛坐在陸傾淮旁邊,陸傾淮這會兒就穿了一件鴉青色長袍,玉冠將發束起,倒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如此場景,兩人看著倒是極登對的。

“奴婢,見過陛下,皇後娘娘。”阿矜說出皇後娘娘這幾個字時,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看陸傾淮對厲榛榛的態度想來應該是認了她皇後之位的。

陸傾淮原本看見阿矜進來還有一絲莫名的雀躍,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聽到她喚厲榛榛皇後娘娘,又莫名有些不痛快BBZL  。

厲榛榛見人進來,原本還有些不快,但聽見阿矜叫她皇後娘娘,那些不快倒是一下就一掃而光了。

阿矜跪著遲遲未等到陸傾淮讓他起身,還有些疑惑,接著便聽見陸傾淮的聲音響起:“你先回去吧。”

“是。”阿矜應聲,松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就聽見陸傾淮略微不耐煩的聲音,“不是你。”

不止阿矜一怔,連厲榛榛也是,殿內除了阿矜,便只有厲榛榛了,說的不是阿矜,那……

阿矜一時間心跳得很快,陸傾淮的一句話,便無形之中讓她將厲榛榛給得罪了。

厲榛榛有些尷尬地站起身,瞟了跪在地上的阿矜一眼,她的眼神極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那臣女就先告辭了。”厲榛榛福了福身子同陸傾淮道。

陸傾淮並沒有應聲,但厲榛榛註意到陸傾淮的眼神,分明沒有在她身上,而是有意無意地落在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身上。

厲榛榛沒再說話,掩了眼裏的失落慢慢地往外退。

“過來!”

厲榛榛剛走,阿矜就聽見陸傾淮開口,站起身,有些忐忑地走到陸傾淮身邊。

“你倒是乖覺,自己認未來的主子。”

“奴婢……奴婢……”阿矜一時語塞。

“什麽?”陸傾淮應聲,聲音低低的還帶著一些氣聲,聽著無端有幾分溫柔。

他像是真想知道理由,耐著性子問。

“陛下恕罪,奴婢知錯了!”

阿矜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擡頭。”耳邊傳來陸傾淮命令的聲音。

阿矜屏住呼吸,擡頭,卻不敢看陸傾淮的眼睛。

“看著朕。”

阿矜對上陸傾淮的眼睛,他的眉眼淩厲,阿矜原本就帶著懼意,看著他的眼睛,更怕了,強忍著害怕不讓自己露出怯意。

突然下巴一陣冰涼,反應過來的時候,陸傾淮的手已經在她的下頜了。

“你只有一個主子,就是朕。”

“奴婢明白了。”阿矜應聲。

陸傾淮仔細端詳著阿矜的臉,不算極漂亮,但是是真的白,如羊脂玉一般,清秀得緊,耳邊落下幾縷烏發,甚是惹人憐愛。

“磨墨吧。”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陸傾淮松開手。

“是。”阿矜應聲,自覺地拿起桌上的墨。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唐祝的聲音響起:“陛下,崔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陸傾淮應聲完,就感受到了一陣寒氣。

阿矜就看見崔風遙從外面進來,穿著一件月白色山茶繡花長袍,男子的衣上繡花紋,一般不會選山茶這類紅艷的,因為會顯得女氣,但是在崔風遙身上,這件長袍倒是很合適,若是站在雪地裏,看著應該更好看,大片殷紅的山茶繡花從腳邊往上開,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微臣見過陛下。”崔風遙跪下行禮道。

“起身坐吧。”陸傾淮將手上的筆放下對崔風遙道。

“謝陛下。”崔風遙站起身,找了個位置坐下,不一會兒外頭就有人進來奉茶BBZL  。

“罪臣陸傾溢的下落已經有些線索了,不日便能抓獲。”崔風遙吹了吹剛奉上的茶,抿了一口。

“不論生死,都要帶回皇城。”陸傾淮開口,阿矜聽陸傾淮這麽說,莫名嚇得顫了顫,腦子裏莫名想起陸晴和慈寧宮那個宮女的死狀。

“是。”

“舊臣流放、革職,朝中人手不足,微臣提議,不如將春闈提前到現在,為朝廷選拔人才。”崔風遙接著開口道。

“甚好,此事就交由你辦了。”

“微臣,遵旨。”崔風遙躬身應了。

兩個人期間又談了些別的國事,崔風遙中間暗示過陸傾淮讓她出去,她正要出去,就被陸傾淮叫住了。

也是,連弒君都親眼見過了,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春闈提前,倒是讓阿矜想到了一個人:李疏鴻。

阿矜鄰家的兄長,進宮前幫襯過阿矜家裏不少,進宮之後也偶有書信往來,之前倒是聽他提及想要參加今年的春闈,也不知道經歷過宮變他還要不要參加。

想著這件事,有一瞬間的失神,直到崔風遙出去,聽見打更的聲音才發覺現下已經很晚了。

“阿矜。”

“奴婢在。”

“油燈暗了。”

陸傾淮突然發覺,阿矜的名字念起來很順口,看著阿矜站起身,微微撩起袖子往油燈裏添燈油。

陸傾淮莫名想到一句話,紅袖添香,大抵就是如此場景吧。

陸傾淮在書案前坐了許久,久到阿矜都覺得有些倦了。

“阿矜。”

陸傾淮察覺到阿矜有些倦了,突然開口叫了她一聲。

“是。”阿矜應聲,聲音有些輕,聽著軟軟糯糯的,像小貓的嗚咽。

“回臨華殿。”

“是。”阿矜應了,跟在陸傾淮身後往外走,到臨華殿,阿矜去傳熱水。

出去的時候,唐祝正巧在外頭,阿矜正要錯身過去,就聽見唐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今日皇上送你回廡房前,是傳了慈寧宮的太醫出來為你把脈的。”

阿矜腳步頓住,像是沒聽見似的往前走,心頭卻猛地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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