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七十五章 這樣的我你知道麽

關燈
嗖嗖嗖嗖嗖!五人分別守住正房的門、前後窗、屋頂。

把守前後窗的人將指尖拿舌頭一舔,沾著唾沫,輕輕戳破窗紙——洇濕的窗紙戳破時不會發出聲響。

細細長長的竹管就探了進去,竹管中空,飄出一縷煙氣。不消說,定是迷魂香無疑。

又稍待片刻,房間裏除了呼吸聲,並無半點動靜。

把守房門的有兩人,其中之一便從懷裏掏出一把薄薄的雙刃匕首,將匕尖插入兩道門中間縫隙,熟練撥動門閂,轉眼間只聽輕之又輕的“咯噔”一聲,門閂已脫落。這人連忙停了動作,側耳細聽,仍無動靜。

另一人在同伴撥弄門閂的時候,已經拿著小油壺將門框處的合頁潤濕了油,防止推門時帶出吱呀響動。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這兩個人口中噙著迷魂香的解藥,腳尖劃地,高擡足輕落步,魚貫而入。

正房是二進,外間屋小榻睡著侍女或小廝,裏間睡著主人。

榻上之人呼吸平穩,顯是已經睡熟。

這小魚小蝦不用管,二人徑往裏間屋去。

兩柄匕首,雪亮!

屋內黑暗,幔帳低垂。

二人共事多年,早有默契,連個眼色都不必使,一左一右,伸出手去——驀地拉開床帳。

與此同時,匕首亦是一偏左一偏右,攜萬鈞之力,狠狠劈下。

無論人朝那個方向睡,這同時蓄力的兩下子,足以將人戳出通透的四個窟窿!

然而就在電光火石剎那,這匕首,忽然就停在了半空。

招式本已使老,必然收勢不住,這二人自然不是故意停下。

他倆的招式,已然被架住。

不僅如此,來不及收招換式,執匕的手上一股大力旋轉傳來,竟然要逼這二人撒手丟兵刃!

二人也是高手,自己一擊不中便被纏上,再傻也曉得這是被設計了,當機立斷也不戀戰,高聲一嘯,齊齊將身往後一縮就要脫戰。

設想的不錯。

只可惜——

在他們剛剛動了脫戰心思的時候,左邊那人的手臂就被捉住,臉上不知怎的就飛來一只拳頭。也不知黑暗中是如何瞄準的,正中鼻梁,登時鼻涕眼淚齊噴。對方還不依不饒,手腕一抖借力將之往裏一拉,劈劈啪啪三下五除二,給捆成粽子一般。

右邊,他的兄弟,也沒落得好處,那邊被拽進帳子了,他這邊迎來的是一記窩心腳,飛出帳外。對方順勢一折,那匕首就奔著自己主人砍過去了。出手之人還算留情,沒讓刃沖前,直接拿匕首背拍臉,轉眼間這位臉上也是一塌糊塗。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兔起鶻落之間,二人俱已伏綁。

外間燈火亮起,地上這二人原本希望自己出聲示警,能逃掉幾個兄弟,結果被拎到外頭,看見地上兩個捆作一團的家夥。

能逃脫一個也是好的……正這樣想著,“咕咚”一聲,天上仿佛下了一場血雨,一物和這血雨一並落下!

幾人大吃一驚,燈籠火把將院子照得如白晝一般,掉落的那物儼然是一條右臂!

右手上還握著雪亮長劍。

他們哪還不知計劃完全失敗?原本想給自己兄弟出口氣,結果……被捉了四個,跑了一個還是落下終身殘疾的。

而正主兒呢?

正主兒連臉都沒露。擒住他們的人,屋外是刃堂司徒帶著五名手下,屋內是刑堂司寇和一名副手,前者特別能打,後者是幹什麽的還用說……

越陌熄燈後就沒有留在正房,他只需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天明,然後等著司寇將這四人的口供呈上來而已。

司徒司寇被派了這樣的任務,雖說對於他倆有些大材小用,但是都感覺十分欣慰。

——少主啊,您終於不做以身犯險的事兒了。

要是擱在平常,小世子要麽就親自上陣,要麽縱使不出手,也要主動當做誘餌的,那肯使喚替身。如今雖說也是將計就計,但只是布好了局,讓他們處理,真是輕松得很。

清晨,睡得香甜的礞石一睜眼,嚇了一跳——咦?枕邊落著這匕首是怎麽回事?啊,昨晚有刺客,自己裝作公子躺在床上騙刺客的。

這張床大到足以睡下三個人,他一直躺在最靠裏,夜間吸入迷魂香,司徒司寇出手又利落,他是半分也沒覺出打鬥。

礞石掂掂匕首,想必這就是刺客遺下的兇器了。

嘿嘿,這兵刃不錯啊,跟公子商量一下能不能留給我防身?

礞石想歸想,趕緊起身去伺候公子。

到了前頭一看,越陌已經用過早飯了,沈著臉,在廳裏端坐,下首立著兩個人,正在說些什麽。礞石不敢打擾,趕緊小跑兩步,直奔菲菲過去:“菲菲姐,對不住,小的起晚了。”

“你昨晚中了迷魂香。”菲菲解釋,“趕緊洗漱,一會給少主敷了藥就上路。”

司徒司寇都是三十幾歲的年紀,對於武人來說,二十到四十之間,是個最佳的年齡段。

英雄出少年,憑的是血氣方剛,而人體最巔峰的時候是二十五歲上下,無論腦力還是體力,一過三十,便開始不同程度的衰退,只有經驗在不斷積累。

——自古美人同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老當益壯的人畢竟少數,人上了年紀,年輕時的暗傷就會紛紛找上門,即使武林名宿,那也是人。五十歲的人,除了經驗和內力之外,是無法與三十歲的自己相提並論的,再會保養也是一樣。

是以刃堂和刑堂的主人,都是壯年漢子。

而鷹堂謀堂物堂,不以武力為主,主人年紀愈長,手段愈多,只要體力跟得上,便可以繼續任務。

司徒司寇樣貌體型均是扔進人堆裏不容易找出來的那種,他們不需要多顯眼,甚至說,越不引人註意越好。不引人註意,才方便兩堂暗中行事。那些生得好看的,大部分都派到外面打探情報去了。畢竟對於搭訕的人來說,生得漂亮,看著賞心悅目,交友自然容易許多。

若非要找找這二人的特色,恐怕也就是司徒蓄著短而整齊的絡腮胡,整個人氣質頗為方正,司寇臉色有些蒼白,脖子上常年纏著條領巾而已。

礞石探頭探腦的,越陌早看見了,昨晚礞石主動挺身做誘餌,膽子確實大,忠心也不成問題,用著可以放心。

昨晚來的刺客,已然審問明白,主使之人,便是三日前物堂的司營帶來談生意的客人。

繁露山莊暗中監管武林,另外還有個任務,便是為國家掙銀兩充實國庫。司營常常會引來一些有合作可能的客人,蚊子小也是肉,況且能安插進繁露的人手,等於又多了一重耳目,越陌自然要好好招待。

只是,越陌目前對外接洽的身份,不過是個富商。

本來客人亦不一定非要直接見他,只是物堂司營匯報近期經營狀況的時候,越陌順便問問最近有什麽新鮮事,正好司營與客人約定就在這裏商談。對方有些來頭——是江湖上一個中等門派烈陽幫。

越陌一聽,便要插手。

並非懷疑司營,更不是“恰逢其會”。

他因寧芝夏所呈之物,可能牽扯憑風國動向一事,方急忙趕回洛城,又焉能不派遣人手調查其中各種關系?

一聽“烈陽幫”,腦中跳出“烈陽幫與銀刀門乃是姻親”,越陌這才特意邀之一敘。不僅裝成一副飛揚跋扈的樣子,暗中亦布置了後續人手滲透。

——是了,越陌做的就是“釣魚”。

手段十分不光明的釣魚。

自打司營拋出的以利誘之那一刻,對方就是魚餌,越陌把水攪渾,魚兒一旦咬鉤,牽扯出來的林林總總,繁露定然必須笑到最後。

對方見越陌年輕,又是個病人,未免起了小覷之心,討價還價的時候,把話說得滿了,收不回來,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司營那是什麽人?越陌又是什麽人?對方身份家世早就摸得門清,並不在乎這螳臂當車。司營越陌只拿這當笑話看,不然哪裏會有這番巧遇?

酒館裏傲慢的酒保,過路客“無心”嘲諷,那人和同門師兄弟常逛的花樓裏,飄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將那人那晚的不快,迅速擴大。

即使這人不想,他身邊還有這麽多熱血兒郎可供慫恿,是可忍孰不可忍,果然沒兩天就動手了。

這次到不能算來的這幾人都是他師兄弟,不忿自己同門被小瞧,特地過來施一記下馬威,彰顯實力,嚇唬嚇唬這年輕富商。

他們原本打算,學那些古代游俠,將富商頭發割下一縷,表示“我能截下你的頭發,就能取你項上人頭”。

寫著威脅字樣的白紙條,還在持匕首那兩個人的懷裏揣著呢,也沒打算真的要喊打喊殺。

只不過雖然設想非常好,現實卻是鐵板一塊。

夜入民宅非奸即盜,按著本朝律法——“諸夜無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時殺者勿論。”即便是升鬥小民,當即將夜入自家之人斬殺,也是正當的,更何況他們遇上的是越陌。

結果這下把柄落在越陌手中,對方的門派,不僅僅明裏暗裏吃個虧那麽簡單。

不然,以刃堂的能力,會平白無故放走只三腳貓?這是故意留一個人去給門派添堵。

而王謝……能夠接受麽?

菲菲擔心地偷瞄越陌,感覺自從重傷後溫和開朗了些的少主,經歷過昨晚一場刺殺,整個人又陰郁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芷芷扔了一個地雷~~~~~~~

理想與現實的殘酷不同啊……小柿子大人各種腦補。

礞石和裴回的區別?礞石比裴回膽子大。

沖動是魔鬼啊是魔鬼,要是不沖動這不就沒事兒了。

為烈陽幫點蠟

經慎重考慮,明天不更正文,上個番外答謝大家,名稱:《合理而另類地制作紅燒肉》經鑒定合乎尺度,可以寫系列。

☆、番外:合理而另類地制作紅燒肉

蘇東坡寫過一篇《食豬肉詩》

黃州好豬肉,價賤如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他自美。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我是……五花肉?”

——是真?是夢?銅鏡裏映出一塊方方正正紅白相間的肉塊。

“是的。”

猛地一跳,身後過來的竟然也是一塊方方正正紅白相間的肉塊。

“你也……?”五花肉微微顫抖。

“是的。”

“為、為什麽?”

“嗯,肉的用途就是被吃掉,所以……”

“唔……好吧。那為何還會有一大浴桶熱水?”

“任何食物在下鍋前都要洗凈的罷。”

“可是熱水裏面好香……”

“順便腌漬入味了。”

“……好吧……可是你也進來……了!”

“洗肉腌肉難道不是都放在一起洗或漬麽?”

“好……手放在哪裏……”

“廚師洗肉自然拿手洗啊。我給你洗總比你自己洗更幹凈些。嘖,這細皮嫩肉,摸一把油光水滑的,舒服麽——餵餵,你幹什麽這是!”

“……禮尚往來。”

熱氣氤氳著,兩塊方方正正五花三層的鮮肉塊緊緊靠在一起,雖然還沒開始燉煮,但是表皮已經因為挨得太近而有些黏在一起,顏色也變了些許。

“我想……我想……應該差不多了。”

“可是,我還沒檢查你有沒有入味……”

“好吧,我可以也檢查你的麽?”

“我們……互相檢查……”

淺到不能再淺的吻,唇挨著唇,舌尖觸及舌尖。

“甜的……”

“……會不會……蜜放多了?”

“不可能,我在浴桶……鍋裏面根本沒有放蜜。”

“水有點熱……”

“你沒有發現,我們已經換地……鍋了麽?”

好熱……

清澈的水,漸漸變得混濁。

翻騰……

肉塊在水中浮浮沈沈,糾糾纏纏。

水面一陣陣波動,不時浮上一些細碎白屑,漸漸溢出細細的泡沫。

“再這樣下去,水要燒幹了……”

“……會換鍋的。”

“換……?”

“紅燒肉的最後一步……”

油,冰糖,混合加熱後,變成深色粘稠的液體。

浸入這液體的時候,全身都忍不住戰栗,仿若火燒。

“我——你——”

“噓……我知道。”

那張紅木雕花大床垂著帳子已經很久了。

絳色蝙蝠吉祥雲紋的錦帳偶爾會抖動一下。

誰的一角中衣,從帳子的底緣,滑了出來。

中衣原本很幹凈,熨得也很平整,帶著一縷藥香。此時卻沾染了一點桃紅色膏脂痕跡,若是細細嗅來,還有些玫瑰甜膩芬芳的味道。

忽然整張床都劇烈搖晃了一下,伴隨小小吸氣聲。

倘若仔細聽,還有低低的笑聲。

床腳開始吱呀作響。

過了好一陣,帳子才掀開。

王謝下床的第一件事,是去找藥。

金瘡藥。

“天涯……”

“好的……抱歉……”

越陌小心翼翼地,把藥粉撒在王謝後背、肩頭、雙臂的道道紅絲上。

隨後,盯著王謝,微微忐忑地問:“腰上青紫的地方,我也給你揉揉?”

“嗯……我是不是有些丟臉?”王謝抓抓頭。

越陌捂住自己的臉:“……丟人的是我罷。”

“沒有沒有,你的腰力確實不錯……哎呦,痛,痛……”

“下次,換個姿勢?”越陌給王謝推拿,用上了內力。

“好。”王謝一口應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