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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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屋子
沒有拖累, 是兩人優勢，但勢單力孤，亦是兩人弱勢。
所以, 若能聯合本土渡劫, 還是要聯合一下的。
“我說兩位，不要將我的死說得這般輕描淡寫，好不好？”藍陽子咳嗽一聲, 咳出黑色的血, 氣若紋絲的開口。
他剛剛醒來，一醒就聽到兩人對他生死的漠視, 這讓他哭笑不得。
若是換個心胸狹隘的, 估計這一救，反救出仇了。
這兩位恩人，心性還不大成熟呢，估計於人情上沒怎麽歷練，時間全用來修煉了吧。
“醒了？有什麽傷藥趕緊吃一吃。”九玄催道。
他和蘇瓊瓊, 身上是沒備什麽丹藥的, 一來之前他倆都窮, 身上沒靈石，二來, 這種救命的高階丹藥，有市無價, 兩人想買也尋不到人脈買, 三來，兩人用不上, 自然不備。
藍陽子沒有遲疑, 也沒避著兩人, 直接取出一玉瓶。
玉瓶打開，清香濃郁的藥香味四溢，光是聞著就神魂一輕。
“這是什麽丹？”蘇瓊瓊好奇地問。
感覺對她神魂上的傷也有作用。
“九轉固魂丹。”藍陽子見蘇瓊瓊面色蒼白，神魂上似乎有傷，猶豫片刻，將丹藥遞給蘇瓊瓊，道，“我觀道友似傷重在身，這丹藥於我作用沒道友大，不如道友先用。”
藍陽子此舉亦有自己私心，一防兩人殺人奪寶——雖然可能不大，但有半絲可能都得掐死；二，有他獻丹之舉，一來可抵救命之恩，二來，看在這丹藥份上，之後遇到危險，這兩人也不會將他丟出去，便是救治他，也會用心。
雖說九品固魂丹為報酬代價算大，但怎麽也大不過自己小命。
衡量一下，用九品固魂丹來抵因果順便雇保鏢聘藥師，很劃得來，所以，藍陽子給丹藥給得毫不心疼。
蘇瓊瓊正欲拒絕，九玄忙接了過去。
他拍拍藍陽子肩膀，覺得他很上道，“你體內魔氣，包我身上了。”
之前九玄態度，不死就好，至於藍陽子體內魔元氣，關他屁事？
或許，還能趁機詐一筆。
不過藍陽子這般夠意思，他也不好不意思。
藍陽子其他傷勢他沒辦法，體內被魔物灌註的魔元氣，他還能吃掉的。
蘇瓊瓊拉拉九玄，傳音道：“這不挾恩圖報了嘛？”
九玄將丹藥塞進蘇瓊瓊嘴裏，道：“什麽挾恩圖報，這是他知恩圖報。而且，我給他治療魔元氣，他給報酬，有哪不對？”
“若是明碼標價，救他小命，治他體內魔氣，他這九轉固魂丹，還給少了呢。”
他倆，可是甲方爸爸。
藍陽子求著他倆收東西，來減少因果。
丹藥入口即化，藥效化作一股氣流躥入蘇瓊瓊識海，頓時神魂似被母親的大手撫過，神魂上細細密密的疼痛大為減輕，神魂上，那拼接的縫隙愈合，縫合在縫隙上的涼氣隨藥效一道，融入神魂之中，頓時蘇瓊瓊感覺全身一輕，之前那種神魂掌控不了身體的笨重感為之一空，神與身，又契合一體。
蘇瓊瓊感應自身神魂變化，對九玄道：“不愧是九品固魂丹。”
對神魂傷勢作用就是大。
“好全了沒有？”九玄問。
“沒有，還差點點。”
九品固魂丹，號稱神魂只剩一點真靈，都能將之痊愈的逆天丹藥，都沒法將蘇瓊瓊傷勢治好，可見之前其神魂傷勢之重，亦可見顧見秋定契約時反噬之狠。
斬斷被磨得只剩一點點的契約反噬都這般狠，可知契約健全時，想斬斷怕是直接魂飛魄散，想救都來不及。
意識到這點，蘇瓊瓊不禁苦笑，之前的自己到底有多天真，真信了顧見秋的話，連契約都不查看一下。
若早查看，便能早有防備。
不過蘇瓊瓊不是怨天尤人之輩，低落情緒只維持半分，便將之忘到腦後。
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九玄點頭，暗暗盤算，哪裏能搞來九品固魂丹。
那邊，藍陽子給出九品固魂丹，又拿出九品保命丹，保命丹丹藥藥香依舊誘人，不過這不是專治神魂的，對蘇瓊瓊吸引力不大，她瞥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移開視線。
見狀，藍陽子松了口氣，吞下丹藥。
九品救命的丹藥，藍陽子也不多，或者說，整個修真界都不多，那些渡劫手中，財大氣粗的也不過四五顆，尋常的兩三顆，貧窮的，一顆都沒有。
藍陽子手中有兩顆，是比較尋常的那一批。
當然，並非他比較有本事，或者富有，而是他怕死，從他身上帶那麽多劍符就知道了，堂堂渡劫，還要另一名渡劫劍符保命。
所以，他身上從來都要帶兩顆保命丹，一顆保神魂，一顆保肉-身，用一顆，就從他師兄那磨一顆，如此才敢放心出門。
一顆丹藥入腹，肉眼可見的，藍陽子面色紅潤起來。
蘇瓊瓊眼含羨慕，“大宗門長老，就是財大氣粗。”
九玄摸摸下巴，道：“我可以學煉丹，你以後吃一顆，丟一顆。”
蘇瓊瓊想起九玄做的藥膳味道，冷不丁打個寒戰，“不用了。”
丹與藥膳通，萬一九玄煉的丹藥味道也那麽詭異，她吃還是不吃呢？
“還是要的。”九玄卻起了心思，開始琢磨哪有靈火。
蘇瓊瓊攔不住，心道，大不了以後關閉味覺。
藍陽子咳出體內淤血，坐直了身。
他感嘆道，“我何德何能，竟讓仙六宗三渡劫聯手對付。”
回去就聯合他師兄，殺回去。
“可能，因為你是渡劫吧。”將所有線索聯系在一起，推出蒼松子三人和顧見秋有關，和專殺渡劫的桃花殿有關，一點都不困哪。
“因為我是渡劫？”藍陽子備感荒謬，“這是什麽理由？他們嫉妒我？還是仙六宗要對付仙一宗？”
“桃花殿。”蘇瓊瓊提示。
藍陽子猛地擡眸，望向蘇瓊瓊，有些不敢置信，“那三兄弟皆是？”
仙六宗十一渡劫，有三名桃花殿的，這比例。
他忽然又想起仙一宗。
仙一宗十五渡劫，桃花殿的又有多少？
思及往日同門，忽而覺得他們帶上鬼面，變得面目猙獰起來。
藍陽子心一定，那三兄弟，必須死。
似是瞧出他的心思，蘇瓊瓊道：“我不建議你先殺他們三個。”
很有可能沒殺死他們，反被他們咬一口，說藍陽子是桃花殿的。
藍陽子搖頭，不置可否。
他問：“我能給我師兄傳訊嗎？”
“你師兄誰？”蘇瓊瓊問。
“絕仙子。”
蘇瓊瓊望向九玄，問：“絕仙子可以信任吧？”
在龍皇秘境，絕仙子也是被追殺的一員。
九玄瞥了藍陽子一眼，道：“等我替他取了魔元，咱們就走。絕仙子可不可以信任，不關咱倆的事。”
“要是絕仙子有問題，藍陽子豈不是白救了？”蘇瓊瓊猶豫。
“說得也是。”九玄上前握住藍陽子的手，銀絲順著傷口進入藍陽子體內。
藍陽子體內靈氣蠢蠢欲動，九玄按住他，道：“別反抗。”
藍陽子一定，深深地瞧了九玄一眼，還真沒反抗了。
蘇瓊瓊湊近九玄，道：“藍陽子這是莽還是憨啊，任你銀絲進入體內，不怕有壞心思啊？”
讓九玄的銀絲入體，跟放開識海讓人神識進入一樣，都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只要九玄稍微有點壞心思，藍陽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九玄回道：“估計是，在賭吧。”
“反正給了我們九品固魂丹當投名狀，還不如全然相信我們，在我們面前博個爽朗大氣的好名聲。不然半信不信，徒惹人厭。你還不是一樣憨，他給你，你就吃，連檢查都不檢查的？”
難怪之前會被顧見秋耍得團團轉。
蘇瓊瓊：“……”
啊，還真是。
她都沒想起要檢查。
嗨，還是江湖經驗不足。
九玄銀絲在藍陽子筋脈內游走一圈，將散溢在藍陽子體內的魔元吞噬得幹幹凈凈，之後撤出銀絲，道：“你確定你師兄，完全可靠？”
蘇瓊瓊在旁搭腔，“不是我危言聳聽，龍皇秘境，明面上進入的渡劫不多，但實際上進入的渡劫不少，然後明面上進入的那些渡劫，被殺得七七八八。而存活的那些明面上的渡劫，是做戲還是真的受害者，也不確定。”
“對了，”蘇瓊瓊忽而又多了一層陰謀論，“或許那些死去的渡劫，未必就真的死去。”
死遁，是小說裏常有的操作。
誰知道呢。
藍陽子面色微驚。
九玄敏銳感知到這細微情緒變化，驀地望向藍陽子，“還真有假死的？”
藍陽子抿唇。
他是渡劫，情緒本來不該這般輕易外洩，但傷重後一直沒休息，對情緒控制難免有些許疏忽，而九玄恰好對人情緒感知變化敏銳，才造成他一動念，九玄便意識到不對。
他道：“我要等我師兄過來。”
這事幹系重大，他不能說。
“行，那你喊你師兄過來。”九玄點頭。
蘇瓊瓊暗道，看來，絕仙子值得信任。
這個念頭剛閃過，九玄繼續道：“我倆就先走了。”
哎？
蘇瓊瓊不解，望向九玄，不過沒有提出自己疑問。
藍陽子詫異，“兩位不等我師兄過來？”
“你信任你師兄，我倆不太信任。”九玄說得坦然，要不是藍陽子被蒼松子三人坑得太真實，沒有半點作假成分，藍陽子他都不會信。
畢竟是萬年布局，誰知道太一界有多少奸細。
藍陽子明白九玄顧慮，頓時滿臉頹唐，“哎，這虛偽的人間。”
蘇瓊瓊憋笑。
萬萬沒想到，這麽個壯漢，還是個文青。
畫風不太符。
藍陽子長得不符合修真界那種臒瘦清雅審美，他骨架偏粗，面容橫獷，比起劍修，他更像個體修。
這麽個大個子，忽然發生這個感慨，很難讓蘇瓊瓊不忍俊不禁，“對，這虛偽的人間。”
九玄起身，拉著蘇瓊瓊欲走，藍陽子忙道，“道兄，能否交換下傳訊玉符？”
九玄沈默。
蘇瓊瓊知九玄好面子，將手一攤，開口道：“窮，沒玉符。”
藍陽子：“……”
他往儲物戒裏找了找，道：“這是我的傳訊玉符，若有事，可尋我。”
他給蘇瓊瓊厚厚一疊，極其強勢地彰顯自己財大氣粗。
蘇瓊瓊接過，塞到九玄懷裏。
九玄手一翻，丟進自己腹內空間，“走咯。”
蘇瓊瓊跟了上去。
九玄沒有走遠，畢竟這兒靈氣確實充沛。
天下靈脈有數，而那些靈脈聚集之地，多為修士所占，無主靈脈堪稱鳳毛麟角，而能住下渡劫修士的靈脈，更是鳳毛麟角中的祖鳳毛祖麟角。
恰好，這兒就有一處。
簡直像是為兩人定身打造的，九玄立馬決定在此占地，開個洞府。
當然，渡劫修士的不遠，百裏是不遠，千裏也是不遠，所以，並不擔心藍陽子發現他倆在這兒落腳。
這般靈脈，自然是有主的，占據靈脈的，是一蛟類渡劫妖獸，沒開靈智，肉-身強橫，憑本能占地盤，察覺到九玄氣息後，便破水欲要吞噬九玄，被九玄結結實實揍了一頓，被揍服了。
蘇瓊瓊此時實力低微，這戰鬥自然插不上手，不過見蛟龍騰雲，翻雲覆雨，若有所悟。
她持劍，完善“青雪”。
目前她青雪有三招，一曰草木枯榮，二曰剎那永恒，三曰雪後春生，而此時被雲-雨觸動，她青雪第四招，漸漸成型。
她揮出一劍，銀色劍光似匹煉般纏上白霧，白霧成雲，遇冰而雨，雨落草木生，盛極轉衰，雨凝成雪，雪後春種生機暗藏，又逢雨而生，剎那春景定格。
劍收，雲消雨散，草木春榮化作靈氣融於空中。
“第四劍，雲-雨眾生。”
蘇瓊瓊身上劍意似白雲縈繞，散發著乳白色的清光，而她身上修為攀登，竟恢覆到了金丹。而她本體，細小裂縫被劍意洗刷縫合，又恢覆銀霜一色。
之後，劍意盡數內斂，她手中本體好似鉛華洗盡，寒意不顯，靈光內斂，而上邊裂縫，減少了幾乎十分之一。
蘇瓊瓊摸摸額心，暗道，神魂對本體影響竟那般大，神魂一好，本體傷勢也好得快。
之前神魂未好之時，她自悟三劍，修為依舊在練氣境徘徊，神魂好得七七八八，修為一下子躥升。
看來，她得尋九品固魂丹備用了。
那邊，九玄沒有殺白蛟，而是將白蛟放回湖裏。
白蛟被揍服，對兩人沒太大威脅，但對其他修士有很大威脅，有白蛟在，他倆住在附近，能多一層保障。
“建洞府。”九玄繞著湖邊走了一圈，在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站定，指點江山。
“行。”蘇瓊瓊走到一顆千年大樹前，取出本體看了看，又放下了。
她本體裂縫可怖，雖然理智知道不會因砍樹而崩潰，但情感上，還是擔心裂縫擴大，劍身散掉。
她尋到金靈礦石，打磨成石斧，之後砍樹砍石頭。
九玄則用蘇瓊瓊砍好的樹開始建房子，不過他沒學過，傳承裏也沒有，搭完後木屋拼接不穩，醜得一比，還漏風漏雨。
他一氣之下，用靈火將這些木材和石頭熔煉了，拉成房子模樣，卻是在煉器。
因為無須刻畫陣法符箓，無須其他功勞，只用神識拉出個模型，這並無多少難度，第一次煉制便煉制成功，九玄將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兩米高大屋子放下，拍手道，“成了。”
因為是拉制的，房子黃褐色，渾然一體，類似於琥珀，帶著盈盈輝光。
“好看。”蘇瓊瓊推門進去。
裏邊桌椅一應俱全，亦是琥珀色，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琥珀色的地板上，流光溢彩。房間內光線很好，窗明幾亮，便算只有一色，也不顯得單調。
九玄驕傲地昂起下巴，“你喜歡便好。”
房子是兩室一廳格局，兩人一人一間房，房間外邊是大廳，大廳外邊便是草地，草地前邊是大湖，透過窗，能瞧見湖面波光粼粼，猶如碎銀灑落，星輝倒懸。
湖泊很大，很寬敞，上邊雲縈霧繞，遮住湖水邊際，和更後邊的似斧斫刀砍的青峰，青峰藏在雲霧之後，只有輪廓若隱若現，好似水墨勾勒，大片留白。
蘇瓊瓊將房間走了一邊，又站到門口，望著眼前開闊之景，心胸也跟著開闊起來，像是之前積壓在心底沈甸甸的事，都跟著一道融化在眼前美景之中。
更像是有了自己房子，落了根，有了家，漂浮不定的心，被什麽系住，再也不畏懼世間風雨。
“我喜歡這裏。”蘇瓊瓊扭頭，對九玄笑道。
九玄心念一動，他往前踏步，身形隨著前行一步步拉長，他走到蘇瓊瓊身邊，已恢覆成年狀態。
他低頭望向蘇瓊瓊，笑道：“我也是。”
蘇瓊瓊瞳孔不由自主擴大，盯著成年體九玄，有些回不過神。
她盯著容貌昳麗、不輸春花秋月的九玄，茫然又不解，“你怎麽一下子長大了？”
九玄道：“這才是我的本來容貌，之前那容貌，是哄你的。”
蘇瓊瓊聽到那個“哄”字，臉頰有點紅，像是被寵愛了。
她往旁邊走兩步，同時視線落到眼前山水上，“你之前的容貌更可愛，怎麽不繼續哄我了？”
九玄也說不清，就那一瞬間的事，感覺自己應該以本來面目對她，所以他便這麽做了。
此時蘇瓊瓊問起，他苦惱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他知道自己該回答，不然豈不是在說，他不想哄她了？
這太傷感情了。
他機智地開口，“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該用大人的容貌哄你了，我長得好不好看？”
是不是比顧見秋更好看？
蘇瓊瓊聽到臉更紅。
這是什麽意思？她是大人了，該色-誘了？
她拍拍臉頰，拍掉腦中那些黃色思想。
想什麽呢，九玄雖然容貌是大人，但他心性還是小孩子呢。
她扭頭，誇道：“好看。眼前山水，不及你萬分之一。”
九玄知道自己長得好，他們這一族，就沒有長得差的，但得到蘇瓊瓊誇獎，讓他對自己容貌更為肯定。
他高興道，“這是自然，我這一族，也是天地所鐘呢。”
“你是什麽種族？”蘇瓊瓊問。
她好奇很久了，但之前也沒機會提起，此時九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瓊瓊自然而然問出口。
“混沌，天地獨一只。”九玄驕傲挺胸。
“啊，這。”蘇瓊瓊難以將混沌和九玄聯系起來。
混沌，無形，面目模糊，無七竅，‘人有德行而往抵觸之，有兇德則往依憑之’。
按照前世的神話，混沌是兇獸，多為反派人設，作惡多端，被主角打殺。
說到反派，蘇瓊瓊忽然又記起一個劇情。
原著裏，有個大反派出自魔淵，他專吃渡劫，對主角沒來由仇恨，從主角弱小時殺到主角渡劫，最後被主角斬殺，那個大反派，不會就是九玄吧？
蘇瓊瓊回憶一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現在，不也想殺顧見秋，和桃花殿的那些渡劫嗎？
莫非書裏那個大反派，也是想要救世，只是站在顧見秋角度上，他是反派？
若這樣，她也是反派咯？
蘇瓊瓊被逗笑，樂不可支。
若這樣便是反派，反派就反派吧。
她，蘇瓊瓊，天命大反派。
九玄凝眉，不滿道：“你是在嘲笑我的種族？”
“啊？”蘇瓊瓊反應過來，也知道自己笑得不合時宜，她擺手否認，笑容依舊不減，“不是，我只想到，我倆活著，算不算是那滅世之人的不幸？”
九玄微微頷首，也不計較蘇瓊瓊的冒犯，笑道，“自然。”
顧見秋，他遲早殺了他。
這時，他忽而擡頭望向南方，對蘇瓊瓊道：“絕劍仙來了。”
他在藍陽子發髻裏藏了一縷銀絲，現在銀絲，正在與他傳遞消息。
蘇瓊瓊歪頭回憶，道：“絕劍仙身上有功德，無血孽，有業力，應該值得信。”
“不一定。”九玄搖頭，“你忘了，顧見秋身上沒血孽。”
蘇瓊瓊抿唇。
“對了，古松子、青松子和蒼松子三人，身上有血孽沒有？”
蘇瓊瓊搖頭，“沒有，幹幹凈凈。”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有功德，沒業力。”
“顧見秋身上呢，有業力嗎？”九玄又問。
“沒有。”蘇瓊瓊肯定地開口。
九玄道，“業力可以當做判斷，但不夠嚴謹，要更多轉世仙人來佐證，可以先記下。”
“絕仙子有業力，藍陽子也一樣。”蘇瓊瓊開口。
九玄頷首，他耳朵動了動，道：“藍陽子沒有隱瞞，將事情全都說了。”
“絕仙子怎麽說？”蘇瓊瓊好奇地問。
“說咱倆要暫時觀察。”九玄失笑，道，“龍皇秘境他見過你，但你不願發誓，他對你存疑。”
他也想說，這虛偽的人間了。
絕仙子懷疑他倆，他倆懷疑絕仙子，修士和修士之間，還真沒點信任了。
“試探絕仙子可不可信，我有一主意。”蘇瓊瓊緩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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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拖累, 是兩人優勢，但勢單力孤，亦是兩人弱勢。
所以, 若能聯合本土渡劫, 還是要聯合一下的。
“我說兩位，不要將我的死說得這般輕描淡寫，好不好？”藍陽子咳嗽一聲, 咳出黑色的血, 氣若紋絲的開口。
他剛剛醒來，一醒就聽到兩人對他生死的漠視, 這讓他哭笑不得。
若是換個心胸狹隘的, 估計這一救，反救出仇了。
這兩位恩人，心性還不大成熟呢，估計於人情上沒怎麽歷練，時間全用來修煉了吧。
“醒了？有什麽傷藥趕緊吃一吃。”九玄催道。
他和蘇瓊瓊, 身上是沒備什麽丹藥的, 一來之前他倆都窮, 身上沒靈石，二來, 這種救命的高階丹藥，有市無價, 兩人想買也尋不到人脈買, 三來，兩人用不上, 自然不備。
藍陽子沒有遲疑, 也沒避著兩人, 直接取出一玉瓶。
玉瓶打開，清香濃郁的藥香味四溢，光是聞著就神魂一輕。
“這是什麽丹？”蘇瓊瓊好奇地問。
感覺對她神魂上的傷也有作用。
“九轉固魂丹。”藍陽子見蘇瓊瓊面色蒼白，神魂上似乎有傷，猶豫片刻，將丹藥遞給蘇瓊瓊，道，“我觀道友似傷重在身，這丹藥於我作用沒道友大，不如道友先用。”
藍陽子此舉亦有自己私心，一防兩人殺人奪寶——雖然可能不大，但有半絲可能都得掐死；二，有他獻丹之舉，一來可抵救命之恩，二來，看在這丹藥份上，之後遇到危險，這兩人也不會將他丟出去，便是救治他，也會用心。
雖說九品固魂丹為報酬代價算大，但怎麽也大不過自己小命。
衡量一下，用九品固魂丹來抵因果順便雇保鏢聘藥師，很劃得來，所以，藍陽子給丹藥給得毫不心疼。
蘇瓊瓊正欲拒絕，九玄忙接了過去。
他拍拍藍陽子肩膀，覺得他很上道，“你體內魔氣，包我身上了。”
之前九玄態度，不死就好，至於藍陽子體內魔元氣，關他屁事？
或許，還能趁機詐一筆。
不過藍陽子這般夠意思，他也不好不意思。
藍陽子其他傷勢他沒辦法，體內被魔物灌註的魔元氣，他還能吃掉的。
蘇瓊瓊拉拉九玄，傳音道：“這不挾恩圖報了嘛？”
九玄將丹藥塞進蘇瓊瓊嘴裏，道：“什麽挾恩圖報，這是他知恩圖報。而且，我給他治療魔元氣，他給報酬，有哪不對？”
“若是明碼標價，救他小命，治他體內魔氣，他這九轉固魂丹，還給少了呢。”
他倆，可是甲方爸爸。
藍陽子求著他倆收東西，來減少因果。
丹藥入口即化，藥效化作一股氣流躥入蘇瓊瓊識海，頓時神魂似被母親的大手撫過，神魂上細細密密的疼痛大為減輕，神魂上，那拼接的縫隙愈合，縫合在縫隙上的涼氣隨藥效一道，融入神魂之中，頓時蘇瓊瓊感覺全身一輕，之前那種神魂掌控不了身體的笨重感為之一空，神與身，又契合一體。
蘇瓊瓊感應自身神魂變化，對九玄道：“不愧是九品固魂丹。”
對神魂傷勢作用就是大。
“好全了沒有？”九玄問。
“沒有，還差點點。”
九品固魂丹，號稱神魂只剩一點真靈，都能將之痊愈的逆天丹藥，都沒法將蘇瓊瓊傷勢治好，可見之前其神魂傷勢之重，亦可見顧見秋定契約時反噬之狠。
斬斷被磨得只剩一點點的契約反噬都這般狠，可知契約健全時，想斬斷怕是直接魂飛魄散，想救都來不及。
意識到這點，蘇瓊瓊不禁苦笑，之前的自己到底有多天真，真信了顧見秋的話，連契約都不查看一下。
若早查看，便能早有防備。
不過蘇瓊瓊不是怨天尤人之輩，低落情緒只維持半分，便將之忘到腦後。
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九玄點頭，暗暗盤算，哪裏能搞來九品固魂丹。
那邊，藍陽子給出九品固魂丹，又拿出九品保命丹，保命丹丹藥藥香依舊誘人，不過這不是專治神魂的，對蘇瓊瓊吸引力不大，她瞥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移開視線。
見狀，藍陽子松了口氣，吞下丹藥。
九品救命的丹藥，藍陽子也不多，或者說，整個修真界都不多，那些渡劫手中，財大氣粗的也不過四五顆，尋常的兩三顆，貧窮的，一顆都沒有。
藍陽子手中有兩顆，是比較尋常的那一批。
當然，並非他比較有本事，或者富有，而是他怕死，從他身上帶那麽多劍符就知道了，堂堂渡劫，還要另一名渡劫劍符保命。
所以，他身上從來都要帶兩顆保命丹，一顆保神魂，一顆保肉-身，用一顆，就從他師兄那磨一顆，如此才敢放心出門。
一顆丹藥入腹，肉眼可見的，藍陽子面色紅潤起來。
蘇瓊瓊眼含羨慕，“大宗門長老，就是財大氣粗。”
九玄摸摸下巴，道：“我可以學煉丹，你以後吃一顆，丟一顆。”
蘇瓊瓊想起九玄做的藥膳味道，冷不丁打個寒戰，“不用了。”
丹與藥膳通，萬一九玄煉的丹藥味道也那麽詭異，她吃還是不吃呢？
“還是要的。”九玄卻起了心思，開始琢磨哪有靈火。
蘇瓊瓊攔不住，心道，大不了以後關閉味覺。
藍陽子咳出體內淤血，坐直了身。
他感嘆道，“我何德何能，竟讓仙六宗三渡劫聯手對付。”
回去就聯合他師兄，殺回去。
“可能，因為你是渡劫吧。”將所有線索聯系在一起，推出蒼松子三人和顧見秋有關，和專殺渡劫的桃花殿有關，一點都不困哪。
“因為我是渡劫？”藍陽子備感荒謬，“這是什麽理由？他們嫉妒我？還是仙六宗要對付仙一宗？”
“桃花殿。”蘇瓊瓊提示。
藍陽子猛地擡眸，望向蘇瓊瓊，有些不敢置信，“那三兄弟皆是？”
仙六宗十一渡劫，有三名桃花殿的，這比例。
他忽然又想起仙一宗。
仙一宗十五渡劫，桃花殿的又有多少？
思及往日同門，忽而覺得他們帶上鬼面，變得面目猙獰起來。
藍陽子心一定，那三兄弟，必須死。
似是瞧出他的心思，蘇瓊瓊道：“我不建議你先殺他們三個。”
很有可能沒殺死他們，反被他們咬一口，說藍陽子是桃花殿的。
藍陽子搖頭，不置可否。
他問：“我能給我師兄傳訊嗎？”
“你師兄誰？”蘇瓊瓊問。
“絕仙子。”
蘇瓊瓊望向九玄，問：“絕仙子可以信任吧？”
在龍皇秘境，絕仙子也是被追殺的一員。
九玄瞥了藍陽子一眼，道：“等我替他取了魔元，咱們就走。絕仙子可不可以信任，不關咱倆的事。”
“要是絕仙子有問題，藍陽子豈不是白救了？”蘇瓊瓊猶豫。
“說得也是。”九玄上前握住藍陽子的手，銀絲順著傷口進入藍陽子體內。
藍陽子體內靈氣蠢蠢欲動，九玄按住他，道：“別反抗。”
藍陽子一定，深深地瞧了九玄一眼，還真沒反抗了。
蘇瓊瓊湊近九玄，道：“藍陽子這是莽還是憨啊，任你銀絲進入體內，不怕有壞心思啊？”
讓九玄的銀絲入體，跟放開識海讓人神識進入一樣，都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只要九玄稍微有點壞心思，藍陽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九玄回道：“估計是，在賭吧。”
“反正給了我們九品固魂丹當投名狀，還不如全然相信我們，在我們面前博個爽朗大氣的好名聲。不然半信不信，徒惹人厭。你還不是一樣憨，他給你，你就吃，連檢查都不檢查的？”
難怪之前會被顧見秋耍得團團轉。
蘇瓊瓊：“……”
啊，還真是。
她都沒想起要檢查。
嗨，還是江湖經驗不足。
九玄銀絲在藍陽子筋脈內游走一圈，將散溢在藍陽子體內的魔元吞噬得幹幹凈凈，之後撤出銀絲，道：“你確定你師兄，完全可靠？”
蘇瓊瓊在旁搭腔，“不是我危言聳聽，龍皇秘境，明面上進入的渡劫不多，但實際上進入的渡劫不少，然後明面上進入的那些渡劫，被殺得七七八八。而存活的那些明面上的渡劫，是做戲還是真的受害者，也不確定。”
“對了，”蘇瓊瓊忽而又多了一層陰謀論，“或許那些死去的渡劫，未必就真的死去。”
死遁，是小說裏常有的操作。
誰知道呢。
藍陽子面色微驚。
九玄敏銳感知到這細微情緒變化，驀地望向藍陽子，“還真有假死的？”
藍陽子抿唇。
他是渡劫，情緒本來不該這般輕易外洩，但傷重後一直沒休息，對情緒控制難免有些許疏忽，而九玄恰好對人情緒感知變化敏銳，才造成他一動念，九玄便意識到不對。
他道：“我要等我師兄過來。”
這事幹系重大，他不能說。
“行，那你喊你師兄過來。”九玄點頭。
蘇瓊瓊暗道，看來，絕仙子值得信任。
這個念頭剛閃過，九玄繼續道：“我倆就先走了。”
哎？
蘇瓊瓊不解，望向九玄，不過沒有提出自己疑問。
藍陽子詫異，“兩位不等我師兄過來？”
“你信任你師兄，我倆不太信任。”九玄說得坦然，要不是藍陽子被蒼松子三人坑得太真實，沒有半點作假成分，藍陽子他都不會信。
畢竟是萬年布局，誰知道太一界有多少奸細。
藍陽子明白九玄顧慮，頓時滿臉頹唐，“哎，這虛偽的人間。”
蘇瓊瓊憋笑。
萬萬沒想到，這麽個壯漢，還是個文青。
畫風不太符。
藍陽子長得不符合修真界那種臒瘦清雅審美，他骨架偏粗，面容橫獷，比起劍修，他更像個體修。
這麽個大個子，忽然發生這個感慨，很難讓蘇瓊瓊不忍俊不禁，“對，這虛偽的人間。”
九玄起身，拉著蘇瓊瓊欲走，藍陽子忙道，“道兄，能否交換下傳訊玉符？”
九玄沈默。
蘇瓊瓊知九玄好面子，將手一攤，開口道：“窮，沒玉符。”
藍陽子：“……”
他往儲物戒裏找了找，道：“這是我的傳訊玉符，若有事，可尋我。”
他給蘇瓊瓊厚厚一疊，極其強勢地彰顯自己財大氣粗。
蘇瓊瓊接過，塞到九玄懷裏。
九玄手一翻，丟進自己腹內空間，“走咯。”
蘇瓊瓊跟了上去。
九玄沒有走遠，畢竟這兒靈氣確實充沛。
天下靈脈有數，而那些靈脈聚集之地，多為修士所占，無主靈脈堪稱鳳毛麟角，而能住下渡劫修士的靈脈，更是鳳毛麟角中的祖鳳毛祖麟角。
恰好，這兒就有一處。
簡直像是為兩人定身打造的，九玄立馬決定在此占地，開個洞府。
當然，渡劫修士的不遠，百裏是不遠，千裏也是不遠，所以，並不擔心藍陽子發現他倆在這兒落腳。
這般靈脈，自然是有主的，占據靈脈的，是一蛟類渡劫妖獸，沒開靈智，肉-身強橫，憑本能占地盤，察覺到九玄氣息後，便破水欲要吞噬九玄，被九玄結結實實揍了一頓，被揍服了。
蘇瓊瓊此時實力低微，這戰鬥自然插不上手，不過見蛟龍騰雲，翻雲覆雨，若有所悟。
她持劍，完善“青雪”。
目前她青雪有三招，一曰草木枯榮，二曰剎那永恒，三曰雪後春生，而此時被雲-雨觸動，她青雪第四招，漸漸成型。
她揮出一劍，銀色劍光似匹煉般纏上白霧，白霧成雲，遇冰而雨，雨落草木生，盛極轉衰，雨凝成雪，雪後春種生機暗藏，又逢雨而生，剎那春景定格。
劍收，雲消雨散，草木春榮化作靈氣融於空中。
“第四劍，雲-雨眾生。”
蘇瓊瓊身上劍意似白雲縈繞，散發著乳白色的清光，而她身上修為攀登，竟恢覆到了金丹。而她本體，細小裂縫被劍意洗刷縫合，又恢覆銀霜一色。
之後，劍意盡數內斂，她手中本體好似鉛華洗盡，寒意不顯，靈光內斂，而上邊裂縫，減少了幾乎十分之一。
蘇瓊瓊摸摸額心，暗道，神魂對本體影響竟那般大，神魂一好，本體傷勢也好得快。
之前神魂未好之時，她自悟三劍，修為依舊在練氣境徘徊，神魂好得七七八八，修為一下子躥升。
看來，她得尋九品固魂丹備用了。
那邊，九玄沒有殺白蛟，而是將白蛟放回湖裏。
白蛟被揍服，對兩人沒太大威脅，但對其他修士有很大威脅，有白蛟在，他倆住在附近，能多一層保障。
“建洞府。”九玄繞著湖邊走了一圈，在靈氣最為充沛的地方站定，指點江山。
“行。”蘇瓊瓊走到一顆千年大樹前，取出本體看了看，又放下了。
她本體裂縫可怖，雖然理智知道不會因砍樹而崩潰，但情感上，還是擔心裂縫擴大，劍身散掉。
她尋到金靈礦石，打磨成石斧，之後砍樹砍石頭。
九玄則用蘇瓊瓊砍好的樹開始建房子，不過他沒學過，傳承裏也沒有，搭完後木屋拼接不穩，醜得一比，還漏風漏雨。
他一氣之下，用靈火將這些木材和石頭熔煉了，拉成房子模樣，卻是在煉器。
因為無須刻畫陣法符箓，無須其他功勞，只用神識拉出個模型，這並無多少難度，第一次煉制便煉制成功，九玄將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兩米高大屋子放下，拍手道，“成了。”
因為是拉制的，房子黃褐色，渾然一體，類似於琥珀，帶著盈盈輝光。
“好看。”蘇瓊瓊推門進去。
裏邊桌椅一應俱全，亦是琥珀色，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琥珀色的地板上，流光溢彩。房間內光線很好，窗明幾亮，便算只有一色，也不顯得單調。
九玄驕傲地昂起下巴，“你喜歡便好。”
房子是兩室一廳格局，兩人一人一間房，房間外邊是大廳，大廳外邊便是草地，草地前邊是大湖，透過窗，能瞧見湖面波光粼粼，猶如碎銀灑落，星輝倒懸。
湖泊很大，很寬敞，上邊雲縈霧繞，遮住湖水邊際，和更後邊的似斧斫刀砍的青峰，青峰藏在雲霧之後，只有輪廓若隱若現，好似水墨勾勒，大片留白。
蘇瓊瓊將房間走了一邊，又站到門口，望著眼前開闊之景，心胸也跟著開闊起來，像是之前積壓在心底沈甸甸的事，都跟著一道融化在眼前美景之中。
更像是有了自己房子，落了根，有了家，漂浮不定的心，被什麽系住，再也不畏懼世間風雨。
“我喜歡這裏。”蘇瓊瓊扭頭，對九玄笑道。
九玄心念一動，他往前踏步，身形隨著前行一步步拉長，他走到蘇瓊瓊身邊，已恢覆成年狀態。
他低頭望向蘇瓊瓊，笑道：“我也是。”
蘇瓊瓊瞳孔不由自主擴大，盯著成年體九玄，有些回不過神。
她盯著容貌昳麗、不輸春花秋月的九玄，茫然又不解，“你怎麽一下子長大了？”
九玄道：“這才是我的本來容貌，之前那容貌，是哄你的。”
蘇瓊瓊聽到那個“哄”字，臉頰有點紅，像是被寵愛了。
她往旁邊走兩步，同時視線落到眼前山水上，“你之前的容貌更可愛，怎麽不繼續哄我了？”
九玄也說不清，就那一瞬間的事，感覺自己應該以本來面目對她，所以他便這麽做了。
此時蘇瓊瓊問起，他苦惱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他知道自己該回答，不然豈不是在說，他不想哄她了？
這太傷感情了。
他機智地開口，“你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該用大人的容貌哄你了，我長得好不好看？”
是不是比顧見秋更好看？
蘇瓊瓊聽到臉更紅。
這是什麽意思？她是大人了，該色-誘了？
她拍拍臉頰，拍掉腦中那些黃色思想。
想什麽呢，九玄雖然容貌是大人，但他心性還是小孩子呢。
她扭頭，誇道：“好看。眼前山水，不及你萬分之一。”
九玄知道自己長得好，他們這一族，就沒有長得差的，但得到蘇瓊瓊誇獎，讓他對自己容貌更為肯定。
他高興道，“這是自然，我這一族，也是天地所鐘呢。”
“你是什麽種族？”蘇瓊瓊問。
她好奇很久了，但之前也沒機會提起，此時九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瓊瓊自然而然問出口。
“混沌，天地獨一只。”九玄驕傲挺胸。
“啊，這。”蘇瓊瓊難以將混沌和九玄聯系起來。
混沌，無形，面目模糊，無七竅，‘人有德行而往抵觸之，有兇德則往依憑之’。
按照前世的神話，混沌是兇獸，多為反派人設，作惡多端，被主角打殺。
說到反派，蘇瓊瓊忽然又記起一個劇情。
原著裏，有個大反派出自魔淵，他專吃渡劫，對主角沒來由仇恨，從主角弱小時殺到主角渡劫，最後被主角斬殺，那個大反派，不會就是九玄吧？
蘇瓊瓊回憶一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現在，不也想殺顧見秋，和桃花殿的那些渡劫嗎？
莫非書裏那個大反派，也是想要救世，只是站在顧見秋角度上，他是反派？
若這樣，她也是反派咯？
蘇瓊瓊被逗笑，樂不可支。
若這樣便是反派，反派就反派吧。
她，蘇瓊瓊，天命大反派。
九玄凝眉，不滿道：“你是在嘲笑我的種族？”
“啊？”蘇瓊瓊反應過來，也知道自己笑得不合時宜，她擺手否認，笑容依舊不減，“不是，我只想到，我倆活著，算不算是那滅世之人的不幸？”
九玄微微頷首，也不計較蘇瓊瓊的冒犯，笑道，“自然。”
顧見秋，他遲早殺了他。
這時，他忽而擡頭望向南方，對蘇瓊瓊道：“絕劍仙來了。”
他在藍陽子發髻裏藏了一縷銀絲，現在銀絲，正在與他傳遞消息。
蘇瓊瓊歪頭回憶，道：“絕劍仙身上有功德，無血孽，有業力，應該值得信。”
“不一定。”九玄搖頭，“你忘了，顧見秋身上沒血孽。”
蘇瓊瓊抿唇。
“對了，古松子、青松子和蒼松子三人，身上有血孽沒有？”
蘇瓊瓊搖頭，“沒有，幹幹凈凈。”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有功德，沒業力。”
“顧見秋身上呢，有業力嗎？”九玄又問。
“沒有。”蘇瓊瓊肯定地開口。
九玄道，“業力可以當做判斷，但不夠嚴謹，要更多轉世仙人來佐證，可以先記下。”
“絕仙子有業力，藍陽子也一樣。”蘇瓊瓊開口。
九玄頷首，他耳朵動了動，道：“藍陽子沒有隱瞞，將事情全都說了。”
“絕仙子怎麽說？”蘇瓊瓊好奇地問。
“說咱倆要暫時觀察。”九玄失笑，道，“龍皇秘境他見過你，但你不願發誓，他對你存疑。”
他也想說，這虛偽的人間了。
絕仙子懷疑他倆，他倆懷疑絕仙子，修士和修士之間，還真沒點信任了。
“試探絕仙子可不可信，我有一主意。”蘇瓊瓊緩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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