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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留宿赫王府(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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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留宿赫王府 (56)

的下巴處,語氣有些鄭重,“我是火焰飛!”

她握緊了他的手掌,卻仍然固執的叫著,“不是……阿赫,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段淩赫不在這裏,我是火焰飛!”他聲音沈了幾分,略顯不悅的提醒她。

“不,你就是阿赫……不要走,好不好……”

她低唔著,把他的手拉過去,死死的捂在胸口,聲音已經帶了哭腔,“阿赫,我不要你走……我不管你心裏還有沒有楚凝,只要你肯回到我身邊就好……我只要今後的生命裏有你陪著,就夠了!答應我,好不好……”

火焰飛再聽不下去,一把甩了她的手,她立即摸索著夠過來,卻險些跌下榻,幸好一旁蔔凈眼疾手快接住她。

唐果卻著了魔似的推開他,伸手胡亂的四下觸碰著,急急的喊著段淩赫的名字——

火焰飛剛想沖過去讓她清醒一點兒,雲霄已經過來攔下他,“她這次生產險些喪了命,雖然輸過血,但她的人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只按著自己的喜好,想著自己心裏想的人,說一些想說的話……等再睡一覺,應該就過來了!只不過現在,她的精力太弱,身心也是最軟弱,最放松的狀態,千萬不可以再這個時候刺激她,不然病上加病,她自己也會失去要醒來的意識,一直這麽昏迷下去……”

“那要怎麽辦?告訴她,段淩赫正在她的身邊一直守著,一直護著?一分一刻也不曾離開過她?”火焰飛譏諷的輕斥,語氣冷冷。

雲霄卻毫不猶豫的點頭,“對!現在是非常時期,不告訴她她想見的人就在身邊,難道要說她活不過明天了嗎?”

火焰飛啞口無言,視線靜靜的滯留在唐果身上,神情怔楞。

稍會兒,在另外三人的註視下,跨步走過去,把她摟在懷裏,抓過她還在四下胡亂摸著的手,憐愛的伸手,將她蹙起的眉頭輕輕的撫平——

“果兒,是我……我是段淩赫,我在這裏,在你身邊……”

她立即露出如花笑靨,頭外靠在她的頸間,將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捂著,嘻嘻的講,“阿赫,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舍不得丟下我……”

“是,我舍不得丟下你……”

他澀澀的微笑,粗粗的拇指在她臉上細細的摩挲。

一直都舍不得,舍不得丟下,也不舍得放棄……

“阿赫,你知道嗎?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到你說帶我,還有我們的寶寶去找一處世外桃源,隱居起來,每天你教我騎馬習武,我為你做菜補衣,我們再一起看孩子戲耍打鬧……還要帶我游遍五湖四海,覽盡天下的名山大川……我們就像普通尋常百姓家的夫妻那樣,歡歡樂樂,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一直,過完這一輩子……”

她勾著他的脖頸,聲音有些虛,“阿赫,告訴我,這些我不是在做夢……都是真的,你真的這樣說過,你答應我了,對不對?”

“嗯,是真的!”

火焰飛直直的點頭,聲音低沈而沙啞,“以後,我們天天在一起……過著讓神仙也羨慕的日子……”

“真好,阿赫……真好,我就想那樣……那以後,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你要答應我,一直陪著我,永遠對我好,直到我老去,死去,我們都不分離……好不好?”

唐果喃喃的說著,往他的頸下微微窩了窩。

“……好,當然好!”

火焰飛連點幾下頭,也勾著唇笑。

“那……我們拉鉤!”

唐果略思索了一瞬,笑著,過來抓起他的手,只留一根小指和一根拇指,然後再將小指與她自己的勾在一起,輕聲念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最後,再將兩人的拇指抵在一起,蓋上印,她重新歪在他懷中,“好了,變卦的是小狗……你永遠也不能離開我了……”

鼻頭有些酸,火焰飛微微仰了下頭,將眼內的濕潤重新吞咽回去。

聽到他輕嗯,唐果嘻嘻笑的,嘴角彎彎的往上又翹了幾分,愈發燦爛。

握著他的手,感觸著他掌心裏的溫暖,疲意漸漸湧上來,唐果輕輕的閉上眼睛,舒心的睡了過去。

看著她舒展的眉目,粲然的笑容,火焰飛只覺胸口陣陣堵漲,只等到她的呼吸平穩了,才將她緩緩放回榻上——

“我要帶她走!”

擡眸,看向太後,語氣極為堅定。

三人不約而同的一楞,太後與蔔凈幾乎是同時搖頭,“不行!”

“我可以讓她逃離這個充滿災難的臨安城,避開一切的煩擾,可以和她一起騎馬習武,織布耕田,帶她游遍五湖四海!讓她得到她心底真正渴望的一切!”

火焰飛的聲音有些堅硬,咄咄逼迫這二人,“段淩赫可以給她的,我都可以給!段淩赫不可以給的,我也可以給……這麽好的選擇擺在你們面前,我實在想不通,你們還在猶豫什麽!”

的確,火焰飛是現在帶果兒離開的最好人選,可是……

太後面露躊躇,看向蔔凈。

後者微一垂眸,視線旋旋落落重新回到唐果臉上,淡淡的道,“我想,這件事應該問她自己的意思……剛剛你也看到了,果兒對段淩赫的感情,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你確定,你真的愛她麽?你可以忍受她就連睡夢中都叫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麽?”

火焰飛的眼神微微有些黯,的確,那個男人在她心裏紮的根太深,根本不是他這個可有可無的人,能夠相比較的——

“好,我們就等明天,等她醒來……看她的意思!”

……

暖暖的陽光撲照在臉上,唐果醒來,便不禁微微的蹙眉,感受著這令人舒適的溫熱光照。

睜開眼睛,還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動了動,整個身子上下都酸疼的厲害,好像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拆了重裝過一樣,疼——

下半身,撕裂過一樣的痛,好難受,好難受……

腦海中忽的閃過一道什麽,唐果的意識一下清醒,驚叫著坐起來,“孩子,我的孩子!”

一旁,火焰飛擰眉,過來扶她,“果兒,你醒了?”

“孩子,孩子!阿赫,我們的孩子……”

唐果驚慌的說完,又立即覺得不對勁,微微一蹙眉,“火焰飛?你,你怎麽會在這兒?我……我現在在哪兒?”

火焰飛看一眼,空曠的山野,“天牢的後山,我帶你從密道裏出來的!”

天牢?

腦海裏關於昏迷前的事情一一掠過,對啊,她和太後被關入了天牢,然後段淩赫來看過她,然後走了,然後她就生下了孩子……

心裏驀地一提,“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果兒,你先別激動!孩子現在在段淩赫手裏,應該不會有事的!”

“在他手裏?”

唐果一楞,困惑不解,“怎麽會在他的手裏?他來找過我,是不是?”

“沒有,從你生產到現在,他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不,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唐果搖頭不信,指著自己的耳朵語無倫次的解釋,“他來過,他一定來過!我還親耳聽他許諾給我,會帶我離開臨安城!我們一家三口……”

火焰飛有些煩躁的打斷她,“江果兒,我拜托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昨天晚上在你身邊守著的人是我,那些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象罷了!你的父母還有代替你的那名女囚犯,現在應該已經去了前往刑場的路上!午時三刻一到,他們立馬問斬!”

唐果楞楞,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問斬?什麽囚犯……

“是真的,果兒,我一到臨安城就看到了城門口貼的告示……我開始還不信,就設法進了天牢,在裏面見到了太後,從她口中證實了這一切!”

火焰飛扶住她的肩,示意她先坐下,“因為你身體太過虛弱,根本經不起折騰,我與你父母商議之後,就找了一名與你身材差不多,犯了死罪的女囚,答應會給她的家人一筆錢……然後將她易容成你的樣子來頂包,現在看時辰……她應該已經與你的父母前往去刑場的路上了吧!”

唐果楞楞,身子一軟,一下癱坐在地上。

看著她煞白的臉色,火焰飛有些不忍,“果兒,其實,你的身份……這一天你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說……是段淩赫要殺我?”好一會兒,她才找回思路,找回開口的語序。

“我不確定!”

火焰飛微一搖頭,擡眸,看著頭頂上方那燦亮而刺目的太陽——

“但是,就連你生產險些喪命,他都沒有出現一下……然後又讓人將孩子接了去,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周圍一直沈寂,她的身形就那麽定定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火焰飛有些擔心,“果兒,別想這些了……我們安靜的等消息吧!一切都會清楚的!”

唐果沈默了一瞬,忽然站起身,“火焰飛,你能帶我過去嗎?去刑場,我想去見見她……”

“不可以!太後特知會過我,不準帶你去那種汙穢的地方!”

都這個時候,還在為她著想?

唐果苦笑,找著理由,“她不準我去,那我總應該去見見我的親生父親吧?他是誰?我還一次都沒有見過呢……”

“是……蔔凈!”火焰飛答她,也微微蹙眉,想著似乎在哪裏見過那個男人。

蔔凈?

唐果再次楞住。真的是他?

自從知道自己與太後的關系後,她也曾猜測過她的父親會是誰,她懷疑過司徒域名,當然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蔔凈。

只是,沒想到真的會是他……

想著那次在寺廟中,撞見太後和蔔凈兩個人在一起……還有太後與段淩翼出現分戈,危急之時,蔔凈會出面去找段淩赫……

的確,那個人好像……也應該是他!

“帶我去吧,就讓我這個做女兒的去見他最後一面,好不好?”

唐果輕聲問著,軟軟的聲音溜進耳朵,火焰飛發現自己根本開不了口拒絕她,也回答不出‘不好’。

緘默了一瞬,點頭,“帶你去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可以嗎?”

“可以!”唐果點頭,如搗蒜。

火焰飛青黑的眸,在她如玉般光潔的臉頰上閃了閃,微微牽唇,帶著她下山。

……

前往刑場的路上,不出意料的,埋伏在兩路的司徒域名,帥著一眾兵將出現,劫住押著蔔凈、太後和“江果兒”三個人的囚車,與押解囚犯的侍衛打鬥起來,現場一片混亂。

司徒域名幾個躍步,到了囚車前,一劍劈開她的枷鎖,“雲惠,跟我走!”

她卻搖頭拒絕,“域名,別做傻事了!回去吧,這次我是躲不過了!沒有了我的牽絆,你反倒可以盡快登上那把龍椅……”

“雲惠!”

他揮劍砍了湊過來的一個侍衛,冷聲呵斥著她,“到如今,你還以為我是在利用你?”

“沒有,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關心……”

看著他憤怒的樣子,雲惠只覺的心裏無比酸澀,搖搖頭,聲音沙啞,“我不想牽連你,你是無辜的……”

“你不要再說了!”

司徒域名怒橫著,手中的劍直直對準另一輛囚車裏的蔔凈,“我不要聽你這些狗屁不通的理由!這個男人,我恨了他一輩子……今天,他必須要死在我手裏!”

“不要,域名!”

在他劍落下的一剎,太後伸手過去,索性司徒域名早有準備,把劍及時收回,才沒有傷到她。

“不想我殺她,就跟我走!”司徒域名怒哼著,拉過她還鎖著鐵鏈的手,便要走。

一旁,負責押送囚犯的穹安,長槍槍頭一挑,對面兵丁的喉嚨立即劃開,應聲倒地,註意到這邊的情況,眼眸立時晦暗,“想走?”

隨著輕哼聲,手中的長槍也朝太後刺了過去——

“小心!”

蔔凈的呼聲還未出口,便見司徒域名已經反手將雲惠一把推了出去,槍頭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他的心臟口——

司徒域名應聲倒地,胸口的血液順著槍纓往下淌,兩種不同的紅混在一起,格外鮮艷——

雲惠瞪大瞳眸,震驚的楞在原地,直到他輕咳一聲,才反應過來驚慌無措的爬過去,抱起他,“域名,域名……你怎麽那麽傻,幹什麽要替我擋這一下……我早晚都是要死的,你不知道嗎?域名……來人啊,快來救救他!”

“雲惠,不必了…我……”

司徒域名擺手,剛剛穹安那一槍幾乎用足了十分的力,他……不可能救得過來!

伸手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這麽多年,你有沒有……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有一刻鐘……回答我,有沒有……”

“我,我也不知道……”

她抿著唇,泣不成聲,“但是……域名,這二十年……我真的已經習慣了你在我身邊,不管遇到什麽,都有你陪著我……我好像……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可是看到你這樣……域名,我好難過,好難過……這是愛嗎?……是嗎?”

司徒域名微微蹙眉,喉結難澀的滾動,“如果……再給你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來選擇,我和他……你會選擇和誰在一起?”

臉上的淚水越湧越多,她抹了幾次,才艱難的開口,“你……我,我選擇你……我不要再過得那麽辛苦了……我選擇你……”

笑容爬上眉梢,爬進眼睛,司徒域名點頭,閉上眼睛,“雲惠,記住你的話……你選擇了我……沒有這一輩子,我們……還有下輩子……”

“域名,域名!!”

在她的哭聲中,司徒域名的手從她的手裏滑脫,停止了呼吸,唇邊含笑。

而她也被穹安等人重新架上了囚車,再次前往刑場。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西陵太後戰雲惠自入宮後,便因妒生恨,居心叵測,不但先後害死先帝容妃與如妃,為登上後位不擇手段,喪盡婦人良德,更是忤逆先皇,與人私通,並產下一女,如此辱沒皇族之事跡,天理難容,實乃賤婦所行!特此,削去謚號,即刻問斬!其奸夫戰雲天更是罪惡滔天,論罪當絞,念其往有功與我朝,特賜以斬首示眾;二人所生之賤女,蒙蔽皇族,冒充公主,罪行極惡,賜以同刑!欽此!”

湧動的人群中,宦官尖尖細細的聲音來回動蕩,一字一字的撞入唐果的耳朵,神情尤為激動——

早已想到她會出現,太後警惕的在四周掃過數眼,果然瞧見,慌忙朝那宦官喊著,“這聖旨是皇上下的嗎?哀家不服,快讓他出來與哀家對峙!”

“這聖旨是我們王爺親自擬的,皇上只是點頭恩準而已!”

穹安接過聖旨,將它遞與監斬官,“午時已經到了,行刑吧!”

“不是,不是的……不是段淩赫的命令……”

仿若晴天霹靂砸下,人群中,唐果的身子一下軟去,火焰飛及時扶住她,“果兒,我們走吧!”

唐果搖頭,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火焰飛,我拜托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他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火焰飛……”

火焰飛下意識的擡眸,朝那斷頭臺上看去,果然,太後也正望向這邊,朝他微微搖著頭,眸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垂下頭,回她,“我……辦不到!”

隨著他的話音,監斬官已經丟出了行令,“斬!”

他們離行刑的吊臺,有一段距離,可是唐果仍然察覺到了鮮血濺到了臉上——

溫熱,腥甜,整個空氣中都是血液的味道,都是人們的低呼,尖叫——

不,不——

唐果扯著嗓子,戾聲的嘶嚎著,可是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火焰飛已經點了她的穴道。

她憋紅的臉上,一片濕痕,火焰飛看得心疼,伸手將她砍昏,拖回了馬車上。

……

直到太陽西落,她才緩緩醒來,卻抱著雙膝縮在馬車的角落裏,沈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

火焰飛靜靜的守著,卻不敢開口。

她忽然闔動眼簾,輕聲道,“送我去赫王府,好嗎?”

“你還要去找他?”

他惱怒,更是詫異,困惑不解,“怎麽?是打算報仇,還是讓他抓去再砍一次?”

“帶我去赫王府,謝謝!”

唐果又重覆一遍,聲音沙沙的,輕輕的,卻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火焰飛的眸子裏幾絲清光閃爍,到嘴邊的話盡數吞咽回去,揮手示意車夫將馬車掉頭,“去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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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妞們~

這一段寫了幾回,刪了寫,寫了刪,現在才總算滿意。所以來晚了……嗚嗚,下次不會了……

下面會貼兩章番外,把西陵太後那一輩兒的事兒落個幕,就到6年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另外,妞們發現沒?果果已經變漂亮了~表說沒看到啊……

還有,還有,小娃馬上就出來了!O(∩_∩)O哈哈~

我再來求個荷包,月票,花花神馬的……╭(╯3╰)╮都給我加油吧,妞們!

235:番外之:曾經滄海難為水 ①[VIP]

戰雲天第一次見到那個身披紅裳的女子,是在二十幾年前,他們與北滄、南邵三國共同出兵討伐彼時因鼎盛而囂張侵犯各國領地的東遼!

那是他征戰沙場一生中最艱險的一場戰役——

他帶領著一小支隊伍打入敵軍腹地,想要探戈究實,卻不慎暴露,被人在漫天黃沙中追趕了一夜,個個筋疲力盡,而且又迷了路,所帶食物和水也都在追趕的過程中灑得灑,丟得丟,所剩無幾。芒

一望無際的沙漠中,二十幾個人左右的小隊伍不停的前行,卻似乎還是在原地打轉,最後累得馬兒都不肯走。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甚至就連一向孤傲自詡的他……也開始憂慌。

當東方露出清晨的第一縷曙光之時,連綿起伏的沙丘上,出現了一抹胭紅——

一身紅色裙衫,頭上戴著與那顏色一致的紗織面罩,額見的劉海上壓垂著幾顆圓潤的白色珍珠,帶著手銬腳銬,一步一拐一瘸的跌入他的視線——

鐵鎖的撞擊聲中,隱隱聽見後面傳來嘶喊捉拿的聲音,紅裳女子從沙丘上滾下來,面紗被拂開,露出一張傾世絕色的面容——

大腦根本沒有給他細想的機會,身體便已經沖了過去,將那女子扶起來,以一副傲視英雄的模樣擋在她跟前,截下那群紈絝富商!



“弟兄們,截了他們的糧食、馬匹,還有水!”

明明已經筋疲力盡的二十幾個人,卻因為他這句輕得不能再輕的話而沸騰——

那些富商的隨從雖然精力充沛,可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更沒有經歷過這般生死絕殺,很快被他們這只小隊伍迅速斬殺完畢——

看著漫天鮮血飛揚、滲進顆顆沙礫中,那名紅裳女子竟沒有一絲膽怯,一絲惶恐,戰雲天對她的面不改色除了詫異外,還有些欣賞!

初見,他對她的印象,便定義為除了絕色美貌,她還非常勇敢!

以至於很久很久之後,他始終想不明白,如此勇敢的女子為何會那般決絕的選擇自殺……

在她的帶領下,他們很快走出沙漠,尋到他們的隊伍。而後,她在紙上寫下她的要求——將她送出東遼的領地!

她的字非常漂亮,也是西陵國的字體,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分別時,戰雲天開口問她打算去哪裏,她搖頭,沒有目標。

她走遠,他在馬背上搖手高喊,“如果遇到困難,你可以去西陵找我!我們有緣再見!”

那一仗,他打得迫不及待,打得心不在焉,卻因為東遼扛不住三國同時的抗衡,而不得不退縮——

回了西陵,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四處張貼畫像,尋找那名女子,看她有沒有來西陵。

畫像貼出近兩個月,仍無果。

本來已經打算放棄,卻在那天南邵來訪的盛宴上,南皇名人特地從本土帶來進貢的幾名極品舞女之中,見到了她——

還是那抹紅裳,還是那半遮半掩的面紗,還是那般絕代傾城!

休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每一個舞姿仿似輕雲之蔽月,每一腳飄飖舞步,皆若流風之回雪。

如果說她的美貌還只是透撼他的心脾,那這舞姿,則深深的撞擊著他的靈魂!

曼妙旋轉,紅紗飛揚,一起一落皆蕩在他的心尖兒上。她的神色略顯淡漠,投入,有種讓人既想占為己有,又不敢輕易褻瀆的超然於塵世的美態。

戰雲天屏氣凝神,雙眸一眨不眨,靜靜的凝視著她,唯恐自己一個粗重的呼吸,眼前的人便會從眼前消失——

同樣被撼住心魂的,又豈止他一個?

殿上的君王,以及堂下兩國的眾臣無不目瞪口呆。整個金鑾殿內鴉雀無聲,只聽得到美人輕盈飄落的腳步,以及飛揚旋轉時裙帶傳來的簌響……

舞畢,殿內還是無人喘息,直到高坐上,段衍赪忽然開口,以一副傲視天下的君王之姿向南邵使者宣布,“回去告訴南皇,這份禮物,朕很喜歡!……你們的條件,朕也答應了!”

她面上卻還是不驚不辱的神色,淡淡的叩在地上,接受賞賜。

就這樣,在戰雲天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段衍赪——他的義弟,西陵國的衍皇——便以兩座城池,以及南邵與西陵長期安好的關系,換下了這名絕世傾城的女子!

她被宣進宮,自那有好長一段時間,段衍赪都沒有上過早朝,日夜宣美人兒作陪,芙蓉暖帳內歡度**。

有上呈的折子,都被推搡擱置,規勸的大臣,也都吃了閉門羹。

接著,宰相和幾個大臣便找上了他,讓他這個還算說得上話的人,前去勸阻只思淫欲,不理朝政的皇上——

於是一月之後,終於能夠第三次見面:

還是那件嫣紅裙裳,可她的樣子……與其說是溫順,倒不如說是沒有自我更。就像是一個沈默的、沒有自主的娃娃,段衍赪讓她倒酒,她便倒酒,讓她跳舞助興,她也毫不推辭。

照理說,她不應該是那樣的人,至少以戰雲天這麽認為。

但是段衍赪似乎很喜歡她那副樣子,跟他談著天,視線偶爾落到她的身上,那眼睛裏是掩藏不住的隱隱笑意——

她退下去時,兩個人都已經喝得有些多了。

段衍赪搭著他的肩,微瞇著雙眼,淡淡的笑,似乎是在回味,“大哥,你知道嗎?朕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就像……”

他蹙眉想了一瞬,又道,“就像一潭沒有溫度的死水……你投一顆石子,她便泛起一圈漣漪,來證明她是活的,她是聽從你吩咐的!可是等你一轉身,她就立即恢覆平靜!她還是她,還是沒有溫度,甚至連一圈波紋劃過的痕跡都不給你留下……”

講著講著,又忽然說不下去,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惡狠狠的甩了甩頭,抓起酒杯往肚子裏灌,“大哥,你有沒有喜歡過的女人?”

他楞了楞,搖頭。應該沒有吧……是的,沒有。

“大哥,你好挫哎!”段衍赪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毫不遮掩的嘲笑。

他雖然年紀輕輕便繼承了皇位,但也是個性情中人。若不然也不會毫不顧忌身份,在微服私訪之時,因為與他惺惺相惜,而結拜。

朝堂上他是帝王,是一國之君,但是私底下,兩個人也沒有大小。最起碼,在段衍赪眼中,是這樣的。

戰雲天再度沈默,他忽然又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將剛才斷掉的那個話頭接上——

“但是朕有信心,讓她……沸騰,讓她為朕一個人而沸騰!讓她變成朕的汪洋大海,讓她因朕而洶湧澎湃!”

他沈重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沙啞,燦亮的眸子裏寫著志在必得。

戰雲天擰眉,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淡淡的,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喜歡就喜歡罷,但這朝堂還是要上的……身為一國君主,不能因為個人的兒女私情,而置天下百姓不顧!”

說完,轉身往外走,卻在出門時,與端著糕點進門的人撞了個正著,糕點撒了一地——

她往後仰的身子,被他一把拖出,半攬拽進懷裏,她擡眸看他,那是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宛如積聚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幽深的似一汪清泉,晶瑩通透,清澈純凈……

這,哪裏是沒有溫度的死水?

那一刻,戰雲天清清楚楚的察覺到自己的胸腔內,那顆心臟不受控制的開始狂跳,一下一下,似乎想要蹦出來!

段衍赪蹙眉看過來,還沒有開口,她已經拂開了他的手,叩跪在地上,垂著頭一副認罪的樣子,可那淡漠的神情,戰雲天瞧得分明,哪裏像有錯的模樣——

“煙兒,過來!”段衍赪招手,她沈默的走過去,腳步不緩不急,沒有一絲懼怕。

段衍赪蹙著眉,拉過她的手,帶著她往內殿走去,只留下他一個人楞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轉身,卻忽聽內殿傳來段衍赪笑罵的聲音,“看你跳舞的時候,腿腳不是挺利索的嗎?怎麽做起事來一下笨手笨腳的?”

接著又聽一聲低嘆,“現在這芙蓉糕也沒了,你也不讓朕碰……哎,看來今天晚上,朕又要餓肚子了!”

236:番外之:曾經滄海難為水 ②[VIP]

轉身,卻忽聽內殿傳來段衍赪笑罵的聲音,“看你跳舞的時候,腿腳不是挺利索的嗎?怎麽做起事來一下笨手笨腳的?”

接著又是一聲低嘆,“現在這芙蓉糕也沒了,你又不肯讓朕碰……哎,看來今天晚上,朕又要餓肚子了!”芒

他的聲音悶悶,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戰雲天忽然聽不下去,匆匆離去,卻在轉身闔門的時候,對上她望過來的眼神——

漆黑的雙瞳,裏面悲傷期冀各種情緒翻騰,看得他的心驟起波瀾。兩個人的目光在剎那糾纏膠凝在一起,風起雲湧,驚濤駭浪。

門被合上的瞬間,兩道視線被斬斷,隔開。

戰雲飛被那眼神驚得心中一慌,往後退的腳步不小心踩空了臺階,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靠著走廊中的立柱楞了好一陣子,才再有力氣提步離去——

樹林中,他大起大落的動作,手中的劍刃割得耳邊風聲呼呼響,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到渾身骨節快要散架,可腦海裏仍滿是她的影子,那個讓他驚心動魄的眼神……

她是什麽意思呢?

終於,再動彈不得,他躺倒在地,段衍赪有些寵溺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自動翻解過來:他這麽多日沒有上朝,天天陪著她,兩個人居然還沒有……

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激動,拳頭捏得微緊,只覺得胸腔裏有什麽東西因為壓抑了太久,此刻想要跳脫出來,盡情的肆虐,嚎叫——格

她與他一樣,屈居與段衍赪,不敢言不敢語,不過是因為他是皇上,是至高無上的帝王,是一國的君主……

雖然他不能確定她對自己是什麽態度,但是她的那個眼神他看得懂……她想要離開,離開段衍赪,離開這個囚禁她的牢籠!

想要得到她的心越是迫切,就越是猶豫,往後的半個月中,他前前後後又見過她數次,每次都是那般淡漠、冷然的眼神,看得他心裏發疼……

終於一次,在她身邊的小宮女去給她取披風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沖過去,一把抱住她——

她沒有拒絕,只是怔怔的看著他,有些詫異,還有些欣喜。

“三日後子時,你設法去午門,我帶你走!”在小宮女趕回來之前,他在她耳邊,輕聲許諾。

那一刻,這樣的諾言,不可謂不沈重。

他背棄了結拜的兄弟,選擇了她,她雖然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勾著唇,眼神中流露出粲然的光芒,讓他毫不後悔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

於是,接下來的三日,他精心的布置……設計以後顧無憂的方式,帶她遠離這一切!

然而卻在第三日,計劃進行的那天下午,他去見段衍赪最後一面從殿內出來時,聽到兩個宮婢在偷偷的議論——

她是……啞巴?

這個消息讓他極為震驚,甚至……不安——

怎麽會這樣呢?他第一眼看到便驚為天人的女神,全身上下完美的,無一絲詬病的仙女……怎麽可以是個啞巴呢?

那一個下午,直到夜裏子時,他腦子裏幽幽轉著的,都是這件匪夷所思的事……

從酒醉中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卻不敢進宮,更不敢打聽她如何。

直到三天之後,段衍赪召見,她坐在他身旁,微露的脖頸上,雖用羅帶盡量遮掩著,但是青一道紫一道的被蹂躪的痕跡,仍依稀可見……

頓時,心如刀絞。

整個召見的過程中,直到他離開,她的眼神都未在他臉上停留一瞬,神色比以往還要淡漠,眼神空洞似乎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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