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嘴。”楊業和輕聲說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腥氣又出現了，譚頌急忙屏住呼吸，等這一陣過了才問道。

“什麽怪物？”

“虛空。”

楊業和不吝嗇的回答，見譚頌還是不明白，也不吝嗇解釋：“不是什麽怪物，就是個地方而已，不適合生命存在，進去了就會連自己是誰都忘記。”

這麽厲害？譚頌驚訝，卻沒有被嚇到，但他本來就是來找楊業和的，現在找到了也就沒有必要再往前走：“屈澤和霜華怎麽沒在？”

“他們出去了。”楊業和說道，譚頌頓時松口氣，還以為屈澤和霜華都出事了，然後便問道究竟怎麽回事，他怎麽會被關在這裏？看起來沒受傷，不像是被打得半死了才關進來的。

楊業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顯然不願意再提這件事，反問道：“你怎麽進來了？”沒有女人他是怎麽進來的？

“梁宜雪帶我進來的。”譚頌說了實話，見楊業和不願意說發生了什麽也沒有深究，他現在也有很嚴重的事情，“依依不見了。”

“不見了？”楊業和驚訝，“怎麽不見的？”心底卻疑惑，沈依依怎麽可能舍得離開譚頌？她不是做什麽都要跟著他嗎？

譚頌把事情再說一遍，尤其說起了父母的古怪之處，明明喜歡沈依依，明明他和沈依依結婚了，為什麽不告訴其他人？是在怪他沒有跟他們商量？可是老媽很高興的打電話來問婚禮的日子。

明明都定下了……

不對，家裏任何要辦婚禮的氣氛都沒有！譚頌想起來，家裏什麽都沒有準備！

楊業和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變換，突然轉頭望向別處，似乎不忍心看他：“譚頌，兩年前你住院的時候，我見到過你父母，他們去了地獄。”

什麽！？

譚頌震驚：“你什麽意思！”如果不是知道楊業和的本事，他一定會認為他是在咒自己的父母，可是他偏偏知道！

“兩年前，你應該死了的，是你的父母跟地獄裏的某個人做了交換，把他們的壽命填補到你身上，兩年前他們就該死了。”楊業和平靜的說道，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微微上揚的唇角滿是嘲諷。

“你的父母不會喜歡沈依依，他們只是遵守承諾而已。”

因為那個人說，要無條件的喜歡他們兒子帶回家的女人，無論是什麽樣的女人，都要喜歡，所以他們才會喜歡，比對待自己的兒子還好。

“不可能，如果他們的壽命都給了我，他們怎麽還會活著！”譚頌不相信，絕對不相信，父母每年都會去做體檢，每天都會出門，如果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他們怎麽可能……

“既然提了這樣的要求，那個人又怎麽可能讓你的父母那麽快去地獄報道？”楊業和嘆氣，看譚頌的眼神有些同情，“那個人，你見過的。”

譚頌楞住了，他見過的——

“黎雲鳴！”

只有他，只有他才會……

“不是，是黎雲淩。”楊業和糾正道，靠著墻壁嘆氣，“黎雲鳴對沈依依的心思，除非眼瞎，誰都看得出來，他不會做這種事。”雖然這樣做會讓沈依依停留在人間的時間變得快樂。

嫉妒，是種很可怕的情緒，但是跟愛這個字捆綁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就變得理所當然，並且被原諒。

不可否認，黎雲鳴是嫉妒了，所以他才會舍得掐沈依依的傷口。

不過還好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譚頌望著楊業和，只覺得腦袋裏面很亂，像混了的線怎麽也找不到頭，而這時，穿著黑裙的梁宜雪出現了。

她的臉上脖子上，身體裸露出來的每一部分都布滿了細小的鱗片，金色和青色排列，看上去像是一尾活過很長年歲的魚。

譚頌亂成麻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三個字——成精了！

“我知道有條路可以去岐山，你要不要去？”沒看楊業和臉上的激動，梁宜雪對譚頌說道。

去？還是不去？

“你要是還想見到她，就去找季林，求他幫你，千萬不要找楊業和。”袁靖的話突兀的出現，譚頌望著眼前的兩人，一個是他的朋友，一個是沈依依的朋友，但他們現在……

“楊業和，你為什麽要給我下藥？”譚頌繃著臉問道，沈依依突然回岐山，這件事絕對不止他看到的那麽簡單，黎雲淩還告訴過他，月神有辦法讓沈依依恢覆，如果沈依依真的恢覆了……

譚頌不願意看到她回去做什麽神，她做了神，他以後就看不到她了，而且她說過契約簽反了，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他現在不能急，不能亂了方寸，搞清楚，一定要搞清楚，誰是真正可以幫他的人！

“我想看你心裏的陰影是不是沈依依。”楊業和回答得幹脆，下意識去摸鼻子的手卻暴露了他的內心，真的有點兒尷尬，一把年紀了竟然用這種小孩子的玩意。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不怎麽樣，只是想知道而已。”楊業和更覺得尷尬，為什麽做了壞事卻沒有目的？這簡直就是丟壞人的臉！

但是又不能說實話。

好在譚頌沒再追問，轉而問梁宜雪：“天女寧跟你說了什麽，讓你心甘情願留在這裏？”

梁宜雪沒有回答，只看著他，目光裏沒有夾雜情緒，就像是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倒是楊業和幫忙回答了：“天女寧把前世給阿雪了。”

前世兩個字，楊業和咬得很重，似乎想要把它咬碎了，神情裏透露出來四個字——多管閑事！

譚頌懷疑的多看了兩眼梁宜雪，她的前世，她生孩子那天黎雲淩說她的夙願達成，死後要下地獄，沈依依給他解釋過那個地獄。

她的夙願就是楊業和，也就是這個和薊先生？

“我要先回家。”譚頌沒有深究，楊業和說的事，不回家弄清楚，他不會心安。

不論是哪個結果，他都要接受。

梁宜雪沒有拒絕，將他帶到一間擺放著鏡子的房間裏，就消失了，而楊業和還被留在那裏。

譚頌搞不清楚他們兩個究竟想怎麽樣，現在也不想知道，他們有他們的事，而他也有事情要做。

穿過鏡子回到現實裏已經是天黑，譚頌看了眼手機，快九點了，未接來電也在他出來的一刻開始狂轟亂炸，手機嗡嗡的響個不停，大半都是父母打來的電話，還有袁靖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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