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是怪物。”譚頌看著心疼，難怪她不願意說，被當成怪物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我當然不是怪物，我是獨一無二的。”沈依依笑著得意，把譚頌噎了個半死，不過看她這麽得意的樣子，還是挺好的，總比在這件事上反覆糾結的好。

伸手胡亂的揉著她的頭發，全部弄亂了譚頌才滿意的放手：“依依你不是沒有神力了？”只在鏡中世界看她用過一次，馮壹說那是因為鏡女的反轉了現實，讓她的神力短暫恢覆，那時候他的神力也消失了。

“還有一點點。”沈依依猶豫了下，把右手伸到譚頌面前，“在右手裏。”

譚頌捏著她的手沒看出來什麽不同，神力小心的鉆進她的肌膚裏，沈依依一哆嗦，慌忙叫道：“冷！”

譚頌急忙松手：“神力沒作用？”

沈依依捂著手點頭。

不可能吧，他的神力來自她，他都能使用，她的神力是她自己的，怎麽會沒作用。

見譚頌懷疑，沈依依抿了抿唇，覺得還是坦白從寬的好，不然又要惹得他不高興。

“這點神力不是我的。”沈依依低聲說道，轉著眼珠子不敢看譚頌的神情，眼角卻不由自主的追尋著他的臉。

果然，譚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捏著她的臉板著這顆可憐的小腦袋：“你還瞞著我多少事？”

多少？沈依依低著眼伸出一只手，譚頌瞅了眼，五根手指頭，很好！

“五件？”

沈依依又伸了只手出來。

“十件！”譚頌快要磨牙了，卻見沮喪不安的沈依依搖頭。

“不是十件，是，是我也不知道我還有多少事沒告訴你。”越說，沈依依的聲音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

譚頌差點兒嘔出一口老血：“沈依依你可真厲害！”

一聽這話就知道他生氣了，沈依依縮了縮脖子，雙手緊張的抓著譚頌不敢放手：“譚頌，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真的沒有！”

“那你是什麽！”譚頌一見她這副樣子就沒轍，撫額哀嘆，真是被這個笨蛋吃得死死的。

沈依依的腦袋垂得更低，幾乎要把自己埋進胸脯中間，小唇咬了又咬，眼底酸澀得厲害：“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她的聲音已經有了哭腔，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問跟他說，說自己本來是神，因為想跟他在一起，放棄了神位，放棄了漫長的生命，變成了個一無是處的凡人。

如果他不喜歡自己，這種話說出來不過是徒增笑料，讓人作賤罷了。如果他喜歡自己，這種話又怎麽能說出來讓他心疼？

譚頌覺得心煩，又哭了又哭了，跟他說那些事就這樣讓她難過？可是一開口又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依依，你還愛我嗎？”

沈依依急忙點頭，神情裏流露出被懷疑的焦慮，剛有些放松的雙手又抓緊了譚頌。

愛，自然是愛的。

不帶猶豫的回答明顯討好到譚頌了，溫柔的親了親不安的唇：“依依，你還愛我的，我也愛你，不論什麽事我都不會嘲笑你，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沈依依呆傻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懦懦的從頭說起。

從兩百年前的最初說起。

兩百年前，這片大地即將陷進混亂，神早早的得到了天機，縱有憐憫卻難以插手，神與神之間本來也不平靜，更何況神人之間缺乏維系，於是眾神紛紛閉門不出，而地獄面對著生死簿傳遞出來的死亡名單，也早早的著手安排人手，對地獄而言，生死是一回事。

只有那位來歷古怪司掌霜雪的青女，還會興沖沖的跑下岐山，去見她那些人間的朋友。

青女在人間有朋友，這在岐山眾神眼裏大概就是個笑話，有朋友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沒有信徒。

沒有信徒，在岐山就沒有地位，連神殿都清冷得厲害。

青女卻早已經無心跟這些神打交道，興沖沖的下了岐山就直奔一座位於黃土之上的邊遠小城，找她的朋友們。

那時候青女看上去跟凡人七八歲大的小孩差不多，她的朋友也是這麽大的小孩。

那天青女的朋友裏多了個七八歲的男孩，他是青女從一個朋友家裏吃過晚飯，在城外的樹林裏找到的。

“你要和我玩嗎？”青女躲在他面前低聲問道。

還不知道名字的男孩低頭看了眼自己腿上的傷，厭惡的搖頭。

青女不喜歡被人這麽明顯的厭惡，伸出手戳了戳男孩斷掉的骨頭，聽見他發出殺豬一樣的哀嚎，笑得很是開心。

“你要不要跟我玩？”青女問道，男孩瞪眼，明明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卻倔強不肯服輸的盯著她。

青女討厭這種眼神：“你要是答應跟我玩，我就治好你的腿，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滿以為他會答應，他卻搖頭：“你不是好人，我不要你救！”

也就是寧願死咯。

都這樣了還要挑三揀四的。青女癟嘴，想要扔下他不管，走出去沒幾步又折回來，伸手捂著他的傷口，調動空氣裏靜逸的靈氣，不一會兒就治好他的傷。

那是她不久前才發現的，她能跟草木溝通，能聽懂野獸之語，那是青女不應該能做到的。

“現在我是不是好人？”青女固執的問道，男孩想了想，點頭。

“那你要不要跟我玩？”

男孩搖頭。

“為什麽？”青女不明白，自己救了他，他應該會答應跟自己玩才對。

“我要去找吃的，沒空跟你玩。”男孩說道。

青女哦了聲，跟著他看他去找什麽吃的。

那是個很笨的人，樹林裏明明那麽多吃的，他卻去附近的人家討要，被人驅趕。

青女跟了他很遠，他什麽也沒有討到。

那時的世道已經亂了，有餘糧的人家不多，絕大部分都是一家人緊巴巴的過日子。

他應該就是亂世正式來臨之前的眾多祭品。

“我帶你去找吃的吧。”青女自薦道，男孩懷疑。

青女準備了很多吃的，但都是有毒的，山裏裏能吃的都被采走了，剩下的的都是有毒的。

男孩不知情，差點被毒死。

看著他大口的嘔出來黑血，臉色青紫明顯中毒了，青女才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多蠢的事，急忙凍住他，招來樹木分擔毒性才保住他的性命，卻被他看見了。

“你是什麽？”男孩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她是什麽。

青女有點兒緊張：“你不先關心一下自己？”差點兒死掉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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