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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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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星帶後的光點不斷消失,灰飛煙滅,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落到了岑枝下方,而後是第三、第四……第六。足足在第六的位置,才停止了降落。

似乎連外頭的天氣都在配合這一幕,不知何時,烏雲聚攏,氣溫降低,穿堂風吹過戲院。

剛剛升到高峰,又猝然跌落,再好笑的場面也不過如此了。

滿場先是一靜,而後議論聲幾乎把戲劇院頂部掀翻!

“這無效剪花是當真的嗎?竟然不止他一個!”

“竟然有人公開造假,將規則視若無睹,無恥至此!”

“好在秦莊主做了這個陣法!”

靈犀玉網上,覆古簡白兩座雅間內的觀眾也俱是愕然。

覆古派眾人反應了幾秒,隨即怒發沖冠:

【丁符偉好不要臉!!虧得我還給他投了剪花!】

【收回!我要收回他的票,我不願投給這樣的小人!!】

【氣死我了,我心臟都快不好了,我也要收回剪花!】

丁符偉面如土色,頭腦中嗡嗡一片,幾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他手腳發軟,丁掌門夫婦則已站起身,想要偷偷跑掉了。但正在此時,一道重若千鈞的力道點在了丁掌門肩上,讓他當場慘叫一聲。

那是一把折扇的頂端。這把折扇被一個戴著面具的少年拿在手中,其面具後的雙眼淡淡地望著二人,臺上傳來秦圓道的聲音:“造化門的道友,我幽篁山莊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嗎,讓你們這麽著急離開?”

副掌門冷汗淋漓,連聲道:“沒有,沒有!”

而後灰溜溜地扶著自己丈夫回到座位上。

“丁符偉就是造化門的,就是他!”有人記起了丁符偉的門派,對這邊怒目而視。丁符偉打了個激靈,他覺得若是有條件,現在眾人已經拿爛菜葉和臭雞蛋招呼他了。

幾千人裏,有大約四十人的剪花是有問題的,其中以丁符偉最為誇張。有了他吸引火力,其餘四十多人紛紛低下頭假裝不存在。

這造假數字同時也代表著,他們擠占了別人本應該有的榮譽。銀天見到自家徒弟的名字重新回到第二位時才將摸刀柄的手放下了,北鬥門的邱元藍也被一個人擠出了十五,他有個同門本該第四,現在也回到了應有的位置。

詩千改正分出一半神識看著靈犀玉網裏的群情激奮,微笑著撐住了下巴——這就是她要全程直播的另一個原因了。

與此同時,秦圓道也察覺到了火候正好,道:“我知道水鏡之後的道友們也在看,巧了,我這陣法還有一個功能,可以接入靈犀玉網,讓諸位道友撤回剪花。”

丁符偉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心中大罵:這功能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但頹勢已不可挽回,隨著符文接入玉牌,他名字後的星帶再度開始了雪崩。

簡白眾人感慨:

【覆古這次真是出糗大發了,哈哈哈哈哈!】

【第六、第七……這都要掉出前十了,那幫老家夥也太能投了。】

【這也是因為除了前三甲,中上游的人票數都相差不多。嘖嘖,我都想給覆古道友們掬一把同情淚了!】

這回崩得比之前還快,因為先前的“大戰”,簡白覆古雙方都在圍觀看結果。對於覆古派來說,自家支持的所謂優秀後輩如此下作,讓他們也面上無光,恨不得立刻與他割席。

憑心而論,這其中其實有些票是真的看《書生奇游錄》寫得不錯而投的,但此刻,對於丁符偉本人的厭惡感已經超過了對文章的欣賞。

文修修煉,第一修心,文心被蛀蝕,再寫得錦繡華章也令人生厭。

最終,他的光帶停留在了第十七的位置。

丁符偉頭腦中傳來一陣陣眩暈感,這光帶簡直就像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它告訴他,他哪怕真的位列前六了,也是因為有人不喜翡不琢、想與翡不琢作對而已!

某個文修的反對者為了鬥氣,把另一個文修送上了第六,對一個文修來說可不是榮耀,而是活生生的羞辱。

看著最終的光帶,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這去除水分之後的位置也不算太低,可惜,丁符偉非要爭一個虛名,才弄出這場鬧劇,現在怕是連徵文的資格都保不住了。

果然,秦圓道道:“凡是在此次徵文中造假的,剝奪其征文資格。造假剪花數超過五十朵之人,此後再不得參與幽篁山莊的徵文。”

一錘定音,塵埃落定。

丁符偉癱坐在座位上,眼前天旋地轉,真恨不能暈死過去算了。

星盤繼續閃動,綜合先前山莊的評價與最終剪花數進行自動計算,結果不出意料——詩千改穩居第一,岑枝其次,第三則是北鬥的一名弟子。

前三甲的禮物是用幽篁山莊的靈竹雕的小擺件,有清神靜氣之效,重點不在貴重,只在榮譽。詩千改登上戲臺打開了屬於自己的盒子,微微一頓。

——一只憨態可掬的竹雕小老虎。

岑枝和北鬥弟子拿到的都是生肖竹雕,詩千改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只“不合年齡”的竹雕是出自誰手的了,向臺下看去,秦方濃面具後的眼睛笑盈盈地與她對視。

她本也想回以一個笑,但感覺心神被什麽東西牽動,側頭看了眼窗外。

眾人剛來的時候,這兒還是陽光晴好的天,怎麽現在突然就降溫看著要下雨了?而且她總覺得天上有什麽東西與她靈氣勾連……

丁符偉看著臺上的三人,又被刺激到了——為什麽,為什麽不能是他?!他胸中情緒亂七八糟地沖撞,捂著臉恨恨道:“我是一時被蒙蔽……我是被陷害的!不,不對,我的確有那麽多的讀者……”

沒人理會他的語無倫次,簡升白欣賞愛徒的重要時刻被打斷,不虞地看向他,語帶嘲諷:“就拿最簡單的道理來講,若你的讀者是真的,那你現在不該早就晉階了麽?怎麽才金丹中期?”

丁符偉:“那照這麽說,詩千改她不也……!啊!!”

他話還沒說完,便臉色一變,感覺到丹田處似有刺痛——靈犀玉網的傳播效果立竿見影,他的讀者們也都知道了他幹的醜事,氣運反噬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轟隆”一聲,天空中竟然真的出現了雷聲!

詩千改:“……”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系統之前的話:【你即將在本月突破元嬰,請做好準備。】

不會這麽巧吧!

簡升白也一楞,連忙開啟靈識看了眼詩千改的丹田靈體,他沒想到自己金烏鴉嘴竟然這麽靈,說晉階,詩千改就要晉階了!

秦圓道和在場其他人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面露震驚。

岑枝甚至直接站了起來,眼中出現明顯的驚訝神色。

【啊??那是劫雷嗎?之前我看見外面天氣變化,還在心裏奇怪了一下。】

【天啊,天!!這場面太刺激了!翡不琢是要元嬰了嗎?】

【我的娘哎!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看樣子來之前詩大家就接近突破點了,一場徵文,讀者們氣運集中,雷劫順理成章——但這還是太驚人了!】

【我居然能免資就看到這種場面,快快快,水鏡放出去,我要親眼見證先生晉階!】

“我先出去了,諸位繼續,繼續。”詩千改面不改色說完,往門外走,還記得把竹雕小老虎塞給了簡升白。

眾人大開眼界,下巴都要掉了,這場徵文頒獎也太跌宕起伏了吧,話本子都寫不出這樣戲劇性的場景!

戲院外,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詩千改上回突破金丹的時候是直接在睡夢中渡過的,這還是她第一次清醒狀態下看到雷劫。

漫天劫雲,其中藍色的靈光閃電翻滾,宛如科幻片中才有的場景。她飛到半空中,身側簡升白和秦圓道護法,紫藍色的衣袖飄飛。

水鏡在地面朝上仰角,記錄下了這一幕——

“號外號外,特大消息,翡不琢晉階元嬰了!!”

同一個會場,一人氣運反噬、一人晉階元嬰,堪稱亙古未有之奇景。消息爆炸似的一傳十、十傳百,引得四方震動。

“什麽?這麽快?你莫不是在誆我!她不是才剛金丹後期不久嗎?”

“真的,真的,有水鏡為證!”

“我在現場,我也能作證!那雷劫陣仗真大啊,我瞧著比當年施明夷的元嬰雷劫還厲害!”

詩千改的從入道到元嬰才半年,這種晉升速度前無古人,甚至超過了之前的修界第一人、瑯嬛首席施明夷。

在同輩之中,她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此事一日之間大江南北人盡皆知,這回,天下對於翡不琢的認知已經不僅僅是個新秀弟子了,短短半年,她的文章和本人就給眾人留下了印象。

元嬰修為,在有些中小門派都能做長老了。十七歲的元嬰,這在整個修真界的歷史上都是罕見的。

她渡劫的場景被水鏡全程錄了下來,令無數讀者與後輩心馳神往。

“若不是先生之前因為寒門蹉跎了幾年,恐怕還能更早走到這一步!”

“哈哈哈哈,那丁符偉本來大好的局面被自己整成這樣子,這下要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翡剪刀’真是名不虛傳,又一個人想耍小聰明結果反掉了修為,丁符偉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如今眾人都已經適應詩千改一次一次的打破記錄了,不可置信的同時,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那可是翡不琢!

與詩千改的名聲相反的就是丁符偉了,與先前不同,這回丁符偉是在全天下面前暴露了醜態。關於他的段子逸聞迅速地流傳開來,甚至很快出現了一個代指他的俗語——“百票元嬰”,指的是他和真正的元嬰之間“只差”一百票,嘲諷之意十足。

造化門掌門夫婦本來想借丁符偉出出風頭,現在“名氣”倒是有了,可惜是惡名。有許多造化門的修士都表示了唾棄,甘願解除契約做個散修,也不願再待在造化門。

門派損失慘重,丁符偉也討不了好,在詩千改渡雷劫的同時,他的修為跌落到了金丹初期,且因為太靠近天道雷劫,導致他也被劈了幾道。

【哎,如果不搞這些名堂,本來也能獲得第十六的,這是何必呢?】

【我喜歡的居然是這樣的文修,太失望了!從此我不再是丁符偉的書迷,從先買過的書也都焚燒了!】

【做錯就要改,我還是想看他的書的,但以後不會再為他說話了……】

【之前憋了很久,現在走前我該說了,丁符偉的《書生》明眼人都能瞧出學習了翡不琢的《桃源公案》!】

【學習不可恥,放下碗罵娘才可恥。】

【自作孽不可活……希望他以後能好好改正!】

丁符偉醒來之後,就看到自己的書友會裏少了大半的人,感覺心口與丹田更痛了。時至今日,他才開始後悔。自己明明也有才華,為何非要掙前三?

如果他沒有造假就好了……如果……

他心如死灰,被叔叔嬸嬸架著回去。進造化門的大門之前,還聽到有人啐了一口:“百票元嬰,真厲害啊!我的剪花竟是被你這樣的人擠占去了!”

——他在造化門地位超然,叔嬸幫他“打點”的時候,自然也“勸”了門派裏一些小弟子將剪花投給他。如今滿盤皆輸,爛攤子就跟來了。

……

第二日清晨,川蜀州。

詩千改是在幽篁山莊裏醒來的。

她睜開眼,便看到秦圓道盤腿坐在她身側,語帶感慨:“詩小友,你可真是奇人啊,托你的福,幽篁山莊的這屆徵文可以載入史冊了。”

“咳,秦前輩說笑了。”

詩千改拿起旁邊的鏡子,觀察後松了口氣——還好,沒有出現頭發被電焦這種灰頭土臉的樣貌,那太掉逼格了。

她這次雷劫其實渡得有些驚險,天道雷劫加身淬洗神魂,有幾個瞬間她都差點覺得自己要失敗了。

先前詩千改告訴簡升白自己即將突破,但二人所做的準備都在瑯嬛內,誰能想到出門領個獎都能剛好遭遇機緣?

好在在場不缺大能,詩千改的芥子戒裏也備好了該有的法寶與丹藥。最終,她還是順利破了境界。

在烏雲散去的那一刻,她看到滿天祥瑞清氣,五彩靈雲布滿了方圓百裏的天空。天道規則似乎也對她很是親近,再度降下了無色靈花。

詩千改的逼格就維持到這一刻,然後就撐不住就地打坐睡過去了。

“你醒了,我去告訴老簡。”秦圓道站起身,詩千改看了看日期,發現自己睡了一夜,不好意思道:“打擾前輩了。”

秦圓道跨出門,揮揮手:“不礙事。”

她還巴不得詩千改在她莊上多做幾天客呢。

詩千改自視內府,能看到自己丹田處的靈池內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抱劍人形,正是迷你版的她自己——所謂“元嬰”,便指的是這個。

只要元嬰不滅,哪怕肉身整個毀掉也能重新活過來,可以說是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不過這只是理論上,真到了肉身全毀的時候,元嬰一般也無法保存完好。

從此之後,她可以神識脫離身體了。

她好像沒怎麽見到過前輩們使用這一招……詩千改心神微動,神識便如海浪般鋪開。

“她”的視角飛到了高空,將整個幽篁山莊收入眼中。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她的視角幾乎有三百六十度,遠超過了人眼的視線範圍。

幽篁山莊占地極廣,本質上是一個中型門派,而它在川蜀的影響力,不亞於瑯嬛之於江松州。這裏的建築都是以竹子為主體或是點綴的,獨具特色。

詩千改極目遠眺,看到了山莊外鎮子上人來人往的集市,山莊門口打哈欠的侍衛,分散在莊內跑步或晨練的徒女,待在待客廳無聊看報紙的簡升白,與幾個少年打起葉子牌的夜九陽、賀雪……這一切只在瞬息之間就清晰呈現在了她腦海中。

詩千改估量了一下,能夠收放自如的神識範圍大概有一縣,再遠處就有些吃力了,於是便收回了視線。神識像一陣清風,無聲無息拂過竹林。

忽然,她神識一停,看到了山莊深處一片白色的竹林。

這竹子呈現白玉一樣的質地,葉子是金色,微微反光,好似金箔裁剪,詩千改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眼熟。

竹林中有一條小溪,小溪裏有……

一個身穿雪白單衣的少年站在溪水中,長發剛剛洗過、還未晾幹,青絲在水中蜿蜒,沾了水的衣擺透出半透明的色澤。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擡起頭來,一雙清幽烏黑的眼眸準確對上了半空中詩千改的“視線”。

須臾,他微微笑了起來,道:“是翡姐姐?”

詩千改:“……!”

她的心跳瞬間快了一拍,有自己是登徒子的錯覺,馬上想撤離,但秦方濃又道:“好巧,我剛要去找你。”

詩千改莫名地停了下來,繼續看著他。

四下安靜無聲,只有風穿過竹林的聲音,似玉敲擊,琳琳瑯瑯。

秦方濃向岸邊走去,他那張過分綺麗的面容也沾著水珠,衣擺漂浮在水中,帶起粼粼的細碎浪花,蒼白的雙足踩在濕潤石子上,腳踝泛著淡淡的粉色。

詩千改生出一種奇異微妙的感覺,她現在修為比秦方濃高了一個大境界,對方在她看來幾乎可以稱得上“脆弱”,只要她想,就可以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這真是個危險的想法。

秦方濃披上紅色的外袍,濕發自然而然地被靈力烘幹了。他毫不設防,仰頭悠然道:“我雕的小老虎,姐姐喜歡嗎?”

詩千改正思考要怎麽與他對話,突然額上一痛,整個人回過神來,神識回到了體內,正對上秦圓道瞇眼的表情。

秦圓道持著個竹簡,正是剛剛打她頭的東西,斜睨她道:“小崽子,剛元嬰就用神識在我莊上亂逛?故意的吧,看到什麽好看的了?”

詩千改:“……”

突然想起來幽篁山莊的性別構成了。

她這個舉動還真是和登徒子沒兩樣!

心虛,無法反駁.jpg

秦圓道沖她假笑了笑:“想看也沒得看,重要的地方都布了結界。”

詩千改:“。”

雖然什麽不該看的都沒看到,但還是……不要告訴秦圓道她看到什麽了吧。

詩千改誠心思過,眼觀鼻鼻觀心約束住了自己的神識。她知道為什麽沒見過前輩們用這一招了,不僅本體危險——被秦圓道打;還容易撞見奇奇怪怪的東西。

秦圓道玩笑幾句,也沒當回事。剛剛突破元嬰的修士就是如此,神識一不留神就會跑出來,所以她早就吩咐山莊裏的男子今日註意點了。

“我叫人準備了待客宴,這兩天你若無事,就待在我莊上做客。如何?”秦圓道說。

這是請柬裏就寫了的,第一名可以留下住宿,詩千改點點頭。正好也沒什麽事,流光石戲院那邊她已經吩咐了祝班主,一拿到第一就開始宣傳,井井有條。

簡升白剛走到門口,聞言立即道:“那我想吃你們莊上的竹筒燒肉。”

秦圓道拍了他一掌:“滾滾滾,你就是點菜來了?”

簡升白做了個搓手的手勢,笑呵呵地對詩千改道:“幽篁山莊的這道菜味道一絕!我上次吃過,惦記兩年了。”

簡升白對美食的品味是沒得說的,詩千改也被說得心動了,雙眼閃亮地看向秦圓道。

秦圓道:“……”

她好笑道,“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準備了!”

簡升白矜持地和詩千改擊了個掌,師徒二人露出一樣期待的表情:“好哎!”

詩千改準備去和兩個小夥伴分享這個好消息,跑下竹梯時看到了秦方濃。

“……咳咳!秦道友。”她立刻擺出正經人的表情,步速也放慢了,道,“剛剛的確是我,不小心沒收住神識。”

她頓了頓,回答了之前秦方濃的問題,“那個小老虎,我很喜歡。”

秦方濃這會兒衣服好好地穿著了,是初次見面時的紅色圓領袍和翹頭靴,領口露出一點裏衣的領緣。大概因為在山莊內,他沒戴面具,額心小痣鮮紅欲滴。

“姐姐為何一直叫我秦道友?”秦方濃笑道,“太生疏了。”

詩千改想了想:“那直接叫名字?”

秦方濃:“我有幾個同系和旁系的兄長,在族中行七,姐姐可以叫我七郎。秦郎也可以。”

詩千改心說,“秦郎”聽起來好像“情郎”,便道:“還是七郎吧。”

她看到秦方濃腰間別著的折扇,想起來為什麽覺得那種竹子眼熟了——似玉非玉、似竹非竹,不就是這扇骨的質地?

秦方濃註意到她的視線落點,將扇面展開道:“我靈武的原型的確是那種靈竹。名為‘道情竹’,據說是我家一位先祖培植出來的,她曾以此竹制成竹笛,編了一首樂曲道白傳情,靈竹便由此得名。”

好有特色的竹子,詩千改聽得有趣,二人邊聊天邊行到了茶廳,裏面夜九陽正嚷道:“我贏了我贏了,這把還是我贏!”

詩千改推開門,便看到四個少年圍在一起打葉子牌,夜九陽臉上貼了一個白條,賀雪貼了兩個,而另兩名山莊的少年臉上的白條都快貼成胡子了。

“夜道友,你為何運氣這麽好!”

“分我一點運氣吧——還有賀道友,你的記性也太好了!”

她一進去,那兩個少年便一楞,一個捂住臉道:“你怎麽沒說詩道友會過來!”

另一個耳朵通紅,把自己臉上的紙條往下扯:“好丟臉……”

二人幾欲想跑。

夜九陽:“嗯?這個要提前說的嗎!你們怎麽比大雪還怕生。”

賀雪額頭青筋:“……?和我有什麽關系。”

詩千改:“……”

夜九陽擡頭和詩千改打招呼,看到秦方濃後眼睛一亮:“哎!你是上次和我們一起在龍平君秘境裏的那個……那個……”

他一時想不起名字,賀雪迅速補充:“詩三娶的夫郎。”

詩千改:“??”

她道,“可惡,那是演戲!”

你為什麽這麽準確地記得“夫郎”這個用詞啊!

那兩個少年放下袖子“哇”了一聲,露出瞧熱鬧的表情,夜九陽狂笑不止,詩千改飛過去一道靈光,“看招!”

賀雪馬上退到夜九陽後頭,三人打鬧了起來。

好在上回的流光石並不是秘密,幾人只是起哄,詩千改幾個回合後成功鎮壓了流言。

“七郎,原來你上回就沒戴面具啊。”兩個少年坐在秦方濃身側好奇悄聲道,“為什麽沒戴?流光石裏那段被詩道友剪去了。”

秦方濃一手撐著下巴道:“嗯……是個意外。”

這個真是意外。

中午的飯是在一處涼亭裏吃的,幾人體驗了一把曲水流觴,竹盤順著水流漂過來,詩千改和夜九陽吃到一半開始互相使壞搶盤子,賀雪被迫卷入戰場,一時間靈力亂飛,一刻鐘後三人各挨了秦圓道一個竹簡打頭。

詩千改嘗到了心心念念一上午的竹筒燒肉,果然很美味。

她安分了沒一分鐘,就註意到不遠處竹林晃了晃,仿佛有一個黑白的影子,起身道:“那是什麽?”

秦方濃坐在她身側,掃了一眼道:“是莊裏的靈獸。”

那黑白影子聽到了他的聲音,從竹林裏鉆了出來。

——身形如熊,毛色黑白交加,相貌憨態可掬,兩個圓圓的黑耳朵,一雙黑眼圈。它朝秦方濃極具人性化地拜了拜爪子,又點點竹盤,像是在討要零食。

詩千改:“!!”

靈獸?這不是熊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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