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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入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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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史無前例的“打擂臺”,皖州無數人都在關註今天的動向。

——若說在報紙登載的銷量代表一個文修的文章傳播度廣,那麽福簽會簽出的數目就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這個文修擁有的忠實支持者數量。

翡不琢這個新人,入道幾個月,到底根基紮到了多深?

她看似這幾個月來風風光光,又是總商一擲千金、又是卷入簡白覆古二派的嘴仗裏,真實的名氣到底如何?

翡不琢寫的東西是新的,人也是新的,她的一切都前所未有,讓人捉摸不透。

這福簽會來得恰到好處,正好探一探她的底。

若是沒有文德山人,這場福簽會也許還會很平和,眾人還會繼續對新人保有保護態度。然而她與前輩日期相撞,還分毫不讓,在“尊重先長”觀念的影響下,哪怕是文德山人主動撞的,眾人也會覺得她未免過於狷狂。

一時間,各方都默默打好了腹稿,等待看新銳受挫後進行發言。

“這是哪家文修,福簽會來了這麽多人?這還沒開始呢,就排起隊來了。好家夥,還租的是張總商的園子……”

卯時過半,天還蒙蒙亮,雙魚園門外就聚集了許多等待的書友。有行人在不遠處感嘆,如此高調,看著可不像什麽小門小派。

“這可不是租的,是張總商主動借的。”

“今天福簽會的文修是翡不琢先生,你聽過嗎?寫《千金登仙》的那個。”

忽然,旁邊有人插話道。

“難怪!我知道,她是張總商的朋友!”行人恍然大悟,又疑惑問,“那街對面又是什麽?怎麽乘風園門口也這麽多人?”

“那是文德山人的福簽會。”

“這老頭是自己租的!嘖嘖,好面子呢。”

行人圍觀得津津有味,頭一次有兩個福簽會,同時同日同點撞在同一條街上,連門都對著開!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身邊這五人好像知道很多,便問:“你們是翡不琢先生的書迷嗎?……咦,怎麽還帶了入畫影和紙筆?”

這五個青年衣著不俗,好似哪家紈絝,造型卻很奇怪,扛著兩臺巨大的“入畫影”靈器,手裏還拿著裝訂成冊的本子和筆。

他們很自豪地挺了挺胸膛,七嘴八舌道:

“不是書迷,我們是翡不琢先生的跟班!”

“呸,什麽跟班,是先生專門請來全程記錄事件的逸聞修士,叫‘記者’!”

行人:“???”

逸聞修士記錄事件的是有,但她怎麽沒聽說過還會有專門請的?

五人不理會行人的疑惑,在紙上記下一句“福簽會未開始前,百姓熱情圍觀”,便繼續混入人群中提問去了。

——如果聶樓看到這一幕,定會再吐一口血:這是他之前找的那五個狗腿子!

幾人在家中皆是字輩很小的混世魔王,整日無所事事、招貓逗狗。跟聶樓的時候開口要錢不少,現在轉投了翡不琢,不僅不收錢,還主動掏錢買了昂貴的靈器“入畫影”!

多新鮮,這樣靈器本是富家記錄人像之用,現在被幾個紈絝拿來到處瞎取景。

那一側文德山人的輯書客在乘風園閣樓裏實時關註動向,見狀皺眉:“翡不琢這是想做什麽?”

先前探知的情報裏,沒有出現這些。

失控的感覺讓他心裏隱隱忐忑,文德山人也皺起眉。

文德山人自己心裏清楚,這一本《二龍傳》他寫得多怯。叫他自己來評價,也是味同嚼蠟。如果就照常放出去,一定會慘淡收場。

年少時成名,到了中年卻江郎才盡,失去那股靈氣。這叫他怎麽甘心呢?才利雙全、萬人吹捧的滋味太好,叫他無法割舍。

哪怕要走,他也要最後撈一筆大的再走,風風光光地退場!

這樣的一部小說,想要賣氣好,只能在別的地方下功夫。於是文德山人便想到了這個辦法。如果運作得當,他就可以一舉突破金丹大圓滿,來到元嬰“妙筆”大境界。

——其實如果沈澱一番,痛定思痛,文德山人未必不能再創新高。可他已經習慣了短時間內獲取成功的感覺,在錦繡堆裏臥了太久,就不敢爬出來了。

所以去歲,看到同樣年少成名、而且比他當年更成功更年輕的翡不琢時,他是何其地嫉妒!

《千金登仙》讓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浪潮自身側拍打而過的滋味,那字裏行間的靈氣與銳意幾乎叫他惶惑。

他看得清楚,也敏銳地把握住了如今外界對翡不琢的微妙心態,借此大膽地做了今日這個局——

不僅能讓自己重新獲得名聲,打破頹勢,還能借此減損翡不琢的天才之名!

文德山人心中又念了幾句定心經,轉問:“我們這人數怎麽樣了?”

“有不少都是新面孔,比五年前那次福簽會還多了一成人。其中一部分是因為‘反翡’來的,一部分是覆古派來支持您的,還有些是因為這次事情看了您從前的小說,覺得很好才來的。”

輯書客說道,這些是剔除了他們雇來的人之後的數目。一般來說,從第一時間趕到的人數,就可以大致推算出福簽會一整天的境況了。

“借勢”的策略相當成功。

文德山人登時大喜,“好!”他安下心來,老成地撚撚胡子,道:“年輕人啊,不經歷一點風吹雨打不是好事!以後成名的機會還多著呢,合該禮讓前輩——那她那邊如何?”

“呃……”輯書客表情有點尷尬,“和咱們這大差不差。莫非也是雇的?”

文德山人一楞,隨即道:“那是當然!你在想什麽?就算她不雇,英臺派也要給她多弄些人來撐撐面子的。”

“別管她弄入畫影做什麽了,我看,她是知道自己要輸,才只能搞些花招!”

輯書客松了口氣,只是心裏還有些疑慮:他看那邊,幾乎都是年輕的女客,男讀者才占了三成不到。

要知曉這類年輕女客是最難雇的,因為她們怕被地痞無賴騙。英臺派哪請來的這麽多人?總不能是吳麗春親自去說服的吧?

……不過要不是雇的,難道翡不琢一個新人真能引來這麽多書友?

他只一想就覺得荒謬,想當年文德山人第一本書收官時都沒這麽多人!

雙魚園,小閣內。

“你那‘追蹤記錄’的辦法真的能行?”吳麗春有些焦慮,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渡洋懷表,“用入畫影記錄福簽會,以前從未有過……”

“我做的‘從未有過’的事還少?”詩千改笑道,“你就放心吧,今天好好賣書就成。”

——此刻,隨著報紙刊印,消息應該已經都散布出去了。

她要做一篇“獨家報導”,如實記錄福簽會的擂臺過程!

吳麗春只以為她是睚眥必報,但她想的卻是:白送的熱度,不要白不要。

文德山人免費送了一波前期宣傳,把關註度炒高,那她當然卻之不恭,新聞通報都準備著,時機一到就宣傳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網民更懂這些?

此時的修真界,連“記者”這個職業都是籠統合並在逸聞修士裏的,將各地趣聞和寓言故事放在一塊,根本分不出區別。

在這樣的背景下,若是打出“真實”、“詳盡”的旗號,推出“新聞”呢?

不管嘴上如何說,白紙黑字地寫出來,總是會讓人心裏傾向於相信的。再加上裏面還有入畫影“拍攝”的畫面,可信度就又增高了——比起文字,人更相信“照片”。

想薅她羊毛、讓她作配?這種人暫時還不存在。她不僅要贏,還要贏得萬人矚目。

“翡老大!我們問完讀者的問題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記錄福簽會了?”

五人組興奮地從側門跑進來,爭相匯報,“我們打算分成兩邊,這邊三個,那邊兩個!”

詩千改:“……”

“翡老大”是個什麽稱呼?聽起來好像匪幫啊!

“就這樣做,”她笑道,“你們還挺會舉一反三。”

五人組仿佛被獎了肉骨頭,尾巴都要甩起來了,“那我們這就去辦!”

金色的靈器擺放在了一側,對準從小閣門口到桌子的距離。“鐺——”的一聲,晨鐘撞響,福簽會開始了。

一瞬間,女孩子們就湧了進來,衣香鬢影、鶯鶯嚦嚦,連空氣裏都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還在正月,卻勝似春日——

“翡不琢先生!我終於見到先生了,我好喜歡你的《千金》!”

“我給先生帶了禮物,是我做的糕點!”

“天哪,先生真好看!……詩大家,可以給我簽個‘事事順遂’嗎?”

“詩大家,《桃源書生》什麽時候寫第二篇?我已經等不及看了!”

詩千改有一瞬間被眾人熱情驚到,吳麗春在一旁很有經驗地維持秩序:

“還請大家不要問太多問題……也不要給先生吃的,這不行。”

“十人為一組,勿要混亂!”

“新書什麽時候有頭緒,先生會說的……”

“那邊的道友,一人一張,不能再排一次隊!”

入畫影“叮叮”地取著景,靈光幾乎就沒有停止過閃爍,淡彩色的靈影畫不斷從出口吐出來,熱鬧非凡。

……

隨著時間一刻一刻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趕到雙魚園,還有許多是從外地奔赴而來的。

隊伍順著彎彎曲曲的小徑一直排到了園林門口,這還不夠,整條隊伍一直蜿蜒到了街道一頭的路口,書友低聲交談時鶯鶯嚦嚦,乍一看仿佛什麽閨閣宴聚,與對面形成了鮮明對比。

沈若伊再過一日便要返回績溪書院上課,她偷偷躲開父母,跟著哥哥翻墻跑到了福簽會來,來得晚了些。

來的路上,二人已經聽聞了“追蹤記錄”的事情——聞所未聞,先生又想出了新點子!

連她這個會去現場的人都忍不住好奇這篇叫“新聞”的文章寫出來會是什麽樣,更不用提其他人。

照道理來說,報紙的確可以刊印靈影畫,但先前從來沒人這樣做過。外界不管是不是原先就好奇福簽會的,都被翡不琢所說的新聞吸引了目光,翹首期盼起來,還有人高價提前約好收購這份“靈影畫報”。

連輿論都隱約有逆轉的風向:翡不琢難道會記錄自己的敗績?她必然是有信心勝才會如此!

沈若伊見狀,心裏壓著的那口氣松快了不少,恨不能立刻就到今晚看看結果。她和沈瑜一直排了一個多時辰的隊,將近中午才挪動到小閣。

“先生真好看!天哪……下回我也要試試這麽穿……”

“是啊!書寫得好,人又好看,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前兩個書友交談著從屏風後出來,下面就是沈若伊這一組十人了,她頓時緊張起來,提著裙擺,大腦空白地跨過門檻。

繞過錦繡河山的屏風,只見一張長桌,右側是輯書客,左側是一名少女。

她頭戴小冠,穿了件藏藍色的圓領袍,蹀躞帶勾勒出窄窄一段腰,小臂豎著金扣牛皮的護腕,一手支頤,一手轉筆,翹著腿,露出黑色翹頭的長靴。

看到沈若伊來了,她笑了一下:“初次見面,諸位好。”

不知為何,沈若伊瞬間就臉紅了,結結巴巴道:“翡翡翡……翡不琢先生!”

——翡不琢先生竟是作了這樣的打扮!

明明知道對方是個十七歲少女,但她腦子裏還是閃過了“鮮衣怒馬少年郎”這樣的字樣,耳朵燙得厲害。沈若伊覺得自己都同手同腳了,走到桌前緊張得險些不敢呼吸。

她低頭看著詩千改簽“諸事順利”,字跡飛揚流暢。那只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是女孩子的手,詩千改並沒有掩飾這一點,她甚至還戴著石榴石的耳墜,塗了一點口脂,可沈若伊還是忍不住看她:

好俊俏……不是,好漂亮!

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你是績溪沈家的那個小姑娘?”詩千改看著她懸佩上的家紋,忽然笑道,“你給我寫過信。”

先生居然記得她!!

其餘十人投來驚嘆的目光,沈若伊臉更熱,整個人都無法思考了:“是,是我!”

“翡不琢先生,我真的、特別欽慕您!”她聲音發抖,“那什麽文德山人定不是你的對手!我、我下次還要來你的福簽會!”

詩千改又對她笑了,沈若伊好似見到了寶匣打開,瀉出珠玉明輝。

“好,謝謝你。”她說。

沈若伊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欣賞一個女子的好看,這種心情難以形容,不是春心萌動,更不是我見猶憐,但就是想尖叫。

等拿著福簽回到門口,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來的,兩腿微微發軟。

身後有雇役說了什麽,輕輕闔上門,沈若伊才意識到自己是上午的最後十人,先生要休息兩刻鐘再簽下午的。

上午……對,上午簽出去的福簽數量!

沈若伊猛然回神,就聽得不遠處涼亭下傳來一陣歡呼與笑聲。她眼睛一亮,連忙跑過去問:“姐姐們,上午的情況怎麽樣了?”

——上午的情況如何了?

“兩成!諸君!翡不琢先生比文德山人多簽了足足兩成,近五百份!”

離園林幾街之隔的茶樓裏,早有人在等待著看福簽會的情況,但卻礙於人數太多看不出來。因此當一紈絝打扮的青年闖入茶樓高喊這一句的時候,所有人都轉過頭去驚訝道:

“你沒說錯吧?怎麽有兩成?!”

“這是一手的消息?你是親眼看到的?”

“近五百份!這都夠一個低層小文修一場福簽會的數目了!!”

別管這些人此前抱著什麽心理,在聽到這兩個數字後都只剩下震撼。

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計!文德山人這樣的前輩,怎麽會被如此強勢地壓過?!

他們原本的想象裏,翡不琢至多也只是與前輩持平而已!

那紈絝面露嘚瑟,還揚聲問:“諸位,你們好不好奇會場每半個時辰實時的數目?想不想知道每一邊讀者的人數、想法,還有排隊的場面?”

怎麽不好奇?這可太想知道了!眾人面露異色,如果只是聽聞這一句,他們定會以為最終數字是假的!

但福簽會不會放其他門派文修進去,他們想知道也不成。

青年賣夠關子,清清嗓子道:“你們想知道的,今晚的《皖派晚報》都會有,還會有靈影的畫像!”

……

“什麽?!怎會如此?!”乘風園的閣樓二層,文德山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輯書客神色也有些恍惚,但還是道:“她……她比我們多了兩成!”

換算成數字就是近五百份,文德山人原本聽到自己的數目後有多志得意滿,聽到這句話後就有多不敢置信!

他臉色青紅交加,極為難看,憋出一句:“她……她是不是雇了人?”

可話問出口,文德山人也知道不可能。

雇人?雇人起哄湊數還有可能,但福簽一旦寫出就與天道氣運勾連,在這上面造假會被當場反噬。前兩年就有個文修,為了面子好看雇人,數目作假太大,結果福簽會當場降了天雷,把他頭發劈了個炸卷兒。

就算擰一擰水分,這“水”至多也只有一百左右。

文德山人眼前一花,扶住桌子才沒有跌下來。這還單單只是上午!下午的人會更多。

“叮”的一聲,一道靈光閃過。文德山人臉色一變,擡頭道:“你怎麽連這都要記?!”

只見三個紈絝青年擺弄著入畫影,聞言笑嘻嘻道:“我們不是說了要一切如實記錄嗎?你放我們進來時說的好好的呀!”

還裝的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覺得自己肯定會勝出呢!

輯書客火冒三丈:“滾!”

他一怒之下丟了個硯臺出去,丟完卻忽然意識到不對,但“叮”聲響過,已然晚了,入畫影記下了他的動作。

“豎子爾敢!!”輯書客大怒,追出了閣樓。

三紈絝見他真的要打人了,連忙擡起入畫影就從窗邊逃出去。

文德山人心慌得根本停不下來,他的腦海裏已經閃過了翡不琢“新聞”裏會寫的內容。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與新人打擂臺卻慘敗的事會被記錄成文字“流芳千古”,往後不知道多少年都會有人嘲笑他,甚至還能看到自己輯書客的醜態!

可恨,可恨!!就不該讓那小丫頭片子的入畫影進來,他應該在看見時就把它們砸碎!

如果沒有逸聞修士記錄,以他原先的地位,就算敗了也不至於皖州……這下卻怕是要天下人恥笑了……

他該如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文德山人在閣樓內踱著步,下不了決心,卻忽聞窗外隱有悶雷之聲。

他擡頭,天邊不遠處竟不知何時翻滾起了烏雲,其中閃爍著暗藍色電光。不一會兒,天色就由晴轉陰,黑得如日暮一般。

難道是翡不琢作假引得天道憤怒了?

文德山人頓時大喜過望。

“……怎麽下雨了?”

雙魚園外女孩子們的歡呼聲還未歇,甚至還有人當場編起了歌謠,奚落起對面。

上午的數目,實在是令人揚眉吐氣!

詩千改的讀者都憋了太久,連簽好的都不願走,還都想再看看下午人次最高的時刻。尤其想到這裏面每一張都有她們的參與,便更興奮得落不下來!

小閣內,詩千改笑意不散,揉揉手腕,給自己貼了張膏藥。只一瞬,她就聽到了劈裏啪啦的雨聲打在窗外芭蕉上,天色也暗了下來。

這雨下得有點古怪,但只是下雨而已,詩千改並未放在心上,只是道:“讓讀者們都進屋子裏吧。”

雙魚園亭臺樓閣一應俱全,不怕沒地方躲雨。

吳麗春依言照辦,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笑道:“若不是你最後慢下來,開始和讀者講話了,上午還能更多!”

詩千改:“這叫勞逸結合——像缺德山人就只能‘逸逸結合’。”

說實話,她都不知道文德山人怎麽敢和她硬碰硬的。

娛樂小說的賣氣最好,這是常識,她小的時候,書店還紅火的時候,店裏除了教輔資料,最暢銷的就是各種冒險、青春小說。

更何況,她看了文德山人近年的文章,不過爾爾,娛樂性不足,嚴肅性也更是扯淡。若是要說這是嚴肅文學,那簡直登月碰瓷。

這樣的文章,讀者買賬才有鬼。

“噗……缺德山人!這名字取得好!”吳麗春哈哈大笑,接著又毫不慈悲地道,“到點了,你該簽下午的了。”

詩千改哀嘆一聲,趴在桌上:“吳姐姐,再簽我今晚就寫不來新章了——”

這一上午,真切是體力活,就算她現在是修士也累癱了。

起初,她還略擔心自己顯得生澀,結果很快就人寫麻了,滿眼都是紅紙、金墨。簽一張,蓋一個自己的筆名印章。

到後來,詩千改已經不認識“開年大吉”“諸事順利”等字樣了,眼花繚亂。

“別撒嬌,我曉得你有存稿。”

“啊——”

詩千改做鴕鳥裝,但忽而,卻聽得門外一陣騷亂,仿佛有獸吼一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皺眉擡起頭:“這是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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