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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年少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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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年少路迷茫

煙嵐睡著了。

她很少睡著,就算是休息也只是閉著眼睛發呆。但是若真睡著了就總是會睡得很安穩,連夢都不會做。醒來習慣性睜開眼一動不動放空,思緒漸漸回神的時候發現周身還是那個狹小封閉的石棺空間。

不會被悶死嗎,她想。霧煞煞的瞳眸迷茫地看著棺蓋,過了許久才覺得這問題想得真沒水準。

老實說自修對她來說還真是挺痛苦的。認真有的時候確實不是什麽好事。有的人吃飯睡覺走路看書發呆都能自修,因為他能一心多用,能夠同時想很多東西。但是煙嵐太認真,大多數時候只專註於一件事物,轉換非常慢。用NPC煙嵐的思考模式又太費精力,輪到歌焰就覺得自己越發遲鈍。

倘若她認真自修的話,熟練度會增長很快,但是她總是很容易被其他事情岔開,比如發呆。天賦什麽的全是假的。她沒法說服自己勤練武功做到怎樣出色,因為完全沒有目標性。

她覺得自己是多麽深沈又長情地熱愛著發呆啊。

拍開系統面板看進度,心法過四層了,睡一覺的功夫就到這裏,表示非常滿足。煙嵐伸手推棺蓋準備出去,手臂一動,僵住。打不開。

內力畢竟還少吧。緩緩探頭,就著身上發出的光開始摸機關,發現棺蓋上有一個字。是篆體的餘字。手搭在上面,向邊上一用力,棺蓋移動了。

她起身坐起來,棺外棺內的環境差不多,眼睛很容易就適應過來。回望的時候發現石棺廣場不少同門,有人正推開石棺往裏爬,有人推開石棺往外走,身法飄然,形如鬼魅,起起伏伏。一大片昏暗之中偶有幾個像她這般閃閃發光的,這種感覺真稀奇。

煙嵐爬出石棺,正巧旁邊那口也開了,兩個人默默對視一眼,那人無比淡定地朝她點了點頭飄開了。她坐在棺面上發了會呆,發現推不上了也就作罷。

想著妝妝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總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她,就決定自己出去逛逛。

墓道裏挺熱鬧。見到視野中時不時有人方有身在名門大派中的感覺,剛入派那幾天果然是特殊情況。只不過走動的來去匆匆,靜止的自顧自都聊得暢快,走路都興飄,衣袂翩飛,臉上的表情除了冷漠陰狠就是一個賽一個的憂郁哀傷。

約莫也是古墓派的獨家特色了。

走著走著煙嵐覺得自己該是迷路了,妝妝的特權好用,可換著她一個人來走,這墓道就縱橫交錯嫌覆雜了點。意識到這點,原地只停頓了一拍,繼續往前走。

路過一些墓室,有著亮堂的長明燈,有人在練劍,有人在對招,或許是門派功法的問題,總覺得那笑也淡淡,聲音也淡淡,初時或許不適應,裝久了

就裝習慣了,深刻入骨髓,整個門派都是這般就不顯得假了。她在外面靜靜望一會兒,扭頭走開了。

有點小哀傷。做玩家跟做NPC也沒兩樣麽。她覺得自己吃虧了。那視線平靜而悠長,一如既往地缺少情緒波動,沈默的時候,屬於歌焰的這張臉也會有過去的靜謐優雅,高高在上的是姿態,是骨子裏的驕傲,不是換一個身體就能完全隱沒的。

而她總是需要習慣。不得不習慣。

※※※※※※

“大師姐!就算她回來又能怎樣?!”寂清的墓室之中,有人拍案而起,然而那等強硬的語調卻掩不住微微發抖的嘴唇,“她早就已經失了人心了!是她自己丟下的權柄!到這地步誰還會認她,掌門怎麽可能再看重她?!就算她回來又能怎樣!!”

幾近於尖利的聲音還沒消散,就聽到有人接道:“就是!她已經洗掉大半的武學,三年時間又怎夠她練!我就不信憑我們還不能誅殺她!”

“還要怕她作甚?!那賤人現在手上沒有一點實權,她不可能再那樣放肆的!”

七嘴八舌、你言我語繁雜一片,再疾厲的話語,猙獰的面孔所展露出來的,似乎是想要勝過一籌的氣勢,只是牙根處隱隱透露出來的顫抖與指尖的戰栗卻騙不了人。

聲音最終漸漸消散在沈悶空氣中,周圍又是一陣難堪的沈默。

然後聽到靠近中心有個低低的聲音響起,帶著無可奈何又認命的語氣:“可,她,已經回來了。”

她已經回來了。玄冰地界慘死的那些人眼睜睜看見她回來了。古墓十大排行第二的冷月被她逼得幾乎自盡更被奪走無敵幸運星彰顯著她回來了。她們心底又冒出的寒氣與致命的冷意無不告訴她們,她,已經,回來了。

只要想到那個女人,就仿佛全身的血液倒流一般讓人膽寒。光一個名字就能讓人膽戰心驚,幾乎窒息!哪個人願意面對她?哪個人能夠面對她?!

眾人的視線只能看向最中間那個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沈默的女子。模糊的光影在她周身微微跳動,似乎連她的身形也帶著朦朧的不真實的感覺。

她仍然沒開口,旁邊另一人手指點了點桌面,斟酌道:“我覺得,極樂再接手我古墓派是不可能的。在她放棄首席之位開始,多年積聚的威望理應被清零了才是,正如儀所說,這些年的沈寂早將她排除在所有實權之外,而且,她當年的親信大多已經隨著她一起退隱,就算重出江湖也奈何不了我們。而且她出來未必就是為了一個古墓派,亦或是首席之位什麽的……”

“難道就任由她動我們的姐妹?!”有人打斷她的話,“就算她不是為了這些,但有她的存在,古

墓派還有安寧之日?!當年她還是首席的時候,就是那般放肆狂妄不可一世!要殺誰就殺誰!要折磨誰就折磨誰——現在她已經不是首席了!沒有師門給她在後面撐腰了!!”

“……可你惹得起她?我們惹得起她?”

“我就不信我們奈何不了她?!”

有人冷哼一聲:“那你想怎麽‘奈何’?”

又是好一陣沈默,方才激動不已的幾個人默默坐了回去。

“要不去找尹寒?”有人沈聲道,“她唯一不會動的兩個人,一個妝妝,另一個就是尹寒。當年尹寒能幫我們對付她,沒準……”

“別提他!”冷聲,“你還沒搞懂!尹傲霜從來就不會對付她!”

“可是當年他不是……”

“所以說你沒搞懂。雖說當年那事的真相除了當事人沒人知曉,但打死尹寒都不會對那賤人動手。要指望他你還不如直接找那賤人拼命!”

“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再騎到我們頭上來?!”

憤怒。當然憤怒——怎麽可能不憤怒?然而,問題是,誰敢找她報仇?

被極樂殺掉的人,哪怕是本人都只能將悲憤按捺在心頭,誰會找她去尋仇?誰有這個本事?誰有這個膽量?!

“吩咐下面冷靜點吧,”最中心的女子終於開口了,明明是再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不過的話語,在場諸人竟無一人反駁,甚至大多數還露出讚同的神色,“離她遠點。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不幸死在她手上,按戰死發放補貼。記住,絕對不能找她尋仇!”

要讓極樂低調,永遠是不可能的事。隨心所欲,喜怒無常,心狠手辣,在她眼裏,根本沒有善惡正邪,只有她的愛憎好惡!她是血火中放肆綻放的蓮,哪怕被打落到淤泥之中,依舊目空一切,如蔑塵寰,更奈何,無人能辱沒了她!亦無人敢!

※※※※※※

煙嵐靜寂地坐在棺材板上發呆。

長明燈在遙遠的地方亮著,鋪陳開一大片朦朧而清冷的光線。她的瞳眸沐浴著這光影,那般明晰靈透,往昔遮蔽著眸底的煙霧似乎也淹沒在那空寂無垠的澈黑之中,澄空洗去了鉛華,滌蕩了那抹捉摸不定的真實,只剩下這毫無掩飾的、幹凈單純的色澤。

……只有發呆的時候,她什麽都不用想。

九天之上,金桂樹下。冰霜女子倚樹獨坐,數據流構成的星海浩渺,那冷淡的視線穿透腳下茫茫的雲海,直射入下界,仿佛能穿透那重重結界,註視到彼方那一對安謐的瞳眸。

“別以為她不知道。”她仿佛囈語般喃喃著,“總有一天,你們都會後悔的……總有一天……”

她低聲喃喃著,忽然冷笑起來:“南方之

戰,世家之爭,哪一個是好相與的……那樣拙劣的借口,明明是那樣漏洞百出的說辭……你應該早就看透了……對的,你怎麽可能看不透……這樣一個局,就算瞞過了所有人,怎能瞞過你的雙眼……”

“皇朝與淩霄閣之間,白夜固然名不虛傳,然,牽扯到南方,又如何能忘了當年那一個尹傲霜……是啦,是啦,所以你才進的古墓派……所以……你,早就看透了……”

“但你為什麽從不曾說出口呢……”

她又迷茫了。

作者有話要說:8.23

尹寒=尹傲霜,兩個都可以說……別以為我打錯了……

我愛極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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