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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江湖無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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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江湖無頭路

崇麗閣坐落於錦江邊,建有四層,外觀十分精致壯觀,上兩層八角攢尖,下兩層四方飛檐,突突立於江邊,與江水渾然一體,整幅圖面剛柔相濟,雄渾與靈性合二為一,望江水千古流逝,看西北雪山雄姿,構成了一幅綺麗的畫卷。

每一層內的設置各有千秋,相對的,價格也不便宜。此刻,四層東邊近錦江的一個包房之內,兩人對江而酌,四下寂靜,只聞酒香幽淡彌漫開。

葉孤舟不常喝酒,或者說,他一般不會想到要去喝酒。但每當他心情很不好、又暫時沒想到別的解決法子時,他便會喝酒,而且,常常來的地方又都是成都望江閣。不為別的,就因關山月常年游蕩在西南、南方邊界這一帶。

葉孤舟不好戰,若非必要,他連刀都不會拔。江湖皆道驚魂刀為人清傲不好相處,與情刀之間的交情也無非是不打不相識,畢竟都是出類拔萃的用刀高手。可這兩個同為追求刀道巔峰的武者,卻連私底下飛切磋都未曾有過,倒由不得熟識的人都不信。同等的,兩人性格未有一絲相像,竟能從第一次相遇起就不明不白地成為好友乃至今日,倒也是種奇跡。

盛名至今,葉孤舟卻從未為名聲所累過。他成名太早,儼然成一神話,哪怕有不長眼睛的都不敢惹他,到了後來,整個江湖都知道他唯一的朋友就是關山月,他也樂得自在。說好聽點是高傲獨行,實際上只是不善交際而已。

他永遠都能一個人孜孜不倦地追求刀道境界,卻很難在別人的意境中得到收獲或是突破,他能在荒山野嶺人煙不至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卻很難在喧嘩的人群中間忍耐哪怕片刻,他一個人獨來獨往、來去從容,不過是因為他喜歡孤獨,鐘情於寂寞而已——不曾遇到他,你也很難想象竟有一個人能習慣於此般的生活方式。

最奇特的事,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心性甚純,樂於助人,還有,反應遲鈍——除了關山月,竟未有其他一人看透了他的本性,包括他的義妹塵緣。你問,他必會答,你求他幫忙,他若覺得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只會覺得是種挑戰,有時候,高傲冷漠的姿態,不過是他在發呆思考你的舉動究竟是為何,冷眼無視別人的存在,也不過是怕會錯意丟了臉面。

然而,這樣的葉孤舟也是會有困擾的。葉孤舟有了困擾就會來尋關山月喝酒。喝酒的時候他會允許自己主動聊些話,因為關山月是那種你不說,他也跟著沈默的人。關山月也是這個江湖中最了解他的人。

看著葉孤舟喝悶酒,對面的關山月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略嫌平凡的容貌,笑起來的時候顯得雍容平和,渾身的氣度頗為大氣包容,看到他仿佛看到春日裏

一抹和風,不會讓人產生半分的不自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孤舟終於說了一句話:“我要去殺一個人。”

能讓這個人都感到棘手而產生猶豫,那麽必是很困擾的事。但既然肯說出來,那麽就不到著實進退兩難的地步。關山月點點頭,面情絲毫不動容,只是微微笑道:“什麽人?”

葉孤舟沈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怎麽描述出來,半晌之後道:“仇人的仇人。”

“……說說看。”關山月無奈地把視線從窗外挪到他臉上,想了想又道,“既是你認為要做的事,必有你自己的理由,那麽長時間應該想明白了吧?”

葉孤舟微微皺著眉,定定地看著斟得滿滿的酒杯,仿佛突然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而眸中空洞並無多少焦距,只道:“非殺不可。”

“非殺不可?”關山月奇道。

葉孤舟默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面情已經回覆了原狀,仿佛剛才曇花一現的茫然只是錯覺,淡淡回道:“師門舊事,不說也罷。”

關山月也不在意,只笑笑作罷。轉眸聽到千裏傳音的聲音,頓了頓點開。片刻之後解除傳音模式,擡眼時見到葉孤舟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由笑道:“怎麽?”

葉孤舟慢慢把頭扭了回去。

於是關山月笑得更歡:“從來不開密聊的人永遠不會懂得千裏傳音的樂趣。”

“……不需要。”葉孤舟淡淡道。

“所以連你妹子找你都要去官府懸賞。”

葉孤舟淡淡然又瞅了他一眼,繼續喝酒。

包房內又平靜下來,許久之後,葉孤舟下定決心般再次擡起頭,正準備詳細描述自己所困擾的這件事——可就是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爛。

紅衣少年衣袂翻飛,冷冷瞇著眼看過來。

※※※※※※

“我已經出師了。”連朔想了想,又道,“是師父讓我來拜見闇門眾位師叔。”

少年面貌幹凈俊俏,一襲黑色,難以想象的純粹中帶著些許孩子氣的稚嫩——即使他勉力想掩藏,卻不知不覺從他的眼角眉梢以及說話的方式中透露出來。應是個不善心機的孩子。而且,看上去與他並沒有利益沖突。那麽,這個人……可信麽?

白發半翕開眼,靜靜望了他一眼,道:“闇門簡書。”

連朔一楞,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懷中摸出那卷古老的竹簡,遞了過去。白發未接,只是點點頭,便示意他收回去。

連朔有些不解。白發也懶得解釋,只說:“對於闇門,你知道多少?”

“不是很清楚,”連朔道,“我只知道大師叔在明月鄉醫館,二師叔在滄州青雲觀,四師叔最為神秘,現在的蹤跡連我

師父都不曉得……我先去的青雲觀,可是得知了毋論道長在幾天前已亡故的消息。馬不停蹄趕到明月鄉,大師叔他……”

“中毒。”

連朔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麽,神色間帶上些許憂愁:“我師父的情況也不太好……所以出師之後,我便四處奔波找答案,希望能解開闇門的謎底……據我所了解的,這應該與當年鄴城三大家的滅門慘案有關。”

“鄴城?”白發眸光一利,“滅門慘案?”

連朔點頭道:“詳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師父不肯告訴我……按照我現在所得的線索來看,闇門是未入等級門派,未被觸發前一切都是系統隱藏的。原先我並不知道我師父一脈還有門派在,可是不久之前,我師父收到幾張血書,據我師父說,那是死約,不得不赴的死約,是闇門自他一代造的孽,就算是因此死了我也不能報仇——然後我才知道闇門的存在。師父把簡書交給我,說我從此開始就是闇門一脈的正統,再告訴我,每一代的闇門都是四個人,既是同門師兄弟,又是仇人,除了不能殺死彼此之外,任何的爭鬥都是允許的。四人之間,爭得就是門主之位,以及,‘闇門浮圖’。”

白發低頭沈思,想起“闇門浮圖”這個詞在誰那裏聽到過了——赫連!他的出師任務所帶的線索之一。這麽一來,他先前的論斷又要推翻了。門主之位無非是與其應有的權限掛鉤,引起同門之爭無可厚非,而這浮圖竟能與門主之位牽連上關系,又是四個人都想爭得的東西,定不是簡單之物。可是樊離竟然將簡書給了他,又將浮圖給了赫連——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連朔邊說邊看白發的表情,看不出什麽但眼見著他沈思的模樣,心知這位師兄很可能不知道這些師門秘辛,也就沒隱瞞,繼續道:“闇門的規矩,向來都是逼得人同門相殘,最後必須得是一人獨大,其餘避世隱居,永不插手闇門以及世事才行,因為每代的弟子中又多心高氣傲不服輸之輩,所以鬥爭往往都很慘烈。我師父那代就是如此。他不願詳細描述,只說,當年闇門滅鄴城三大家,關鍵人物就是樊師叔、莫師叔,還有葉家的葉知秋……所以我想,要知道過往,還得從這三個人上來。”

白發道:“鄴城三大家,哪三家?”

“莫家,葉家,黃家。”

白發思索了一下,馬上抓住事情的關鍵:“覆仇?”

連朔點點頭:“我知道一些片段,但是暫時拼湊不起來。”

白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連朔等了半天沒聽到回答,擡頭一眼,暗暗打了個哆嗦連忙移開視線,摸摸鼻子說出了他的思量:“我覺得,闇門的觸發點就是因為四個

正統湊齊,系統自動掀開闇門任務序幕,同時,鄴城覆仇也開始。我師父收到血書,大師叔中毒不醒,二師叔遭人暗殺,這一系列變故都發生在幾乎同時,想來都與這個有關。先前那個黑衣人……”

他指了指邊上,發現屍體已經被刷新了之後又把手指縮了回去,表情覆雜地看了眼木榻上昏睡的樊離,道:“我殺了他之後,系統提示給我他的身份,黃家幸存者黃昊,莫師叔便死於他手。因為黃家一脈已絕,又額外送給我一個消息,黃昊的孿生哥哥黃旭死於樊師叔之手。”

白發與作壁上觀的冰雪都順勢看向樊離。白發道:“葉知秋是什麽人?”

連朔直接搖頭:“我只知道葉知秋的名字,但是師叔與此人的關系,又或者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全都不知道。”

白發又道:“闇門浮圖是什麽?”

“不知道。”

白發緩緩合上眼似乎在思考什麽。連朔側頭打量了一下茅屋,片刻後視線又不受控制地向那青衣女子處瞄了瞄,而後突然醒悟過來便覺得有些尷尬,環視一圈,白發面無表情,冰雪自顧自笑瞇瞇,從方才到現在顯然都當這女人不存在般,這便疑惑了,卻也只是壓在心底沒說出來。他看著白發,不知為何,對於這位師兄總歸有種說不出的敬畏感,明明此人內息紊亂,一眼就看得出不是什麽高手之相……

晃晃腦袋,把莫名其妙的念頭丟出去,師父說了,行走江湖,誰都不能小看,更何況這個人是闇門這一代的大師兄……連朔把視線移到冰雪身上,冰雪馬上便擡起頭來看著他笑了笑,顯然是感官非常敏銳。這個人不是闇門中人,但既然是大師兄的同伴,那麽理應不會出什麽岔子。

不知道白發在想些什麽,只是不久之後,聽得他緩緩道:“如果我沒想錯的話,每個人手上都會有一段故事,必須拼湊起來才能完整。”

連朔楞了楞,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找到葉師兄與現在還未明的四師叔的徒弟,才能問出來各自師父的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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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完整浮出水面就差不多該結束了,只是個類似傳承儀式的場面罷了,明月鄉完結之後,白發自有去處,然後出場的就是白夜……淩霄閣與皇朝的爭鋒,牽扯到很多東西,煙嵐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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