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雪的辦事效率非常高，下午便帶來了一個少女。

屆時，洛北北正坐在屋前的一座石板上，一邊試著吸收靈氣，一邊笨拙地指揮著放大狀態的傀人去捉跑來跑去的小妖狽，以鍛煉一心兩用地分神之術。

這樣的修煉方法是她今日才突發奇想地想到，才第一次開始嘗試。

這次神魂損耗過度，她足足昏迷了十天才蘇醒，自然也就談不上修煉，等於這十天的寶貴時間都被白白浪費了，想著煉氣五層的目標，她心中焦急，總想把打坐的時間再增添一點。可想要滋養神魂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自然睡眠，被她嚇怕了的洛母自然不肯讓她再擠壓原本就已經不多的睡眠時間，所以她就只能試著想別的辦法，異想天開的想試試能否在進入冥想之後，讓靈氣自然進入身體時，再分心去操縱傀人。

只是，這想法是好的，實行起來卻極不容易，她前後已經折騰了一個時辰了還沒有摸到竅門，傀人倒是或快或慢地能一直保持動作狀態，可靈氣卻一時能吸收的到，一時又吸收不到。

因為心神難以集中，所以月雪帶著少女掠過來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註意到了，便索性站了起來。

傀人失去了控制，頓時僵立在原地，小妖狽正玩的開心，見它不動了，反而跑了回來，繞著它打圈，試圖激怒這個大個子再和自己玩游戲。

洛北北卻是看向那個略後於月雪的少女。

少女看起來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眉目很清秀，只是頭頂卻明晃晃地頂著高高的羽冠，小嘴卻還是長長鳥喙的樣子，臉上更是還有一層軟軟的淺褐色茸毛，不過一雙眼睛倒是又烏黑又明亮地靈韻動人。

見這個完全一副人形沒有半點妖狀的小姑娘一直打量自己，少女忙低下頭，越發往月雪的身後躲了躲。

見她這般害羞可愛，洛北北頓時笑了。

這時，洛蘭心正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月雪便笑著將身後的少女拉了出來：“蘭心姐，你可還認得她嗎？”

洛蘭心凝目了兩眼，忽地恍然：“你是清歌？”

少女羞澀地點了點頭，右手放在腹前，左手背在身後，深深地低頭彎腰行了個鳥族的禮節，鳥嘴兒微張，口中便吐出十分婉轉動人的人聲：“清歌拜見二長老。”

“我已經不是二長老了，還是叫我洛姨吧，”洛蘭心做了個虛扶的動作，感嘆道，“沒想到才十多年不見，你就長進這麽大了，我記得當年你還連雙手都未能化出來呢！”

“都是二長老……不，是洛姨當年指導，清歌方有今日。”清歌又行了個禮，見洛北北還盯著自己看，一雙眼睛越發羞澀地閃動著微微避開她的註視，看起來是個挺靦腆的性子。

月雪邊上笑道：“先前你說想找人幫忙料理俗務，我第一個念頭便想到了清歌，就叫了她和其他幾個人一起來見我，問她們誰願意來服侍你，話剛出口，這丫頭就急切地站出來了，非求著我全了她這個心願。”

清歌的臉頓時紅了，低低地道：“二……清歌當年便是洛姨救的，又一直深受洛姨再造之恩，理應知恩圖報。”

“我們妖族如今數量雕零，平日裏族人在外，也都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的，當年我救你也不過是份內事，卻難為你這孩子一直記掛著。”洛蘭心拉著她的手，溫和地拍了拍，又喚洛北北，“快來見過你清歌姐姐。你清歌姐姐的原形是鳳頭百靈妖，性子和善的很，以後你們可要好好相處。”

“原來清歌姐姐是百靈鳥啊，難怪聲音這麽好聽。”洛北北笑瞇瞇地走上前去，主動地先屈膝福了福。

她身世特別，又自小在妖谷中長大，離開妖谷之後接觸的多是比自己大的人類男子，算起這麽多年身邊竟沒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同性小夥伴，如今見到這只看起來性子相當不錯的百靈妖，新奇之下不免覺得格外親切，一聲姐姐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妖族雖不同於人族，有太多的繁文縟節，可卻依然有著極鮮明的等級觀念，見二長老的女兒反而先給自己行禮，清歌頓時心慌地忙不疊的回禮，更不敢順水推舟地也一姐妹相稱：“洛姑娘誇獎了。”

洛蘭心笑道：“清歌，我們這裏沒有那麽多規矩，既然北北叫你姐姐，你擔著便是。”

清歌便只好羞澀地用蚊子般的聲音喚了一聲“洛妹妹”。

見她還是有些放不開，洛北北笑嘻嘻地又叫了她一聲清歌姐姐，專提人家的長處：“聽說姐姐這一族是出了名的金嗓子，姐姐能不能唱首歌兒讓我聽聽？”

鳴唱幾乎是百靈鳥的天性，聽洛北北這麽誇她，清歌的眼睛更亮了，只拘謹了一下，就張開鳥嘴鳴唱了起來，曲調時高時低，而且婉轉多變地能發出許多截然不同的聲音，偏偏又能優美流暢地串連起來，果然極其地悅耳動聽。

洛北北很快就聽得十分入迷，臉上的笑容不覺漾地更加歡快。

望著女兒臉上由衷的笑容，洛蘭心不由地低嘆著傳音：“還是你懂我。”

北北雖然每月十五晚上都會化出鹿身，可卻是一出生就是人形，沒有半點妖力，根本就無法修煉妖族功法，她這個當母親的自然不得不替女兒做另外的打算，因此當年身子狀況還過得去的時候，就將在人間那些中所學的一些琴棋書畫，都教了一些皮毛給她。

能怡情養性的音律便是其中之一，尤其是琴簫兩樣，更是學的似模似樣。

只可惜自己的身子後來越來越不爭氣，北北憂心忡忡，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她這個無用的母親，每天都想方設法地想多賺些銀子好給自己找個好大夫多抓幾幅好藥，反而將那些技藝都給丟下了。

離開妖谷之後，雖然能修行了，可事情卻是一串接著一串，更是不曾想到這些。

月雪笑著回道：“你我姐妹相伴數百年，我若都不懂姐姐，還有誰能懂姐姐？清歌的性子雖然過於靦腆害羞了一些，可心思細膩，這些年來她歷練的也不少，又懂知恩圖報，有她陪著北北，姐姐你也能放心一些。”

“你說的對，北北也該有個適齡的小夥伴了，這幾年她這般早熟，都快沒有多少這個年齡應有的活潑和天真了，我這個當阿媽的實在是心疼。”

“可不是，而且北北出生就是人形，成長不像我們妖族那麽緩慢，一年一年地出落起來，過不了幾年就變成大姑娘了，總不能還老讓大山那個傻子陪著。”

見她用這樣的口吻提到大山，洛蘭心不禁有些無奈：“月雪，我怎麽總覺得你對大山有什麽意見似的。”

“意見沒有，就是總覺得有點疑惑，感覺他不像個普通的人類，所以我才堅持不讓他來這裏。”月雪如實地說了自己的看法，“可我真絞盡腦汁地細想吧，又還真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覺著，還是讓北北的身邊再多個可靠的妖比較好。”

這一下，洛蘭心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大山對北北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會結下心契，不過你素來感覺敏銳，而且世事難料，我們未雨綢繆一些也是好的。”

月雪便綻開了顏：“沒錯，我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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