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對方同樣無法感知到六界意識的存在。

孟初寧看了一眼眼前一片虛無的迷茫空間，空著的右手沖著蜚夷做了一個前行的動作。

蜚夷點頭之後，保持著和她並排的速度，一起緩步朝著前方的一片虛無邁了過去。

沒有感知，便意味著沒有時間的概念，更沒有困累的概念。

孟初寧和蜚夷並肩，在這一片虛無之中不知道是走了許久，亦或者只是走了一瞬的時間。

一道微弱的清風輕輕的拂過兩人的臉頰，被並肩行走的兩人清楚的感知到。

很淺很微弱，若是再六界之中，這樣掃過臉頰的微風半點不會引起兩人的關註，但在這全然不曾有感知的空間當中，這一道微弱的清風便顯得極為的突兀。

原本行走在這一片虛無之中一玄一紅的兩道身影同時停了下來，互相看了過去。

孟初寧的嘴巴張了張，又意識到不僅是蜚夷，連自己都無法聽到之後，擡手，右手波紋狀在面前掃過。

身側的蜚夷微微的點了點頭。

本就日常深黑一片的眼底，在這一片虛無的空間當中來看，更是波動全無，全然不像是六界當中有著生命的生靈。

孟初寧因著心底這忽然冒出的想法怔了怔，但隨即，再次除了孤寂之外半點感受不到其他。

蜚夷同樣。

但片刻之後，再未曾感受到那道清風出現的兩道身影再次向前。

再向前的路上，不曾有清風，亦不曾有其他。

孟春那個感覺自己在這一片虛無當中行走了許久，久到，即便是她看著身側蜚夷的身影，都生不出半點交流的意圖，更留不下兩人曾同時進入六界樹當中的記憶。

就在孟初寧要忘記自己進入六界樹當中的意圖的時候，五感瞬間回攏。

依舊是在這一片看著虛無孤寂的空間當中，她看不到其他，但卻聽到了萬物的聲音，感受到了六界之中生生不息的氣息。

只除了，依舊感受不到身側蜚夷的存在。

熟悉的一道清風拂過臉頰，孟初寧踏入六界樹之後，首次感受到了六界意識的存在。

“放棄嗎？”說不清男聲女聲，但就是能感受到一道能夠撫平這一切的聲音。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孟初寧就是明白了它問的是什麽。

她接受了紅線的存在，接受了蜚夷的存在，更同蜚夷一起來到了這六界樹之中。

但她，並未動心。

一片孤寂之中她感受不到蜚夷的存在，生生不息之中，她同樣不曾感受到蜚夷的存在。

這些，都是證明。

孟初寧視線落在不知何時閉目的蜚夷身上，良久不曾作答。

周圍生生不息的生靈之氣傳來，孟初寧看了蜚夷許久，望向了前方的一片虛無之中，極淺聲問了一句：“六界既有定數，紅線如何形成？”

直一同前來了六界樹之中，她都不曾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那又為什麽會發生這些？

那道足以撫平一切的聲音依舊無喜無悲：“由心而成。”

孟初寧再次追問了一句：“若不曾動心，又為何能由心而成？”

那道聲音未曾再響起，而站立在原地的孟初寧亦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

一片虛無之中，一玄一紅兩道身影佇立其中，不曾有半點的波動。

但落在虛無之上，已經變成了另外的一番景象。

一派混亂的景象。

依舊無所知且無所感的孟初寧驀的出現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面前一道長刀便沖著她的方向砍了過來。

孟初寧下意識的揮手還擊。

卻發現周身並無半點攻擊發出，而迎面而來的那一刀更是直穿過了她的身體。

不止長刀，更包括面前一片淒慘模樣的揮刀人。

孟初寧的身後，瞬間便有另一人隕落。

他看不見自己。

只片刻，孟初寧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行走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這一片空間當中的所有生靈，都無法看到她。

她對於他們而言，是徹徹底底局外人的存在，而他們對於她來說，同樣是徹徹底底的局外人的存在。

意識到這一點的孟初寧，著一身紅衣，緩步行走在這一片不知名的灰黑色空間當中。

明明應當是很淒慘的場景，但落在她的眼中，便只剩下灰色和黑色。

即便是四分五裂的屍體以及落了滿地的鮮血，都是一模一樣的顏色。

孟初寧面上毫無波動，行走在這一片不似虛無，勝似虛無的空間當中。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一片空間當中，所以只能不斷的行走其中。

周圍明明應當刀光劍影鏗鏘聲聲的場景，落在她的眼中，自始至終都感受不到半點。

直到，她在這一片灰暗當中看到了同樣灰暗模樣的蜚夷。

墨色的長袍和記憶當中沒有半點的區別，長發亦是同樣隨意的散落在側。

倒是他握在手中的乾坤戟在孟初寧出現的瞬間嗡嗡的錚鳴了起來。

孟初寧的袖中，乾坤戟同樣嗡嗡的錚鳴不斷。

乾坤戟異樣的同時，仿若另一道空間當中灰黑色模樣的蜚夷準確無誤的朝著她站著的方向看了過來。

明明依舊看不清對方眼中神情，但孟初寧還是感受到了這道淩厲的視線。

只瞬間，面前灰黑色的蜚夷便收回了視線，一臉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手中沾染了黑色血跡的乾坤戟。

而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當中，孟初寧便就這般不遠不近的跟在灰黑色蜚夷的身旁。

初始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便會有蜚夷淩厲的目光探查過來。

後來慢慢的，很少會看到蜚夷望過來的視線。

但她卻能感受到面前灰黑色的蜚夷雖然看不到自己，但卻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具體表現在……

原本周圍盡是時不時便穿透身體而過的廝殺場中，她周圍的一片變成了徹底安全的地帶。

不論什麽樣的廝殺場中，只要她出現在灰黑色蜚夷的近處，周圍的一片便是絕對安全的地帶。

孟初寧不懷疑他看不到自己，也不懷疑他能感受的到自己。

就這樣一片灰暗並不能確切感受到的虛無空間當中。

孟初寧周圍安全的地帶越來越寬廣。

再又一次廝殺之後，原本一片寂靜的空間當中，她清楚地聽到周身依舊灰暗一片的蜚夷用熟悉的低沈沈的聲音問了一句：“你又是誰？”

孟初寧長久未曾言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她聽到自己隔空回輕聲喚了一句：“蜚夷。”

話語出口，面前灰黑色的蜚夷卻並不曾聽到。

自能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孟初寧的心底便開始意識到有些東西開始朝著一種不確定的方向變了。

但一次又一次的廝殺當中，不論是周圍何種的環境，蜚夷雖從不曾確認她的存在，但依舊還是在她的周圍護出了一片安全地帶。

孟初寧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隔著一片不可觸控的空間跟在蜚夷的身側。

從初始時候的一片灰黑。

到後來能聽到他的聲音，再到後來他的身上出現了灰黑之外，其他的顏色……

直到……

她隨著蜚夷經歷了他的大半生，也看著一片灰暗當中，對方徹底變成了她記憶當中的蜚夷。

面前的一切，霎時之間破碎一片而後化為了灰燼。

孟初寧睜眼，眼前依舊是之前的一片虛無。

唯一不同的是，周圍生生不息的氣息當中，這一次，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蜚夷的存在。

虛空之中，那到足以撫平一切的聲音再次響起：“由心而起。”

良久，孟初寧聽到自己輕笑了一聲。

“六界自有定數？”

就這樣一片於真實而言或許只一瞬間的灰暗空間的陪伴，她竟然在虛無之中感受到了蜚夷的氣息。

“所以，今日六界樹中這一切，同樣算作定數？”孟初寧又緩聲問了一句，依舊未曾收到答覆。

“既然六界定數如此，那自然如此。”灰暗、虛無當中的一切，更像是撥開了一層一直掩蓋在眼前的迷霧。

迷霧散去之後，之前不曾被註意到的、掩蓋掉的陪伴、細節悉數浮現在了眼前。

孟初寧一如既往接受的爽快。

虛無之中，她關於最初那個問題的回答才落下，那道同樣虛無但足以撫平一切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界之力於此無礙，回去吧。”

話音落下，面前一直闔眼閉目的蜚夷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不曾如同孟初寧一般進入到灰暗的世界當中重新再走一遍，但同樣覺得眼前松了一片。

之前一些心底細微的感覺沒了遮掩，更加的清楚。

包括初入六界樹的時候便鐫刻在心底的那股安心的感覺。

蜚夷轉身看向孟初寧。

周圍依舊是一片虛無，但卻和之前不同，此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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