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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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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顧玫如遭雷劈, 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她扶住一旁的玫瑰椅,定睛看向通報消息的士兵, 喃喃問道:“你的話可當真?”

這樣天大的消息自然是當真的,便是給士兵十二個膽子也不敢詛咒當今天子,他顫顫得應了一聲是,隨即便退出退出花廳。

顧玫只覺得天都塌了,傅珩不是從未有過敗績嗎?當初諸王之亂, 情勢何等危機, 反王帶兵都逼到京都外圍了,傅珩尚能扭轉乾坤, 區區瓦剌,兵力不足諸王五分之一, 怎的就要了傅珩的命?

他讓她入宮時,她顧慮良多,生怕以後會被辜負,如今他已然薨逝,她只覺得自己以前的顧慮簡直微小的不值一提, 人生這樣短促,眼前的事尚且顧不過來, 她又何必因為遙遙無期的未來,否定當前的真摯情意?

都怪她糊塗, 若不是她太過於怯懦, 他們也不至於如此遺憾,如今他們天人兩隔, 她便是幡然醒悟也無用了。

顧玫尚沈浸在內疚與傷心之中, 便聽一旁的嬤嬤喊道:“快傳太醫, 太後娘娘暈倒了!”

傅珩是太後娘娘的獨子,太後全部的心血都傾註在傅珩身上,到了她這把年紀,對權勢物欲皆沒有要求,只希望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她唯一的兒子竟在戰場上薨逝了,她這把年紀,哪裏受得了這麽大的打擊,遂暈厥過去。

太醫院掌院匆匆而來,把脈、施針、開藥,一氣呵成,忙碌了兩個時辰太後總算清醒過來,只整個人怏怏的,連話都懶得說,只瞧著傅珩的小像流淚。

顧玫顧不得自己,全心全意照顧太後,便是夜晚也要為太後守夜,兩日後太後的情緒穩定下來,顧玫這才決定動身出發。

她從未為傅珩做過什麽,這次她要親自接他的靈柩回京。

瓦剌的隊伍雖被大瑞軍隊擋在了西門關之外,但小股軍隊還是流入了大瑞西側的疆域,顧玫不敢小覷,帶著顧行顧步還有幾個身手利落的護院出了京。

馬車一路向西,京都附近的百姓未被戰爭殃及,生活安居樂業,越往西百姓的生活越貧苦,顧玫甚至遇到了少數槍殺擄掠的瓦剌軍隊。

她只想盡快迎到傅珩的棺槨,因此能躲便躲,這一日她像往常一樣,尋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下,睡到半夜,聽到一陣喧鬧聲,接著便是冰刃相接的聲音。

顧行顧步聽到聲音,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紛紛湧到顧玫的房間,他們透過窗子往下看,只見十來個瓦剌人手持長刀,正在店內打砸。

將桌椅砸爛後便到櫃臺搶劫銀錢,客棧規模小,除了老板、老板娘外只有兩個跑堂的夥計,瓦剌人多勢眾,老板不敢反抗,任由他們將櫃臺的銀錢一掃而空。

原以為舍了銀錢也就是了,沒成想帶頭的瓦剌人瞧老板娘生的標致便起了狎弄之心,大庭廣眾之下便去撕扯老板娘的衣裳。

是可忍孰不可忍,饒是對方人多勢眾,老板也不再忍氣吞聲,舉起地上的槐木椅子便沖了上去。

客棧老板空有一顆孤勇的心,又哪裏是瓦剌士兵的對手,尚未近那士兵的身,就被打趴到地上。

老板娘的叫聲越來越響,瓦剌士兵急躁的撕扯她的衣裳,現下她的身上便只餘一身中衣。

顧玫怒火中燒,她的傅珩便是被瓦剌人害死的,這群畜生,如今竟又來欺負婦孺,她對顧行顧步吩咐:“你們快去幫幫老板娘。”

說完便走出房間大聲呼喊:“大家快出來幫忙,瓦剌人殘暴成性,現下欺負的是老板娘,下一個說不定就是我們自己。”

她只說了幾句話卻牢牢抓住了住客的心理,那些在窗邊觀望的住客不再猶豫,紛紛抄起離自己最近的器具向樓下沖去。

顧行顧步武藝高強,客棧的住客人數又多,大家沖到一樓,齊心協力將瓦剌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帶頭的瓦剌士兵見勢不好欲要逃竄,被顧玫瞧了個清清楚楚,她趕緊將大門閘住,對顧行吩咐別留活口。

這些瓦剌士兵人數雖少,指不定會和瓦剌主力軍隊有聯系,若不斬草除根,這家客棧以後便開不成了。伸張正義的住客說不定也會被連累。

眾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便駛出渾身解數和瓦剌人纏鬥,不到半個時辰,瓦剌士兵被盡數打殺,客棧大廳鮮血淋漓。

眾人也不覺得害怕,打開客棧大門,將瓦剌士兵的屍體拖出去盡數掩埋,這才回客棧休息。

第二日,顧玫照常啟程,傅珩的棺槨停放在西疆大營,需停棺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送往京都。

顧玫乘馬車到達軍隊駐紮的地方 ,拿出顧家特有的令牌交給守衛,開口說道:“我是顧太保的嫡女,請您通融一下,讓我見一見將軍。”

顧元的大名,整個大瑞無人不知,守衛不敢怠慢顧玫,給她上了一盞清茶,這才將話傳給鄭將軍。

鄭將軍拿著令牌左右端詳,他與顧元素無往來,也不知顧元的嫡女求見他所為何事?左右不過一個小女子,掀不起什麽風浪來,見一見也無妨。

鄭將軍走到廂房,只見一個素衣荊釵的女子正端坐在交椅上,她的五官倒是清秀,可惜皮膚黑了點,不像千金小姐,倒似農間勞作的農婦。

鄭將軍穿的一品大員的補服,顧玫看到來人趕緊起身行禮,鄭將軍單刀直入,說道:“末將跟顧小姐素無往來,不知顧小姐求見末將是為何事?”

鄭將軍爽快,顧玫也不會兜圈子,開口說道:“我想給聖上守靈。”

按說聖上薨逝,身為皇親的鎮國公、任國公應主動請纓到西疆給聖上守靈,可這兩位各懷心思,都未曾踏足西疆,這個跟聖上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顧家小姐來西疆作甚?

若是普通人提出這個要求,鄭將軍定會直接將人叉走,可顧家是大瑞的肱股之臣,滿門清流,顧小姐總不會在白日裏撒癔癥。

鄭將軍看向顧玫,問道:“顧小姐為何提此要求?”

顧玫回視鄭將軍:“聖上若沒有薨逝的話,我會成為他的妻。”

鄭將軍口中的茶水噴了滿地,不都說聖上清心寡欲嗎,怎的還私下和姑娘家定了情,定情也就罷了,怎麽還找了個姿色如此平平的?

鄭將軍“謔”的站起身,大步向堂屋走去,是真是假總得問問才能確定。

傅珩正背對著門口看行軍圖,背影清矍,渾身散發著文人特有的書卷氣,半點不似行軍打仗的將軍。

鄭將軍擡手在門扉上扣了兩下,這才進入屋內,將令牌遞到傅珩跟前。

傅珩原本肅然的眸子,在看到令牌的那一刻突然就亮了起來,雙眸煜煜生輝,比夜幕中的星子還要晶亮幾分。

顧玫性子沈穩,不似普通少女那樣跳脫,她若做了決定,等閑是不會改變的,傅珩只當顧玫再不會見他,沒想到他假意詐死,她竟千裏迢迢從京都趕到了西疆。

傅珩捏緊手中的令牌,開口問道:“她在哪裏?”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聖上,此時語氣竟有些急促。

鄭將軍這才確定顧家那小姐沒有信口開河,只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聖上的品味會如此獨特。

傅珩大步走到廂房,屋內的姑娘正在喝茶,也不知她的臉上塗了什麽東西,黑漆漆的,一副灰頭土臉模樣。

木門咯吱一聲被推開,顧玫擡起頭,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進入屋內,他身形削瘦,臉頰清絕,光線雖暗,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顧玫仿佛被釘在了槐木交椅上,一動不動的盯著傅珩端詳,仿若在做夢,又仿佛是真實的。

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滿臉,她猛然站起身,撲向傅珩,傅珩顰了顰眉頭,隨即回抱住顧玫,將她緊緊箍在懷中。

二人相顧無言,就那麽緊緊抱在一起,顧玫並沒有被欺騙的憤怒感,只有失而覆得的喜悅。憑她的心智,雖不開口詢問,也能將傅珩的計劃猜個七七八八。

顧玫突然想到遠在京都的太後,趕緊開口詢問:“太後娘娘……”

話還未說完,便被傅珩打斷:“朕前幾日已派人悄悄把真相告知了母後。”

顧玫這才放下心來,太後娘娘年逾花甲,著實經受不住喪子的悲痛,她出發前往西疆之時,太後雖已清醒,但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如今應當暖和過來了罷!

二人絮絮說了一會子話,傅珩便將顧玫帶到他的寢房,讓人燒了熱水供顧玫沐浴。

軍中條件艱苦,只傅珩的寢房帶著盥室,顧玫也不扭捏,她既主動請纓給傅珩守靈便是把自己當成了他的遺孀,如今他還活著,她便要珍惜二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約是因為失去過,如今便更懂得珍惜。

顧玫拎著包袱走進盥室,將身上灰撲撲的衣裳脫掉,搭在木架上,踏腳跨進浴桶。

為了少生是非,顧玫行路時不僅將臉塗的黑黑的,便是身上的衣裳也都是照著農家婦人的規制采買的,喬裝打扮了大半個月,如今洗漱一番,她自己都覺得眼前的面容有些眼生。

鏡中的女子明眸皓齒,嬌艷跌麗,肌膚滑若凝脂,白的要發光一般。

顧玫打開包袱,取出裏面的碧色小衣,她生的玲瓏有致,小小的衣裳似是要被撐破了一般。

待穿好小衣,顧玫又將那條短短的褻褲套到腿上,褻褲堪堪到膝蓋的位置,白皙修長的小腿就那樣露出外面,勾人心弦。

顧玫深吸一口氣,掀開門簾,向寢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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