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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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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旁人,看到這樣的情形,心底也忍不住發涼,更何況是何月英本人。

相信經過此次,她越發對何容死心了罷,楚雲笙這樣想,同時她也悄悄的將手伸了過去,按在了何月英的掌心,只感覺到她掌心一片冰涼,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這時候素雲轉過了身子,擡眸征求何月英的意見。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素雲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的動作幅度很小,並沒有用什麽力氣,然而那兩行熱淚卻還是隨著她點頭的動作順著她的面頰滾落了下來。

見狀,藏在被窩裏的楚雲笙和素雲都有些心疼。

素雲無奈的轉過身來,厲聲對門外的那個禁衛軍隊長道:“既然如此,你們便搜罷,但是有一點,我們醜話可說在前面,這是我們趙國公主的寢房,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隨便便進來的,如果你要搜,就派兩個人進來,如果你一定要不顧後果都湧進來搜查的話,屆時趙國追究起來,我想,你們的蕭何王也需要有一個替罪羔羊。”

而這個替罪羔羊,自然指的是這個領隊的隊長,這一番話素雲說的已經十分的明顯,那禁衛軍領隊隊長又不是傻子,自然聽的分明,他上前一步,走到門口,朗聲道:“這一點還請公主殿下放心。”

說著,他對身後的兩個屬下使了一個眼色,那兩人在接到他的目光之後,都有一些遲疑。

畢竟,現在讓他們進的不是別處,而是一個公主的寢房,而且這公主還是獨霸一方的趙國的公主。

在他們看來,即便是蕭何王已經知會了趙國來使,但具體到搜查人家公主寢房的事情,換做是任何一個女子也接受不了,更何況人家還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到時候一旦追究起來,他們這些人,尤其是進去搜查的人,都會如門裏那侍女提醒的那般,成為了蕭何王為了應付趙國的替罪羊。

誰也不想被派進去當那個替罪羊。

就連急於立功的他們隊長都只站在門外讓他們進去,可見這山芋有多燙手。

但偏偏,這隊長選中了他們。

這時候,在看到隊長示意他們進去的目光的時候,兩個人的眸子裏皆劃過一絲此生休矣的絕望。

但即便明知道進去搜查會沒有好果子吃,兩人也不敢抗拒,因為如果此時抗命的話,他們的隊長會讓他們立即就“沒有好果子吃”。

一個是後面才會面對的後果,一個是眼下的威脅,所以兩人在收到那隊長的目光之後,只遲疑了片刻,便心一橫,咬了咬牙走上了前去。

他們才走到門口,房門就已經打開了,門口站著剛剛跟他們喊話的那個宮女,模樣倒是平凡的很,只是那一雙眼睛格外的靈動,此時她的眸子只淡淡的掃過了他們兩人一眼,兩人只覺得心神便是一陣蕩漾。

而不等兩人心裏嘆息結束,就見她眉頭一橫,冷聲道:“要搜查就快點,公主殿下已經就寢了,此時就這樣將寢房大打開給你們看,已經是犯上了,你們若再敢耽擱,後果自負。”

她的聲音淡淡的,但越是這樣冷淡的聲音說出來這樣一番話來才更有威懾力。

見狀,那兩人身子一怔,連忙提起步子往屋裏走,但再走出了兩步之後,兩人又是一怔,因為他們看到公主殿下此時正穿著月白色的寢衣懶洋洋的靠在床榻上,在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她也正擡眸看向兩人。

雖然此時她的眸子淡淡如水,但兩人的心都在那一刻覺得涼意刻骨,他們在同她只對視了一眼便立即膽戰心驚的轉過了眸子,再不敢往床邊上看一眼。

開玩笑。那可是未出閣的趙國公主,若是就這樣讓他們再多看兩眼,他們兩個還有小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都說不準!

“你們不是要搜查嗎?”

何月英的眸子漸漸變冷,她掃向這兩個不敢同她對視的禁衛軍,語氣也逐漸冷了下來:“那你們倒是看看,我這屋子裏有哪裏可以藏得住刺客的,是這案幾下,還是這房梁上,亦或者說,是我這床上?你們只要懷疑哪裏,大膽的搜啊。”

說著,她就擡手作勢要掀起被子,那兩個禁衛軍士兵用眼角的餘光見到這一幕,嚇得連忙轉過了身子,要是就這樣讓他們看到掀開被子穿著寢衣的公主,只怕等下他們就要被拖下去杖斃了,再加上何月英此時的語氣,除非他們是嫌命長,否則的話,哪裏還敢多看一眼。

更何況,在走進這屋子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已經迅速的打量了這屋子,一眼就望到了頭,除了床榻案幾桌椅房梁,再沒有別的遮蔽物,而他們也悄悄的看過房梁了,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其他的地方更不可能,所以很明顯他們現在不但沒有在公主的房間裏發現刺客,現在還徹底的惹惱了公主。

所以,在聽到何月英說出這一番話以及看到她做出這樣的動作來之後,兩人在轉過身去的同時,連忙道:“小的不敢,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說著,不等何月英開口,兩個人已經一溜兒煙的逃出了房間。

“如何?”

在門口不敢進來,將他們兩個人當炮灰的禁衛軍隊長看著兩個人如此慌張的神情,眸色一變,語氣也急了幾分。

“報,什麽都沒有。”

兩人回到了隊伍裏,並大聲的對禁衛軍隊長匯報著,然而兩個人因為剛剛的緊張身子還微微有些顫抖。

見狀,那禁衛軍隊長自然註意到了兩人的不自然的反應,他上前一步,走近這兩人,然後壓低了聲音道:“怎麽回事?”

如果真的沒有什麽狀況的話,這兩人為何會有如此不尋常的反應?

聞言,那兩人轉過了眸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才擡眸看向那禁衛軍隊長,最後在左邊的那人才上前了一步,湊近了禁衛軍隊長的耳畔,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公主殿下已經睡了,剛剛都掀開被子給我們看了……褻瀆冒犯公主可是大不敬的罪,會被千刀萬剮的所以剛剛在確定了房間裏除了公主和那宮女之外再沒有旁人之後我們就立即撤回來了,只希望能保得住自己這一條小命還請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做主,我們也是為了公務聽命行事……”

那人說出這一番話來之後,想到剛剛的情形依然心有餘悸。

見狀,那禁衛軍隊長這才打消了心頭的疑慮,他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看向已經關閉上的房門,大聲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公主殿下恕罪,小的這就帶人離開,再不打擾公主。”

說著,他才轉過身子來對在院子裏搜查的那些部下做了一個手勢,所有人這才跟著他的手勢退出了院子。

等到他們走遠了,已經離開了芙蓉殿,楚雲笙這時候才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然後愧疚的看著何月英道:“對不起,都是為了我,剛剛,委屈你了。”

如果不是為了將她隱藏起來的話,即便是那些人來搜查,何月英也不至於要躺在床上用激將法將那兩人嚇退,這樣一來,她的清譽就越發沒有了。

聽了楚雲笙的話,何月英搖了搖頭。

她這一搖頭,一直在眼底裏打轉的淚水再度從眼眶裏跌落,直接落到了楚雲笙的手背上,“不關你的事情,如果他還在意我這個親妹妹,就不會派人來搜查我的寢宮,自然也就不會有這麽一出,他既然下了這個命令,自然也是想到了我會被這些人難堪,呵呵,可真是我的好兄長。”

雖然在看清楚何容的真面目之後,何月英難過過,她自認在知道何容將她作為一枚棋子之後,就已經斷了她對何容的所有親情,但是,卻沒有想到,在遇到今晚的事情之後,她的心依然會痛。

那是她的哥哥,親哥哥。

是守著她,護著她這麽多年的親哥哥。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以為他不爭不搶溫潤如玉卻又無所不能,直到近來她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沒有看清楚他的真實的面目,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他所善待的任何一人都是對他有利的棋子,在他眼中只有這天下權勢。

而她,對他來說,又算什麽呢?

越想,何月英就越傷心,即便知道何容只是利用她,但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不能讓自己不傷心,因為何容對她是假,但她對何容卻是真,他是這些年來她在陰冷詭譎的趙王宮裏唯一的一束光和熱,而如今,眼前的事實卻告訴她,這光是殺人的光,這熱是裹著蜜的刀,這讓她如何不心痛,如何不難過。

楚雲笙自然明白何月英此時的心情。

現在的她,跟當初在發現了何容的偽善利用面目之後的絕望和心痛是一樣的。

她和何月英也何其的相似,都是誤將何容的好當了真,而且還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看著何月英這般心痛的模樣,她的心也隱隱作痛,但是,她也知道,這傷,這痛,只能她自己將傷口舔舐,讓時間來慢慢沖淡,旁人勸解的再多也是無用,她能做到的只是陪伴,陪著她走出這傷痛。

楚雲笙坐了起來,擡手攬住了她,她想這樣默默地給予她溫暖,讓她覺得這世間並非全是陰暗和冰冷。

何月英也順著楚雲笙的力道,趴在了她的肩膀上,剛剛她還一直在強忍著的淚水這時候再忍不住,一下子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她一邊哭,一邊哽咽道:“他怎麽能這樣對我?他怎麽能這樣對我?以前宮裏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負我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的,在我十三歲的時候,被二皇兄捉弄的扭傷了腳,那一個月都沒法下地走路,是他每日過來陪著我,背著我去禦花園裏散心,並且還帶著我向父皇討了公道嚴懲了二皇兄,十五歲的時候,父皇狩獵出游,當時遇到了刺客,那刺客走投無路之下用我做威脅,是他以一人之力制服了那刺客並且為了我擋下了那本該刺到我手臂上的一劍,他是為了我連自己命都不顧的親哥哥啊,怎麽現在……這一切難道都是假的嗎?難道他背著扭傷腳的我走路為了我擋刺客都只是為了在父皇面前表現,只是為了讓父皇打壓二皇兄?”

越說何月英哭的越傷心,到最後,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哭。

楚雲笙的肩膀都被她的淚水大濕了一大片。

但此時,她也找不到任何的詞語來安慰她,只能擡手環住了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和後背。

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何月英哭夠了,哭累了,她才慢慢的從楚雲笙的懷裏掙紮了出來,然後睜著兩只腫的像核桃一般的眼睛看著楚雲笙道:“對不起,是我出醜了。”

聞言,楚雲笙搖了搖頭,然後輕聲道:“沒關系,本來有很多話想勸你,想讓你不要那麽傷心,但是話到嘴邊,我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因為無論說什麽,都只會讓你更難過,你只需要知道,你現在的傷心和難過,不過是拿他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既然他都已經不在意並且只是利用的話,你又何必還陷在之前的親情裏不能釋懷?如果實在難過,也不要再想利用不利用的,就當以前那個愛你護你的兄長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對於你來說,不過是一個不擇手段的陌生人。”

說著,楚雲笙擡手輕輕的擦掉了何月英眸子裏的淚水。

聽了楚雲笙這一番話,何月英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她咬了咬牙,然後點了點頭,才道:“嗯,我知道了,現在我們該怎麽做,怎麽才能幫你找回玉佩?”

沒有想到她恢覆狀態的第一件事還惦記著自己的玉佩,楚雲笙心中一暖,一邊擡手幫她披上外衣,一邊道:“這也得你幫忙了。”

說著,她利落的從床上起身朝著正在調制顏料的素雲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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