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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天下文章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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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宗宸整了整衣衫從青石板上站起了身子,微微頷首,算是那掌事太監和禦林軍將領的回禮,他道:“我為應邀來參加趙國舉辦的詩會,王都太過繁華熱鬧,不適合我這般喜靜清冷的性子,所以昨日便在法華寺落了腳。”

“這……這麽說,蘇先生會參加今年的詩會?”

似是得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掌事太監面色一變,就連他身邊的那個禦林軍統帥眸子中也劃過一絲詫異,在得到蘇宗宸肯定的點了點頭之後,他們兩個人面上的表情更加豐富了。

然而蘇宗宸卻不看他們,只低頭垂眸,溫柔的看著楚雲笙,雖然心中生出萬般不舍,但還是柔聲道:“阿笙姑娘的身子太過虛弱,此地潮濕,不便久留,你們還是護送阿笙姑娘先回去修養罷。”

說到這裏,那掌事太監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跑來這裏的主要目的,當即忍不住擡手猛的一拍腦門,對楚雲笙慚愧道:“瞧奴才這記性,陛下已經脫險,現已在法華寺休息,讓老奴帶著人馬前來搭救姑娘,姑娘,咱這就回去罷?”

說著,他擡手,對後面站著的禦林軍一招手,立即就有兩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擡著滑竿聽到了楚雲笙腳下。

楚雲笙淡淡的點了點頭,在蘇宗宸的攙扶下坐上了滑竿,再擡眸看向蘇宗宸,只微微一笑,便已經將對方的擔憂和掛念看了個全部。

“七日後琳瑯山的詩會,阿笙姑娘回去嗎?”蘇宗宸毫不避諱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此時他的眼裏只有楚雲笙一人。

說什麽為參加詩會而來,不過是正碰到這當口,真正讓他日夜兼程衣不解帶茶飯不思的趕來的,是聽到她被挾持的消息,但既然正趕上詩會,那麽正好,他的身份正好可以給了他一兩分可以從中見到多見她幾面的機會,萬一能幫得上什麽忙呢!

他這樣想。

雖然不知道那個詩會到底是什麽樣子的,而這位貴公子到底是什麽身份,但他給她的照拂和信任卻如此真實,讓她根本就生不出絲毫的拒絕,更何況,如果是在琳瑯山的話,等於她又多了一次出宮的機會,只是不知道這機會何容會不會給,但她總要試試的,想到此,楚雲笙點頭,對蘇宗宸微微一笑道:“如果可以,我盡量前去。”

這話說的含蓄,但她知道,蘇宗宸一定理解她的意思。

再不耽擱,身子虛軟的緊,楚雲笙擡手讓隊伍調頭前行,她坐在被擡得穩穩的滑竿上,在轉角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向剛剛道別的那位貴公子,只見他一身白衣勝雪,宛若天神一般的站在禪院前的青石板上,保持著看向她的姿態,那般雋永,那般讓人掏心窩子暖的神情,那般唯美的情景,讓她餘生的歲月裏,即使遇到再多的嚴寒風霜、命運再多的冰冷殘忍,但每每回想起來這一幕,都會被溫暖。

一路順著蜿蜒的青石板下了山,禦林軍和皇家儀仗已經浩浩蕩蕩的停留在了山腳下,而何容正端坐於那輛奢華的馬車上,候著她。

楚雲笙在掌事太監的攙扶下,踏上了馬車。

馬車內何容雙眸微閉著在見到她掀開車簾踏進來的一瞬,他的眸子豁然睜開,那一瞬間,眸子裏所迸發出來的星光讓楚雲笙一瞬間有一種何容在擔心的錯覺。

然而,那樣的星光也只是一瞬。

楚雲笙的錯覺也只是一瞬,緊接著,就被她嘴角微涼的笑意取代,她扶著側壁坐下,感嘆似得道:“我該感謝陛下洪福齊天吉人天相呢,還是該為我自己的命大燒一註高香?”

“還有力氣同我爭鋒相對,說明並無大礙。”何容動了動身子,一改剛剛僵硬的坐姿,換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靠在側壁上,閉上了眼睛,折騰了一天一夜,他也累了。

楚雲笙也實在沒有精力再同他鬥智鬥勇,只翻了一個白眼,就也靠在另外一邊閉目養神。

這時候,車外有將領回報:“報——二十八名亂黨已經拿下,但那頭目……恕屬下無能,讓她逃了。”

聞言,楚雲笙心底起了波瀾,柔妃跑了。

雖然事不關己,但她卻做不到無關痛癢。

那女子……也是個可憐人。

何容聽罷,甚至連眉梢都沒動,只淡淡的,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回宮。”

馬車再度出發,楚雲笙也在馬車的顛簸下很快陷入了夢境。

夢裏柔妃渾身是血,一手抱著一個同樣渾身是血的孩子哭著來找她,她的聲音淒厲無比,帶著無盡的恨意,無盡的憤怒,另一只手狠狠的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何要這樣做,當初說好要為她保胎,要照顧她腹中的孩兒,到頭來,卻變成了助紂為虐的儈子手!

在噩夢中的楚雲笙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柔妃死命的掐著,她難受,她想哭,她想掙紮,然而卻是徒勞,她根本就連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就在她拼盡全力終於從喉頭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喊之後,噩夢中的她也終於醒了。

待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在夢中居然哭的一塌糊塗,淚眼朦朧之間,她看到何容的五官緊緊扭在一起,那樣子似是有些焦急,然而待楚雲笙眨了眨眼睛,將眼底的淚意逼退,再抹開面上的淚痕的時候,見到的何容端正的坐在原位,面無表情的看向窗外,似是剛剛的那一剎那只是她的錯覺。

“到了,你先回宮歇息吧,我回頭再來看你。”何容瞥了一眼楚雲笙,語氣冷冷的甩下這句話就下了馬車。

剩下楚雲笙擡手摸著臉上的淚痕一臉怔忡,到了就到了,她自己不知道回去?還要他改天來看?

他這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他即將要冊封的妃子,戲演上癮了吧!

想到此,楚雲笙抽了抽鼻子,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已經有步攆在下面候著了,上了步攆,一路將她護送到了雲裳宮,才進宮,就已經有宮女送來了熱乎乎的紅棗蓮子羹,楚雲笙連著喝了三大碗,才覺得腹中有了點底氣。

而這時候,那掌事的太監已經讓人備好的熱水,讓她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在那掌事太監臨走的時候,楚雲笙叫住了他。

“德公公。”

“姑娘有何吩咐?”

楚雲笙已經換好了一套幹凈的衣衫,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對那掌事太監擺擺手,走近了些,才問道:“今日公公所見的那位蘇先生……?”

他當時既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位貴公子,就定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雖然楚雲笙之前也好奇,但卻沒有想著要盤根問底的詢問,但現在這麽個情況卻不能再迷糊下去了,不然即使七日後的詩會她能到場,她又該上哪兒去找他。

“說起來這事兒,奴才還正疑惑姑娘是如何遇到蘇先生的,看今日這般情形,似乎您二位是舊識?”

算不得舊識,但雖然只見過數面,然而這個人給楚雲笙的感覺卻是無比信任和可靠的,仿佛他周身都帶著可以讓人覺得舒暢和溫暖的和煦的陽光。

對,就是春陽,楚雲笙心底裏篤定。

他似這春日裏,最最溫暖的陽。

不驕艷,不奪目,卻也最讓人忽視不得輕視不得。

迎著那掌事太監八卦的眼神,楚雲笙不答反問道:“你也是認識他的?”

聞言,那掌事太監連忙擺手,露出了一抹崇拜的神情看向窗外的遠方,聲音有些飄渺道:“那可是蘇先生啊,說實話,奴才之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全是因為奴才不止一次在各宮中女眷收藏的畫卷中看到他的神韻風骨,那樣的人……所以今日一見,第一眼就覺得,那些所謂的畫卷,其實都不抵他正人萬分之一的風骨。”

楚雲笙神情自若的聽著,心裏卻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這貴公子到底是何許人也,且不說這掌事太監流露出的這種崇拜的神情,就是他言語間透露的……各宮中女眷收藏的畫卷中……

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心底不解,楚雲笙皺眉道:“其實我同這位蘇先生不過一面之緣,並不了解,更不知道他的來頭,看你這般神情,似是很是了解,且說來與我聽聽。”

聞言,那掌事太監似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他回過眸子,驚訝的看著楚雲笙道:“姑娘……你難道不知道蘇先生?”

楚雲笙搖頭。

見狀,那掌事太監險些一下子跌到在地上,恨不得捶足頓胸,待他稍微深吸了兩口氣,緩和了一下神色,才用無比崇拜的口吻道:“奴才年幼還沒凈身進宮做太監的時候,就知道蘇先生了。”

這次,輪到楚雲笙似是生吞了一個雞蛋一般驚訝了,因為面前的這個掌事太監,怎麽看也該有三十往上了,而那貴公子的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那麽,這掌事太監沒凈身年幼的時候,那貴公子應該還沒出生罷!

似是看穿了楚雲笙的疑惑,那掌事太監繼續道:“奴才十四歲進的宮,而那時候,蘇先生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神童了,也是自那時候起,蘇先生的手稿字畫,在五國中幾乎千金難求,貴族裏,人人都以擁有蘇先生的字畫和手稿為榮,姑娘有所不知,現在的蘇先生雖然如此年輕,但卻已經是天下才子爭相膜拜的對象,是天下文章第一人,甚至……有坊間傳言,若不是因為他常年被痼疾所折磨,即便是被民間評為四大公子之首也不為過,這樣的人啊……”

原來,那貴公子居然有這等聲動天下的名頭,楚雲笙不由得回想起幾次見到他的樣子,覺得,那樣的氣質姣姣風華卓絕一個人,定然不會是普通人,現在看,也確實擔當的起這樣的名聲和世人的追捧稱頌。雖然她重生以來到處奔波,無暇去拜讀這一類的詩詞文章,但能得到天下文章第一人的稱呼的人,又豈會是一般人。

見楚雲笙沒有說話,那掌事太監繼續道:“每年各國舉辦的詩會不知幾凡,然卻從未聽說過蘇先生有參加過哪一場,傳聞他風華蓋世,卻也很少有人能目睹其廬山真面目,那相傳於貴族間和後宮女眷中的畫卷,也不過是有人曾偷偷潛望楚國臨摹下來的,卻不曾想今年,他居然來了咱們趙國,還會參加咱們的詩會,奴才想,那一日的琳瑯山定然會十分熱鬧。”

說到這裏,那掌事太監才驀地想起來,自己這才剛剛回宮,還沒有來得及將這個大好的消息告訴宮裏的各位娘娘以及那些達官顯貴家的女眷們,當即,他對楚雲笙服了服身子,擡手招進來一個人來,那人穿著普通太監的衣服,是個面容白凈的小太監,之所以說小,是因為他的容貌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上下,然而身量卻高大挺拔,眉宇間有淡淡的英氣。

他垂眸,跟著掌事太監的手勢走到了楚雲笙面前,行了一禮。

“姑娘,這是小桂子,這兩日皇後娘娘鳳體不適,怕鳳儀宮裏的奴才做事不仔細照顧不周惹怒了皇後娘娘,我少不得要去照應著,所以,就怕您這身邊沒有個得力的使喚的人兒,所以就讓小桂子來照顧您,剛好雲裳宮也差一個管事的太監,小桂子是奴才老鄉,雖然年齡小資歷淺,但做事靈活,反應很快,就讓他留在這裏伺候姑娘可好?”

什麽人留在這裏伺候,對楚雲笙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當即就點了點頭,留下了小桂子,也算是給了這位德公公一個面子,說不定以後還能用上這個人情。

見狀,德公公立即拉著小桂子對楚雲笙行了一個大大的謝禮,然後才匆匆的似是火燒屁股一般離開了雲裳宮。

德公公走了,小桂子站在楚雲笙不遠的地方,垂眸看著腳尖,等著楚雲笙的傳喚。

楚雲笙這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剛剛德公公的話,但見德公公已經走了,不由得轉過頭去,向小桂子問道:“剛剛德公公說——每年各國舉辦的詩會不知幾凡,然卻從未聽說過蘇先生有參加過哪一場,傳聞他風華蓋世,卻也很少有人能目睹其廬山真面目,那相傳於貴族間和後宮女眷中的畫卷,也不過是有人曾偷偷潛望楚國臨摹下來的……這麽說來蘇先生是楚國人了?”

聞言,那小太監驀地擡起頭來,看向楚雲笙點頭,答道:“是的。”

彼時,楚雲笙正好奇的看著那小太監,等著他的答案,卻冷不丁的遇到他擡眸看過來的目光,這一瞬間,兩兩目光交錯,楚雲笙心底裏驀地泛起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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