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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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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笙腦袋一片轟鳴,想起剛剛二元的話,看到面前向自己信步走來的蘇景鑠,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有些心虛。

然而,她的這些動作,悉數都落到了蘇景鑠的眼裏,他也不點破,走都了涼亭裏,在剛剛二元的位置坐下,拿了盤中的茶杯,就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優雅的品著茶,也不看楚雲笙,目光只是淡淡的落在不遠處的那一株株紅梅上。

楚雲笙有些心虛,自然不想做那個先開口的人,然而見蘇景鑠這神情卻似個沒事人一樣,而且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樣子自顧喝著茶,讓她著實有些惱了,當即放下茶杯,不滿道:“該生氣的那個是我才對!”

“那我在這裏要跟阿笙姑娘賠個不是了。”蘇景鑠放下茶盞回眸,望進楚雲笙的眼底。

他漆黑的瞳仁如墨,裏面有著楚雲笙讀不懂的幽深。在聽到他的稱呼“阿笙姑娘”之後,楚雲笙就立即明白過來了,他是在氣之前自己對他的疏離,稱呼他為皇太孫殿下。

這人,忒小氣。

但是明明生氣的應該是她才對,是他隱瞞在先,這樣想著,楚雲笙不由得理直氣壯道:“明明是你騙了我在先,現在倒成了我的不對了。”

說著,她就要氣呼呼的起身回房,然而,才站起身來,手腕卻被人一把扣住了,下一瞬身子驀地一輕,她再度跌入了那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

“是我不好,在進了縣丞府之後,沒有跟你說明這些,但我自認為這不是欺騙,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明,而且,後面的每一步看起來早已布局好了精妙無比,實際上,是在你昏睡過去之後,我才同二元的人聯系上的,這之後,定下了縣丞府裏的圍殺計劃,說起來,也是一番冒險,當時還沒有確定東河郡的守將能不能及時趕來,也不能確定何容是否就會到這臨陽城,我想著告訴你,不過是多一個人擔著一份心,所以暫且沒提,後來到了縣丞府上,聽到梁江沅說有貴客到來,我當時猜測應是何容一行人,但為了隱蔽行蹤,我並沒有安排天殺的人在暗中保護,所以便讓你在房內安心等我,我出去聯絡他們順便打探消息,卻沒有想到你因為擔心我而一個人跑到了偏廳,阿笙,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提前跟你說清楚。”

蘇景鑠一點一點的全部都解釋了出來,楚雲笙被他來過去攬在了懷裏,抱著她坐在他的雙膝上,也不知道是因為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間,那似水溫柔繾綣深情讓楚雲笙再一次深陷,還是說,他這般認真的解釋和認錯的態度,總之,蘇景鑠說完這些話之後,楚雲笙早已經開始心旌蕩漾,哪裏還有半點之前興師問罪的架勢。

明明在心底裏告誡自己要有出息,然而卻依然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只能眼看著自己在他的眸子深處一點一滴繼續沈淪。

她這邊才消了氣,蘇景鑠卻話鋒一轉,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讓她正對著他那雙浩瀚的如深海的眸子,正色道:“我的錯已經認了,現在來說說,你錯在哪裏?”

楚雲笙啐了他一口,哼哼道:“是你先錯的,怨不得我生氣。”

“你那僅僅是生氣嗎?”蘇景鑠用指尖挑起楚雲笙的下巴,迫使她擡眸正對著他的眼睛。

這句話,確確實實問到了楚雲笙心底。

這答案,也許連她自己都並不清楚。

也許並不僅僅是生氣,更多的是不信任,她對蘇景鑠的不信任,對自己的這份情感付出不信任,因為在那一瞬,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何容的一句話,說蘇景鑠好手段甘願自己以身犯險,同時含沙射影道出了自己也成了他利用的工具。

雖然並不相信何容這個人,但是這句話卻多多少少讓楚雲笙有些受傷,尤其是在那種情況下,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超出了楚雲笙的想象,而且這一切都是蘇景鑠瞞著她的。

當時,讓她如何不傷心不難過不懷疑,尤其是……她這顆千瘡百孔早就已經不對感情報以希望的心。

所以,這句話,讓楚雲笙啞口無言。

然而,蘇景鑠似是也並不是想聽楚雲笙的答案,又或者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這句話才一說出來,不等楚雲笙開口,他已經眉峰一挑,輕聲笑了出來:“我逗你的。若你真是不信任我,那也是我做的不好,還不能讓你完全信任,阿笙相信我,會讓你看到感受到的。”

楚雲笙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將蘇景鑠說這句話時候的心思看個明白,卻奈何他只是一笑而過,似是並沒有深究,然而他是真的只是開玩笑、沒有看出來那一瞬間自己對他的失望和不信任嗎?以他的玲瓏心思,又怎麽看不出來。

不過是為自己和他都找一個好的臺階。

她之前那種懷疑的神情,讓他很受傷吧?

想到此,腦子裏浮現出二元的話來,因此,心底裏的自責又多了兩分,以後的路還很長,尤其是她和他的身份,各自的立場,將要面對多少次陰謀陽謀,多少次明爭暗鬥,若是不能信任彼此的話,又如何能走的下去。

想到這裏,想到他們的將來,楚雲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才發出一聲嘆息,卻見蘇景鑠一臉緊張的看著她道:“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楚雲笙搖了搖頭,自然不想將自己對未來兩人的擔憂告訴他,便立即轉移了話題道:“你背上的傷可好了?燒退了?”

在看到他從庭院裏走來的時候,見這氣色,應該是已經退燒了,她這麽說純粹是為了岔開話題,然而她這才一開口,蘇景鑠就已經眉開眼笑起來:“到底還是關心我的,現在才註意到我的傷勢如何了?”

楚雲笙嗔了他一眼,“二元送來的藥都是針對你的箭傷的,想來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做足了功課,再加上何容身邊扮演林威的那個少年從中協助,你這毒傷啊肯定沒事的,如果有什麽不妥,二元也沒有心思在這裏約我喝茶不是?”

見她這般伶牙俐齒,蘇景鑠忍不住擡手想刮刮她那挺拔的小鼻梁,只楚雲笙雙手一扭,身子一動就站了起來,退出他的懷抱,扶著一旁的雕梁畫棟的柱子笑道:“男女授受不親,皇太孫殿下。”

她的聲音清越,讓人聽了沒來由的舒服,蘇景鑠正想要說話打趣她,卻見不遠處的院門外,探出了一個大腦袋,睜大了一雙靈動的眼睛望著他倆。

原來是發現了有人不識趣的在偷聽,蘇景鑠面上的笑意一收,拿起了石桌上的青瓷茶盞放到了面前,狀似不經意的擡起指尖輕輕一彈。

就那麽輕輕的一彈。

青瓷茶盞立即碎裂成了整整齊齊的八塊兒。

不遠處伸長了脖子和耳朵的二元看的心驚肉跳,當即哭著奔了過來:“哎喲我的主子喲,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是有人要見主子,我看著他們等好久了,所以……所以……所以這才來瞧瞧主子和姑娘的‘談話’結束了沒有,天地良心,我對主子的衷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聽到他聒噪的唧唧歪歪說了一堆,楚雲笙分明將他話中刻意加重的‘談話’兩個字聽的分明,她擡眸,對著還在聒噪的二元也十分溫柔的笑了笑。

還在聒噪的二元冷不丁的接受到楚雲笙那一道十分溫柔可人的笑意之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分明他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穿了棉衣,卻依然為楚雲笙的這一個溫柔可人的笑容而冷的當即沒有了聲音,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主子的眼光沒有問題的……

蘇景鑠哪裏還在意他這個屬下這時候心裏的小九九,只擡手牽著楚雲笙,溫柔道:“我牽著你,適當的走走,也有助於雙腿的恢覆。”

楚雲笙點點頭,兩人相攜而來,一路出了涼亭,過了庭院,到了院門口,於二元擦身而過……至始至終,二元都如同一尊石雕一般僵硬的呆立在原地。

面上如石雕,不敢輕舉妄動,實際上心底裏早就已經沸騰了起來,只盼望著這兩尊能真的無視他,無視他,無視他。

他幾乎是一動不動的貼著院門躬身站著,眼看著這兩尊就已經擦身而過,離他而去,眼看著就要危險解除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只是那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吐出來,卻聽已經走出去好遠的蘇景鑠輕飄飄的聲音自他背後傳來:“我聽說林銳已經百裏加急傳信回楚都了。”

什麽?!

聞言,二元這一次是真的如同被雷擊中成了一尊沒有靈魂的石像一般,呆楞在了原地。

楚雲笙回眸,就看到這麽一尊石像,了無生機,她忍俊不禁道:“到底是什麽可怕的事情,讓他驚恐成這樣?莫非林銳這是寫信回去告訴他那個未過門的妻子了?”

蘇景鑠攬著她小心的邁過一個門檻,溫和的笑道:“林銳就是他那未過門的妻子的嫡親兄長,這些年二元隨我創辦天殺隱匿了身份,跟本家也斷了聯系,自然林家也找不到他,要知道,這幾年,林家姑娘為了找他,幾乎是要將整個楚國都要翻過來了,這一次,為了調集最近的東河郡守將,二元的犧牲其實也是蠻大的。”

雖然這話看起來略帶惋惜和動容,然而蘇景鑠的語氣裏只有笑意和等著看好戲的戲謔。

楚雲笙再回頭看了一眼背後那一尊寒風中的某石雕,不由得為他同情起來,跟了這樣一個主子,這少年的未來堪憂啊……

然而,她的同情也只是持續了那麽一瞬,就已經跟著蘇景鑠一樣,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還刻意笑的大聲了點,確定背後不遠處的那尊石雕能聽見,然後才道:“是啊,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二元,感謝他的犧牲和付出。”

說著,她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用回頭,她已經能猜到二元此時的豬肝一樣的面色了。

只是,她和蘇景鑠,這才走出這院子,繞過回廊,又跨過一個花廳,到了今日圍殺何容的那個庭院裏,才看見庭院下跪著的那幾個人。

沈英奇,梁縣令,梁江沅,還有一院子的縣丞府裏的下人。

這些人,就是二元說的等著要見蘇景鑠的。

遠遠看見蘇景鑠和楚雲笙相攜而來的身影,所有人都俯下了身子,將頭磕在了地上,這其中,楚雲笙擡眸放眼看去,這其中,有一個身影抖的最厲害,可不就是之前指使了蘇景鑠去偏廳幫忙的王主事嘛!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跪在這裏的,看他們個個身上都已經同這周邊的地上一樣,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積雪,也可以想象得到,定然是跪了很久。

蘇景鑠攜這楚雲笙,走到了廊檐下,目光淡淡的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並沒有叫大家起身,卻也沒有別的說辭,便轉身,牽著楚雲笙往偏廳裏走。

然而,越是這樣,在場的人越發是連大氣都不敢出,越發將身子伏到了最低處,只感覺一顆心已經撲通撲通的就要跳破胸口的時候,卻聽蘇景鑠淡淡的聲音傳來:“都起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景鑠已經攙扶著楚雲笙在偏廳的主座上坐了下來。

他擡手,對跪在沈英奇身後的梁縣令點了點,身邊的侍衛當即朗聲道:“皇太孫梁辛鴻——”

唱報的話還沒說完,蘇景鑠就已經擺了擺手對那侍衛道:“從簡。”

只兩個字,那侍衛便立即噤了聲,退讓到了一邊的角落裏,再不敢出來。

而另一邊,梁縣令已經戰戰兢兢的一路伏低著身子進了偏廳,前腳才踏進門檻,就立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太孫殿下饒命!”

蘇景鑠斂眸,面上從容,然而,語氣裏卻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壓道:“梁辛鴻,你好大的膽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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