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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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零五分。
周敬嶼和姜梨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五分鐘，才抵達安悅挑的那家火鍋店附近。
這裏位於步行街後面，道路狹窄,人多,不是很方便停車,他們又花了六七分鐘才找到車位。
火鍋店是新開的,主打的是老銅鍋羊肉火鍋，每個月都有這種新的網紅店，沒有什麽稀奇，不過這家店環境不錯，開在一棟方方正正的老樓二樓，說是舊時國營食堂改的,氣氛很足。
地面鋪著馬賽克瓷磚,舊時的格紋窗戶，天花板極高。
他們到時，安悅早已經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遲到了。”
他們平日裏都不是喜歡遲到的人，車停得又遠，姜梨下車後一路牽緊了周敬嶼的手,走得飛快,進店也忘記松開手。
“沒事兒沒事兒，這個點堵車嘛,你快坐，我先打完這一局啊——”
安悅話說著,順便擡眸掃來一眼,又低下頭去。
然後,安悅戳著屏幕的手指頭忽然不動了,脖頸僵硬，再度擡起頭來，緊緊地盯著他們，眼睛越瞪越大。
姜梨被看得莫名臉紅發熱，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在跟周敬嶼緊緊地牽著手……
她下意識要抽走，又被周敬嶼扣住，攥緊了，十指交扣，不容逃脫。
“啊啊啊啊你們終於在一起了！”
安悅也不管她的游戲了，將手機放在桌面上，靠在沙發上，手捂了捂臉，“這也太甜了吧，看得我都想戀愛了！”
安悅性格大大咧咧的，就算在嘈雜熱鬧的火鍋店內，聲音也有些大。
網紅店人很多，而且都是年輕男女，四周不少人跟著看來。
然後，目光竟也移不開了。
姜梨還能聽見隔壁桌竊竊私語，“是不是那對網紅情侶啊……”
“不是吧，感覺那男的沒有這麽帥哎，個子也沒這麽高。”
“你小點聲啦。”姜梨太尷尬了，最尷尬的是今天其實她都沒怎麽化妝，不能被看到臉。
她松開周敬嶼的手，坐在了沙發裏側，正對著安悅。
“哎，你今天沒化妝？”安悅問。
姜梨個子高，瘦白，衣服也是昨晚精心選好的，因為吃火鍋也不宜太正式，隨意的白襯衫，有點設計感的海軍領和喇叭袖，下面是淺色低腰牛仔長褲，裸色低跟鞋。
她腿很細，深栗色蓬松長發，現在說美女都講究氛圍感，她便稱得上氛圍感美女。
但坐下細看，就露餡了。
當然不是不美，只是大美女就是要處處精致。
“會，會很醜嗎？”姜梨也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臉，平常還好，今天也算是出來正式聚會。
“怎麽會醜呢寶，我就覺得你不化妝比化妝還漂亮，特清純，”安悅故意打趣他們，“不信你問問你家周老板。”
“我看看。”
周敬嶼順勢道，手肘慵懶支著桌面，側過身。
姜梨也不得不轉過臉來，對著他。
周敬嶼一看就是用心打扮過的，洗過澡，黑發幹凈利落，穿了一件深灰的襯衫，質感高級冷淡，五官俊冷眉眼邪氣，他眼睛最好看，不是那種最幽深的黑，帶一點冷灰色，懾人心魄。
這樣有些老式的黃色燈光下，有種很高級的性感。
氣息沈沈而來。
姜梨被看得有點受不了了，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熱，尤其是臉頰，燙得不行，心臟都要跳出來，但當著安悅的面，也不好發怵。
“嗯，很漂亮。”
他們離得很近，同坐在沙發一側，周敬嶼自然感覺得到，他低笑，手指輕理她額角的碎發，轉了過去。
安悅已經笑得不行了。
“我們家梨梨就是不禁逗，周老板，多擔待。”
“那是自然。”
桌子底下，姜梨感覺自己的手被周敬嶼的大手再度包住了。
他安撫一般摩挲過她的手背。
“點菜吧。”
周敬嶼又握得更緊，另一手拿起旁邊的ipad菜單。
安悅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大大咧咧性格也好，周敬嶼也不似過去店裏那麽冷淡。姜梨原本還擔心周敬嶼會不會不太喜歡吃火鍋，或者不適應這種特別嘈雜的環境，但整體看下來，也沒有，一頓飯吃得也很愉快。
“好啦好啦，那我不當你們電燈泡了，我先走啦，你們快去玩吧。”
火鍋店在二樓，從樓梯上下來，安悅笑著他們擺擺手。
“你一會兒去哪兒，不用我們送你嗎。”姜梨叫住了她。
“我今天回家，我家就在後面，我步行過去就可以了，你忘了？”安悅指了指。
姜梨想了起來，安悅自己家就在後面小區，安悅之所以租住在原先姜梨上班那塊兒，也是因為安悅男朋友在那裏上班。
“那好吧。”
他們車子停得又遠，道路窄也不好調頭，這些時間確實不如直接步行上去，姜梨只好點了點頭，“那我們下次再聚。”
“下次再聚！”
安悅笑了笑，轉過身輕擁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說，“梨梨，真替你開心！”
“不許欺負我們梨梨啊！”
安悅臨走前又回過頭，對周敬嶼拋下一句。
“放心。”
周敬嶼環住姜梨的肩膀，往裏帶了帶。
“怎麽還依依不舍的。”
他們還是將安悅送至路口，看著安悅身影離開後，周敬嶼感慨一聲。
“當然依依不舍了，現在不是過去那時候了，每天都可以見面，大家都有工作，越來越忙，周末的時間也很少。”
“也是。”周敬嶼道。
“梨梨。”
“嗯？”
“現在回去，還是在這附近走走？”這邊他們平日裏也不常過來，兩邊都是商鋪，法國梧桐遮天蔽日，還有奶茶小店板栗店，很有市井的氣息。
“走走吧，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姜梨想到父母昨天的微信，雖不急，但心口總感覺壓著點東西。
而且她父母她自己最了解，李德這事對他們打擊挺大的，他們又那麽著急，說不定哪一天急了就沖上門來，萬一正好撞到呢。
“你說。”
風裏有烤栗子的甜香，還有老式的蜂蜜無水蛋糕出爐的味道。
他們走到人少一點的街道，姜梨牽緊了他修長的手指。
“我爸媽想要見你，”姜梨吸了一口氣，也覺得太突然了，他們才在一起兩天，硬著頭皮道：“不過你也不用有壓力，他們估計就是因為李德的事情，所以就是想見見你，你要是覺得——”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幹脆利落的——“好”。
“你說什麽？”
姜梨楞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麽爽快，擡起眼睛來看他。
“我說，沒問題。”
周敬嶼道。
“那天我原本就想和你一起上去，忘記了？”
他們沒再往前，這裏路的另一側是花崗巖的矮墻，上面是鐵柵欄，有薔薇花探了出來。
路燈在靠在馬路的那一側，有些暗暗沈沈。
姜梨想了起來。
“你不會覺得太快嗎？”
“你覺得快嗎？”
周敬嶼停住，問她。
姜梨搖了搖頭，“我都無所謂啦。”
周敬嶼望著她，眸色深沈，但又帶著一絲溫柔。
“誰不想談一場被父母承認，所有人都知道的戀愛呢。”
姜梨腳尖點了點地上瓷磚的縫隙，說出心裏話。
她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不被人看好，相差比較懸殊、可能會冒險都沒關系，因為她試過，只有隨心才會開心。
但，這和她想要大大方方的關系，父母也認可，周邊人都知道，本質上並不沖突。
“那我們就這麽做。”
周敬嶼總覺得她有些缺乏安全感，這裏稍偏了些，樹影遮擋下，也沒人。
他伸臂抱住她，摟進懷裏，吻了吻她的發頂，“你和你父母約個時間，我什麽時間都可以。”
“還有我昨天也想問你，不需要發個朋友圈嗎？”周敬嶼想到她說的後半句——所有人都知道。
“你要發嗎，會不會影響你店裏生意啊？”姜梨想到僅有幾次去他店裏，吧臺前居然每一次都坐有大美女。
“怎麽會，”周敬嶼笑了，“沒事兒。”
“那周老板虧錢了怎麽辦。”
“不會虧的，她們壓根也不在意這個。”周敬嶼淺笑，笑得有幾分風流。
姜梨也聽了出來，伸手，放在他勁窄的腰上，輕輕戳了一下。
“周敬嶼——！”
她沒吐出幾個字，被周敬嶼捧著下巴，盡數吃進了嘴裏。
旁邊是薔薇花叢，他只能帶著她到欄桿一邊的石柱上，石柱冰冷凸起，周敬嶼自己斜靠在上面，撥開她的頭發，摟著她親。
梧桐樹影垂下，仿佛天然的帷幔。
時間不早了，不像他們來時那般熱鬧，路邊幾乎無人。
姜梨被他親得整個人都在發麻，雙腿也跟著虛軟，根本站也站不穩。
“今天要去我家嗎？”
她氣息紊亂，被親得懵懵的，勉強呼吸時，問他。
“就那麽想讓我去啊？”他懶懶點了點她的臉頰。
“我快來大姨媽了，需要有個人幫我煮紅糖水。”姜梨一本正經。
周敬嶼又拉她進懷裏，一手撫了下她小腹，“等你來了我再去。”
又問，“那你還敢吃辣的？”
姜梨不做聲。
周敬嶼輕啄她臉頰一下，看看時間，也沒再欺負她，他們吃火鍋吃得很慢，現在已經不早了。
姜梨自然也知道。
那種分別時的不舍又隱隱蔓延開來。
今天又要結束了。
明天也不是可以見，但一想到要分開，就會不舍，甚至還湧上淡淡的愁緒。
很奇怪。
“我送你回家？”晚上起風，有些涼。
姜梨嘆了口氣，“好吧。”
“或者，我們去喝點東西？”東街那邊有不少咖啡廳，他指的是牛奶一類。
“好呀。”
姜梨眼睛又亮了一些，她就是不想回去。
再晚一點，哪怕晚一點點都可以。
“等等，”周敬嶼叫住她，指指後面的薔薇花，“拍個照，晚上發朋友圈？”
姜梨見他是認真的，心裏瞬間抹上蜜的甜，思考幾秒，將手遞過去，“手就可以了。”
“你發，我等一陣再發。”
對上他掃過來透著淡淡壓迫感的黑眸，姜梨笑著解釋道，“我剛分手麽。”
**
那天周敬嶼的朋友圈，姜梨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
薔薇花開在有些昏黃的路燈下，形成天然的背景板。
周敬嶼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白皙，骨骼分明，手背上隱隱的青筋，有力而幹凈。
他原本小指戴有純黑色尾戒，現在也摘去，留下一點戒痕。
相比起來，姜梨手就肉肉的，在他的手中顯得意外的小，戴著細細的銀色手鏈。
兩人握得很緊，地上還有依偎在一起的影子，高大與纖細。
沒有多餘文字。
他截了圖給她，這是私人號，上面也有很多人點讚，男男女女都有，還有些頭像姜梨挺眼熟，估計是她後來加上的初中同學。瀾城幾所高中都是那麽一片，居然還有她的高中同學，不過大多數沒印象。
下面有不少評論——
「大帥哥你居然脫單了！」
「兄弟恭喜啊！！」
還有些開玩笑的，「國際超模你竟然脫單了。」
「傳奇校草666啊好奇是誰」
姜梨一直也知道，他平日裏是有些冷淡，但男生緣還是非常不錯的，有些綽號也蠻好笑的。
她還瞧見曾經在刺青館裏見到的店員珊珊的評論，
「恭喜周老板！恭祝周老板和老板娘終成眷屬！和和美美！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有空叫老板娘來玩呀！」
可以說是非常社畜了。
姜梨看得莫名想笑。
因為是他的截圖，也能看到回覆，周敬嶼一條一條也回了，大多都是「嗯」「對的」，以及回珊珊的「ok」。
只有最下面一條，他回得略長一些，是那個好奇問是誰的。
他回覆的是——「還是以前那個」。
姜梨指間動了動，視線落在“還是以前那個”這幾個字上，反覆看了幾遍，眨眨眼睛，心裏又狠狠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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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嶼和姜梨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五分鐘，才抵達安悅挑的那家火鍋店附近。
這裏位於步行街後面，道路狹窄,人多,不是很方便停車,他們又花了六七分鐘才找到車位。
火鍋店是新開的,主打的是老銅鍋羊肉火鍋，每個月都有這種新的網紅店，沒有什麽稀奇，不過這家店環境不錯，開在一棟方方正正的老樓二樓，說是舊時國營食堂改的,氣氛很足。
地面鋪著馬賽克瓷磚,舊時的格紋窗戶，天花板極高。
他們到時，安悅早已經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遲到了。”
他們平日裏都不是喜歡遲到的人，車停得又遠，姜梨下車後一路牽緊了周敬嶼的手,走得飛快,進店也忘記松開手。
“沒事兒沒事兒，這個點堵車嘛,你快坐，我先打完這一局啊——”
安悅話說著,順便擡眸掃來一眼,又低下頭去。
然後,安悅戳著屏幕的手指頭忽然不動了,脖頸僵硬，再度擡起頭來，緊緊地盯著他們，眼睛越瞪越大。
姜梨被看得莫名臉紅發熱，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在跟周敬嶼緊緊地牽著手……
她下意識要抽走，又被周敬嶼扣住，攥緊了，十指交扣，不容逃脫。
“啊啊啊啊你們終於在一起了！”
安悅也不管她的游戲了，將手機放在桌面上，靠在沙發上，手捂了捂臉，“這也太甜了吧，看得我都想戀愛了！”
安悅性格大大咧咧的，就算在嘈雜熱鬧的火鍋店內，聲音也有些大。
網紅店人很多，而且都是年輕男女，四周不少人跟著看來。
然後，目光竟也移不開了。
姜梨還能聽見隔壁桌竊竊私語，“是不是那對網紅情侶啊……”
“不是吧，感覺那男的沒有這麽帥哎，個子也沒這麽高。”
“你小點聲啦。”姜梨太尷尬了，最尷尬的是今天其實她都沒怎麽化妝，不能被看到臉。
她松開周敬嶼的手，坐在了沙發裏側，正對著安悅。
“哎，你今天沒化妝？”安悅問。
姜梨個子高，瘦白，衣服也是昨晚精心選好的，因為吃火鍋也不宜太正式，隨意的白襯衫，有點設計感的海軍領和喇叭袖，下面是淺色低腰牛仔長褲，裸色低跟鞋。
她腿很細，深栗色蓬松長發，現在說美女都講究氛圍感，她便稱得上氛圍感美女。
但坐下細看，就露餡了。
當然不是不美，只是大美女就是要處處精致。
“會，會很醜嗎？”姜梨也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臉，平常還好，今天也算是出來正式聚會。
“怎麽會醜呢寶，我就覺得你不化妝比化妝還漂亮，特清純，”安悅故意打趣他們，“不信你問問你家周老板。”
“我看看。”
周敬嶼順勢道，手肘慵懶支著桌面，側過身。
姜梨也不得不轉過臉來，對著他。
周敬嶼一看就是用心打扮過的，洗過澡，黑發幹凈利落，穿了一件深灰的襯衫，質感高級冷淡，五官俊冷眉眼邪氣，他眼睛最好看，不是那種最幽深的黑，帶一點冷灰色，懾人心魄。
這樣有些老式的黃色燈光下，有種很高級的性感。
氣息沈沈而來。
姜梨被看得有點受不了了，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熱，尤其是臉頰，燙得不行，心臟都要跳出來，但當著安悅的面，也不好發怵。
“嗯，很漂亮。”
他們離得很近，同坐在沙發一側，周敬嶼自然感覺得到，他低笑，手指輕理她額角的碎發，轉了過去。
安悅已經笑得不行了。
“我們家梨梨就是不禁逗，周老板，多擔待。”
“那是自然。”
桌子底下，姜梨感覺自己的手被周敬嶼的大手再度包住了。
他安撫一般摩挲過她的手背。
“點菜吧。”
周敬嶼又握得更緊，另一手拿起旁邊的ipad菜單。
安悅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大大咧咧性格也好，周敬嶼也不似過去店裏那麽冷淡。姜梨原本還擔心周敬嶼會不會不太喜歡吃火鍋，或者不適應這種特別嘈雜的環境，但整體看下來，也沒有，一頓飯吃得也很愉快。
“好啦好啦，那我不當你們電燈泡了，我先走啦，你們快去玩吧。”
火鍋店在二樓，從樓梯上下來，安悅笑著他們擺擺手。
“你一會兒去哪兒，不用我們送你嗎。”姜梨叫住了她。
“我今天回家，我家就在後面，我步行過去就可以了，你忘了？”安悅指了指。
姜梨想了起來，安悅自己家就在後面小區，安悅之所以租住在原先姜梨上班那塊兒，也是因為安悅男朋友在那裏上班。
“那好吧。”
他們車子停得又遠，道路窄也不好調頭，這些時間確實不如直接步行上去，姜梨只好點了點頭，“那我們下次再聚。”
“下次再聚！”
安悅笑了笑，轉過身輕擁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說，“梨梨，真替你開心！”
“不許欺負我們梨梨啊！”
安悅臨走前又回過頭，對周敬嶼拋下一句。
“放心。”
周敬嶼環住姜梨的肩膀，往裏帶了帶。
“怎麽還依依不舍的。”
他們還是將安悅送至路口，看著安悅身影離開後，周敬嶼感慨一聲。
“當然依依不舍了，現在不是過去那時候了，每天都可以見面，大家都有工作，越來越忙，周末的時間也很少。”
“也是。”周敬嶼道。
“梨梨。”
“嗯？”
“現在回去，還是在這附近走走？”這邊他們平日裏也不常過來，兩邊都是商鋪，法國梧桐遮天蔽日，還有奶茶小店板栗店，很有市井的氣息。
“走走吧，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姜梨想到父母昨天的微信，雖不急，但心口總感覺壓著點東西。
而且她父母她自己最了解，李德這事對他們打擊挺大的，他們又那麽著急，說不定哪一天急了就沖上門來，萬一正好撞到呢。
“你說。”
風裏有烤栗子的甜香，還有老式的蜂蜜無水蛋糕出爐的味道。
他們走到人少一點的街道，姜梨牽緊了他修長的手指。
“我爸媽想要見你，”姜梨吸了一口氣，也覺得太突然了，他們才在一起兩天，硬著頭皮道：“不過你也不用有壓力，他們估計就是因為李德的事情，所以就是想見見你，你要是覺得——”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幹脆利落的——“好”。
“你說什麽？”
姜梨楞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麽爽快，擡起眼睛來看他。
“我說，沒問題。”
周敬嶼道。
“那天我原本就想和你一起上去，忘記了？”
他們沒再往前，這裏路的另一側是花崗巖的矮墻，上面是鐵柵欄，有薔薇花探了出來。
路燈在靠在馬路的那一側，有些暗暗沈沈。
姜梨想了起來。
“你不會覺得太快嗎？”
“你覺得快嗎？”
周敬嶼停住，問她。
姜梨搖了搖頭，“我都無所謂啦。”
周敬嶼望著她，眸色深沈，但又帶著一絲溫柔。
“誰不想談一場被父母承認，所有人都知道的戀愛呢。”
姜梨腳尖點了點地上瓷磚的縫隙，說出心裏話。
她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不被人看好，相差比較懸殊、可能會冒險都沒關系，因為她試過，只有隨心才會開心。
但，這和她想要大大方方的關系，父母也認可，周邊人都知道，本質上並不沖突。
“那我們就這麽做。”
周敬嶼總覺得她有些缺乏安全感，這裏稍偏了些，樹影遮擋下，也沒人。
他伸臂抱住她，摟進懷裏，吻了吻她的發頂，“你和你父母約個時間，我什麽時間都可以。”
“還有我昨天也想問你，不需要發個朋友圈嗎？”周敬嶼想到她說的後半句——所有人都知道。
“你要發嗎，會不會影響你店裏生意啊？”姜梨想到僅有幾次去他店裏，吧臺前居然每一次都坐有大美女。
“怎麽會，”周敬嶼笑了，“沒事兒。”
“那周老板虧錢了怎麽辦。”
“不會虧的，她們壓根也不在意這個。”周敬嶼淺笑，笑得有幾分風流。
姜梨也聽了出來，伸手，放在他勁窄的腰上，輕輕戳了一下。
“周敬嶼——！”
她沒吐出幾個字，被周敬嶼捧著下巴，盡數吃進了嘴裏。
旁邊是薔薇花叢，他只能帶著她到欄桿一邊的石柱上，石柱冰冷凸起，周敬嶼自己斜靠在上面，撥開她的頭發，摟著她親。
梧桐樹影垂下，仿佛天然的帷幔。
時間不早了，不像他們來時那般熱鬧，路邊幾乎無人。
姜梨被他親得整個人都在發麻，雙腿也跟著虛軟，根本站也站不穩。
“今天要去我家嗎？”
她氣息紊亂，被親得懵懵的，勉強呼吸時，問他。
“就那麽想讓我去啊？”他懶懶點了點她的臉頰。
“我快來大姨媽了，需要有個人幫我煮紅糖水。”姜梨一本正經。
周敬嶼又拉她進懷裏，一手撫了下她小腹，“等你來了我再去。”
又問，“那你還敢吃辣的？”
姜梨不做聲。
周敬嶼輕啄她臉頰一下，看看時間，也沒再欺負她，他們吃火鍋吃得很慢，現在已經不早了。
姜梨自然也知道。
那種分別時的不舍又隱隱蔓延開來。
今天又要結束了。
明天也不是可以見，但一想到要分開，就會不舍，甚至還湧上淡淡的愁緒。
很奇怪。
“我送你回家？”晚上起風，有些涼。
姜梨嘆了口氣，“好吧。”
“或者，我們去喝點東西？”東街那邊有不少咖啡廳，他指的是牛奶一類。
“好呀。”
姜梨眼睛又亮了一些，她就是不想回去。
再晚一點，哪怕晚一點點都可以。
“等等，”周敬嶼叫住她，指指後面的薔薇花，“拍個照，晚上發朋友圈？”
姜梨見他是認真的，心裏瞬間抹上蜜的甜，思考幾秒，將手遞過去，“手就可以了。”
“你發，我等一陣再發。”
對上他掃過來透著淡淡壓迫感的黑眸，姜梨笑著解釋道，“我剛分手麽。”
**
那天周敬嶼的朋友圈，姜梨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
薔薇花開在有些昏黃的路燈下，形成天然的背景板。
周敬嶼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白皙，骨骼分明，手背上隱隱的青筋，有力而幹凈。
他原本小指戴有純黑色尾戒，現在也摘去，留下一點戒痕。
相比起來，姜梨手就肉肉的，在他的手中顯得意外的小，戴著細細的銀色手鏈。
兩人握得很緊，地上還有依偎在一起的影子，高大與纖細。
沒有多餘文字。
他截了圖給她，這是私人號，上面也有很多人點讚，男男女女都有，還有些頭像姜梨挺眼熟，估計是她後來加上的初中同學。瀾城幾所高中都是那麽一片，居然還有她的高中同學，不過大多數沒印象。
下面有不少評論——
「大帥哥你居然脫單了！」
「兄弟恭喜啊！！」
還有些開玩笑的，「國際超模你竟然脫單了。」
「傳奇校草666啊好奇是誰」
姜梨一直也知道，他平日裏是有些冷淡，但男生緣還是非常不錯的，有些綽號也蠻好笑的。
她還瞧見曾經在刺青館裏見到的店員珊珊的評論，
「恭喜周老板！恭祝周老板和老板娘終成眷屬！和和美美！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有空叫老板娘來玩呀！」
可以說是非常社畜了。
姜梨看得莫名想笑。
因為是他的截圖，也能看到回覆，周敬嶼一條一條也回了，大多都是「嗯」「對的」，以及回珊珊的「ok」。
只有最下面一條，他回得略長一些，是那個好奇問是誰的。
他回覆的是——「還是以前那個」。
姜梨指間動了動，視線落在“還是以前那個”這幾個字上，反覆看了幾遍，眨眨眼睛，心裏又狠狠地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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