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話不像在糊弄，陌天黎便追問道：“這可是荒無人煙的偏遠之地，你們怎麽會知道赤闕宗弟子會來此處？”

“前幾日……唔……是五日之前，我們偶然遇到一名神秘女子，那女子得知我們是九道玄宗弟子，便告知我們，近日赤闕宗一定會派出高階弟子前往千針峰采集靈石，所以我們才……”

“神秘女子！？？”發出這聲感嘆的不只是陌天黎，連沐氏姐妹也忍不住驚道，采集靈石是她們授闕中之命，外人不可能知道。

“那女子什麽模樣，是何來頭？”陌天黎繼續逼問。

“她沒說自己的來路，但是從她話語談吐看似乎知曉甚多，樣貌嘛……三十上下的年紀，身上的行頭頗為古怪，一只眼睛被白布蒙著，好像是受了傷。”

陌天黎本就猜到了七八成，聽完那人的形容，他更加確定，這女子一定是寧茹芹。

湖心島一戰，寧茹芹在與司渺交手之中被傷到了眼睛，再加上年齡和穿著的描述，絕對不可能只是湊巧。

“她果然先我一步回到幽間了！”陌天黎不由得心中一緊。

得知這些人是寧茹芹鼓動的，那麽接下來另一個疑惑隨機而至：“寧茹芹如何能知道赤闕宗會派人前往千針峰采集靈石？”

很顯然赤闕宗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而且寧茹芹對發生之事了如指掌。

迷霧之中似乎有一只手牽著陌天黎前行，他忍不住將目光望向沐氏姐妹，問道：“你們為何千裏迢迢來到此處采集靈石？”

沐如霜粉唇微啟，正打算開口，沐冷雪卻阻止了她：“不得說！”

從她們的反應來看，陌天黎更加確信赤闕宗一定發生了不可告人之事，而且這件事肯定和寧茹芹之間有著某種關系。

兩人越是遮掩，他越是要一探究竟，於是道：“你們不願意說，我也能猜出個大概，必然是聖元城發生了某種異動，所以需要采集靈石才能避免禍端。”

他並非瞎蒙亂猜，而是對寧茹芹的行事風格了如指掌，寧茹芹在常世鬧出那麽大的事情，又故意鼓動九道玄宗弟子偷襲赤闕宗，一定是為了生出事端。

沐冷雪和沐如霜兩人都露出驚色，聖元靈源之木枯竭之事十分機密，絕對不可能被外人所知。

見二女陷入困惑，陌天黎知道時不可失，繼續道：“你們知道的事情，我能猜出大概，但我知道的事情，恐怕你們一無所知。如果你們願意和盤托出，我也將知無不言，信息互換，這可是雙贏的交易。”

“我如何能夠信你？”沐冷雪低聲道。

“為表誠意，我再說一個我的猜測，你們赤闕宗遇到的困擾，一定發生在萬宗大會之後，十有八九就是最近幾天。”

聽陌天黎這一說，沐氏姐妹臉上驚訝又增了幾分，沐如霜給姐姐投出一個眼神，悄聲道：“二姐，他似乎真的知道不少事情，或許我們可以與他商議……”

沐冷雪立即打斷：“不可！此事關乎赤闕宗安危，絕對不能傳出去。”

見兩人十分為難，陌天黎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朝兩人靠近了幾步，小聲道：“如果你們擔心事情外傳，可以找個僻靜之地說與我聽。”

“若讓你知道了，如何保證你不會外傳？”

“你們只把此事告知與我，如果此事傳出去了，那肯定是我的問題，以後大可找我麻煩，以你的修為，我犯不著樹這樣一個敵人。再說司渺的爹爹也是赤闕宗的前輩，我又和赤闕宗無冤無仇，沒有任何理由把事情洩露給別人。更何況我只是一名雲閣普通弟子，赤闕宗的機密就算從我口中說出，也無人會相信啊。”

陌天黎這番話一針見血，沐氏姐妹陷入沈默，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沐冷雪似乎是權衡了一番利弊，她神情嚴肅，沈聲道：“我可以把事情告訴你，如果你敢把事情洩露給其他人，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你。”

“你不用恐嚇我，你的修為我見識過了，我就算腦子得了病也不想惹上你這個女殺神。”

於是，沐氏姐妹和陌天黎遠離了眾人，來到幾裏外的荒地。

確認了四下再無耳目，沐冷雪才將聖元城靈源之木枯竭的事情告訴了陌天黎。

陌天黎同樣感到十分震驚，他見識過聖元城的靈源之木，那是何等生機勃勃的龐然大物，沒想到居然會莫名其妙開始枯竭。

雖然不知其中根底，但他猜得出來，聖元靈源之木的枯竭，一定和常世聖元被摧毀有關。

他之所以確定兩者之間有著關聯，一是兩件事情時間上的吻合，二是寧茹芹的行為動機。

寧茹芹大費周折，謀劃了這麽多才將常世聖元化為廢墟，一定不僅僅是滿足心中殺戮和毀滅的快感，而是達成一個重要目的。幽間聖元城靈源之木開始枯竭，無疑是影響深遠的大事，只有這種大事，才對應得上她的所有謀劃。

沐氏姐妹見他神情波動，便道：“接下來該說你所知道的了。”

陌天黎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肅然道：“我可以跟你們說實話，但我要提前說明，這對你們赤闕宗而言並非好消息。”

“此話怎講？”

“聖元靈源之木的枯竭已經不可逆轉，你們采集再多也靈石，也只能暫緩頹勢，不能改變結局。”

沐冷雪神色微怒：“你憑什麽這樣斷定？”

“說出來你們可能會覺得離奇，這一個月我去到了常世，那個世界的聖元城已經被徹底摧毀了，想必靈源之木的枯竭，就是這個原因。”

沐氏姐妹臉上的驚詫自不用多說，沐冷雪原本以為陌天黎是在說胡話消遣她們，正準備發怒，突然想起來一個月前萬宗大會進行之時，確實有聽說過聖元以東的守界亭出現了結界裂縫，這才將信將疑。

陌天黎繼續說道：“也許你們對於常世之事並不了解，也不關心，但其實常世和幽間在時間上是完全對應的。常世聖元被摧毀發生在二十天前，算上時間上的緩沖，我推測聖元靈源之木的枯竭應該在半個月前，沒錯吧。”

他的猜測讓沐氏姐妹徹底打消了懷疑，兩人臉上都是同樣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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