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招、拆招、閃躲、接力、反震，兩人進行著狂風暴雨般的交鋒，拳掌之中的招數帶著強大靈力彼此攻守轉換，瞬息萬變。

陌天黎雖然只有一只手臂能用，但他一擊拆成兩招的打法讓對手防不勝防。上官勝眼看格擋不住，只能和他形成互攻，兩人身上頻頻中招，誰都不能幸免。

這是對禦靈護體的考驗，也是對心智毅力的考驗，兩人交手了數百餘招，對彼此底細都摸得清清楚楚，再無投機取巧的餘地，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忍著對方靈力轟擊硬拼，看誰先把誰逼到極限。

拳掌相對，毫無保留，密集的攻防之中，兩人都不免中招。

陌天黎胸脯和肩膀加起來中了不下十掌，其中一掌正好劈在他受傷的鎖骨上，然而他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此時他心頭完全被仇恨之火充斥，顧不上其他。

兩人臉上全是血跡，這樣的畫面讓他回想起衛夜盟和上官勝在峽谷中發生的大戰，當時的慘狀歷歷在目。

這一年多來，他時不時就在夢中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衛夜盟的同夥一個個倒在血泊中，慘叫聲環繞於耳，尤其是方華被斬斷手臂時的神情，一直在他腦海中浮現。

報仇，這兩個字他很少跟人提起，但卻是讓他不斷變強的動力之源。

而仇人，就在眼前。

上官勝的心境則大不一樣，他身上每中一拳都感到鉆心的疼痛，初時還咬牙強忍，久鬥之下臉上越來越糾結和疑惑。

拼到五百多招，兩人同時被靈力擊中，向後飛出，短暫拉開了距離。

上官勝喘了幾口粗氣，看向陌天黎的眼神帶著一絲不解，嗓子因為血水的堵塞變得沙啞：“我和你到底有什麽仇怨？”

陌天黎眼中充滿血絲，他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話，只是用冰冷而有力的語氣緩緩說道：“我記得那時候你說過，最喜歡看螻蟻們垂死掙紮但又無能為力的樣子，是嗎？”

他說出這句話時，上官勝目光閃動，似乎是想起了什麽。

“但是你沒有想到，曾經你眼中的螻蟻，現在卻把你逼入了絕境！”

陌天黎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利刃一般刺入對方心口。一年前穿行結界前的那場大戰，對於上官勝而言原本勢在必得，卻因為衛夜盟的阻擾損耗了大量雷汞，以至於結界裂開的縫隙未能達到預期。因為這次失敗，他在同夥中的地位每況日下，現在看來，何嘗不是被螻蟻逼入絕境？

一個念頭在上官勝腦海中閃過，擊穿了他的最後一絲自負，他看著陌天黎的瞳孔急速擴大。

“難道你就是那個……”

這句話最終還是沒說完，陌天黎連續兩記重拳打在他額頭和鼻梁上。

巨大的力道讓他臉部變形，血肉橫飛，如一灘死肉般仰面摔在地面。

他雙眼望著天空，視野中出現了陌天黎的面孔，正在從上往下俯視著他。

“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也是這樣俯視我的，感覺是不是很絕望？”陌天黎氣力同樣耗損嚴重，但他的聲音卻鏗鏘有力，說話之時，靈力匯聚於指尖，形成一把鋒利的氣刃。

上官勝再無力氣反擊，只是躺在地上，目光呆滯。

其實陌天黎並不想跟他廢話，巴不得手起刀落直接結果了他，之所以不斷打擊他的心智，是想從他口中問出些東西來。眼看上官勝面如死灰，陌天黎沈聲道：“老實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那玉面男子又是什麽人……”

上官勝原本暗淡的雙眼突然又恢覆了一絲神采，囫圇不清的嗓子裏居然發出一連串幹笑。

“螻蟻終究是螻蟻……永遠不可能阻尊主大業……無論幽間還是常世……終將被聖夜主宰……”

“噗——”氣刃劃過咽喉，因為太過鋒利，片刻之後才見鮮血。

上官勝的聲音戛然而止，臨死前他嘴角仍然帶著一股邪笑，直到這股笑容逐漸僵硬，和脖頸中流淌著的鮮血形成強烈反差。

看著氣絕而亡的上官勝，手刃仇敵的快感只在陌天黎心中閃過一瞬，隨後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劇烈的疼痛。剛才兩人拳掌相對，招招入肉，陌天黎的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激戰之中尚不覺得，停下來之後才發現身體幾乎挺不住了。

他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要不是他意志堅定，此時躺在血泊中的還不知道會是誰。

大仇已報，但是一切還沒結束。

頭頂上方那道結界裂縫仍在，剛才兩人的戰鬥至少持續了一刻鐘時間，但結界裂縫完全沒有要消失的跡象。

“不知道其他人情況怎麽樣。”陌天黎擔心司渺和守界亭眾人的情況，苦於傷勢太重，只能坐在原地禦靈休養了一會。

這個法陣很是玄妙，但是陌天黎能夠感覺到法陣的力量正在漸漸削弱，因為其他空間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顯然法陣中的多重空間正在融合。

這是非常危險的跡象，如果法陣消失時結界裂縫還在，玉面男子等人進入常世就易如反掌了。

也許是法陣的力量不如之前，很快陌天黎前方一道暗門在靈力攻擊之下被打開了，緊接著兩個人影出現在遠處。

這兩人一高一矮，都身著藍衫，顯然是潛溪宗弟子。

陌天黎原本期望趕過來的是自己人，然而結果令人大失所望，他坐在地上不敢出聲，心中卻是爆了一句粗口。

“草！”

那兩名潛溪宗弟子顯得很是警惕，進入空間之後一個勁環顧四下，很快就發現了躺在血泊中的上官勝。

“看，那個人不是元幻大人的同夥嗎，聽說是靈溪巔峰的高手，居然被人殺了！？”

“他旁邊還有一個人……唉？那個人還活著！”

見對方發現了自己，陌天黎心中忐忑不安，此時他一口氣都提不上來，任何一名靈泉初境的修靈者都能輕松取他性命，何況對方還是兩人。

不過這兩人顯得謹小慎微，他們試探性地望了望陌天黎，發現陌天黎同樣也在看著他們，嚇得連續後退了幾步，面面相覷，顯然是在商量對策。

“那位高手不會是他殺的吧？太可怕了，我們要不要先撤？”

“他為什麽不動，難道是受傷了？”

“就算受傷了，是我們兩能對付的嗎？還是先找到元幻大人再動手吧！”

“瞧你那慫樣，如果能夠拿下這人，可是大功一件。此乃千載難逢的機會，豈能錯過？”

後面說話的是那高個弟子，他嘴上雖然在慫恿，但也是戰戰巍巍，徘徊了許久也不敢向前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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