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之時，神清就去見了佩恩。

她有預感，他會告訴她一些更加絕密的事。

推門而入，房間裏與往日一般,昏暗無比。

佩恩坐在角落裏，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黑色的物質在其中流淌，顯得異常詭異。

小南則安靜地站在佩恩的身邊,臉色在黑暗的映襯下,顯得更為蒼白。

原本閉著的雙眼,在神清關上門之後突然睜開。

淡紫色的眸瞳中,是一圈又一圈的圓環，如同無盡的深淵。

在木葉，神清見識過宇智波家族的寫輪眼和日向家族的白眼，但是這雙輪回之眼，卻讓她的心感到顫栗不已。那是一雙孕育死亡與毀滅的雙眼。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神清。”低沈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想起，佩恩神色淡然地望著神清。

自從這個少女加入“曉”之後，他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監視她。

他和那個人的計劃必須要依靠術式名家的強大實力作為後盾，但是神清太清白了，清白地讓他無法放心，盡管木葉發布的通緝令早已貼滿了五大國。

直到這一次，她對木葉木葉忍者的狠辣才打消了他大部分的懷疑。至於剩下的一部分，他從未完全地相信過其他人，自從彌彥死後。

——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半年之前，佩恩和小南為了尋找隱退多年的一之瀨瀧介，來到了草之國的一座村莊之中。這位曾經名震五大國的人物即使是在隱退之後也仍然是各方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只是他藏得太好，能夠尋到他的人寥寥無幾。

縱然是有白絕黑絕的幫助，也依然花了半年的時間。

只是他沒有想到，當他和小南還未進入一之瀨瀧介的家，就在他的院子裏看到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紅衣少女穿梭與數十名忍者之中，手起刀落間，便是一具屍體。她帶著禮節般的笑意，行為確如角鬥場內的修羅，張揚肆意，靠近她的忍者，無一例外，都成為了屍體。

而那位傳說中的術式大師，竟立於院子裏的一個角落，頗有興致地彈奏著三味線。

歡樂的樂聲，卻是送葬的前調。

屍體不斷地堆疊，直至剩下少女和老人兩個人。

那雙如天空般湛藍的眼眸之中，充斥著令佩恩無比熟悉的瘋狂。

——毀滅與希望並存。

最終，和他們一起離開的人，並不是一之瀨瀧介，而是神清。

——以神之名，存於此世。

他想，比起“曉”組織中的其他人，她才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

而一之瀨瀧介，只是一位術式大師。

這邊成為了他們之間的天差地別。

——成為神，以毀滅帶來希望。

他們是一樣的。

這家夥瘋了嗎？

極大的震驚之後，神清想。

除了瘋子，還會有誰能夠想出這所謂的“月之眼”計劃。

為了和平，竟然要用瞳力來控制世界上的所有人。

即使成功了，卻會讓這個世界變得虛假，這樣的計劃又有什麽意義呢？

如此想著的神清很好的隱藏了她的不認同，甚至故意地解開原本已經完全封印的瘋狂。

在草之國，與一之瀨瀧介的偶遇，不僅成就了她在術式上的造詣，更讓她尋到了封印住體內屬於夜兔一族的瘋狂因子的方式。

“理論上，遠距離傳送術式是可行的。”她思索了一會兒後，回答，“但是月球的距離畢竟太遠，從來沒有人做過如此嘗試。”言下之意，她需要一些時間。

傻子才會把不認同表現出來，以她現在的處境，服從是必須的。一之瀨瀧介還活著，臨時換人也不無可能。而自己最幸運的地方，便是佩恩誤以為她也是認同——唯有痛苦、毀滅才能帶來新生與希望的。

佩恩很滿意神清的答案。

“那麽就從現在開始吧。”

木葉慰靈碑

“是井野啊。”旗木卡卡西沒有回頭，卻精準地認出了從他背後走來的人，“很早嘛。”

“彼此彼此吧，卡卡西前輩。”山中井野擡頭看向慰靈碑，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便找到了猿飛阿斯瑪的名字，“前輩，今天的任務，我可不希望你遲到。”

在千手綱手的同意下，集結了旗木卡卡西、豬鹿蝶三人組、漩渦鳴人的小隊今日即將出發。

目標——消滅“曉”的成員。

功利地說，這並不是一次覆仇，而是防禦。

畢竟，那兩人的最終目的，是九尾，遲早都是要對上的。與其讓他們進入木葉村內，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人員損失，更好地選擇，在村外就解決他們。

當然，提出這個作戰計劃的奈良鹿丸的真實想法，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

“被後輩說教了啊，真是不好意思。”話雖如此說，旗木卡卡西完全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他知道，這位幾天前失去了最尊敬的老師的女孩需要一個人的空間。

“阿斯瑪老師，安息吧，我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虛如喃言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晨風之中。

“還有

——對不起。”

山中井野知道，她是個罪人。

無論以怎樣的借口來開脫，都無法掩蓋她對猿飛阿斯瑪見死不救的事實。

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所做出的決定，也還會是一樣的。

因為沒有逆天的力量，身懷著無法與人言的秘密的她，在別人的生命與自己的生命的選擇之間，只能選擇膽小，選擇自私，選擇怯懦。

她不配成為秋道丁次和奈良鹿丸的夥伴，不配讓猿飛阿斯瑪認真教導，用生命去守護。

有時想想，如果自己能夠死掉的話，未嘗不是一種結束痛苦的方式。

但也只是想想，畢竟，膽小的她怎麽可能就如此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卻沒有去改變的勇氣。

山中井野，你真是一個卑劣的家夥。

“啊，抱歉。”

失神的結果，便是在回家的路上，撞到了人。

山中井野頭也未擡，說了一句歉語，便想離開。

“山中。”

這個聲音——

山中井野一楞，有些錯愕，擡起頭，便看到了穿著一聲白衣的日向寧次。

“是日向前輩啊，撞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那一次，在醫院的尷尬場面，她推說自己是代替值班醫生巡房的，否認了花是自己送的。

她成為三代火影大人記名弟子之後，的確經常來醫院，這並不奇怪。

而那次之後，她與日向寧次也並沒有什麽往來。

山中井野很快便把視線從日向寧次的身上移開，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她沈默了。

他們之間，也只能算是認識吧。

“那麽，再見。”

“等一下。”

錯身的一瞬間，日向寧次拉住了山中井野的手臂，“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吃早餐吧。”頓了頓，他又說，“不會太久的。”顯然，他知道，她今天的任務。

“就當是謝禮。”

“誒，謝禮？”

“上一次的任務，多虧了你的藥劑。”

“試驗品而已，前輩這樣說倒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什麽實驗品，那根本就是山中井野在無意中得知日向寧次要執行一個威脅任務之前，連夜趕制的。

“不管怎樣，還是請讓我表達謝意。”

日向寧次的堅持讓山中井野無法拒絕。

然而山中井野沒有想到的是，這頓所謂的“謝禮”的進行地點，是日向寧次的家。

下仆端上精致卻營養搭配地極好的早餐後，便退下了。

用餐在沈默中進行，日向寧次是因為禮節，而山中井野則是純粹的無話可說。

之後，他在家門口送別了她。

“多謝招待。”

“不必客氣。”日向寧次進退有禮，木葉名門的風範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提現，在告別之時，山中井野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話，

“——活著的人要代替死去的人好好地活著。還有，山中，任務加油。”

如果山中井野到現在還不明白日向寧次的安慰的話，那麽，她就是白癡了。

面對著自己思慕的人，她真心地笑了，“謝謝你，日向前輩。”

盡管，你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的罪惡，不知道我的卑劣。

但是，依舊感謝你。

讓我覺得活著，也是能夠感到快樂的。

太陽逐漸升起，山中井野的金發在陽光之下，別樣燦爛。

日向寧次註視著她向前離去。

她不知道，醫院裏的醫忍誤打誤撞地告訴了日向寧次所謂“試驗品”的真相。

她也不知道，並不是任何一個失去至親的人，日向寧次都會去安慰的。

她更加不知道，日向寧次在那一次醒來的當日，就去詢問了“巡房”醫生的值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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