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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贗品始終是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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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

我大喊一聲,朝著他跑過去。

他本來還鎮定,看見我過來卻臉色一邊,大聲喊道:“快走。”

他這樣,我哪能走。

在橋上的時候還感覺周圍冷颼颼的,可一下來就熱的我出了一身的汗。

這火很烤人,但是我走在裏頭除了熱也沒其他的反應。

一看傷不到我,我直接蕭煜身邊沖。

走得近了,我才發現他的雙腿上竟然被木夾子夾住了,木夾子上還刻著符文,怪不得他動不了。

“土子,快走。”他著急的說。

我出來的急,也沒帶銅錢劍和符紙,就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了道攝魂符,想著先把蕭煜的魂從他的身體裏弄出來。

只要魂還在,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距離蕭煜還有四五步的時候,眼前突然晃過一道黑影,下一刻葉五出現在我眼前。

“讓開。”我怒聲道。

他目光覆雜的看著我,“竟然敢為他闖三昧真火陣,這火對肉體無害,卻傷魂體。”

聽他這麽說,我更著急了。

蕭煜的臉都被燒的露出紅肉。

我朝著葉五打過去,想要把手中的符拍到他身上。

他冷笑一聲,身形突然消失。

眨眼的功夫,手腕上突然一涼,他直接把我的手扭到身後,反手把我扔到橋上。

他站在橋頭,冷聲道:“放心,我不會殺他。”

我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他沖著我一揮手,一股陰風砸到我背上,我直接砸的趴到地上,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轉身看向蕭煜,“還在堅持?你只要放棄這具軀體,立馬可以離魂出陣。”

蕭煜抿唇瞪著他。

“你想要跟她雙宿雙飛,也得問我答不答應。”葉五狠聲道。

我聽明白了,他是想要毀掉蕭煜的身體。

我掙紮著想要從地上起來,葉五看見了,臉上怒氣更重,直接掠到我面前,捏住我的後脖頸子,說:“心疼他?為什麽要心疼他?這千年來,為你付出最多的人是我。”

“我不是千年前的陰龍。”我一字一句的說,咬破舌尖,用盡力氣擡頭,把舌尖血吐到他身上,然後一頭撞在他的胸前。

他被我撞的直接摔到火裏,我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往蕭煜身邊跑。

沒想到他猛地在地上一拍,身形躍起,同時地上的火燒的更旺,已經完全把蕭煜淹沒、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手腕上的小瘦龍顏色開始變紅。

“我殺了你!”我紅著眼睛沖上去。

他往火裏瞥了一眼,猖狂大笑,“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我身在煉獄,怎能讓你留在人間。”

他落到橋邊,看我過去打他,卻一點躲的意思都沒有。

我右手握拳,打在他的心口,他悶哼一聲,往後退了幾步,嘴角溢出血絲。

我想要追上去,他卻朝著我一揮手,眼前明明什麽都沒有,我卻像是撞到一堵墻上。

他搖頭道:“想當年,你一人一劍,誰能與你為敵?如今卻連我都打不過。”

他話音剛落,蕭煜的黑傘突然從火裏飛出來,擊在他身上,同時蕭煜無聲無息的來到他身後,手上的細長黑劍直接穿透他的身體。

葉五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反手推開蕭煜,身形發虛,看了我一眼,直接跳入火中。

他一跳進去,地上的火立馬消失,不遠處立著一具燒得焦黑的身體。

我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蕭煜把我從地上扶起來,“別哭,不過是一具驅殼罷了。”

我吸著鼻子,低頭說不出話來。

他領著我過了陰人橋,往我右手腕上套了個東西,刺骨的寒意,我忍不住哆嗦了下。

往手腕上一看,他給我戴的竟然是蛟龍鐲。

“不是去查龍脈的下落了,咋突然找到這個蛟龍鐲?”我問他。

他道:“餘衛國心術不正,我擔心他用這蛟龍鐲對付你,就想著順手搶過來,卻不成想著了葉五的道。“

我癟著嘴,“又是我害了你。”

他笑著搖頭,說:“與你無關,至於身體……”他頓了下,接著說:“以後還會有的。”

我心中一驚,“還會有?”

這每個人不就是一具身體麽。

他突然捂住心口,皺緊眉頭,眉心處出現一道金黃的火焰印記,嘴唇瞬間發紫。

我顧不上細想,擠著手指上的血,在手心裏畫了道聚陰符,拍在他身上。

卻什麽用都沒有,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幾乎顫抖著手撐開鎖魂傘,說:“去居然居後院。”

說完,他飄入傘中。

我拿上鎖魂傘,趕忙轉頭往回跑。

常五奶奶跟著從旁邊出來,“跟著我走。”

我一路疾跑,拿著鎖魂傘來到居然居的後院,還沒等我說話,黑傘就自己打開,飄到了第四個棚子裏。

我呼出口氣,一屁股坐地地上,雙腿和雙手不住的發抖,尤其是之前斷掉的右腿,骨頭隱隱作痛。

劉玉明披著衣服出來,打著哈欠說:“這是咋了?”

常五奶奶站在一邊,不知在想什麽,沒說話。

我把今晚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納悶的說:“葉五都說了,三昧真火傷魂不傷身體,為啥蕭煜的身體會被燒焦呢?”

劉玉明臉色凝重,半晌嘆氣說:“咱們都是正常人,身體中有陽氣,而蕭煜跟咱們不一樣,千年來身體中的陽氣早已盡數散去,又用封陰牌封魂,更是加重了體內的陰氣,所以身體才會被三昧真火毀掉。”

他剛說完話,蕭煜進去的棚子裏突然飛出來一塊木牌,掉在我腳下。

我連忙撿起來,發現竟然是一塊封陰牌。

“收好。”蕭煜說。

我把封陰牌裝兜裏,然後看向劉玉明和常五奶奶。

常五奶奶擺擺手,道:“我對那牌子沒興趣,蛟龍鐲你先戴著吧,我回楊老太那塊了。”

說完,她飄了出去。

我又看向劉玉明。

他道:“我要那玩意幹啥?行了,大晚上的,我要去睡覺了。”

“蕭煜,你沒事吧?”我擔憂的問。

他好半天才回話,道:“還好,不用擔心我。”

聽著他的聲音還算是有力氣,我才從地上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屋裏走。

回屋裏後,我想著今天葉五說的話,不明白他為啥非說我是之前的陰龍。

更讓我不解的是上次我用雷擊咒,不光是劈到了餘鈺,把我自己也給劈了,這是為啥呢?

心裏存著事,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剛有點迷糊,就聽見門吱呀兩聲,像是被人打開了。

我躺著沒動,手放在銅錢劍的劍柄上。

可聽了半天,除了那兩聲開門聲,沒再聽見其他的聲音。

猶豫一下,我從床上坐起來,剛要下地,就看見一雙綠油油的小眼睛,嚇得我頭皮發麻,下意識的揮劍打過去。

一團黑影從地上跳開,那雙綠眼睛退到門邊。

我跟那雙小眼睛對視片刻,確定那東西對我惡意,這才床下去去開燈。

打開燈一看,一只黃皮子蹲在地上,仰頭瞅著我。

它抖著身體,沖著我吱吱的叫。

我往前走了兩步,看見它的兩只爪子上有傷。

這是在張柏家的那只小黃皮子。

“你找我幹啥?”我問它。

它蹲在地上,兩只前爪不住的比劃,一直在叫。

我跟它的語言障礙實在是太大,我一點都聽不懂它在說啥,只能盡可能的去猜。

瞧著它兩只抓著不斷的在地上刨,我試探著說:“你讓我去挖東西?”

它點頭,把門扒拉開,走到門外,又回頭看我。

我想了想,回屋拿上東西,跟著它往外走。

走到居然居門口,我大概猜出來它要帶去啥地方了,“你要帶我去張柏家,是嗎?”

它吱吱叫了兩聲,

我嘖嘖搖頭,這也是個要成精的黃皮子。

我去前臺拿上電動車鑰匙,剛把車推到門口,那只小黃皮子就跳進筐裏,睜著小眼睛瞅著我。

真想伸手給它順順毛,可手伸到一半,我硬生生的忍住,把手放到車把上,騎著電動車往張柏家走。

這可是個快要成精的黃皮子,不是家養的貓狗,摸一下真會死人的。

再次來到張柏家,剛到院門口聽見院子裏有哭聲。

跟著我過來的那只黃皮子從車筐裏跳出來,對著院子裏吱了聲,沒一會就從裏頭走出來個中年婦女。

小眼睛、尖嘴,嘴巴兩邊還有毛。

她揮了揮手,那小黃皮子就自己跑了。

女人仔細的看我一眼,說:“你就是餘壤?”

我點頭,“找我有啥事?”

她一靠近我,我就聞到有股子腥臊氣,心想她八成是老黃皮子的後代。

“有人在院裏布下陣法,我們挖不出我爹的屍骨,念在我們這一脈之前跟常五奶奶的交情,想請你把我爹的屍骨挖出來。”女人解釋說。

我蹙眉,“你們跟常五有交情,為何來找我?常五奶奶叫你來的?”

女人面露驚訝之色,道:“你們不是一塊的麽?我從小就聽我爹說當年常五那一脈的祖先與陰龍形影不離,正是跟著你,她那一脈才有你一位修成蛟龍。”

我下意識的握住手上的蛟龍鐲,心驚不已,原來常五奶奶和陰龍還有這樣的緣分,可為啥從來沒聽她提過?

我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惑,邊往院子裏走邊問:“那雙繡鞋是誰你們的?”

女人搖頭,“我沒見過那人,只聽我爹說是個姓蕭的人,讓他先給看著,誰知這一看就是百年。”

我腳步頓了下,轉瞬恢覆,面上不動聲色,“你父親的屍體在何處?”

她走到院子裏的井邊,“就在井下。”

張柏縮在門口,說:“大師,那是個枯井,沒有水。”

“那你怎麽不填上?”我納悶的問。

他回道:“我填過,可我晚上做夢聽見有人跟我說身上的土壓得慌,讓我把土掘開。”

我明白了,八成是那黃皮子老頭。

我讓張柏找了根繩子,綁著繩子下到井裏,井底一層濕泥。

打著手電在裏頭看了一圈,卻啥都沒發現。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井壁邊上,在上面敲敲打打,想著萬一有啥機關。

等我敲到第十下的時候,碰到的石頭突然凹陷進去,同時旁邊緩緩出現一道裂縫。

我拿著手電往裏照了照,確定裏頭沒別的東西,這才進去。

這就是個一人來高的墓室,堪堪放下一具棺材,但棺材上鋪著紅布,拴著鐵鏈,貼了一層的黃符紙。

棺材下半部分已經被水泡的爛掉了。

正對著我那墓墻上掛著一面銅鏡,上頭用朱砂畫著一道符,還沒等我看清那是啥符,原本鮮紅的朱砂就快速的不見了。

我仔細的把四周打量一遍,這才上去把棺材上的鎖鏈解開,掀掉上頭的紅布,推開棺材蓋子。

裏頭放著一具黃皮子的屍體,屍體旁邊還有幾根骨頭,可以看出是腿骨,上頭還是有菜刀剁出來的缺口。

這該不會是黃皮子老頭那被吃掉的老婆吧?

我解下腰上的袋子,把棺材裏的屍骨放在裏頭,等去撿幾塊骨頭的時候,發現棺材底部有些凹陷。

目光一縮,往下一摁,那塊木板直接碎裂,棺材下頭竟然還有個空間。

我打著手電往裏看,裏頭放著一個玉瓶。

我把玉瓶捧出來,這玉瓶的材質非常好,瓶體的上部雕有三層的飛檐高樓,下面是一副龜趺馱碑的畫。

這是個冥器。

玉瓶的口塞著塊木頭,我輕晃了一下,瓶肚裏有響聲,像是有東西。

“大師,你找著了嗎?”張柏喊我。

我脫下外套把瓶子裹好,然後拎著裝屍骨的袋子,“好了,拉我上去。”

把屍骨給那女黃皮子,我皺眉問:“這裏頭的確是有陣法,可如今已經不管用了,你為何不自己去搬屍骨?”

她解釋說:“這些年,我每年都派後輩過來,卻從來沒成功過,這次實在是沒辦法,才請你看在往日情分上幫個忙。”

拿到屍骨,她就轉身走了。

反而是張柏,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都要嚇哭了:“我是真沒想到我家裏會有這東西。”

“你是怎麽想起在這裏蓋房子的?”我問他。

像是偏遠農村,對地基的位置要求不太嚴格,基本上就是看中一個地方,村裏大隊也覺得沒問題,村民沒意見,這塊地基也就是你的了。

張柏憤憤道:“我爸媽蓋房子的時候,特地找了個道士來相看,他說著地比較好,還幫著我們在這裏打了風水井。”

“風水井?就是這井就幹看著,沒水吃,是嗎?”我問。

他嗯了聲,“就是這麽回事,他說這是畫龍點睛,有口井,我們這院子的氣都活了。”

我就著燈光看了一圈,暗暗搖頭,張柏一家怕是被騙了,風水眼上弄了口死井,這氣能活才怪。

也就是他們這地形開闊,才不至於陰不散陽不入,若是離山再近一些,他們在這裏長久居住,都得出事。

不過,轉念一想,這道士或許就是看中這一點。

既用井中的陰氣輔以陣法,鎮住了那黃皮子老頭,同時又有人活人在這生活,有絲活氣,也不至於出事。

這人要麽是騙子,要麽就是個行家!

“趕明找人把井填上,上頭壓上碾子,也就不會再出事。”我跟他說。

他不住的跟我道謝,喊著他媳婦說要留下來吃飯。

“大半夜的吃啥飯,你插上大門接著睡覺吧,我也要回去了。”我笑著說。

他感激的把我送出去,又說要給我錢,我也沒要,騎著電車回到了居然居。

進屋鎖上門,在房間裏布好陣法,把冥器玉瓶拿出來,拔掉上頭的木塞,倒出裏頭的東西。

裏頭竟然是一張疊好的紙。

紙又薄又輕,挺大的一張,卻只雜亂無章的畫著一個圈圈和箭頭,除此之外啥都沒有。

我撓頭,這是啥玩意?

我又拿過那冥器玉瓶左右的瞅,可我也就是高中學歷史時知道點冥器的知識,其他專業的東西就看不出來了。

最後,我嘆口氣把玉瓶放到櫃子裏,貼身收好紙。

想著今天那女黃皮子說讓布陣困住黃皮子老頭屍體的人姓蕭,八成就是蕭煜。

黃皮子老頭也親口說過,說蕭煜讓他守著那雙繡花鞋。

我躺不住了,下樓去後院,我得跟他問清楚。

“蕭煜,你可真夠執著的,硬生生的用龍氣重新養出了她的魂。”後院第二間棚子的女鬼戲謔道。

蕭煜沒說話,

那女鬼又說:“可贗品終究是贗品,她回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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