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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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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得出任何結論,眼前這個新房間的布置,立刻攝取了她的全部註意力。

這是個微型劇院,內部空間是圓柱形。

跟DE樂園裏的那個劇院相比,這個感覺更變態。

它的正中間也是一個圓形的表演臺,臺面比地板高出大約70公分,邊緣沒有任何圍欄。

白光打在臺面上,反射的光線刺得人眼睛發花。

圍繞這麽個直徑大約5米的表演臺,緊緊擺放著一圈軟椅,不用說,這就是“觀眾席”。但跟DE的觀眾席相比,它離表演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可想而知,如果這裏真實照搬了DE樂園裏那種“表演”,臺上血濺五步,輕易就能濺到觀眾席上。

裴菲:“……”這真是個無藥可救的變態!!!

“請坐!”褚謹言回過身,朝他們打了個惺惺作態的讓請手勢。

湛信然和裴菲立刻就被架著他們的克隆魚啟們,各自按到了其中兩把軟椅上。

跟裴菲預料的差不多,這個角度,她正常坐著,表演臺大約到她的下巴位置。

刺眼的白光近距離從臺面紮進眼睛。

她試圖避開這種刺激,就不得不揚起頭來,而這又進一步導致,隨後她可能一不留神就必須“觀賞”到臺上的“表演”。

可說到底,褚謹言到底要他們看什麽?

她側過頭,追著褚謹言不緊不慢的身影。

他走到裴菲和湛信然斜對面,隔著幾把軟椅的位置站定。立刻有一名克隆出現,替他把寬幅的軟椅轉動方向,讓它面向裴菲他們,並把剩下的椅子收走。

這樣一來,他那一邊就空出了一個卡座大小的空間。

褚謹言面朝著他們施施然坐下,眼裏閃動著那種“讓你們開開眼”的亢奮光芒。

他舉手打了個響指。

隨即,一幕令人瞠目結舌的場景出現——

兩名大約十七八歲,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窄緊短褲的男孩進來。兩人同時在褚謹言腳邊跪下。

其中一個面無表情四肢著地,把後背繃得直直地,同時把頭埋得極低。動作違反生理結構,脖子幾乎跟支撐著地板的手臂完全一條線,頭卻深深藏進胸口。

那樣他要怎麽呼吸?

另一個男孩卻擺出一副妖嬈的姿勢跪坐,側過臉,頭輕輕依偎在褚謹言的腿邊。

裴菲下意識去尋湛信然的眼睛,希望在他泰山崩於前都會平穩的情緒感染裏,自己能淡定一些。

然而這次,湛信然卻一反常態。

雖然他的表現看起來跟往常無異。

筆挺的後背,舒展的面容,但他的目光卻忘記掩飾般,直直地盯著那個把自己繃得像個器物的男孩。

褚謹言看懂了他的眼神,笑起來。他甚至不辭勞苦似的,從他的座位站起身,走到湛信然面前。

“怎麽,您認識他?”

也不知褚謹言是怎麽想的,明明在問挑釁的問題,卻由於他高高地站著,湛信然則是端正坐著,他下意識就單腿後撤,絲滑屈下,眼看就要擺出他在湛信然面前習以為常的單腿跪姿——

但立即,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因此,在他右膝降到快貼地時,一波強行回升,做出一個不倫不類的蹲姿。

身體慣性這種東西,實在尷尬。

但他成功管住了自己的表情,假裝無事發生,並把註意力轉到他真正想要強調的地方。

他擡手,揭下湛信然嘴巴上的膠帶,示意裴菲身邊的一個克隆魚啟也撕下了她的。仿佛他此番下蹲,就為了專程幹這麽件事似的。

隨即他站起身,讓自己回到俯視二人的高度。

“在這兒還不讓說話,確實不太厚道,哈,”他微笑看著湛信然,接上之前的那個問題,“湛總對我的‘桌子’,有什麽高見?”

湛信然擡起眼睛:“他怎麽在這裏?”

褚謹言噗地一笑,似乎為湛信然的問題感到大意外:“他,他為什麽……為了受罰啊。怎麽,作為一個備受您優待的球童,不知感恩,反而處心積慮想殺了您——他炸毀了您的雙腿,我這是替您懲罰他,不對嗎?”

這麽一來,裴菲也聽懂了。

原來就是這個男生。大概在三天前,讓湛信然呆在一把輪椅裏,滿眼生無可戀。

但湛信然神情中,並沒有對男孩的憤恨。

相反,在認出這個男孩的短暫錯愕後,他早已恢覆如常。

望著褚謹言,他冷冷道:“你不是法律,沒有懲罰他的權力。”

褚謹言似乎早就預備著湛信然會有這番話。

他煞有介事舉起雙手表示投降,語氣輕佻地說:“好好好,不懲罰——不是懲罰!讓他為我服務,其實是擡舉他——不是嗎?”

這個“不是嗎?”,是回頭問那兩個保持著原造型,呆在他座位邊的男孩。

那位繃著身體扮演“桌子”的男孩一聲不吭,另外那個曾妖嬈倚著褚謹言的男孩——在褚謹言起身過來後,他就順滑地倚到了褚謹言坐過的軟椅上——無縫接話道:“為您服務是所有人的榮幸,爸爸!”

裴菲:“……”

等等,他……叫他什麽?

湛信然的目光中也閃現一絲意外。

裴菲:“他們是你……兒子?”

褚謹言仰頭爆笑,笑了好一陣才收。他沒有回答裴菲,但從他的舉動就能得知:不是。

不是,卻稱他“爸爸”。他的態度看來還那麽受用。

裴菲:……有很不舒服的感覺。

褚謹言對他們的表現感到滿意,他微笑,轉身緩步往回走,邊走邊給湛信然丟下一句:“不管您願不願意知道,我都要感謝您……”

他已經回到他的座位邊,對那兩個造型各樣的男孩做了個展示的手勢,笑眼望向湛信然:“包括他們,”指圍繞著裴菲和湛信然的克隆魚啟們,接著道,“都是您之前選中的一個項目,‘認知轉移’的實驗結果——這個有罪的球童,現在全心全意相信,自己就是張桌子!”

湛信然一靜。裴菲聽得雲裏霧裏。

但她知道,褚謹言稍後會解釋的。

他現在處於決勝者的位置,不慢條斯理地解釋這些安排背後的“巧思”,他的得意要怎麽發揮呢?

不過,現在在適應場內奇怪的光線後,她發現,那兩個男孩的太陽穴上,也各有一個切口。

這就跟她先前的猜測對上了——那兒,也許就像神淚一樣,可以接入某種終端。

那些設備能幹預他們的腦回路,讓他們像傀儡一般,任憑褚謹言擺布。

湛信然似乎也看出什麽。

但他根本不搭褚謹言的各種挑釁或炫耀。

趁褚謹言這時對著耳機在低聲發號施令,他側過頭來,輕聲對裴菲道:“那個項目,不是為了這種目的開發的。”

它是為了探索記憶存儲、神經學層面的痛苦轉移以及認知重建領域的技術幹預等,總之是為了一個好的目的。

開發之初,湛信然和相關的技術團隊也評估過這個項目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後續的實驗都在大力嘗試從各方面做相應的防範。

實在沒想到,項目尚在開發初期,它就已經在湛氏內部,作為現今最強悍的神經控制工具,在滿足褚謹言的變態私欲了。

尖端科技,在道德淪喪卻權力在握的人面前,就是屠戮人類文明的利器。

這是共識,裴菲又怎會不懂?

她輕聲回應湛信然:“我懂。等你一出去,就撥亂反正!”

湛信然感激地看了看她。

這時,褚謹言對他的設備發號施令完畢,他的註意力立刻轉移回來,臉上重新浮起自我陶醉的微笑。

他在軟椅上坐下。很快,一群男孩魚貫進入,手上用托盤端著茶壺,杯子,裝滿各種茶點的瓷盅、點心架等。

這次不再是某一個人的克隆體,但都是漂亮的男孩。他們看上去都在十七八歲左右,個個低眉順眼。

他們的太陽穴上,都有一模一樣的切口。

他們列隊在褚謹言面前跪下身,把手裏捧的東西自然轉移到那個四肢撐地的男孩後背,向褚謹言行禮後,再低著頭躬身退場。

在入場和退出時,雖然除了地板,沒有人敢朝別處亂看,但他們有兩個瞬間,會朝裴菲他們這邊亮出全臉。

其中一個跪下放糖罐的男孩,讓裴菲在看清他的長相時,身體一僵。

她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本來就在捕捉他們神情的褚謹言,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立刻擡起手,抓住那個男生的脖子。

不讓他起身,並用一根食指撐起他的下頜,讓他就著跪姿朝裴菲仰起臉。

“看過去——認識他嗎?裴小姐?”褚謹言假笑。

兩邊視線一碰。

不但裴菲,就連細細的脖頸掌握在褚謹言手中的男孩,也身子一顫。

男孩的眼神立刻變得十分激動,長長的睫毛瘋狂顫動,身體也隨之顫抖起來。

但顯然,除了最初那一眼的微顫,好像是因為意外看見裴菲,自主迸發的;之後止不住的顫抖,卻更像是因為看到裴菲,而聯想到什麽駭人的經歷,嚇得發抖。

裴菲:……

是他!

就是前幾天,在皇家奶茶店門外,裴菲送了一口鮮奶的那個男孩——當時他不用手,卻用牙叼著杯沿,仰頭灌了自己一臉奶白色……

對了!那個時候,他入口的鮮奶沒多少,卻十分感激她,結結巴巴地叫她“爸爸”!

所以褚謹言這個變態,是在享受做所有人的“爸爸”?!

她什麽都沒說,狠狠瞪著褚謹言。

褚謹言並沒有在等她的答案。他手指在顫抖的男孩脖頸上撫摸,自顧自地笑嘆道:“以前,他可是我最喜歡的小狗;但,誰讓他有奶就是爹?現在,他就不是我最喜歡的了……呵,不!應該說,是我最討厭的!”

說著,他手下一推。

男孩應聲摔倒在地。但他卻不敢爬起來,也不敢動,貼在地面上的臉滿是驚恐。

裴菲沖口而出:“你真惡心!”

褚謹言並不介意,反而笑瞇瞇地,仿佛那是一句恭維。

他擡腿,硬底的皮鞋狠狠踢了男孩一腳,低低叱道:“滾!今天沒工夫,明天再找你算賬!”

男孩連忙跌跌撞撞爬起身,低頭躬身退出褚謹言的視線。

裴菲替他攥緊了拳頭,褚謹言卻笑著望向她:“這就‘惡心’?裴小姐,你也是個不懂感恩的人!”

他嘆口氣,一副不被世人理解的樣子,說:“算啦,我和你計較什麽——湛總,我還是請您看戲吧!”

他指指表演臺。

有紛雜的腳步聲從幕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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