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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夢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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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雁提著劍,一蹦一跳地拉住周管家說道:“老周!你有沒有看見趙逸?他人呢?死哪兒去了?”老周放下被她抓住的胳膊,無奈地指指北邊說道:“王爺從宮裏一回來就在皓月軒的樓臺上喝酒,誰也不見,老奴勸飛雁姑娘也不要去招惹王爺,王爺這個人……姑娘少在他生氣的時候招惹他。”飛雁一努嘴說道:“哼,不讓我去招惹,我偏要去!”說完就朝皓月軒的方向走去。周管家望著她的身影,無奈地笑笑,自言自語道:“真是個倔強的丫頭,不過自從有了這丫頭,府上倒是熱鬧了許多。算了,隨她去吧。”

皓月軒是逸王府的一處瓊樓玉宇,仿照江南的建築而造,除了造型別致以外,最妙的地方在於它的位置好。每逢十五,在樓臺之上望月,給人想乘風飛去的奔月之感。此時趙逸正在皓月軒上一個人喝著悶酒,肌膚勝雪,白衣曳地,皎潔的月光射入皓月軒,灑在趙逸絕美的臉上,愈發襯得這絕美之人俊逸不凡。“夢筱,夢筱……你為何對我如此絕情?”趙逸喃喃自語,提起酒壺一飲而盡,仿佛灌醉的不是自己。

“噔噔噔!”一陣不合時宜的重重的腳步聲踏著樓梯越來越近,一向陰柔冷靜的趙逸爆發出一聲咆哮:“滾!哪個王八蛋敢在這個時候來皓月軒?不要命了嗎?不知道本王喝酒的時候最討厭人來打擾嗎?”

“哐哐哐!”劍鞘敲在木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更令人討厭的聲音在後面:“餵餵餵,要死啊?是老娘我啊!你才王八蛋,你全家都王八蛋!”飛雁不等趙逸開口便徑自走了過來,四下裏環顧了一周,讚嘆道:“哎呀,不錯嘛這地方,亮堂堂的,看,月亮真圓,金燦燦的真像那天晚上廚房給我烙的油餅兒。”

趙逸見是飛雁,強壓住心中的怒氣,沒好氣地問道:“原來是你啊,你來幹什麽?”飛雁自顧自坐到了趙逸的對面,把劍放到桌上,答道:“不然呢?除了我還能有誰?看月亮,喝酒,你這日子過得真不錯。”飛雁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個小酒杯聞了聞,端詳著上面的青龍花紋。

趙逸不高興地奪過酒杯,繼續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飛雁不滿地看了看他,說道:“咦,小氣吧啦的,看看都不行啊,光是自己喝有什麽意思?有好東西也不一起分享。”趙逸輕蔑地冷笑了一聲,說道:“喝酒?你還會喝酒。你這個女子,當真是個街頭混混,說到底,你就不是什麽良家婦女,好人家的女孩子。大字不識幾個,混話連篇,滿口胡言,一點兒也不矜持,一點也不溫柔,一點也不含蓄,如果不是我,就

憑你還想進宮陪王伴駕?哼,做使喚的宮女都不夠格!”

飛雁被氣得滿臉通紅,拍桌子叫道:“我告訴你趙逸,你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怕你!你知道為什麽全府上下除了我沒人敢叫你趙逸嗎?因為在我眼裏,丫頭賤婢、王侯將相都一樣,都是娘生的,爹養的。我是下賤,我是沒學問,不懂矜持不懂溫柔,你以為我想嗎?我從記事時起就待在一個雜耍班裏,天天吃不飽穿不暖,挨餓受凍還要練習雜耍,練不好就要挨師父的打。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姐姐後來姓了顧,我就跟著姓了顧。這種沒爹沒娘,遭人白眼,受盡欺淩的感覺你懂嗎?你根本不配說我!”說著說著熱熱的淚珠滾了下來。

“不,我懂。”“你懂個屁!你這種從小嬌生慣養,享盡榮華富貴的王公貴族根本不會懂!”飛雁越說越傷心,許是想起了自己心酸的幼年,許是想起了唯一對自己好的姐姐。

趙逸淺淺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母妃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那時候父皇也真的很喜歡我,我過得很快樂,父皇還想把皇位傳給我。可是我母妃只是一個受寵的宮女,成為淑妃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怎麽可能立一個婢女的兒子做太子?那時的皇後,也就是趙琰的母親,我們母子在她眼裏簡直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就連那些宮女太監都不給我們母子好臉色。我的母妃是個溫柔的女人,她從來不會在父皇面前說一點趙琰母子的壞話,即使是受了氣,也總是忍著,她總是說,‘只要你父皇愛我們母子就夠了啊’。有一次,我和哥哥在帝宸宮裏一起追逐玩鬧,哥哥和我扭打在一起,推倒了一個花瓶,那花瓶是父皇最愛的白玉花瓶,是父皇的父親母親的定情之物。父皇大怒,要責罰我們兩個,先皇後硬是把責任全都推到了我一個人身上,母妃在一旁什麽話都沒有說,父皇罰我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後來我發了高燒,迷迷糊糊中聽見母妃在我耳邊哭著說道:‘逸兒,母妃對不住你,可是我們只能忍啊!’忍?我趙逸從出生的那天起開始就一直在忍,好不容易忍到趙琰登基,那個老妖婆也死了,我也成了幸免不多的親王,母妃卻早就已經隨著父皇去了……”

飛雁靜靜地聽著趙逸的敘述,心裏不禁感慨道: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這麽放蕩不羈的一個人,也有這麽心酸的過去。

“你說沒爹沒娘,受盡白眼和□我不懂?如果我不懂,還有誰懂?不,應該是我比誰都懂,這麽多年,我學會最多的一個字,就是忍。可是我現在忍夠了,忍到一定程度剩下來的就一定是恨!”

趙逸說著說著捏緊了手裏的酒杯。

飛雁心裏一驚,試探著問道:“所以呢?你現在忍夠了?難道說你要……”趙逸側過臉,惡狠狠地說道:“對!我就是忍夠了,憑什麽一直是我在忍,而他趙琰卻坐在龍椅上風流快活?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我的,如果不是她們母子從中作梗,父皇怎麽會把皇位傳給他?論才能論品性論謀略他哪一點比得上我趙逸?我趙逸才應該是真龍天子,他趙琰根本不配!”

飛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驚愕地瞪著趙逸說道:“你瘋了?你這是在謀權篡位,你這是大逆不道!我告訴你,雖然說我顧飛雁沒念過什麽書,但是什麽是忠孝節義我還是懂的……”

趙逸輕輕一笑,站起身來,按住飛雁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了下去,悄悄把臉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什麽叫謀權篡位?什麽叫大逆不道?嗯?你懂嗎?他趙琰是父皇的兒子,我趙逸也是,都姓趙,又不是外姓,江山換個主有什麽不行?還有……”他突然又停了下來,走到剛才坐的位置上,倒了一杯酒,飛雁急著問道:“還有什麽?”“還有……你以為他趙琰是什麽好人?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楚寒一和你姐姐的下落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飛雁一聽是有關姐姐和楚寒一的消息,急得不得了,近乎求的語氣問道:“你快說啊,姐姐和楚寒一到底在哪裏?”趙逸冷漠地回答道:“顧紅妝早就已經死了。”“什麽?”趙琰的一字一句猶如晴天霹靂打在飛雁的心上,“你胡說!你騙人!”飛雁的眼淚奪眶而出,姐姐,那麽好的姐姐,她怎麽會死?她怎麽可能死?顧飛雁抓住趙逸,不停地搖晃著他,哭喊道:“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的!你這個人永遠都是滿嘴胡言,永遠都沒有一句實話,你怎麽可以拿這句話來騙我!”

趙逸一把抓住飛雁的手,冷冷地說道:“死了就是死了,我沒有理由騙你。其實我早就應該告訴你,顧紅妝早在你離開錦州之前就已經死了。死在楚寒一的懷裏,被趙琰派來的大內高手賈言一箭射死。”飛雁拼命地捂住耳朵不想去聽,誰知趙逸又繼續說道,“還有那個楚寒一。”“楚寒一?”飛雁反應過來,“你快說啊,他怎麽了?”“你知道今天皇上為什麽召我入宮嗎?因為皇上剛剛收到了一封邊境傳來的八百裏加急:楚寒一楚將軍帶領一隊人馬獨闖軍營,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什麽?楚寒一他……”飛雁木然地聽著趙逸的話,仿佛一個木偶,她已經不知道該去想些什麽,說些什麽。楚寒一,那個大傻冒神仙公子?那個

好心請自己吃面還要帶自己去找姐姐的“福神”,那個天天無理取鬧,見面就跟她吵架的混蛋,那個帶自己放風箏、對自己笑得那麽燦爛的俊俏小生,那個除了姐姐對自己最好的人……他死了?飛雁搖著頭,趙逸對她吼道:“沒錯,他已經死了!是趙琰,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害了他,是他派他去打仗,如果不是他,他也不會白白去送死!從現在起,他就是你我共同的敵人,你知道不知道!”飛雁猛地推開趙逸的手,突然跑向窗口,趙逸心中一驚,不好,難道她要……

飛雁對著天空喊道:“楚寒一!你這個大騙子,你說過你要帶我去錦州,你騙人!你又說你要帶我和姐姐離開,你又騙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還說什麽君子一言,你就是十足的偽君子,真小人!我恨你!我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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