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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舊笑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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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麻袋,我問你。”飛雁坐在攬月樓後院井邊的石墩上,手托著臉,望著天空,不滿地嘟囔著,“你說這楚寒一從大牢裏出來以後,就天天來我們攬月樓,他哪來那麽多銀子啊?”

麻袋正在用斧子劈柴,沒有搭理飛雁。飛雁站起來氣沖沖地走到他身邊,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對著他大聲喊道:“我問你話呢,你——聽——見——沒——有——啊!”“啊!哎呦!”麻袋的耳朵被震得生疼,連連求饒道:“飛雁姑娘,小的錯了,小的錯了,饒命啊。”“哼!”飛雁這才松開手,拉著臉問道:“我問你,你說楚寒一天天來找姐姐,見姐姐一面的價兒你懂得,他哪來那麽多銀子?”

“那還用問嗎?有錢唄,你看人家被朱大少關進縣衙大牢,那是朱大少哎,平日裏跟只螃蟹似的橫行霸道,楞是被他用銀子給擺平了。你說楚公子該多有錢,我看啊,八成是外地那個富商大賈家的公子。”麻袋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而且……”“而且什麽?”飛雁好奇地問。“而且,我覺得,楚公子八成是喜歡上我們紅妝姑娘了。”

“怎……怎麽會?切,你一個小跑堂的知道什麽?他也就是和那些天天逛窯子的富家公子哥一樣,有錢沒處使,家裏家花開著,外面再找個紅顏知己,怎麽可能喜歡姐姐?”飛雁酸溜溜地說道。

“怎麽沒可能?我跟你說,紅妝姑娘沒來以前,我們攬月樓的頭牌清雨姑娘就是這樣,來了一個宛州的富商之子喬公子,喬公子對清雨姑娘一見鐘情,非她不娶。就替清雨姑娘出錢贖身,帶回去做小妾了。”

“小妾?那怎麽能行?姐姐怎麽能嫁給那個大淫棍做小妾呢?”飛雁一聽急了,跳起來說道。

麻袋疑惑地說:“我沒說紅妝姑娘會嫁給楚公子做小妾啊。不過,上次見到楚公子我們在一起有拉過幾句家常,他說他就是逃婚逃出來的,所以家裏是肯定沒有家室的。”“逃婚?哦,那就好,那就好。”飛雁舒了一口氣,說道:“哼,我就說嘛,像他這種花花公子,肯定不止游山玩水這麽簡單吧,果然不出我所料,逃婚,倒像他幹得出來的事情。”

“哎,麻袋。”飛雁挨著麻袋坐在門檻上,問道,“你說姐姐會不會喜歡上那個大淫棍啊?”麻袋疑惑地摸了摸腦袋,問道:“你是說楚公子?我覺得,很有可能啊。”飛雁一聽不高興了,氣呼呼地問:“為什麽啊?姐姐長得那麽漂亮,簡直像天上的仙子一樣,那麽脫俗,那麽……什麽什麽,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怎麽會看上

他呢?”

“楚公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啊,你不是也常說他是個大傻冒神仙公子嗎?而且楚公子也是什麽什麽的都會,那天我還在二樓聽見楚公子吹笛子,紅妝姑娘在彈箏呢。連其他姑娘都羨慕地說,紅妝姑娘和楚公子是天生的一對璧人。更何況,楚公子為了紅妝姑娘竟然願意得罪朱大少,那朱公子平日裏是多橫行霸道的一個人啊。而且啊……”

“而且什麽?”

“而且,我剛剛進去給他們送茶,碰巧聽到楚公子跟紅妝姑娘說啊,明天要帶她去郊外踏青呢。”

“什麽?去踏青?我怎麽不知道?他們……他們不帶我?他們竟然敢出去玩不帶我!”飛雁一跺腳,氣呼呼地離開了後院。

“哎,飛雁姐,你去哪兒啊?”麻袋在後面追著問道。“不用你管!”“真是奇怪了,難怪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不懂,真不懂。”麻袋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搖了搖頭,繼續劈柴去了。

“哼!什麽神仙公子,根本就是個俗人,就是個花花公子,就是個見色起意的混蛋。現在倒好,把姐姐也勾走了,那我以後豈不是孤家寡人了?”飛雁一個人坐在攬月樓後面的繞城河的石梯上自言自語道。

“我還以為你大白天的躲到哪兒去偷懶了呢?原來是在這兒一個人生悶氣啊。”一個溫柔可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飛雁回頭對來人說道:“原來是姐姐啊。誰說我生氣了?我好著呢,誰能把我惹生氣?”

“那我剛才聽見誰說自己是孤家寡人來著。難道是我耳朵聽錯了?”紅妝挨著飛雁坐了下來。

“肯定是你聽錯了,我根本沒有說過這句話。還說我,你來這兒幹嘛,不應該跟你的情郎甜甜蜜蜜地待在一起嘛?”紅妝撲哧一笑,刮了一下飛雁的鼻子無可奈何地說:“你啊你,真拿你沒辦法。我哪裏來的什麽情郎啊?”飛雁眼睛一瞪,說道:“還能有誰?楚寒一啊!你們不是最近天天膩在一起嗎?聽柳大娘說,你連別的客人都不見了,只見他一個人。”

“那是因為他出了銀子只包我一個人啊。”

“那你……你對他那麽好幹嗎?”

“我……人家楚公子與我素不相識,救了我,還因為我受了連累,進了縣衙大牢,他是我的恩公。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

“什麽進了大牢,就住了一天而已,他那也叫坐牢?”飛雁翻了個白眼,碰著了臉,望著天上繾綣的白雲,“難不成你想以身相許?”

顧紅妝聽了這話,臉上

飛起一片紅雲:“怎麽會?我只是把他當恩公,當一個與我暢談詩詞歌賦的知己罷了,哪裏會想那麽多?你這個壞丫頭,就知道瞎想。”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明天要去郊外玩,而且不帶我對不對?”

紅妝奇怪的問:“你怎麽知道?不……不是,楚公子今日是邀我明日一同去郊外踏青,不過不是只帶我一個人,還有飛雁你啊。”

“什麽?還有我?”飛雁瞪大了眼睛,看著紅妝,“我才不信呢,楚寒一是大騙子!我寧可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楚寒一那張破嘴!”

紅妝抿著嘴輕笑說道:“真的,他還說要帶你一起放風箏。怎麽,你不相信他,你連姐姐的話也不信了?”“放風箏?”飛雁一聽喜出望外,“那好,我就相信他一回,不過不是給他面子,是給姐姐你面子。”

“你這個小機靈鬼,那,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你打算一直待在這裏不吃不喝地做神仙不成?好了走吧。”飛雁高興地點了點頭,拉著紅妝的手,一起回了攬月樓。

錦州本來就是個繁花似錦的地方,城外河邊春意正濃,桃紅柳綠,鶯飛燕舞。“啊,真想不到,錦州的城外也有一片桃花林,是不是每個地方城外都很盛行種桃花啊?”飛雁用手輕輕拂開被暖風吹亂的青絲,說道。卻見沒有人搭話,回頭一瞧,楚、紅二人正沿著河畔慢慢地走呢。

飛雁一看不樂意了:“餵,你們這樣走,烏龜都比你們走得快。”楚寒一嘆了口氣,搖搖頭無奈地說:“哎,這兒的風景這麽宜人,鳥語花香,可飛雁姑娘你這一開口,一個‘烏龜‘就把這意境和心情都毀了。哎,帶你出來玩我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少說幾句話啊?不說話你會死啊?再說了既然是散心,我幹嘛走這麽快,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吧。”顧紅妝忙來打圓場,說道,“你們倆啊,上輩子是冤家嗎?一見面就吵個沒玩,既然是出來玩,就不要弄得心情全無嘛。”楚寒一一聽,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我想跟她吵?一看見她我就一肚子無名火。”

“你以為我想跟你吵,我還一看見你就一肚子無名火呢!看見桃花林我就來氣,上次也不知是誰言而無信,丟下我一個人走了。還好意思說什麽,大丈夫一什麽鼎,我看說的都是屁話!”楚寒一一聽頓時一肚子委屈火大了,反駁道:“餵,我……也不是故意失信於你的好不好?我……”飛雁看他那副委屈的樣子,心裏更是惱火:“你

還委屈了?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在桃花林等了你一整天。”楚寒一一楞,一整天?這個丫頭……真是。

“好了好了,楚公子,你不是說要帶我跟飛雁放紙鳶嗎?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放吧。”總算因為紙鳶堵住了二人的嘴,不過楚寒一和顧飛雁還是各看各不順眼,一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樣子。

“姐姐,你看,我的燕子飛得好高啊!”紙鳶飛起,飛雁開心得又蹦又跳。“餵,什麽你的燕子,你是大雁,不是燕子。你們不是一個品種的。”

“你就知道給我潑冷水,我說是就是!“飛雁對著楚寒一做了一個鬼臉。”“哈哈。”楚寒一看著她這張笑得天真無邪的臉,忍不住也笑了。“天哪,我竟然也笑了,我還會笑?“楚寒一心裏想著,“我還以為蘭澤走了以後我就再也不會笑了。可是自從認識了這個丫頭,我好像一直都在笑。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生活在雜耍班子裏討生活;她是小偷;現在為了姐姐還一起住到了青樓。可是她為什麽臉上永遠都帶著無憂無慮的笑容?就好像這世上的紛紛擾擾都與她無關。蘭澤,曾經的你也像她一樣這麽真的笑過,可是誰又知道榮華富貴集於一身、端莊賢惠的你背後的那些憂傷和和對自由的企盼?我倒寧願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是你,也不願你在深宮裏做那個讓你不開心的沐賢妃。蘭澤,你知不知道,其實值得你去愛,去相信的那個人應該是我,而不是宮裏的那個人……”

“哎哎哎,楚寒一,你的風箏怎麽跟你人一樣討厭!它挨著我的風箏了!”飛雁對著楚寒一喊道。

“哈哈,哪有,明明是你的風箏先gouyin我的,你看線都跟我纏到一塊去了,你厚臉皮!”

“我呸!明明是你的風箏先gouyin我!”

“是你!”“你!”“你!”

兩個燕子風箏一會被風吹得頭靠頭,一會散開。紅妝見她們二人又吵起來了,笑著說道:“哎呀,你們兩個別吵了,趕快把線拉開,當心風箏掉下來。”楚寒一回頭對紅妝說道:’“紅妝,你自己可以嗎?要不要我幫你放。”“不用了,我可以的。”紅妝梨渦淺笑,宛如九天仙女,楚寒一也對她報以一笑。

楚寒一看著飛雁燦爛的笑臉,又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心裏不禁有幾分愧疚,於是便問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那天在桃花林一直等著?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爽約……”飛雁轉過頭,依舊一臉的燦爛,對楚寒一說道:“好啦,沒事啦,我不是真的生你的

氣,我小飛雁是什麽人?江南女俠,女俠怎麽會把一點小事放在心上呢?再說了,我想你肯定真的有事情,不然也不會不來。更何況,本來你我就非親非故的,你沒有追究我偷你東西的事情,肯請我吃那碗面我已經很開心了。你知道嗎?我從小沒爹沒娘,總是受人欺負。別人對我好,我都會記著。所以,你請我吃面,我記著。”看著她純凈如溪水的眸子,楚寒一心裏面滿是感動,一碗面,對於他這種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公子哥來說算不了什麽,可是對於那些常常餓著肚子的人, 比如眼前這個小混混,卻是那麽的難得。‘對我好,我都會記著’,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為什麽每次看見她,臉上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會心的笑?也許就是這種自由親近的感覺吧,和她說話,永遠不用擔心說錯,永遠不用擔心爾虞我詐,遭人利用。

想到這裏,楚寒一不禁笑著喊道:“看,我的風箏比你飛得高!”飛雁一聽氣得拼命放著線,喊道:“誰說的!還不一定呢!”“哈哈!”

忽然,不知怎麽的,風好像變大了似的,天上的風箏掉了一個下來,向著遠方落去了,“哎,我的風箏。”紅妝手裏的線突然斷了。楚寒一忙把手裏的線交給飛雁,對紅妝說道:“我去幫你撿過來。”

風箏纏上樹枝,已經殘破,紅妝看見殘破的風箏,心裏滿是失落和傷感,楚寒一看了她一眼,關切地說:“沒事,我下次再買一個給你。”紅妝勉強地笑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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