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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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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剛才大嫂苗玲玲的話,許俊生都聽到了。

剛才吃過飯,許老爺子把他和大哥都叫到了後院,一開始就是閑聊天,後來就是老爺子跟許俊昌談論部隊的事情了,他不太感興趣,也插不上嘴,聽了一陣就回來了。

他大哥許俊昌能力出眾,為人正派,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毛病,唯獨有一點,年紀輕輕算是個老煙槍,煙癮有點大,隨身帶著上好的香煙,剛才還分給弟弟一支,老爺子和哥哥都抽煙,許俊生也就點上了。

平時他很少吸煙。

許俊生快走到西廂房了,想起來林雨珍現在對氣味特別敏感,油膩的飯菜味她忍受不了,那香煙的嗆人味道估計更不行。

他就站在門外,預備把煙吸完再進屋。

苗玲玲有些心虛,趕緊笑著說,“雨珍,你好好歇著吧,有什麽事兒不明白的問我也成,那我先走了?”

許俊生瞅了她一眼也笑了,“大嫂,你現在轉行了呀?”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

許俊生又說,“我還以為大嫂您從醫院轉到計生委了!”

最近一年,四九城的老百姓都在討論兩件大事兒,一個是改革開放,國家要搞活經濟,大力發展私營和個體經濟,第二就是計劃生育了,其實前兩年已經有了相關政策,但真正嚴格實施,是今年才開始的。

以前老百姓都講究多子多福,但現在,你要是敢生二胎,夫妻都是農村的還好,有相關政策,第一胎是女孩就可以生第二胎,少數民族也是可以的,但你要是漢族,是城市戶口,夫妻都還是幹部的話,你要是敢要二胎,那就是一擼到底。

即便是工人,那也會丟了工齡和工作。

這麽狠厲決絕的手段,讓更多人熟知了計生委這個國家政府部門,這計生委,做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開展各種計劃生育教育,再就是針對那計劃外生育的家庭,如果懷上了,就勸人趕緊去做流產,倘若勸還不行,就得強制了。

苗玲玲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俊生,你胡說什麽呢。”

說完站起來就走了。

許俊生見杯子裏的水都涼了,又給換了一杯熱的,問,“雨珍,你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餓不餓,想吃點什麽,讓王媽給你煮碗面?”

其實林雨珍這會兒也沒什麽食欲,但餓肚子終歸是不好,她想了想,說,“成,不過,別放雞蛋,也別熗鍋,就住一碗清水面,放點白菜就成了。”

許俊生跑到廚房去跟王媽說了。

沒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就送過來了,只不過看著清湯寡水的,許俊生憂心的說,“你這麽吃,能行嗎?”

林雨珍挑了一個白菜心,說,“那總比不吃強吧。”

許俊生說,“明兒咱們去趟醫院吧,看看能不能給開點藥,讓你胃口能好點兒。”

晚上九點,夫妻倆早早躺在床上,許俊生現在不敢碰她,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林雨珍覺得好笑,卻也沒說什麽。

“俊生,過完年,你還準備去雲南啊?”

許俊生說,“暫時不打算去了,我們公司還有別的生意要談,不過,應該都在北京。”

他猶豫了半天,問,“雨珍,咱們現在要孩子,是不是真的會影響你?”

雖說他們早早就領了證,是合法夫妻,但雨珍畢竟還在上大學,北大他也去了好幾次了,那來來往往年輕人,給人感覺是有點不同凡響,要是因此耽誤了學業,是有點不太合適。

林雨珍說,“我們學校其實很多已婚的學生,我之前跟你提過,學生會主席趙向東,他就是拖家帶口來上學的,孩子都好幾歲了,還有我們中文系的男生,也有不少是已婚身份的,就是女生比較少,就我自己,可能會有人說閑話,不過,我不在乎。”

按照別人的要求活著,那才是最傻的呢。

許俊生又問,“那,你是真的現在想要孩子?”

林雨珍笑了,“當然是真的了,每個人想法不一樣,大嫂怕耽誤工作一直不要孩子,可能醫院的工作的確很忙,也可能她本身就是不想要,但她是她,我是我,我就是想現在要孩子。”

當然了,她的生活可能會因為懷孕生孩子發生很大的變化,也不能說一點也不會影響到學業,但她敢保證,三年後,她一定會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此刻,在軍區大院裏,許俊昌和苗玲玲兩口子也在談論這件事。

其實,在回去的路上苗玲玲就後悔了,雖然林雨珍懷孕,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小夫妻結婚一兩年就有了孩子,她周圍比比皆是,但同時又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是有點嫉妒的。

怎麽說呢,她從小就聰明愛學,在軍區大院也算得上人尖子,當初小叔子找了一個工人,她雖然對林雨珍印象不錯,但心裏也還是頗有優越感的。

沒想到林雨珍很快就考上了北大。

現在還先她一步懷上了孩子。

苗玲玲在乎的倒不是她婆婆,在這個家裏,其實只有一個大家長,那就是許老爺子,只要把老爺子哄高興了,其他人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計。

但她知道,許老爺子雖然一直沒催過,老人家其實一直是想要重孫子的。

林雨珍當場就不高興了,小叔子許俊生對她也是冷嘲熱諷的,可見都特別在意這件事,小叔子那性格,萬一告訴了老爺子。

那指定會影響,老人家對她這個長孫媳婦的印象。

許俊昌見她一直冷著臉,回到房間問,“玲玲,你怎麽了?”

苗玲玲猶豫了數十秒,說,“俊昌,我今天,可能說錯話了。”

果然,許俊昌聽後,眉頭緊皺,點燃了一支煙,卻又很快就熄滅了,說,“玲玲,你那麽說的確過分了,你明天上夜班是吧,上午過去一趟吧,跟弟妹賠個不是。”

苗玲玲眨眨眼,問,“那你去嗎?”

許俊昌說,“部隊沒放假,我這忙著呢,不能陪你去。”

苗玲玲說,“要是俊生嘴巴大,不但告訴了爺爺,還告訴了咱媽,那我去了,咱媽不得跟我吵起來啊?”

許俊昌嘆了口氣,說,“玲玲,你是不是覺得,我也真的不想要孩子?”

“是因為你不想要孩子,我才在父母和爺爺面前那麽說的,這都依了你,你今天還能能做出這種事兒,你平時總說,不讓別人幹涉你,你怎麽幹涉起別人了,爺爺和媽要是批評你,那也是應該的。”

兩人從大學時代就談戀愛,感情基礎很深厚,結婚後從來沒紅過一次臉,沒炒過一次架,許俊昌之前,也從來沒說過這麽重的話。

苗玲玲一時接受不了,眼睛紅紅的,眼淚都在打轉了。

許俊昌拍了拍她的頭,說,“我媽那人,有時候是有點不講理,可也非常好哄,你只要認錯態度好,再誇她幾句就過去了。”

“爺爺不會為了這點事兒生你的氣,至於俊生,從小就心大,不會往心裏去。”

許俊昌統共沒見過幾回林雨珍,但覺得她應該是內斂的性子,就憑人家自學就能考上北大的勁頭兒,估計也不會斤斤計較。

“弟妹,我看著性格也挺好,不過,你明天真的要好好給她道個歉,態度一定要誠懇。”

第二天上午,苗玲玲提上大包小包,忐忑不安的來到了金山胡同。

本來她以為迎接她的是狂風暴雨,沒想到卻是風平浪靜。

雖然已經臘月二十七了,大部分事業單位還沒有放假,她那個婆婆田香蘭不在,公公倒是在,但跟她閑聊了兩句就去了書房。

她已經問過王媽了,許俊生和林雨珍也不在,說是去醫院檢查了。

苗玲玲忐忑不安的去了後院,許老爺子有點意外,“玲玲來了,有事兒啊?”

“這不昨天聽到雨珍懷孕,我回去找了點補品,有上好的魚膠,還是我爸媽托人從舟山買的,孕婦吃這個最好了,生出來的小孩子皮膚白。”

許老爺子倒是沒想到,苗玲玲竟然這麽上心,可見她本來也是想要孩子的,只不過事業和家庭不能兼顧。

他和顏悅色的說,“那挺好的,等俊生和雨珍回來,我就告訴他們。”

苗玲玲放下心來,說,“爺爺,要不,您教我下棋吧?”

她也是個臭棋簍子,只不過比許俊生強點,許老爺子反正閑得沒事兒,說,“也成。”

等到上午十點多,許俊生和林雨珍從醫院裏回來了。

苗玲玲趕緊拎著一大包東西進了西廂房,關切的問,“俊生,雨珍,你們去檢查了,怎麽樣,都挺好的吧?”

她這前後態度突變,還真讓人有點不習慣。

林雨珍說,“開了點藥,都挺好的。”

苗玲玲緊挨著林雨珍坐下,情真意切的說,“我昨晚一晚上沒睡好,特別的擔心,所以早上收拾了一些補品就來了,雨珍,我給你道個歉。”

“我昨天沒想那麽多,就是覺得你還在上學,怕耽誤學習,但其實呢,養孩子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兒,想要就要吧,沒必要瞻前顧後。”

林雨珍說,“嫂子,你昨天的話,我還以為,你是打算為了工作放棄要孩子了呢,原來並不是啊。”

這話沒錯兒,苗玲玲聽著卻不順耳,但這會兒她不敢再計較了,說,“哪能呢,我也不是什麽專家,業務上也不是最突出的,怎麽可能因為事業放棄孩子,就是想著,等評上了副高再說。”

林雨珍好奇地問,“嫂子,你大概什麽時候能評上副高?”

苗玲玲笑著說,“這不可不好說,醫院裏的職稱,和其他單位不太一樣,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即便考核都合格了,有可能名額不夠,也上不去。”

許俊生十分烏鴉嘴的說,“你的意思,要是運氣不好,就老評不上唄?”

苗玲玲笑不出來了,“那倒也不可能,最多再有三兩年吧,就差不多了。”

許俊生嘿嘿一笑,得意的說,“嫂子,甭管怎麽著,你就是明年評上了,那也攆不上了,以後,你和我哥的孩子,得管我和雨珍的孩子,叫哥哥,或者叫姐姐啦。”

苗玲玲不知道怎麽接話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下一代的事兒,誰大誰小重要嗎?

眼看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王媽為了顧忌林雨珍的口味,飯桌上一片清淡,每個菜都是寡淡的很,連個油星都不見。

偏偏許老爺子和許俊生都沒有一點意見,要是許廣漢和許俊紅在,沒準兒不樂意,偏偏一個去朋友家了,一個去大姨家了,都沒回來。

苗玲玲沒滋沒味的扒拉著飯,正準備吃完就趕緊撤了。

誰能想到,田香蘭中午竟然回來了。

苗玲玲順勢放下筷子,問,“媽,您這是單位放假了?”

田香蘭說,“還沒正式放假,不過處裏沒什麽事兒,我就先回來了。”

她是處長,下面還有副處長,到了年底,把工作都交給副處就完了,萬一出了什麽錯,責任也都在下屬。

“玲玲你怎麽來了,今年醫院也放假早?”

苗玲玲說,“哪有,我今天上夜班呢,這不是因為弟妹懷孕了,我和俊昌都很高興,俊昌沒時間,所以我一個人來了,給弟妹送點補品。”

田香蘭挺意外,不過想想也合理,她這大兒媳婦是個要強的,她自己不想生,現在看到小兒媳婦懷孕了,果然就緊張了。

她笑著說,“那你有心了,不過,其實很多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留著自個兒用就成了。”

“玲玲,你看,小林都懷孕了,你比她大好幾歲呢,也該考慮要孩子了。”

苗玲玲這會兒真後悔跑這一趟。

是她多慮了,看樣子,小叔子兩口子壓根兒就沒往外說。

其實昨晚,許俊生挺生氣,特別是問清了林雨珍的態度,就更覺得大嫂過分了,要是告訴了爺爺和他媽,保準大嫂得被狠狠批一頓。

以後就不敢在雨珍面前亂說話了。

但又想到他哥,他哥對他可是沒的說,最後一趟去雲南之前,許俊昌雖然沒回家,但往單位給他打了電話。

又是鼓勵又是安慰的。

林雨珍也說,“不管嫂子怎麽說,咱們不聽就完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沒必要非得弄出一場氣。”

這麽著,許俊生就沒說。

苗玲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媽,我先回去了,雨珍要有什麽事兒,找我就成,醫院方方面面都熟,有什麽不明白的,我也可以幫著問問。”

說完,拿起皮包逃也似的走了。

王媽過來問,“田處長,您吃過飯沒有啊?”

田香蘭瞅了瞅桌子上的那些菜,說,“還沒有,不急,你給我下一碗肉絲面就行了!”

又笑著問,“爸,您吃這些行不行,要不,讓王媽多下一碗面?”

許老爺子是樹皮都吃過的人,他有嚴重的胃病,偶爾吃上這麽一頓清淡的,倒覺得還不錯。

“不用了,我都吃飽了。”

田香蘭關切的看了看小兒媳婦,問,“俊生,去醫院檢查大夫怎麽說的?”

許俊生笑著說,“媽,雨珍的確是懷上了,大夫說讓多休息,別勞累,還給開了點維生素和調節胃口的藥。”

田香蘭說,“那就好。”

又囑咐道,“雨珍,這頭三個月最重要了,正好你們學校也放假了,就在家好好歇著吧,想吃什麽讓王媽給你做。”

過了正月初五,年味兒一天比一天弱了,初七八,廠礦企業早就開工了,各個單位也都上班了。

人們都開始了又一年忙碌而又普通的生活。

也就大街上懸掛著的大紅燈籠,還帶著幾絲喜氣。

林雨珍的早孕反應好一點了,雖然還是看到油膩的吃食就惡心,魚蝦肉這些甭想了,但能吃下荷包蛋了,許俊生特意買回來的香蕉橘子也都能吃上一點了。

饒是如此,她的下巴頦還是變尖了。

白天,家裏挺安靜,許廣漢田香蘭兩口子和許俊生都上班去了,許老爺子倒是在家,但老爺子現在都跟警衛員一起下棋,很少叫她。

許俊紅也還是一如既往見不到人,甚至中午也不回來吃飯,她每次都是騎著自行車外出,應改不是去附近鄰居家,王媽問她,她也不說,給人感覺神神秘秘。

現在西廂房的小書房裏也點了爐子,屋裏挺暖和的,林雨珍看看書寫寫文章,往往一天的時間就很快過去了。

這天上午,她看了一會書,覺得口有點渴,剝了一個橘子剛吃完,聽到大門響,然後就是王媽的聲音,“小林,你同學來找你了!”

林雨珍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她本來以為是一個宿舍的李夢,熟悉的同學裏,只有她也是北京本地人,而且住的也不遠。

沒想到走到大門口一看,六七個人呢,有男有女,雖然都不太熟,但名字還是能叫上來的,都是北大學生會的,為首的正是楊建奇和郭志剛。

大過年的,一個個打扮的都挺洋氣體面,精神風貌也都挺好。

林雨珍特別意外,但不管咋說,來了就是客。

王媽挺熱情,這還是她第一次一下子見著這麽多北大的高材生呢,說,“天兒冷,都屋裏坐吧!”

把人領到了正房廳裏,倒了茶,還端上了一盤水果。

學生會組織部的部長孫明之,是個高個子女生,跟林雨珍打過幾次交道,彼此印象都還不錯,她剛坐下就忍不住好奇地問,“林雨珍,你真的已經結婚了?”

林雨珍笑了,說,“對啊,嚇著你啦?”

孫明之說,“我是那麽小膽的人嗎,就是有點沒想到。”

可能還是劉秋敏的宣傳工作不到位,這些同學都是外系的,包括楊建奇和郭志剛都不知道這事兒。

因此,剛才在胡同口,孫明之跟一個大媽打聽林雨珍,大媽說這胡同沒有姓林的,楊建奇又補充說是在北大上學,那大媽就笑了,說,這胡同就許家的小兒媳婦在北大上學,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當時聽了都挺意外。

但這會兒見林雨珍親口承認了,又覺得其實這事兒也不算什麽,不說學校裏,就他們學生會,那已婚的也不少呢。

再說了,誰還不得結婚啊,現在不結婚,等以後大學畢業了,參加工作了,早早晚晚不也得成家裏也嗎?

林雨珍說,“大家都別客氣,都坐吧,想吃水果吃水果,想吃點心吃點心。”

另一個女生趙麗娜羨慕的說,“雨珍,你家可真大!”

她家住在北城大雜院,四口人住兩間房子,連上外面加蓋的小廚房,也沒有這一個廳大。

林雨珍糾正她,“麗娜,這不是我家,是我公公婆婆的家,我娘家在南城大雜院。”

楊建奇撇了趙麗娜一眼,說,“林雨珍,我們今天來找你,是想商量一下,咱們學生會的事兒,其中之一就是,要不要辦一起新春特刊。”

郭志剛說,“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建奇,咱學校都放假了,沒人投稿,怎麽也得等開學了,新春特刊,到時候年都過完了,那不就晚了嗎?”

孫明之瞪了郭志剛一眼,說,“怎麽就完了,是新春不是新年,咱們開學,不還是在春分之前嗎,那不正合適嗎?”

郭志剛笑了,說,“孫明之,你有點文化好不好,什麽是春分,你知道嗎,春分就是吧春天一分為二,是整個春季的中間點,新春和春分,可不是一個概念!”

孫明之撇嘴,“你懂得可真多,要不,這次會刊你來做?”

郭志剛之前就想過做會刊,無奈因為費用問題解決不了,巴不得有這個機會呢,“行啊,沒問題。”

趙麗娜打圓場道,“好了,你們別吵了,其實我覺得,即便是晚了點,也沒關系,你們想啊,咱們的會刊辦的不錯,很多人都喜歡看,本來就因為過年停了一期,是不是新春特輯,估計都很受歡迎,只要咱們把內容做好。”

楊建奇點點頭,“麗娜說的對。”

林雨珍也說,“大家的想法都不錯,征稿啟事等開學後才可以發,但現在咱們可以集思廣益,討論一下選題,還有版面應該做出什麽樣的改動。”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聊了半天,暫定了三個選題,但說道版面,大家都不太懂。

孫明之咬了一口削好的蘋果,說,“這版面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士,咱們沒有經驗,也不太懂,雨珍,你們以前,是宣傳部誰負責的?”

“是我和王迪亞,有些圖案設計是請了美工。”

孫明之說,“那這回還是你倆負責吧。”

楊建奇點點頭,說,“等我回去也好好琢磨琢磨,肯定要和以前有所區別。”

說完會刊的事兒,又聊了些別的,眼看著快中午了,大家都準備走了,楊建奇說,“林雨珍,中午我請大家去外頭吃飯,你也一起去吧?”

要是以前,她肯定跟著去了,吃飯是很好的溝通方式,和學生會的同學多聊聊天沒有壞處。

但現在她還是聞不得油膩的味道,那些葷腥別說吃了,她看到炒肉片之類的都不舒服。

她慌說,“不好意思,我昨天感冒了,一直沒好,就不去了吧,下次有機會一定去!”

正月□□學開學了,早早吃過飯,林雨珍將整理好的書包放在車筐裏,許俊生擔憂的說,“你一個人去,能行嗎?”

她笑著說,“怎麽不能行,你放心吧!”

今年自打過了年,倒是再沒下過雪,這一路挺平坦,騎自行車一點事兒也沒有。

林雨珍低聲說,“我都問過了,這會兒恐怕也就是個豆子大小呢。”

許俊生挺驚訝,“真的?”

林雨珍說,“那還能有假,我走了,你也趕緊去上班吧。”

一個寒假沒怎麽出門,就跟趙林芳和隋麗華出去逛了兩回,現在要回學校了,實際上她還挺高興的。

開學第一天,上午也沒什麽課,都在宿舍裏聊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從家裏帶了好吃的,林雨珍自個兒吃不了油膩,帶的是挺清淡的綠豆糕,裏面只放了一點糖提味,李夢帶的是炸丸子,有菜丸子,也有肉丸子,趙圓圓是山西人,帶了一種石子餅,王迪亞是山東人,她本身不是回族,但老家是回族聚集地,帶來了鹵好的羊頭。

一打開飯盒就肉香撲鼻。

王迪亞說,“這鹵羊頭冷熱都可以吃,都嘗嘗吧!”

雖說食堂天天都有葷菜,但女生普遍花錢細致,也不舍得天天買,而且學校食堂的一般葷菜,其實大部分還是蔬菜,只加了少量的肉片。

鹵羊頭這種大葷,很多人都沒吃過。

李夢第一個撕下一小塊嘗了嘗,“一點都不膻,好香啊!”

王迪亞解釋說,“這都是沒長大的小羊羔做的,不但沒有膻味兒,肉質還特別嫩。”

其他人一聽,都圍上去吃,就連劉秋敏都湊過去拿了一塊兒。

唯有林雨珍不但不吃,還離得遠遠的,低頭整理自己的東西。

王迪亞是過來人,趁著去圖書館,背著人問,“雨珍,你是不是懷上了?”

林雨珍笑了,“就你眼尖,沒錯。”

王迪亞說,“我真沒看出來,我猜的!”

林雨珍猶豫了一下,問,“迪亞,你的孩子,現在幾歲了,還是跟著他爸爸?”

王迪亞嘆了口氣,說,“當初離婚,是因為他爸爸亂搞,跟別人有一腿,而且那女人懷孕了,我是為了惡心前夫,才不要孩子的。”

好在她的前夫不做人,她的公公婆婆還算不錯,疼孫子更是沒的說,孩子在老人手上,吃穿上是沒問題的。

但讓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離開媽媽,本身就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王迪亞現在有些後悔了,但她想要回孩子,那也是不現實的,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她的爸爸是在職的縣委書記,不可能幫她養孩子,她自己在上大學,要是帶著一個孩子,那肯定更不行了。

過年她去看孩子,孩子大概對她有怨恨,一開始態度很疏離,後來她陪著他玩兒,給他買衣服,買好吃的零食,才算是哄過來了。

林雨珍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了,等以後有能力了,就把孩子接回來。”

王迪亞用力點了點頭,“不說這些了,咱們趕緊查資料吧。”

因為學生會好幾個部門都參與了,這一期新春特刊做出來的相當快,沒等到春分就上市了,因為篇幅增加了,售價提到了三毛五。

林雨珍還力排眾議,加印到了兩千冊,結果也都很快賣光了。

趙麗娜在學生會是負責管理財務的,學生會窮的叮當響,前幾期會刊都是持平略有盈餘,靠著這一期新春特輯,卻一下子就賺了將近兩百塊。

她私下裏找了林雨珍,高興的說,“雨珍,等下次副主席,我一定把我這一票給你!”

林雨珍說,“好啊,那謝謝了。”

四月份,趙向東直接留校工作,卸任了學生會主席,楊建奇成為了新一任學生會主席,林雨珍也以兩票的優勢,超過楊峰和外聯部的部長,順利當選為學生會副主席。

同一時間,林雨珍寫了入黨申請書,成為一名黨員。

此時她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早孕反應早就消失了,狀態特別好,能吃能睡精神狀態飽滿,沒有任何的不適。

這天,她放學回到家,許俊生也前後腳跟著進來了,給她倒了杯水,問,“今天沒什麽事兒吧?”

林雨珍搖頭,“明天正好周末,我要回一趟柳枝胡同。”

本來她是不想去的,但林二爺托人說了兩次,一次是趙林芳,一次卻是讓她表哥張歷城來說的。

許俊生說,“成,你爸過生日是吧,我也跟著去吧。”

林二爺今年五十歲了,雖然是個整數,但也不是什麽大壽,本來他不怎麽想過,他除了有一門好女婿,其他親戚朋友也都是窮人,窮人的禮輕,辦壽宴賺不著錢,還得搭錢。

黃翠芬卻說,“宇強也大了,趁機和親戚們多走動走動,有好處。”

林二爺也就答應了。

四月的天不冷不熱,就在院子裏擺上兩桌也是合適的。

第二天,林雨珍吃過飯窩在沙發上看書,打算晚點去,去了直接放下東西坐一會兒就回來,誰承想十點多了,剛要出門,許俊生的一個朋友來了。

是他的一個高中同學,叫耿大成,當年下鄉,是他妹妹去的,他一直留在北京了,現在是冶金局的一個職工。

許俊生見了他還挺高興,“什麽風把你小子給吹來了,快坐!”

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一會兒,耿大成問,“俊生,我聽說,你發了呀?”

要擱以前,許俊生肯定一頓吹牛,然後炫耀自己賺了多少錢,但現在他沒有,挺謙虛的說,“發什麽了,都是為公司跑的業務。”

耿大成說,“你可別哄我,我都聽文武說了,哥們兒現在手頭緊,能不能借我兩千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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