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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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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提醒著水笙身處何方,白家在省裏買的大院子絕對是設計出彩,庭院內假山池塘小樓花林是應有盡有,她睜了眼睛,伸手挪開腰上的大手,剛要起來又被白瑾玉按了回去。

他擁著她,眼也未掙:“陪我躺會兒,好容易回來一次。”

水笙只好老實的躺著,她睡不著,看著帳頂出神。

院裏清掃的小廝已經有了輕快的腳步聲,她側耳細聽,聽見了柳意歡快的晨曲,忍不住動了動。白瑾玉驀然擡眼,他湊上去吻在她的唇角,水笙受了這一記,卻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心思敏感,忙摟緊了些:“怎麽了?跟我說說。”

水笙似是無神:“沒事,就是有點心煩。”

她若是哭鬧,他還能發渾弄上一弄,因著昨個見了常滿,言語之間被她聽見怕有誤會解釋不聽,白瑾玉心中微微忐忑。水笙這個人脾氣有點小古怪,她的小心眼若是發作了,就有點難辦。

就是不愛搭理他,他心知肚明,卻不露聲色翻身起床。果然,穿衣服的時候又聽見她在身後微微的嘆息,他手一抖,假裝沒聽見。

院裏沒住別人,只是小樓到前院要途經此地,因此偶爾聽得到白瑾米和柳意的交談聲。白瑾玉默默起身,像往常一樣先到窗口處給花盆澆了點水。

床邊傳來穿衣的窸窣聲,他不必回頭也知道水笙隨後起床了。

推開窗格,能看見遠處少年和少女的身影,白瑾玉隨意瞥了眼,只道奇怪,故意大聲招呼水笙。

“快過來看看,小米和柳柳是不是又鬧別扭了?”

“在哪?”

水笙忙穿了鞋子塔拉著快步過來,他擁住她,指向遠處一叢花樹:“剛才還在那,這會兒不見了。”

她左看右看也沒看見人影,剛要俯身穿鞋,白瑾玉先一步彎下了腰身。他一手托起她的腳,另一手精準的抓著鞋面套過來,水笙楞楞的看著,他捏了捏她

的腳這才緩過神來。

穿了鞋還跺了跺腳,水笙看著他的眼神就有了點笑意。他趁機又親又抱,她終於有氣無力的捶了他一記,兩個人撕扯了陣這才一起走出屋裏。

外面陽光大好,甚至是有一點刺眼,水笙揚臂遮眼。其實她是恍惚了,先由小心眼開始,她猛然驚醒一樣,想起這四年來的遭遇,從一開始的拒絕到妥協,從最初的抗拒到令人恐懼的習慣,從堅持一妻一夫到接受共妻,天哪,也就這麽四年的時間,她將自己交給了白家兄弟,並且還生下了個可愛的孩子。

若不是遇見常滿,一時犯了小心眼,水笙還不見得多想,這會突然有點惶恐。

那麽她對於丈夫們,或者說,丈夫們對她,是什麽樣的感情,這個問題忽然很想知道。

所以她有點想不通順,精神上有點萎靡不振的樣子,其實跟常滿已經毫無關系。只不過白瑾玉不這麽認為,他甚至覺得她這口醋吃得好,這口醋吃得妙,這起碼證明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高高的,絕對的有優勢。

他是哄了又哄,愛妻卻一直心不在焉的。

二人出了內院,正遇見要出門的柳意,柳少龍穿了件白衫子,白得一看就是件新衣裳,他站門口正是進退都不是。

白瑾米站在門裏,柳意站在大門邊上,她歡歡喜喜的打量著柳少龍,卻偷眼瞧著這邊少年的動靜。

“柳柳?小米也要一起去嗎?”他撓撓頭發,有點不自在的看著小米,心裏忐忑不安著。一邊是自己喜歡的姑娘,一邊是自己的好朋友,若是因此傷了誰的感情都覺得愧疚。

“我不去,”小米已經後退了些:“你們這是要去哪?”

“關你什麽事!”柳意回頭瞪他:“今天我答應了小六子出去玩,去看大鼓戲的,你也想去?”

白瑾米沒心情去看什麽大鼓戲,他還惦記著畫店的那一幅畫,心裏總覺得這裏面有點門道,始終是有個看不著的人註視著水笙。這樣的想法讓他有點緊張又有點好奇,心底裏那些對於她有著將來也是他妻子的想法,於是很在意。

他想去畫店蹲點,可自己有點勢單力薄,想拉攏個人幫忙看著。顯然,這件事柳少龍是合適的人選,這麽一來,小六子一到白家他就追了出來。

不想人是接柳意來的。

真是可惜。

不禁的,他就流露出了一點不滿來:“小六子你確定是要

跟她聽什麽大鼓戲?不如和我去畫店,咱們去破案。”

柳少龍為難的看著他:“可我跟柳柳說好了……”

柳意得意的也看著他,白瑾米申請更是低落,只下意識對她二人點點頭,又擺了擺手,這才回去院裏。她心情大好,可轉頭看少年的背影都沒有了,又有一點失落。

柳少龍伸手去拉她:“快走吧,咱們去看戲。”

柳意有一瞬間的後悔,可想著水笙的話,咬了牙要徹底讓小米認清自己的念想,她錯過柳的手,勉強笑笑,二人這就並肩離去。

白瑾米從外面回來,打定主意要去畫店蹲點守候畫者,他只管低頭走路,一時沒註意撞了人。

他捂住口舌,剛才這一下子啃到了柔軟的地方,猛然擡頭,水笙揉著額角,也是一臉恍惚的樣子。

“哎呦,”她長長呼了口氣:“你這樣是幹嘛呢?”

他剛才咬到了舌頭,這會也很郁悶:“疼的是我好不好?”

水笙剛才也是走神,二人撞在一起了才緩過神來。她見這孩子神不守舍的樣子,只當是自己給柳意出的點子有了成效,一時間偷笑不已。

二人簡單打了招呼,這才錯身而過。她要去布局,然後回去小四合院,白瑾米回屋裏收拾了一通,叫了天白,倆人帶了些許糕點這才一起去了畫店。

畫店的老板已經認識了小米,他讓天白守在那副仕女圖不遠的地方,自己則在一邊練習學畫不提。

布局當中,水笙懶洋洋的躺在搖椅當中,她靜靜的躺著,無神的看著前方。忽然間很想念白瑾塘,他對於自己的感情是火熱的,不像兩個哥哥那樣,甚至還帶有著占有欲的,這個人任性的糾纏著了她,卻是走了三年了無音信。

也許,當初的感情都是那樣火熱……他若在的話,他若在的話呢……她開始胡思亂想。因為想得入神,連身後走過了一人都未曾註意。

一雙手搭在她的肩頭,她繃緊的身體頓時因他輕輕的揉按放松下來。

“你到底是怎麽了?”他輕聲問道:“是前幾日累的嗎?”

水笙再次繃緊身體,有點不自在的坐直身體:“我沒事,少謙。”

若是往日,她一個不經意的躲避,他意會過來就會立刻規規矩矩,但是柳少謙今時不比往日,他執念已深,索性豁開了去。

輕輕使力按住她讓她

靠在椅背上,他繼續揉捏著,希望能讓她放松一點:“別動,”他沈聲道:“這又沒有別人,幫你按兩下解解乏兒。”

這……這不是有人沒人的事……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水笙不自在的輕咳兩聲,扭了兩下肩膀也沒掙脫,只好作勢起身的樣子。

柳少謙淡定的按著她,耳根處卻飄了一朵紅雲,她扭頭看他:“柳大哥,別這樣。”

這句話和兩年前說的如出一轍,他心裏冰涼,卻為自己始終邁不出這一步感到悲哀。柳少謙經過這兩年的磨礪,顯然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大膽的回視著她,他甚至還動了動大拇指,在她肩頭摩挲。

水笙剛要動,只聽門口一聲低咳,一女聲低低道:“看來我來的有點不是時候。”

是常滿,柳少謙若無其事的收了手對她點頭示意。

水笙也站了起來,莫名的還有點心虛:“你怎麽這麽閑?”

她嬌笑著走近,掩不住心裏的喜悅之情:“常滿是來告別的。”

柳少謙大步離去,水笙看著他的背影走遠,這才回頭註視她:“你要去哪裏?”

常滿竟然披著一件雪白的鬥篷,她精致的容顏就像是盛開的花朵,被那兜帽掩住一半若隱若現更覺致命誘惑,就連水笙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徑自走到她身邊,深深鞠了一躬:“自然是要回京裏,小王爺傳來口訊,讓我回去伺候著。這一切也都要感激你,我念你救命之恩,此生難忘。”

水笙了悟道:“所以你一直幫我?”

她點頭:“常滿最感激的,是你給了我一個不一樣的人生。若不是你出言相救,我又怎麽可能去小王爺身邊?他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如能一生侍奉,也是美滿。”

“那人富貴非常,你我之流怕是不能入他法眼,聽我一句勸吧,”水笙嘆息道:“嫁人生子,做普通婦人有時也不失是一個好選擇。”

常滿嬌笑:“小王爺的確是高攀不起,我知他心中有人,可就是日日見著,心裏也滿足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一聲,聽那傳訊的還提起了個要回京的小趙將軍,聽那描述,多半是你們家白瑾塘,也恭喜你了。”

這一句話猶如驚雷,炸得水笙差點跳起來:“真的?”她一下子抓住常滿雙手:“他是怎麽說的?”

常滿難得一直笑,平日裏給其他掌櫃的都是冰涼模樣,水笙似乎也感

受到了她的好心情,心是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回京之後會跟你保持聯絡的。”她反手握住水笙兩手:“現在我的心事也全都對你說了,希望以後你別再為難我白大哥了,他的心裏的的確確是只有你一個人的,可要珍惜,莫辜負了他一片真心才好。”

哦……這才是她今日來的目的,水笙了然笑笑,還是記掛著白瑾塘的事。

“多謝你特意來告訴我,既然有了白瑾塘的消息,近日我也會跟他們商量下進京的事情,去了京裏,再請你吃酒。”

“好說,”常滿俏皮的眨眼:“今天的事我也不會說出去哦,柳少謙這個人其實也不錯……”

“……”

直到她走了之後,水笙才反應過來,在金元這個見鬼的地方,因為共妻現象太過於普遍,其實情人這東西也是真實存在的,有一些不嫁進家裏的男人多半都被睜一眼閉一眼對待,是稀松平常的事。

柳少謙對她的態度又有了改變,也難怪常滿玩笑,他這舉動的確是逾越了些。幸好沒被白瑾玉撞見,不然又得一番口舌。

她一邊想著白瑾塘的事,一邊苦惱著柳的舉動,白瑾衣還約了他去家裏吃酒,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水笙在是否告訴白瑾米的問題上又糾結了一會兒,櫃前的小掌櫃的又來對賬,一時間拋到腦後就不在意了。

沒到黃昏,白瑾衣就來接她和柳少謙,只說家裏做好了酒菜,要慶祝一番。她這才知道,原來是柳的生辰,他已經快三十了,卻還未成家,想到此處有點心酸,打定主意了是要幫他找一個賢惠淑良的好妻子。

四合院裏靜悄悄的,白瑾米親自下廚做了八個菜,他和柳少謙多年交情猶如兄弟,水笙藏了心思是不打算說出去,柳少謙更是感慨萬千,一個勁的勸酒喝酒。

三人坐在一桌,席間酒杯交錯,提及往事更是不堪回首,那些苦日子都過去了,柳少謙如今已經自成一家,再不似當年落魄。

水笙酒量小,不敢喝酒,白瑾衣卻是不管那個,誓死要一醉方休。柳也是不顧她良言相勸,只管倒酒飲盡,她說了這個管不了那個,後來索性先離席離去。

白瑾衣其實是想要勸他成家的,柳少龍長大了,柳少謙都快三十了還不想成親,這豈不是要耽擱了嗎?

可他提了幾次,都被柳

少謙搪塞過去,二人從小杯到大碗,話沒說多少,酒卻沒少喝。到了酉時三刻,水笙忍不住回來查看二人的時候,白瑾衣已經半趴在桌上敲碗醉笑了,柳還算好一些,卻也是敲著碗和著小曲哼著小調,倆人儼然是喝多了……

她無奈,只好叫小廝準備客房,這邊先安頓了白瑾衣,那邊自然是叫小廝將柳攙扶過去,聽著滿口的胡話,水笙拿手巾擦了白瑾米的臉,幸好他不耍酒瘋,喝多了就是睡覺,她端了水盆伺候著他睡下,這就出門倒水。

天紫在門外等著,見她出去急忙小聲說道:“柳大爺直嚷嚷著叫夫人過去一趟呢!”

水笙皺眉瞪他:“什麽時候了?我去合適嗎?你就去看看缺什麽少什麽添置下伺候著睡下,等他醒酒就沒事了。”

他為難的看著她:“我們三個人都按不住,柳大爺從床上跳下來還踢了我一腳,這不說來找夫人你,他才回去等著……”

她咬牙嘆息,猶豫片刻,到底還是不敢冒險過去,只無奈的擺了擺手:“別管他任他鬧去,我去竈房看看能不能做點醒酒的湯一會兒給他喝點再說。”

天紫趕緊領命而去,水笙只好撇了水盆在外面屋檐下,去竈房做湯。經過這兩年白瑾衣的熏陶,她多少已經會做了不少的菜式。

竈房裏一個人都沒有,她尋了火點著,正蹲了身子添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水笙站起身子,沒等回頭看清來人,就被他一下從後面抱住。

帶著酒氣的呼吸就吞吐在耳邊,柳少謙緊緊抱著她,恨不得將她就著酒喝到肚子裏面去。

“水笙……我難受……”

“快放開我!”

她急忙去抓他兩手:“柳少謙!你喝多了!”

他哪肯松開,更是抱緊了,踉蹌著推她到墻邊,水笙掙紮著用手肘拐他,他更是將她翻身過來死死抵住。

溫熱的心逐漸升溫,柳少謙只覺得心都要化了,這一切都像是在夢中一樣,他大力將她按在身下,忍不住湊過去胡亂親著,口中還不時叫著她的名字,水笙,這兩個字,儼然已經成了他的魔障。

水笙勉強躲著,她強抽出一個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頰,只聽啪的一聲,他怔住,呆呆的看著她。

她低叫道:“柳少謙!你瘋了嗎!”

他怔怔的捂著臉,這才松開她,水笙連忙推開他飛快說道:“我念你和瑾衣多年情

意不忍傷及兄弟感情,你看看你在幹什麽?我這就告訴你,”她一字一句放慢了語速:“你這樣我看不起你,也永遠不可能接受你。”

說完,更是一把將他推得更遠了些,頭也不回的離開。

柳少謙酒意全無,看著她飛快的消失在視線當中,踉蹌著差點摔倒。這時從暗處走進一人,天紫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臉上半真半假的擔憂對著他輕輕皺著眉頭。

“柳大爺?你怎麽跑這來了?看見我們家夫人了嗎?”

他忽然無言以對。

水笙從竈房一路跑回房裏,白瑾衣正趴床邊幹嘔,她心中窩著火氣,到了跟前沒好氣的拍了他的後背,一聲不吭。

白瑾衣將汙穢之物都吐到盆裏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酒意也消退了許多,他接過眼前的水碗漱了口,擡眼一看是水笙,左右打量打量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屋裏,更是疑惑。

“少謙呢?”

“不知道!”

她將水碗咣當一聲放在了桌上,只覺得怒火一點點膨脹,又無處宣洩。

他躺回床上,還惦記著自己的好兄弟。

“你既然已經和他結義成了兄妹,更應該幫他尋門好親事,今日是他的生辰,”白瑾衣慢慢嘆息:“眼看著他一年年的虛度年華我都為他著急啊!”

水笙沖到他面前坐下,一下就紅了眼睛:“你那麽惦記他沒有媳婦兒的事,是不是恨不得給自己的也給了他?”

白瑾衣本來是酒後頭疼,剛要閉了眼睛,聽她這麽一說,頓時睜開雙眼。他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才皺了眉峰,輕斥道:“胡說什麽呢?”

她伸臂捶了他大腿一下,淚水已經哽住在喉。話還未說出口,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誰兒?”

“啊夫人是我,”天紫不慌不忙道:“柳大爺醒了酒非要回家,我讓天青去送他了。”

“知道了,”水笙看著白瑾衣越來越深的眉頭咬唇道:“你下去吧。”

白瑾衣坐起身子,一直盯著她的雙眸從醉意微醺到清醒,心裏已經轉了幾道彎彎兒。

她索性讓他看個夠,這兩天以來的煩躁忽然爆發了出來:“看什麽看,非要等我說嗎?你這個好兄弟想翻你的墻呢!”

他揉著額頭,頭疼不已……

他的表情

不是憤怒不是傷心,甚至都不是詫異,水笙心中涼了一半,第一次對白瑾衣的感情產生了懷疑。

那麽自己對於白家兄弟而言,到底算什麽,是守住的一個生子玩具,還是心尖尖上的愛人,恐怕在這個共妻的世界裏,想找到答案有點困難。

她忽然心灰意冷,直接爬了床裏,合衣鉆了被底躺好就再不想動。

白瑾衣這會兒就早早清醒了,他被這個消息震得有點不知所措。本就是玲瓏個人,他如何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來,柳少謙……少謙他若是真的有了這個念頭……這可如何是好?

他湊過來從後面環住她的腰,剛要開口,聽她幽幽說道:“剛才他就在後面這麽抱住我,嚇了我一跳……”

他霍然握拳,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72共妻守則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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