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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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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真相

幾乎是一瞬間, 趙懿懿便紅了臉。

她後背緊緊貼合著花罩,一手抵著他堅硬的胸膛,朱唇微啟,正欲說話時, 那唇瓣又被堵了個嚴實。

透過層層疊疊的衣衫, 指尖處傳來一陣滾燙, 趙懿懿竭力往後退著,卻怎麽也逃不脫他的禁錮。只能仰著頭,與他糾纏在一塊。

那吻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

也不知過了多久, 顧禎才緩緩放開了她,趙懿懿如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喘息著, 隨即用力一推他,徑自跑開了。

她走得急,也沒註意身旁的東西, 那條藕荷色的裙擺被一扇座屏一鉤, 身子猛然踉蹌著向前栽去。

顧禎言及手快將她扶住,勾著她的腰肢將人給帶了起來, 擰眉道:“小心些,別摔了。”

趙懿懿沒理,只是板著臉將他一推,仍舊往前走著。

她自顧自地去了一間偏殿,顧禎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她沒回頭,也未曾理會,只是在臨窗的葦席前坐了, 伸手去推窗牖, 打算透透氣。

那桐木所制的窗牖甫一被推開, 大片大片的皎潔映入眼簾,一陣東風吹拂而過,那飛雪似的花瓣在空中紛紛揚揚,有幾瓣偶然飛入,落在了窗邊案幾上。

顧禎一直在盯著趙懿懿看,自是未曾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緩步靠近過來,垂首輕聲道:“朕從長安趙氏祖宅移栽過來的,運道好,竟然頭一年就開了花。”

趙懿懿有些日子沒來紫宸殿了。

即便來了,前段時日也是一片光禿禿的,誰又分得清什麽桃木梨木杏木。

今日陡然這麽一瞧,才覺出些不同來。

樹上如團團堆雪般的顏色,叫她陡然憶起了數年前的那個春日,那時滿園的梨花,比這開得還要更勝幾分。

身旁輕柔,而又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顫意的聲音,將她給扯了回來:“從前的事,既然沒法子了無痕跡,那朕便陪你一塊記著。宮裏從前,也就只有椒房殿有這樣漂亮的梨花,可惜都沒了,如今就栽在紫宸殿好了。”

椒房殿的梨花也好看。

也是她特意從別處移栽過去的,猶記得去年春日,那梨花開的層層疊疊,將整個椒房殿給圍在當中。

可惜,全都付諸一炬。

東風更猛了些,一瓣花突然停留在指尖,趙懿懿低頭看了看,才問:“什麽時候的事?”

頓了頓,未見有人答,她便又問了一遍:“是什麽時候的事?”

顧禎垂目看她,神色間蘊了一片溫柔,輕聲回道:“朕知道你為何喜歡梨花後。”

趙懿懿怔怔地看向窗外,出了許久的神,才低聲說:“何必呢。”

明知自己不喜歡他,又何必如此呢。不論是這些小事,還是為救她留下的傷痕,他都沒主動開口說過。

甚至是百般隱瞞。

在顧禎身上,趙懿懿仿佛見著了從前的自己。

總是千方百計地投其所好,也總是帶了些小心翼翼和自卑。在面對自己的心上人時,也不知不覺的,將姿態放到了最低處。

想將自己所擁有最好的東西,全都捧給對方,卻又擔心對方不要。

她輕輕揚起頭看他,眼底不知不覺的有些酸澀:“既然移栽過來了,怎的不告訴我?”

“朕想著,等到花開的時候,給你個驚喜。”顧禎垂目往她,眼底一片溫和,那張俊美至極的面龐上也布了些柔色,“你一直沒過來,便耽擱到了今日。”

心口酸酸脹脹的,趙懿懿蹙著兩道蛾眉,卻是不想再看他,遂別過臉說:“你不是說還有政事嗎?怎麽還在這兒。”

聽出她趕自己走的意思,顧禎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拿過木架子上的一件月白色披風,展開後輕輕抖了兩下,披在她肩頭處。

那系帶系好後,偏殿一時間空了下來。

窗外鳥雀幾聲嚶啾,時而振翅欲飛,那風聲亦是呼嘯著拍打窗牖。

她的心徹底亂了。

趙懿懿一手按著心口,身子輕靠在了憑幾上,此刻便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麽心緒。

也正是因此,才不敢看他。

雲竹悄無聲息地斟了盞茶水,溫聲問:“娘娘可是困了?”

趙懿懿搖了搖頭:“沒有,剛在車中小憩了會兒,昨晚睡得也早,不困。”

“娘娘如今,同陛下這樣平和相處,可真是再好不過了。”將那盞茶水擱在她手上後,雲竹不由輕嘆了聲,又笑道,“奴婢瞧著這段時日,娘娘臉上的笑也多了許多。”

趙懿懿不自覺摸了摸臉頰:“哪有。”隨後又覺得這樣的動作太過呆傻,急忙拿了下來。

雲竹噗嗤一笑,隨後起身將那扇窗牖固定住,聲音輕緩:“娘娘從前那樣決絕,雖是解脫了,然眉眼間卻時而蘊著些愁緒。如今這笑,不必奴婢多說,娘娘也能感覺到出來的。”

趙懿懿輕擰著眉頭,朝窗外看了眼,思緒也隨著那潔白的花瓣飄來蕩去。

回來就已經是下午,小憩了片刻,在偏殿同雲竹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便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今日晚膳,有一道清蒸鰣魚。

趙懿懿一向是不大會吐刺的,鰣魚肉雖鮮,她卻一直沒動食箸。

“可是不喜歡?”顧禎顧禎自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由側首問著,“等明日,朕讓人不必上這道菜了。”

趙懿懿搖了搖頭,如實道:“刺太多了。”

顧禎舉箸的動作一頓,忽的想起了去歲時,懿懿因他挾的那塊鰣魚肉,而被卡住了喉嚨的事。她咳得那樣難受,幾乎可以說是撕心裂肺,讓人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怔了片刻,顧禎挾了一大塊魚肉在碗中,另換了雙食箸,低頭細心挑著細嫩魚肉中的小刺。魚肉本就白,刺則是呈半透明狀。

那樣細碎的小刺,最是難找。

然顧禎卻是放沈了心,一點一點地找尋,不敢放過半點兒可能。

終於,那塊鰣魚肉的刺盡數從魚身脫離,只剩下了鮮嫩的魚肉。他朝趙懿懿邊上推了推,溫聲道:“朕將刺都挑了出來,你再慢些,小口小口的用,便不會被卡到了。”

趙懿懿先是看了看他,才低下頭挾了一丁點兒鰣魚送入口中。鰣魚的滋味果然鮮美,且又是今日新撈上來的,最是新鮮。

她慢吞吞吃著,一小碗鰣魚肉用下來,半根小刺也未曾發現。

用著用著,心頭驀地一酸。

“好不好吃?”顧禎放緩了語氣,輕聲問著,更是帶了些期許。

趙懿懿點點頭:“嗯。”

顧禎便又挾了一塊魚肉,開始新一輪的挑揀。他低頭望向魚肉的模樣,劍眉入鬢,星眸半闔,一張臉清逸得仿佛春池。

“不用了。”趙懿懿皺了下眉頭,看著他執著食箸的動作,“不用再挑了,我也吃不下這麽多。何況此事太費工夫,我不吃就是了。”

暮色四合,屋中逐漸點上了燈燭,照得她面頰覆了層暖色。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

她本就生得極美,這會兒被那燈燭一籠罩,便愈發的華美精致。

顧禎未曾停手,只是笑了笑:“你喜歡,朕多挑些也無妨。”

倆人是夫妻,他做這些,便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朕知你實則是喜歡用鰣魚的。”顧禎緩下了聲音,望著她的眼中蘊著溫柔,“只是擔心多刺,才一直沒用過多少。”

如若不喜歡,又怎會將這一小碟鰣魚肉用完。

用過飯後,趙懿懿便起身回延德殿,顧禎卻非要送她。

在他提出要送的那一刻,趙懿懿便已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想起白日的事,心臟便跳得愈發的快。然顧禎卻不肯退讓,不得不讓他跟了去。

倆人未乘輦輿,只是沿著海池邊慢慢踱步。清泠泠的一道池水映著銀色月華,池面上泛著粼粼波光,恰如性子熠熠生輝。

顧禎拉著她的手往前走著,卻遇著了迎面走來的兩個少女。

倆人由宮侍簇擁著,一聲的狼狽,身上還掛著幾片樹葉。顧禎只是一眼便皺起了眉,心知懿懿舍不得說,遂沈聲問:“做什麽去了?”

趙端端本來就慌著,這會兒被他這麽一問,差點就要哭出聲。

戰戰兢兢擡頭看了眼,直至瞧見邊上的趙懿懿時,才猶如吃了顆定心丸,神情也跟著自然了些:“我、我們掉池子裏去了。”

倆人也是一時興起,想要夜間游湖。

然今日的風格外急,不過才乘舟往前駛了會兒,整艘扁舟猛然一番,連帶著倆人也掉到了水裏頭。

趙懿懿聽得有些慌,忙道:“趕緊回去換身衣物,再飲一碗姜茶,用熱水梳洗梳洗。”說著,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要跟著一道去。

顧禎有些不悅,遂冷了聲音道:“都多大了,還讓你阿姐操心。”

清露殿住著長公主,今兒又有外臣之女,顧禎自是不便過去。趙懿懿給氣得不輕,又不好多說什麽,轉了個身,步履匆匆地隨兩個少女朝清露殿去。

太醫也在這時候過來了。

先是給倆人挨個把過脈,令醫女探過額頭的溫度,方道:“長公主同何姑娘都沒什麽大礙,只是今日受了涼,首當去去寒氣才好。”

一大碗姜茶端上來,那氣味沖得讓人想打噴嚏。倆人雖不怎麽情願,被趙懿懿這麽給盯著,不得不捏著鼻子飲了。

趙端端先去浴房洗漱,何尋芳則是裹了件幹凈的衣衫,靠著熏籠而坐,好驅散身上的冷意。

“聽文夫人說,這段時日已經在籌備你的婚事了。”趙懿懿看了她一眼,笑問道,“有些日子沒見著你母親,日子可定下了?”

何尋芳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在今年年底,還沒算好具體的時日。”

趙懿懿點了點頭,道:“那也快了。這段時日陪著端端胡鬧,辛苦你了。”何家是招婿,所有的東西都是由何家操辦,倆人婚後還得繼續住在何家。一年的時間瞧著久,實則並不算太多。

何尋芳柔聲道:“長公主天真爛漫,尋芳同長公主一塊,只覺得有趣,並不覺得辛苦。”

她從前和臨川不親近,都是嬌養大的,她脾氣雖好,卻也不願按著臨川的想法,做她的跟班或是半侍。臨川雖是公主,她也是爹娘唯一的孩子。

人與人之間,也是得看眼緣的。

譬如她同臨川就對不上眼,互相嫌棄,同江都之間,倒是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

太醫在一旁開藥,趙懿懿起身過去跟著看了看,見得藥箱裏頭似乎有一卷脈案,以為是端端的,便拿起來瞧了瞧。

卻不想,竟是顧禎的。

想來是太醫不慎給帶了出來。

拿都拿了起來,她便順勢往下看著,他那身子骨好得不成,脈案也是簡簡單單,幾乎沒什麽波折變動。直至去歲才出現了異樣。

那上頭明明白白寫著,肋骨斷裂。

是去歲四月間的事。

那太醫一擡頭,便見著她手中的東西,整個人唬了一跳,忙要拿回來:“娘娘,這可……這可不能亂動的,這是陛下的脈案。”

趙懿懿拿著那脈案,指著其中一處問:“陛下骨折過?”

太醫楞了楞,才點頭說:“去歲四月,陛下曾在長安斷了根肋骨,彼時臣未跟著去,不清楚具體緣由……”他甚至有些奇怪,陛下骨折,皇後娘娘怎會不知。

何況去歲四月時,帝後二人都在長安。

趙懿懿心緒紛亂如麻,又交代了幾句,見著倆人都洗漱好後,才急匆匆朝外走。

清露殿同延德殿間,只隔著一小片竹林。

往日還算長的一段路,今日不過略走了幾步,就見了底。

心臟不住跳動著,她臉上帶了些茫然,甚至是呆滯。

忍不住地想著些什麽,卻又不能證實。

直至進了殿,見著坐在那看書的人時,她才猛地變了臉色,上前將那人用力一推,問道:“你何時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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