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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親自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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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令顧禎面露愕然之色,打算將她拂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什麽東西?”顧禎有些困惑,淡淡問了一聲。

趙懿懿神情愈發低落,倏地松開他的衣袖,兩手掩面啜泣著,哽著聲音道:“我不要和別人有一樣的東西!”

雲竹剛打了盆水回來,打算擰了帕子替皇後凈面,被這賭氣似的話嚇得往後一退,心中觳觫一驚。

她不過是出去片刻的工夫,娘娘怎的同陛下鬧了起來?

片刻後,皇帝冷沈的聲音傳來:“皇後醉了,去叫人熬一碗醒酒湯送來。”

——果然醉了。雲竹心底劃過一抹了然,心急火燎地去了。

耳畔響著輕柔地抽噎聲,像是貓爪子在他心尖上輕輕抓撓了一下。顧禎忽的有些躁,猛地伸手按了按眉心。

夫妻兩年,他心裏清楚,皇後並非愛哭之人。

上一回聽著她哭,尚是他被父親下旨幽禁之時,她眼淚一顆連著一顆地往下掉,身子搖搖欲墜。

他以為趙懿懿是哭自己的遭遇,畢竟才做了半年多的太子妃便突逢此事,任誰也無法接受。冷眼看了許久,他冷聲說:“你若不願,孤可上奏父皇與你離婚,將你遣送歸家。”

他的太子妃卻搖了搖頭,哽咽道:“妾身是心疼殿下。殿下分明是被人陷害,卻無人肯聽殿下解釋……”

光暈下,顧禎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什麽東西?”

趙懿懿自顧自地哭著,仍舊不理他。

真是半點也不叫人省心!

思及此,顧禎斂著眉眼緩緩在她身側坐下,在她彎腰想要去拿帕子時,先一步將帕子奪走,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

趙懿懿急得想要上手,顧禎僅是緩緩瞥她一眼,輕笑道:“皇後不是不想同旁人有一樣的東西?這帕子朕用過了,皇後還要?”

燈影重重,男人唇角那抹笑,瞧著無比惡劣。

趙懿懿被他給說楞了,訥訥地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見她終於肯安分了,顧禎將帕子丟回銅盆中,濺起一片水花,聲線難得夾了些柔和:“告訴朕,是什麽東西?”

趙懿懿醉得迷迷糊糊,後勁上來後意識也不甚清醒,又被他步步緊逼著。退無可退以後,最終咬著唇瓣吐出了兩個字。

她低著個頭坐在那兒,不停地絞著手指與衣袋,顯得十分局促與不安:“陛下。”

顧禎霎時啞然,嗤笑道:“就為了個鐲子氣成這樣?什麽鐲子,拿來給朕瞧瞧。”

話音未落他便覺得有些不妥,待猛然想起些什麽後,忽而沈默了下來。

是那個嵌寶金鐲?

趙懿懿似是被他刺激到,捂著心口,抽噎著說:“鐲子沒、沒有了……陛下給了我,為什麽又要給她……”

她話中的意思,顧禎一時想不明白,長久的沈默後回了她一句:“沒了就沒了,朕再著人給你挑一對。”

說罷,他起身向外行去,逮著正在悄悄抻胳膊抻腿的吳茂問:“朕何時給那何二娘送過東西了?她那兒怎的有朕的東西?”

吳茂呆了呆,試探道:“那日在萬春殿,陛下叫人摘了……”

顧禎陡然沈下來的面色,迫使他閉上了嘴,片刻後似恍然般說:“前陣子太後娘娘壽辰,陛下命奴婢挑了許多首飾做賀禮,許是太後娘娘轉贈給了何二姑娘?”

“你倒是會挑!”顧禎神色一冷,厲聲道,“一對兒鐲子,你給皇後和太後一人送了一只?是連鐲子都置辦不起兩對了?”

吳茂怔了怔,心頭一個咯噔,暗道是壞了事,忙請罪道:“奴婢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顧禎冷冷瞪了他一眼,聲音淡淡:“自個去領罰。”

恰逢雲竹端著醒酒湯回來了,顧禎便隨著她一同入內,徒留吳茂在外冥思。

一個小內侍湊上前,低聲道:“阿爹,這是怎麽回事?”

陛下既然說是一對鐲子,那這兩只鐲子必然是一模一樣的。獻給貴人的東西,除去品級大妝外,尚功局和將作監必然不會做一樣的,那便只能是弄錯了。

吳茂看了眼這幹兒子,亦是一臉的郁悶,心煩意亂道:“他們那頭東西亂送,自個做的一對竟不放一起,可把我給害慘了!行了行了,還是快些去將罰給領了,你註意著些裏頭。”

殿內,趙懿懿正由雲竹伺候著喝醒酒湯。沒有男人想象中的抗拒,只是睜著一雙柔媚的杏眼,乖乖的、一口一口地喝醒酒湯。

顧禎想斥責她胡亂飲酒,又想起她先前同他嗆聲的那一句,張了張嘴,到底沒有開口。

論起來,確實是他同皇後說,這酒不錯,她可以飲些。

可他沒叫她飲這麽多。

“好酸。”喝著喝著,趙懿懿突然皺了下眉頭。

瞧著那兩道月棱眉絞在一塊兒,雲竹不禁莞爾,柔聲道:“醒酒湯就是要酸些的,喝完了,睡一覺就好了。”

她既然不再鬧騰,顧禎便沒有再與她細論那嵌寶金鐲的事,只是盯著她將醒酒湯喝完,又同雲竹說了句仔細照顧皇後,便要離去。

“娘娘,您這是——”

將將走到殿門口,身後便傳來雲竹的驚呼聲,顧禎步子驀然頓住。失神許久,終是按捺下心緒轉過了頭。

卻見矮榻之上,皇後已然褪去了鞋襪,那左邊的腳踝處腫得老高一片。

紅腫得,比前幾日還要厲害。

顧禎面色一變,闊步走了過去,沈聲問她:“怎麽成這樣了?”他僅是伸手碰了一下,趙懿懿便又嗚咽起來,不住地喊著疼。

“胡鬧!”顧禎眉眼倏地陰了下來,凝著她的眸子問,“都還未好全,你今日出去騎什麽馬?”

趙懿懿不答。

本來就醉了,飲過醒酒湯後雖清醒些許,仍舊可以裝作聽不明白。

夫君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想隨他出去,這是他頭一回主動相邀,若是錯過這一回,只怕再難有機會。

他富有四海,天下萬事萬物唾手可得,又怎會懂得,她這樣患得患失的滋味與心境?

趙懿懿咬著唇瓣,將頭深深低了下去,不敢去看他怒不可遏的眸色。

自個生了會氣,她倒好,竟跟個鵪鶉似的躲起來了。顧禎深吸口氣,令道:“去取藥油來。”

酒液在胃裏翻湧著,頭腦亦是昏昏沈沈的。直至一股冰涼貼上腳踝時,她才猛地一個激靈,短暫的回過了神。

低下頭去,卻見得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正在自個腳踝間塗抹著。

那手指節分明,寬大得能將她腳踝圈上一圈還有富餘,掌心與指腹有著薄繭,在她腳踝間摩挲時,令她略不安地皺了下眉頭。

很快,她反應了過來,更是睜大了眼看過去:“陛下?”

“安分些!”顧禎拍了拍她的小腿,眉眼含戾,“朕看你這只腳是不想要了。”

殿門被人扣響,吳茂的幹兒子吳南在外通秉道:“陛下、娘娘,淮安侯這會兒在殿外,想要求見娘娘。”

顧禎的動作停了停,轉頭看去,只見皇後衣衫淩亂,一身的醉意與委屈,還有那正被自個握在手中上藥的腳踝。

怎麽瞧,也不像是能見人的模樣。

他遂淡聲回道:“讓他回去,皇後沒空閑見他。”

吳南將話原原本本傳給了趙維民,好聲好氣地將這位國丈給勸了回去。

趙維民明面上也是應了好,還叫他代向皇後問好,心中卻升起了不滿。

他這個做父親的都親自上門求見了,她竟還是擺著皇後的架子,只派了個閹人出來!怪道阿徐說連枝怕她,原來她就這麽對家裏人。

堂堂一個皇後,這偌大的後宮裏也沒個旁人,居然還籠絡不住陛下的心,半分恩典都沒給家裏求著。

那些個寵妃,哪個不是家裏跟著雞犬升天?譬如何太妃,就她胞兄那貨色竟也做了大理正。

趙維民憤憤想著,也是她自個不爭氣,成婚這麽久都沒個動靜,擺譜倒是挺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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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著顧禎方才給自個上藥的舉動,趙懿懿心頭又燃起了莫名的情緒。

在他塞好藥瓶子,拿帕子擦拭指尖時,趙懿懿傾身將他攥住了:“陛下!”

“何事?”顧禎眉眼淡淡,峙立在那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叫她下意識攥緊了手,生怕他飛走了。

“夫……夫君。”趙懿懿終是喚出了藏在心中的那個稱呼,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滑落,借著那五分醉意,不死心的、祈求般的將白日的話又問了他一遍,“夫君有沒有、有沒有喜歡過懿懿呢?”

作者有話說:

悄悄探頭,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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