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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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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三章(1)

第一百一三章

懊惱,怨恨自己,一點點兒的侵蝕著筠輕歌的內心。

其實她應該很清楚那晚碧清流的不安了,從她擁著施詩羽從大殿之內出來,施嬪然令弓弩手射向碧清流的時候,他的無動於衷,他被她擁在懷中的冰冷,僵硬,她就應該知道他當時是多麽的脆弱,沒有安全感。

明明她一路趕來就是為他,可是最後她擁在懷中的,寵愛的卻是其他的男人,不管是何理由,都是不可原諒的!她傷害了他,卻不自知。

像他那樣的男人,能夠拋棄一切禮儀枷鎖,和她在一起,那麽的思想定是與常人不同,而他做出的決定也是極其堅定,哪怕最後傷害的是自己,他也會做,不讓自己回頭,義無返顧的去做。

就像現在,他將她們的孩子給弄掉了,她會恨他嗎?他是想讓她徹底的恨他嗎?他徹底的已經不想原諒她了嗎?所以才做出如此決絕的選擇,退路已經被他堵死,哪怕是最後他們還要在一起,他恐怕心中也有陰影,他殺了他們的孩子,他還怎麽有臉與她在一起?

這樣的他,難道她不知道嗎?卻仍是孩子氣的傷害他?寧肯相信一個曾經做錯事的,現在變成死人的葉鷗~!

“輕歌~!他不會有事兒的,一定的,他的心一向善良,只不過嘴硬心軟,他不會有事兒的。”梅湘摟著她一句句的安慰著。

可是對於碧清流如此偏激的做法,梅湘不敢茍同,或許這是因為他還是不了解他吧?不知道他與筠輕歌的感情到底多深,有多深的愛,才會有多深的傷害。

“他若是走了,我也不會獨活~!”筠輕歌囁囁地說著。

“不要!輕歌~!”梅湘惶恐的叫了起來:“他真的不會有事兒的,輕歌……你若是隨他去了,那我們怎麽辦?”他倚在她的肩頭,傷心的哭了起來。

“或許我真的是不負責任,辜負了你們……你們,你們就當從沒有遇到過我吧?好好地活著,為我。”筠輕歌說著用力的推開他,不過梅湘速度也很快的又拉住了她的手:“若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梅湘!”筠輕歌訝然的看著梅湘,然後唇角一勾,綻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我們就一起期盼師父他一定會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就算是有事,我也一定要從鬼門關將他拉回來!”她重重的承諾著。

……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因為施詩羽還有不斷的國事要處理,雖然說皇族之中已經不存在與他爭位的人,對於他是攝政王,皇太女施嬪然指定的繼位人選,但是在整個朝局之中仍是有些對抗的勢力,對於這股勢力,施詩羽自有打算。

他在這裏陪著筠輕歌一個多時辰,最後一名太監伏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了一眼一直望著那扇緊閉之門的筠輕歌,輕嘆了一口氣,向梅湘打了一個招呼就離開了。

時間過得真的很漫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天就黑了,在這期間筠輕歌看著從房間裏走出來的宮人,手裏端著一盆盆汙血,她的心一直在下沈,有幾次她都想沖進去,告訴碧清流,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沒有他不行,可是她又害怕進去之後所看到的是他更加淒涼的模樣。

“輕歌,你去歇一會兒,吃點兒東西吧,我在這裏等著,若是有什麽消息……”梅湘紅著眼睛望著筠輕歌說道。

“不用,你去休息吧。”筠輕歌回頭看著他,對於他們每個人她都要細心的疼愛,而且他們值得,她不想等她真的失去他們的時候,才後悔莫及,當初沒有對他們沒有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聽話,乖!”筠輕歌說著看向守在他身邊的夝蘇:“去,帶著你主子回去休息吧。”

“是。”夝蘇其實更擔心房間裏面的洛子柳,可惜他聞訊跟隨梅湘過來的時候,洛子柳已經進去了。

…。

一撥撥的人仍在繁忙著,從房間裏面出來,再進去,但是令筠輕歌心緒漸漸平緩的是,他們沒有再端出什麽嚇人的東西。

“他現在怎麽樣?”筠輕歌伸手抓住了一個從裏面匆匆趕出來的太監,急切地問道。

“他一直都在昏迷,剩下的奴才就不知道了。”小太監說道。

“哦。”筠輕歌失望的松開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直到外面隱隱的出現魚肚白,那扇門一直緊閉著,已經很久兒都沒有人從裏面走出來了,具體的情況筠輕歌不知道,只是擔心。

接連三天,筠輕歌不吃不喝,不睡,癡癡的等在外面,無論梅湘和施詩羽怎麽解勸,她都是站在原地,不說話,對著他們微微一笑,然後繼續等待。

她現在受的這點兒苦算什麽?而在裏面的人才是最痛的一個。

“她一直都站在外面。”木清寒到底是年紀小,而且病床上的人終於是脫離了危險,他不由得沖著坐在床沿兒上的洛子柳說道。

“那就讓她等。”洛子柳真的是恨她,可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這一切可以挽回,明明他知道筠輕歌一定是不明原委,她這樣對待葉鷗不也是說明她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不是喜新厭舊,可是他卻什麽都不做,只是任憑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碧清流的性子,他怎麽會不清楚,當他知道他有這個打算的時候,他就應該通風給筠輕歌,那樣的話也不會這樣,所以一切的一切他都怪自己,是自己的錯,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

“唉!”木清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一邊的藥箱拿過來做到了洛子柳的對面:“換藥吧?今天是最後一天了,不知道這眼睛……你,這樣賭氣也沒有用,若是因為這個而使眼睛覆原的不好,那麽師叔他先前曾經做的那些不都是白做了,你對得起他嗎?”木清寒一邊說著以便將他眼睛上的紗布繞下來:“別睜眼睛,最後一次了。”

靜靜的上完藥,又重新的纏好。

“他,什麽時候能醒?”洛子柳握著碧清流恢覆溫度的手掌道。

“不知道,要是他想的話,或許下一刻他就會醒過來,若是不願意,就是神仙也沒辦法。”木清寒搖頭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或許他永遠都醒不過來?”

“不知道。”木清寒站起來走到了門口,門微微地敞開一條縫隙,他可以透過這條縫隙,看到筠輕歌孤獨的身影。

或許,她進來守著,他會……

又或者……

他說不清了,但是他們並沒有權力阻止她進來不是嗎?他們並不能代表碧清流本人的意願,如今他脫離了危險,是不是就說明還他有求生的欲望,他不想離開她?

就讓他這樣認為吧。

木清寒伸手將門打開,筠輕歌聞聲看過去,這是她三天以來第一次看到木清寒。

“他,他怎麽樣了?”有些膽怯,她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說話。

“師叔已經保住了性命,但是那個孩子已經沒有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木清寒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又道:“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師叔他已經不可能再懷孩子了。”

“嗯!”筠輕歌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如紙的悶哼了一聲,頭昏昏的,身體搖了搖,可是她撐著一口氣,沒有昏倒過去。

“只要他活著就好。”她苦澀的說道。

“你,你真的不恨他私自打掉了你們的孩子?”這一點兒,木清寒還是很不理解的,就算是兩個人有再大的怨恨,可是孩子確實無辜的啊!就算是你不喜歡他,可是已經有他了,且先把他生出來,或送人,或其他的選擇,都不能直接扼殺他呀?

“不!要恨,我只恨自己,是我對不起他。”說著,筠輕歌落下了眼淚:“是我對不起他。”

“嗯……”木清寒見此情景心酸酸的。

“你進去看看他吧,他還沒有醒,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木清寒說著,讓開了他擋著的門口,筠輕歌聞言就是眼睛一亮,匆匆的邁出了一步,又躊躇的停了下來。

“子柳好嗎?”

“哼!你自己進去看不就知道了?”木清寒嘟起了嘴巴,不明白僅僅是因為這件事,她就變得婆婆媽媽,畏手畏腳了嗎?這樣的女人可是他最討厭的,他喜歡的是充滿自信,臉上永遠洋溢著快樂神采的筠輕歌。

“我,我進去。”筠輕歌又看了他一眼,其實自己也很討厭自己這樣,可是她真是覺得無顏再見他們兩個人,洛子柳當時回來的情形,她盡收眼裏,當時他還沒來得及換衣裳,那身淩亂,狼狽,甚至比當初在冷宮的時候,更令她心疼。

可想而知他那個樣子,碧清流就更不會好到哪裏了。

筠輕歌邁著極輕的步子,在木清寒的註視下,走進了屋子裏面。

充斥鼻間的藥味兒令筠輕歌皺起了眉頭,那靜坐在床前的人兒,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兒。

他應該是聽到有人進來了,但是卻是沒有動,仍舊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望’床上的人,筠輕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她的眼淚再也遏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真的希望此刻躺在哪裏的是她,受苦的人也是她。

碧清流臉色蒼白如紙,原本俊美的臉頰深陷,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風采,單薄的身體埋在厚厚的被子裏,眉頭緊緊地鎖著。

是不是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呢?哀愁化不開,他應該怨恨她,就算是他醒過來現在捅傷自己幾刀,她都覺得不能贖罪,不解恨!

“我……我進來看看他。”筠輕歌輕聲的說著,緊張的舔了舔嘴唇,可是洛子柳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你,你一直都……你休息去吧,這裏……這裏就交給我吧。”說著她又往前邁了幾步,還沒等靠近他,洛子柳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嚇了筠輕歌一跳,她怔怔的看著他。

“他就交給你了,我休息了。”說著,他完全不像是一個蒙著眼睛的人,徑直的走向了門口,然後又停了下來道:“我說話算數,只要他活著,我就不恨你,其實我為什麽要恨你,呵呵……本來不怪你,要怪的人只能是我,我恨我自己。”他說著合上了門,重重的喘了一口氣。

筠輕歌訝然的看著他走出去,他的話縈繞在耳邊,他竟然不恨她,那她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呢?可為什麽她的心卻更加酸楚了呢?

“師父。”緩緩地走到了他的床前,無聲的守候,日日夜夜,往覆更疊,每一天她都滿懷期待,期翼奇跡的出現,期待他下一刻就睜開眼睛,看著她,無論是怨還是恨,只要他醒過來就好。

“師父,您還記得嗎?我小時候……”一件件曾經被筠輕歌遺忘了的,在寺院裏,極其細小的事情,她竟然都想了起來,他抱著記事兒的筠輕歌走過寺院的每一處角落,直到她八九歲的模樣,他才漸漸地與她疏遠,在她的面前擺出師長的威嚴,可是她知道他是一直都疼愛她的。

在她要下山,回宮之前,與他道別,卻是意外撞上了他被人下藥,她要了他,這也是她頭一次感到他其實熱情似火;而第二次抵死的纏綿,他們的心貼心,他的狂熱、骨子裏的反叛,被世俗不容的性子,讓她深深眷戀。

心中曾經對他說的每一句誓言,現在回蕩在腦海裏,這是她這一世都要遵守的約定,她怎麽就違背了呢?傷害他,是她不可饒恕的罪責。

“師父,您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她伏在他的耳邊一遍遍的默念著,無數次……

“如果你醒了,我什麽都聽你的,只要你醒過來,你看著我,你……”筠輕歌不知道這樣的話說了多少遍,可是這一次,當她說到一半的時候,碧清流竟然忽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師父~!”筠輕歌驚叫了一聲,緊握著他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師父!您醒了!您終於醒了!”她雀躍著,看著碧清流的眸子眨了眨,有一絲流光劃過,隨即就黯然下來,然後又合上了眼睛。

“師父!”筠輕歌又叫了一聲,這時候木清寒聽到了她的叫喊聲,幾步就沖了進來。

“清寒,剛才師父睜眼睛了!”筠輕歌看到他,馬上拽著他的衣襟大聲道。

“噓,別吵!”

“嗯。”筠輕歌聽話的馬上噤聲了,握著他的手也放開,看著木清寒搭手在他的脈搏上。

“怎麽樣?”過了一會兒,筠輕歌見他不說話,忍不住的問道。

“應該是醒了,不過應該是又睡著了。”

“啊?”筠輕歌張開嘴,他這一睡可時間不斷啊,都快一個多月了,現在又睡了,難道……

“別急,這一次應該就向我們正常困倦的睡著了,過幾個時辰他就會醒過來,所以,殿下,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兒吧,等他……”

“不!我要一直等著,我——我只要等到他再醒過來,我就走。”或許,他醒過來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就是她吧?要不然,他怎麽會又睡著了呢?

“好吧。”木清寒也沒有再跟她爭執,看著他現在的情況應該是越來越好了。

……

時間匆匆如流水,碧清流已經從第一次睜開眼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他沒有跟筠輕歌說一句話,當然也沒有向她發脾氣,就好像兩個人根本就不認識一樣,筠輕歌剛開始小心的跟他說話,他連眼皮兒都沒了一下,不怒不喜,不言不語。

這樣的碧清流讓她很難受,哪怕是打她,罵她,甚至是砍她幾刀,也要比這樣冷漠對她來得好一些。

她知道他在別人的面前不是這樣的,雖然也不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溫和的。

施臨國的朝局,經過施詩羽的不懈努力越來越穩定,到底是皇家出生的人,殺伐果斷,其實若不是因為施詩羽是男兒身,他要比一般女子處理政務強勢得多,施臨國現在並沒有因為一個男子掌權而出現大範圍的撥亂,可是小勢力確實時有發生,這樣也是很正常的。

施詩羽從不苛求他治理下的國家能在短短兩個月就歌舞升平,那太不現實了。

“輕歌,你在做什麽?”施詩羽這一日早早的從龍殊殿走出來,只是想看看筠輕歌,好幾天都沒有時間與她獨處了,這一天他到了她的住處,沒想到她還真的在,往日的這個時候,她差不多都是在碧清流哪裏的。

“哦,沒什麽?”刷的一下,筠輕歌的臉紅了起來,連忙將手中的東西藏到了身後,然後瞇著眼睛看著風華絕代的施詩羽。

“這些日子幸苦你了,我什麽都沒幫你……”筠輕歌真的是很內疚,自從碧清流沒了孩子,回來之後,他們任何一個男子他都沒有碰,雖然日常的關懷還有,但是那個正常的男子不期望他的妻主能夜夜疼愛他,擁著他的身子入眠,可是筠輕歌真的做不到。

“沒關系的,他——還是……”施詩羽見她的臉色慢慢的糾結,便知道了還是那樣的結果。

“沒關系。”施詩羽體貼的說著,挨著她坐了下來,他很想她,他和她共赴巫山雲雨,但是也知道她現在在堅守著什麽。

“是不是很累?”筠輕歌擡起頭,望著他疲憊的臉。

“沒事兒。”他笑笑,兩個人很快就彼此沈默下來,似乎兩者之間沒有什麽話題可言,施詩羽有些尷尬的坐了一會兒,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便站起了身:“我先走了,你有事兒就找我。”

“嗯。”筠輕歌也不挽留,施詩羽悵然的離開之後,她立時就有將方才手裏做的東西又拿了出來,這是一張素凈的小帕子,帕子上面有一個繡了一半的鴛鴦,繡工不錯。

“呵呵……”筠輕歌心裏美滋滋的端詳著,今天晚上她就能將這鴛鴦繡好,然後送給他。

繡花,她可是無意間看到了宮裏面的太監在哪兒弄,一時興起,想著若是她能繡一個什麽送給師父,師父會不會對她有所反應,所以她整整用了三天的時間,終於讓她繡會了,但是多麽好,她不敢誇口,最起碼的是她不在一針紮一次手,不會繡出來跟四不像似的。

不過最後她繡完了,並沒有拿給碧清流,這一方帕子太簡單,難道她只是送上著一個帕子,他就會原諒她嗎?反正她是不會的,悄悄的,她將帕子疊得方方正正的收起來,然後繼續學習原本是男子應該做的,比如針線活,做衣裳,做鞋,納鞋底,做褻衣,從上到下一整套的做,她沒事兒就悄悄的躲在房間裏,做完一套,連同那方帕子放在一起,然後紅著臉送到了碧清流的面前。

“今天,今天氣色不錯……嗯,這個……這個是我,是我……。做給你的。”她的心砰砰的跳著,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面前的人都沒有說話,她咬了一下嘴唇,輕輕的放在了他的旁邊。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如往常一樣,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好像他沒有聽到一般。

筠輕歌默默的離開,出了門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他並沒有拒絕她不是嗎?所以,她是有希望的,咧了一下嘴唇,她笑得很難看。

“哼!她還真是有閑工夫呢?我倒是看看她究竟做得怎麽樣?”木清寒當時也在房間裏,等筠輕歌走了之後,他就拿起了衣服抖了抖:“咦!真的還不錯啊!”說著他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穿。

“給我穿上。”忽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

“師叔,這可是她做的!”木清寒驚訝的看向碧清流,他可是一般不說話的,他現在說這個,是不是表示他原諒了她?

“那又怎樣?”他淡淡地說著,張開了手臂。

……

筠輕歌下一次來的時候,看到碧清流穿著一身她給做的衣服,頓時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雖然他還是老樣子,對她不理不睬的,但是沒關系,她堅信金誠所至金石所開,她一定會用自己的真誠意,讓他感覺到自己真的是不能沒有他,自己錯了,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

此次回去之後,筠輕歌便也不再遮掩,一件接著一件,更加精心制作,上至頭上的冕冠頭巾,下至裹足的布巾,她都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聽聞在施臨國境內,有一處所在生長著一株奇異的植物,等我好了之後,子柳,我就帶你去看看。”筠輕歌這次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他這樣的話,雖然不是在跟她說,但是她卻嘴咧到了耳根。

“什麽地方?”洛子柳看了筠輕歌一眼,不情願的問道。

“那是天下最奇寒的地方,那株植物在一個月之後會綻放天下最美的,最純潔的花朵,可惜,好像是我們趕不上了。”他惋惜地說著。

最奇寒的地方,最美,最純潔的花朵!那是什麽?筠輕歌知道若是她問了,他一定會什麽都不說,所以她離開這裏之後,就急匆匆的找上了施詩羽。

施詩羽很是意外她竟然能夠主動找他,可是當他聽到筠輕歌所問的,頓時整張臉色都沈了下來。

“輕歌,你夠了!”

“羽,什麽夠了?”筠輕歌被他這麽突然一喊給弄懵了。

“夠了,就算是你真的錯了,你想彌補,可是你想沒想過其他人的感受,你不聞不問我們,我們會不會傷心?難道在你的心裏只要他才是最重要的嗎?他只是你的師父!”

“嗯。”筠輕歌悶哼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對不起。”說著默默的轉身,施詩羽心痛的望著她的背影,為什麽她對她的師父好成了這樣,可是那兩個男人怎麽一點兒也不吃醋?但是他不行,他想她,他好想她!

“這個是給你做的,一直都忘了給你,抱歉。”筠輕歌很快就又折回來,伸手遞給了他一個包袱,施詩羽悶悶的將它打開,目光驟然的一亮,最上面是一頂紫色的頭冠,下面同樣是華美的紫色的衣裳,白色的褻衣拿在手中,頓時他的臉就紅了,最下面是一雙紫色的鞋子。

“這個真是我做的,你們對我都重要,可是也許你不知道,師父他不僅僅是我的師父,他還是我的親叔叔。”

“親叔叔~!”施詩羽楞住了,可是即便是親叔叔那也不能。

“他,他還是……”筠輕歌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脖子:“他還是我第一個男人……”

“什麽?”啪的一聲,施詩羽手中的褻衣掉落在地上,其實,按理說施詩羽應該早就看出來這一點,可是偏偏他就沒有工夫看出來,他是知道兩個人是師徒關系,而且筠輕歌很看重他們的關系,而後來碧清流落了孩子回來,他還以為是筠輕歌做錯了什麽,導致她師父的孩子沒有了,一個出家人有了孩子,他可以勉強接受,可是他萬萬沒有想過那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

出於愧疚,筠輕歌沒有自我的照顧他,他剛開始是可以的,可是這種照顧卻是淩駕於他們的感情之上,他卻不能接受了。

“他是你的師父……他是你的親叔叔……他是你的愛人……你們還有了孩子……”真是聳人聽聞,那麽他的姐姐喜歡他,是不是也不是不可原諒的呢?

“我是愛你的,沒有假……”他或許不能馬上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她的他的感情是真的,一直以來都是,包括對其他的男人,她再也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你真的愛我?”

“嗯,一直都愛。”筠輕歌迎上他的目光,凝重地說道。

“呵呵……”施詩羽抿了一下嘴唇,好一會兒才道:“我這是吃醋嗎?呵呵……這衣服我很喜歡呢,以後……不,以後詩羽給輕歌做。”他說著拾起了掉在地上的褻衣,捧在胸口柔聲道。

“你若是喜歡,我自是會給你做的。”筠輕歌走過去將他摟進了懷中:“這段時間我知道你自己很幸苦,我只顧忙著照顧師父,不能幫你分憂,對不起。”

“沒,沒關系,只要我知道輕歌是疼我的,沒關系,不累。”他幸福的任他抱著,心中開始不斷的期盼,期盼師父,或是叔叔,或者說是他們的哥哥能夠早日原諒輕歌,那麽他們就都不用那麽累了。

潔白的雪蓮花確實是這世間最美的,最純潔的,但是得到它,筠輕歌也吃了不少的苦,各種的滋味在拿到它的那一刻,她覺得無論做什麽都值了。

可是當她將它小心的帶給碧清流,想給他一個驚喜的時候,他卻是不鹹不淡的接過來,一眼沒看的扔給了洛子柳。

筠輕歌緊抿著嘴唇,強自笑了笑,然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你是故意的。”洛子柳雖然現在眼睛能夠看見東西了,但是卻不是很清楚,有時候有雙影兒,他知道那是因為在最關鍵的時候碧清流出了事兒,他上火,自責,火走眼睛,所以沒有完全治好,但是現在這個樣子他也不覺得遺憾。

“……”碧清流什麽都沒有說,手中的書被他翻來翻去,也不知道他究竟看沒看。

春風再次的拂面,一年的光景很快的過去,眨眼間,筠輕歌已經十五歲了,而她與碧清流的關系仍舊是那樣,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兒緩和的跡象。筠輕歌對此也沒有灰心,反而更加努力的照顧他,不管他如何漠視自己,她依舊按照自己想法努力的做著,直到有一天施詩羽跟她說了一句話,她的心才起了變化。

“東昱和庹水國這仗似乎越來越難打了。”就是這句話,讓筠輕歌想起來距離她遙遠的地方,還有一個人被她遺忘了,而他正為了她而奮力廝殺,他們才剛剛成婚,本來在哪裏征戰沙場是她自己,可是她卻為了自己的私事,將他忘到了腦後。

“怎麽樣?雲將軍應該沒事兒吧?”她擔心的問道。

“雲將軍?”施詩羽看向她,她認識雲將軍,怎麽可能呢?

“你認識他?”

“嗯,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筠輕歌沒有隱瞞道。

“那,那你是,你是東昱的三殿下?”施詩羽真是很吃驚她這樣的身份,她竟然是東昱的皇族,三皇女殿下!

“是。”

“呵呵……呵呵……”他笑了。

“羽,我沒有想要欺瞞你的意思,我……你若是怨我的話,你可以……”

“你可以拿出你三皇女的尊嚴和驕傲跟我說話嗎?為了他,對!你愛他,犯了錯,想彌補,可是並不代表你要卑微的贖罪,你是東昱的三皇女殿下,如果你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這個樣子我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我……何其幸哉,你能愛他如斯,是不是也代表對我們也是如此,輕歌,我愛你~!”施詩羽說著不管他願不願意,接著送上了自己的唇瓣兒,深情的吻了下去,他知道她這是快要走了,如果這個時候在不做點兒什麽,等他再看到她的時候就不知道是什麽年月了。

戰場上的事情風雲變幻,說打一年也好,三年也罷,甚至五年十年的,慢慢的歲月,他會一直的等著她。

“我也愛你。”放開他,筠輕歌輕撫著他細致的臉龐,那血色的眸子此刻燃燒了她的心,她知道因為師父的事情,她對不起他們。可是此刻無論說些什麽都是無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去快回,將那打了一年多的仗趕快的結束。

“你去吧,我會好好的照顧他們,你不必掛心,可若是戰場上有什麽難解之事,你一定要通知我,因為我愛你,我是你的男人,不能沒有你。”

“嗯。”筠輕歌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筠輕歌沒有再多耽擱時間,只是一晚將她快要縫制完的衣服做完,而剩下的實在是沒時間了,她便直接都帶在了身上,若是有機會她會趕制完,然後托人給他送回來,將一夜整理出來的新衣工工整整的疊放好,捧著它們,她趁著天色還沒有大亮到了碧清流的住處,輕輕的放在了門外,站在外面好一會兒,天漸漸的亮了,宮裏面開始有宮人走動,她才不舍的離開。

她沒有最後看他一眼,她怕觸及到他漠不關心的冷漠,只有默默的離開,希望等她回來的時候,時間能夠治愈他的傷口,給她重新開始機會。

……

“她走了。”洛子柳憂傷的閉著眼睛。

“……”碧清流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手中的書輕輕的翻過。

“這是她留給你的。”木清寒現在非常不喜歡看到他現在的表情,氣咻咻的將一摞子筠輕歌給他做的一摞子衣服重重的放到了他的面前,只是這一瞬間,碧清流的眸中劃過一道流光,不過很快的湮滅了,他的眼睛仍是盯在手中的書上,不聲不響。

“可惡!”木清寒重重的跺了一腳,感覺胸口堵了一口氣:“師叔,你到底要氣她到何時,其實她也不想的啊!他怎麽知道哪個混蛋小子後來對洛公子下了殺手,她若是知道的話,又怎麽會抱著他到你那兒,她不在給他幾刀,那還算是手下留情!

再說,當時你們又沒跟她講明,你們公平一些好不好?她已經做到這樣了,試問這天下間會有那個女子心甘情願的為自己的男人一套一套的做衣裳,她可是東昱的三皇女殿下,她犯不著為一個殺了自己孩子的男人……”

“清寒,你別說了!”洛子柳低吼了一聲,他現在的每一句話,他覺得不是在跟碧清流說,而是在質問他,都是他的錯!

“說夠了沒有,說夠了,你就出去,沒說夠的話,你也給我滾!”碧清流忽的眼中陰戾閃現,他將手中的書用力的擲向了木清寒。

“嗯!”木清寒悶哼了一聲,他捂著額頭,仍舊是氣呼呼的看了碧清流一眼。

“哼!你這樣早晚會後悔的!”

是的,他說的沒錯,他後悔了,他早就後悔了,他完全是低估了筠輕歌愛他的那顆心,在她的心裏,原來自己是如此的重要,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恨自己,他感覺自己已經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根本就無法再回頭接受她的一切,他不能,他硬著心,看著她默默地為他做著一切,無論他怎樣的冷漠,她仍舊是熱情似火,她是想將他燃燒成灰燼嗎?

那麽她現在做到了,他就剩下為數不多的堅持,他怕,他怕他下一刻就堅持不住,可若是這樣,他該如何正是被他無情扼殺的孩子,還有他現在殘破的身體,當初他就是下了死手,他的身體根本不能在孕育出新的生命,他不可以在默默地接受她的溫柔,可是若是無情的離開,他竟然還舍不得。

……。

洛揚風城,古老的城池承載了多少戰爭的風霜,這裏的百姓又有多少安樂,平和的日子。

筠輕歌馬不停蹄,不分晝夜,半個月的時間終於趕到了這裏。

她騎在馬上,在城門下喊了一會兒,見有兵卒探出頭的時候,她將手中的一半虎符亮了出來,立時那個兵卒就叫喊了起來,接著城門敞開了一條縫兒,卻也是足夠她一人騎著馬過去了。

她以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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