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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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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醒來,窗外是一片漆黑,調出時間,已是晚上六點。自檢系統,我的整個機體功能已全部恢覆,電流順暢,思路清晰,於庸澤將水泡後的我進行了全面修整,同時,還對個別部件再次升級。不知道他是怎麽清理的內部元件,電路板上一絲一毫果汁粘膩的感覺也沒有。

好像又一次新生了一樣,脫胎換骨!

此刻窗外月朗星稀,室內暖燈如陽,我躺在書桌之上,一旁,於庸澤在小黑上敲擊文字,表述論文,間或地,他會喝上一口水,起身伸展腿腳或者在MSN上解答張倫他們提的問題,我安安靜靜地在一旁,一直一直看著他,一切,就像以往無數個夜晚一樣。

可是,我知道有一些地方,再也不一樣了。

迷蒙間又想起我做的那個夢,我的第一個夢。

就像沒見過豬跑的人吃過豬肉,沒環游過地球軌道的人看過神五直播一樣,即便往日裏我不曾做過一個夢,但是我知道夢這個百變體的,我知道:

勵志片說,夢是用來追的;

好萊塢說,夢是用來盜的;

弗洛伊德說,夢是用來滿足欲望的;

度娘說,夢是主體的經驗,意象的語言;

哈佛醫學院說,夢是用來輔助學習的。睡眠有助大腦認知和解決問題,做夢便是大腦處理、闡釋和理解新信息的過程;

Stickgold的研究小組則在於庸澤每期必看的science雜志上說,夢是內隱記憶對腦海中“原材料”的編織。

我一直覺得我是知道這個簡體比劃十一劃,英文字母為Dream的東西的,直到我做了自己的第一個夢,才發現,原來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夢,又或者說,我從來不了解的,是自己……

他的小小寢室,他的貼身衣物,他的麥殼枕頭,他的格子床單,他曾呼吸過的空氣,沈浸在那樣的環境之中,昨夜的我安然入眠。

如果那夢只是血肉之軀的我呼吸急劇、心跳加速、暫時性的肢體麻痹、快速眼球水平運動帶來的淺睡狀態,為什麽我如此不安?

如果那夢中一切是我清醒之時不曾明了的客觀事物在腦中的反映,是我不知的心理活動在夢境中折射的釋放,我又該如何自處?

那夢中所夢,是否就是我的心之所往,意之所思?

我的頭內,電流斷續,散熱劇烈,一陣陣糾結地發麻。

據磚家們說,人一生要做十萬個夢,這真是一個可怕的數據。一個夢已折騰至此,如此下去,我豈不是得耗盡電量或者自燃而死?!

握拳,我再也不在人形的時候睡覺了!

哦,現在的形態握不上拳⊙﹏⊙b。

我放棄了這個人類表示發憤圖強、拼搏進取、積攢力量的熱血動作,不再胡思亂想,不再分析糾結,只想,再好好地看看他……再看看……

黑黑的發,純凈的眼,修長的手,認真而專註的神情,於呆子,你一直便是如此,未曾改變,只是啊,怎麽辦呢,我變了呢。

於是,這一切,再也不同……

迷蒙的燈光下,我便那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於呆子,靜默安然,陶醉滿足,自得其樂。

管他變或不變,管他是哪一個在變,管他明日後年,管他妖途人生。

至少這一刻,這裏,只有你,只有我,只有我們。

…………

傾耳無希聲,萬物安已歇。

淩晨三點二十六,當斜對樓寢室內最後一個玩網游的童鞋關閉了電腦熄滅了臺燈,當周圍的一切陷入灰藍,我的腦海中緩緩響起這句串燒的詩句。

誰說手機不可以傷感,誰說手機不可以惆悵地作詩,只要它曾經掃過唐詩,只要它正在情緒波動,只要它曉得拿來主義,任何生靈,都可以變成文藝青年。

身旁的單人床上,看似普通卻在我心中絕不普通的青年於庸澤平躺而眠,我嘆一口氣,搖身化作人形,輕輕坐在床邊,俯身看他。

他的眉,他的睫毛,他的鼻翼,他的唇,一切,近在眼前,即使在暗色之中,那所有一如植入我芯片的元件,再無法抹去,難以忘記。

再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兒,暖暖的氣息拂過我鼻端,那是於呆子呼吸間的氣息。

我不躲,也不閃,被溫暖吸引著的下俯腰身卻更近了一分,沈迷感受。如果此刻他有所感知,如果此刻他倏然睜開雙眼,我是不是可以就這樣,說出所有……

不逃避,也不糾結……

可是他睡的那樣沈香,呼吸均勻,唇角微揚,就好像在做著一個不願醒來的美夢一樣。

銀色的長發自我兩側耳畔滑下,一縷落在他的發上,黑白相間,盤盤繞饒。另一縷恰落在他微開的睡衣領口,在他裸-露的肌膚上,纏纏綿綿。閉上眼,我側著頭微微靠在他胸前,格子被下是他咚咚的心跳,深吸一口氣,呼入的是他呼出的溫熱。

“嗯。”

睡夢中的於呆子輕輕哼了一聲,我蹭地挺身坐起,比木乃伊還僵屍,心口咚咚直響,好像胸腔是個圓球不斷跳躍的籃球場。

下一秒,留下床頭與我外觀一模一樣,基本功能如出一轍的覆制手機,我奔出門外。

相伴,別離。

再相遇,再別離。

再見是再一次相見,

再見也是轉身遠行。

三十個小時前,他尋我而來,我輾轉而歸。

我從未想到過,三十個小時後,自己會落荒而逃。

長發在夜風中張牙舞爪,身形在路燈下對影成三,牙齒咬著手指關節硌吱硌吱。靜寂的校園小路上,奔跑著我這個二逼青年。

我不停地跑,對,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先去做點兒別的事情。

作為一個有責任有抱負有理想的手機,我有許多事可做,我有許多事要做。

那如麻的糾結,那矛盾的思緒,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

大學生活動中心,淩晨三點五十八,一片漆黑。

我變回手機原形自一樓後身鐵質護欄後未關嚴的窗縫側身潛入,隨後在化作人形,摸著黑接電源開電腦連打印機搞數據線,十分鐘後,我拿著用訂書器訂好的一側論文,自內打開文印中心的門,輕手輕腳向三樓半而去。

靜謐漆黑的樓道之內,只有急燈亮閃著綠色星星點點的光芒,如離群的螢火蟲,每隔數米才有一個。

跨步上到三樓半緩步臺,右側墻壁,那扇精美的墨綠色木門依然靜靜嵌在墻壁之上,鏤空之處,光柱傾瀉,在黎明前最深的暗色中宛若燈塔。

沒有照亮全樓的光芒,卻清晰地指明了方向。

我的燈塔……推開門,我沖了進去。

一門之內,鳥語花香,初陽綻放,一如萬聖節前夜我看到的光景,只是巨石之上,卻少了些妖怪。

這迷蹤幻境不見邊際,妖怪們該不是找地方曬太陽去了吧?

我剛剛向裏邁了幾步欲一探究竟,一棵鮮亮亮白綠相間的大白菜就攔住了我。

“餵,幹嘛去?”

揚揚手裏的裝訂成冊的論文集子,我頗有兩分完成任務的成就感,“找會長大人提交我的論文啊。”

白菜沒動,我朝它笑笑,打算繞過它繼續探索發現之旅,卻只見白菜敏捷地錯過一兩步,轉而就站在我身前,依然用它的白菜幫子攔著我。

白菜同志,雖說這個季節北方城市滿城都是你親戚,你也不要這麽囂張好不好?

妖怪窩裏的天氣美好,我卻有些暴躁,這樣不好,這樣不好,一邊默念著,我卻仍然這麽幹了。

睜大藍幽幽的眼睛,我瞪向白菜,“十天之前你不是也在,你們會長和我定的十日之約,如今我來了,你們怎麽反倒刁難?”

把會長的話當耳邊風哦?那是會長哦,會長!塔尖哦,一把手哦,親。

“正是如此,才不能讓你過去。”白菜搖搖葉子,“今天已是第十一天了。”

摔,我今兒一混亂,忘記過了淩晨就是新一天了。

諂媚地湊過去,我摟著白菜幫子道,“呵呵,這位會友,咱打個商量好不啦?難道妖怪不是以天亮作為一天分水嶺的嗎?日出,消失;日落,行動!所以,作為妖怪,咱們不要像人類那樣以淩晨為界,天亮之前就都算前一天好不啦?”

“哈哈……”嬌脆的笑聲在一旁響起,“那都是什麽妖怪,我們才不那樣。”

白菜快速拍掉我勾肩搭背摟著它的手,我側身一看,身前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紅彤彤圓溜溜的大蘋果。這麽圓滿的體型,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啊?

這貨要是變成人形,臉應該比我還大吧?

白菜不滿地攔在我和蘋果之間,下逐客令,“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自己錯過了約定之日,識趣的話就快走吧。”

“那我這十日浪費的電量誰陪啊,文印室的A4紙碳粉誰陪啊,你們連我的成果看也不看,也太不環保太浪費這些耗材了。”

見白菜無動於衷,我轉而游說笑瞇瞇的大蘋果,“這位水靈靈的會友,我跟你說,我出生的地方是芬蘭,那兒和咱們北京時間差五六個小時呢,真的,我難忘故土,我過赫爾辛基時間。”

見蘋果要笑,我立刻補充道,“真的真的,你看我LOGO,我真是芬蘭出生的,白菜君不知道IT界的那點兒事兒,你一定知道啊。”

蘋果君你在數碼娛樂界有親戚啊,只要讓我咬一口,就一口,你們就血脈相連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諾亞童鞋的不靠譜造型,請想象最近豆瓣的線上活動之一,【普通青年VS文藝青年VS二逼青年】圖片持續更新中,好歡樂喲,每天句子都去看上兩眼,其中的小動物,各種萌。不靠譜小二青年們,各種美好~貼幾張~[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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