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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老師,那裏不能親…

作者:桃桃一輪

文案:

如也童鞋爪子一捂,“哎……那裏不能親!”

“誰說的?”

“老師說的。”

“……我也是你老師。”

“那也不行。”

“論文不要導師署名了?”

“不要就不要!”

“不想畢業了嗎?”

“……你!!”如也童鞋氣死鳥,嗷一下撲倒鳥妖孽壞導師。

“姚如也,那裏……不能親。”

JJ原創網糾風辦:歷來只有導師潛規則學生,據說你卻潛規則自己的導師。如也,你怎麽看?

如也童鞋留下清淚兩行:大人!此事必有蹊蹺,其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

★聲明:本文作者是個沒讀過幾年書的半文盲,文中一切地名、校名、人名和社會關系純屬虛構虛擬,請勿對號入座。衛道士、假正經、較真考據黨請直擊右上角“X”圖標,不送。

內容標簽:都市情緣 不倫之戀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姚如也,佘檀舟 ┃ 配角:柳向晚,於翎,蔣萱,潘璞玉 ┃ 其它:師生,**,虐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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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女土匪(一)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南京某一處小小的出租房內,穿著花睡衣的姚如也一邊啃面包一邊查看電子郵件。

小床邊有三個打包好的大行李,離家出走(好吧,你就姑且當自己是離家出走吧)的姚如也已經在南京住了五個月,前兩個月準備研究生面試,帶來的錢為了租房幾乎用光了,她考慮著如果面試的那幾家公司再不給個回覆,她就厚著臉皮搬去一個據說包吃包住的小旅館當前臺登記員,登記各種開*房打一炮的男女或男男。

她已經通過了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研究生面試,九月去上學,家裏斷了她的生活費,還好之前工作的時候存了一些,她在南京的日子就是在不斷找各種兼職。雖然研究生有補貼,但也不可能就靠一個月幾百塊活著吧?

來自某教育機構的電子郵件上顯示,她最後一次的面試又失敗鳥,人家要全職的,不要兼職的。

“算了,我去當打*炮登記員!”姚如也剛要關頁面,又一封電郵發了過來,來自諾億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說實話,看見這公司的名字,姚如也脖子一縮,那心情比一群波霸在跳霹靂舞還波濤洶湧——這真的是面試結果通知而不是去法院拿傳票的通知咩?

看著這封未打開的郵件,如也的思緒飄回大半個月前。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早上,我們的如也準時來到了諾億食品公司的會議室外面,發現那兒已經聚集了三十多個前來面試的男男女女,個個西裝筆挺,有的沈默不語,有的誇誇其談。

她來面試這家公司的校園代理,招聘信息說這個職位時間相對比較自由,不用每天去公司打卡。說是校園代理,其實就是一個潛伏在大學裏的業務員,為公司拉各種來自校園超市、副食品店、學校社團的單。

如也交了簡歷,抽了號碼牌,找了個角落坐下,之後陸續又來了十來個人。從其中某幾個人的簡歷上,她還瞥見了某幾所著名高校的校徽。昨天晚上,聽說她要去面試一家中等規模的食品公司,不止一個朋友陸續發來幸災何禍的短信,內容大致如下:

“沖動是魔鬼。有鐵飯碗捧著,你不要,肯定要後悔。”

如也徹底郁悶了。在一片黑雲籠罩下,翻開號碼牌,悲劇地發現居然是最後的第50號。這可真是……人倒黴的時候,擠地鐵都能懷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對於面試的人來說,進去的那幾分鐘如同白駒過隙,對於等待面試的人來說,那簡直是度日如年。如也就是這樣的心情,從9點等到了12點,肚子餓得咕咕叫,連杯水都沒得喝。

什麽破公司。

這時公司走廊一陣騷動,電梯裏出來一個男的,被很多人簇擁著,人頭攢動間看不清對方是什麽相貌,如也一見這架勢,依照多年看言情小說和棒子歐巴劇的經驗,她斷定,這個人……可能來頭不小。(還用的著你說?)

那個人走過如也身邊的時候好像對那些狗腿的人們說了句“我隨便看看”,就被前呼後擁著招待進了會議室。

在將近一點的時候,穿著齊B小短裙的女秘書叫到了如也的號碼。

如也走進會議室,看見橢圓會議桌中央坐了三個人,兩男一女,都蠻年輕的。會議桌旁邊有個單人沙發,一個男的雙腿交疊著坐著,腿上放著一些簡歷,他戴著副眼鏡,低著頭,一手端著杯咖啡,一手隨意地翻看簡歷。他似乎是剛才被前呼後擁進來的那個人,穿著考究的豎條紋襯衫和亞麻色長褲。

雖然幾個面試官對剛進來的如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但如也明顯能感覺到他們的不耐煩和漫不經心,坐在中間的那個男的,還看了一下手表。

不知哪個考官問了一句:“你好,你面試什麽職位?”

如也正襟危坐,清清嗓道:“……校園代理。”

那個低頭看簡歷的男人擡眼瞥了她一下,如也也正好擡頭,於是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遺憾的是並沒有擦出什麽一見鐘情的火花。

這人還算是蠻斯文好看的長相,三十歲?或者更大?如也覺得他絕不會是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小夥子,那種漂亮中帶著淡定穩重的氣質,是二十六七歲年輕小夥子就算苦大仇深命運坎坷看破紅塵也歷練不出來的。跟小說中描寫的冷酷男和邪魅男都扯不上關系,他看上去反倒挺無害的,只是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如也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雖長得斯文和善,但始終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幾個面試官問了她幾句,中間的考官知道這種職位對公司來講並不十分重要,有點不耐煩,似乎想結束面試,就很諂媚地看著一下沙發上的男人,好像在等他發表一點意見。

“既然是校園代理……”那個男人嗓音低醇,像十八年的女兒紅,像老貴州正宗的茅臺,又像紹興坊間溫熱的黃酒。他思考的速度很快,只是淡淡地擡擡眼,問了如也這麽一個問題——請你用最短的時間,吸引在場所有人的註意力。

考官們居然已經開始收拾公文包了,如也的簡歷就在公文包底下慘遭蹂躪。如也心裏很不爽——她可是等了好幾個小時的!

餓肚子的如也脾氣最壞,想到自己忽然間就墮落到要靠打工兼職才能養活自己的可憐蟲,自認為饑寒交迫的如也……心理失衡了,面孔扭曲了。她心裏那小火苗,一下爆了。

普金說,在受到欺負的一瞬間就應該馬上反擊,馬上!

於是她怒了,忽然想起微博上一個段子,面試官也提類似這樣的問題,博主的選擇是——抽他!

如也噌地一下站起來,繞過大半個會議桌,直接到了發問那個男人面前,他有點驚愕地擡頭,如也一把抓起他的領子,“啪”地抽了人家一個大耳光,丟下一句“註意到老娘沒有?!”後像逃難一樣沖出會議室。

從提出問題到解決問題不到30秒,某個女漢子沖冠一怒之後拍拍屁股走人,被扇了一耳光的某人足有十秒鐘回不過神,包括他身邊三個考官。

天啊!!!這簡直是本世紀最可怕的恐怖*襲擊!!面試官們手在顫,腿在抖,屁股蛋在抽搐。那個女的反了她了!!看看她打的是誰!是誰!誰!她一巴掌扇了佘檀舟,佘檀舟啊!!

佘檀舟,何許人也,你去問問,南京,江蘇,長三角,華北,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哪個不知道他!你去百度一下他的簡歷,你去查查他的家族,小丫頭片子,他能蒞臨這小公司隨便坐坐就是如此大的恩惠了,你你你,居然敢!扇!他!

“……佘,呃……佘教授?”女考官反應快,趕緊一步上前又是自我檢討又是各種痛哭流涕,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這樣一個女神經病放進來面試呀,您疼不疼?您渴不渴?要不要報警?要不要請律師?這個女神經病的簡歷在此!請您發落!

佘檀舟輕輕推了一下眼鏡,目光緩緩移到了被捏得皺巴巴的簡歷上。

中文名:姚如也

外文名:馮?陀思妥耶夫斯基?默罕默德?小澤瑪利亞凱利子

籍貫:浙江紹興

畢業院校:華中科技大學

專業:工程熱物理

曾獲獎項及榮譽:獲中國消費發票五元獎五次、五十元獎一次(國家級);康師傅綠茶再來一瓶獎三次(省級);09年在廈門旅游時獲中秋博餅王中王“對堂”獎(市地級)。

工作經歷:2010年7月—2012年1月浙江省 紹興市紹興縣縣委報道組科員(已辭職)

備註:將到南京航空航天大學攻讀工程熱物理碩士(傳熱傳質和高效換熱技術方向)研究生。

——薄薄一張紙,信息量太過巨大。

佘檀舟笑了。

“報警!”原本坐在中間的考官大吼,佘檀舟這樣的人物不光他們得罪不起,整個公司都得罪不起,佘檀舟背後家族的投資公司是他們最大最重要的資金鏈一環!

佘檀舟站起來擡擡手制止了他們,微揚唇角,“不必。”——說不出的瀟灑。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工程熱物理碩士研究生——很好,非常好。

讓我們回到開頭,如也小姐顫巍巍地點開,見到了面試通知函:

姚如也女士:

您在8月15日的面試中表現優秀,十分期待您的加入。請您在收到通知書後,盡快給予答覆,以便於我公司對相關細節問題進行安排。

不是吧……我我我——通過了?!如也目瞪口呆。

***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能源與動力學院,院長辦公室。

熱能與動力工程系主任許劭山正在和院長趙華光泡茶聊天,順便翻看今年新招碩士研究生的名單。名單附有學生基本信息、筆試面試分數及導師姓名。

趙華光是典型的南方人,辦公室的茶具都是從自己家鄉帶來的,小而淺的薄白瓷茶杯,一仰而盡不過半口茶水,泡的是福建的鐵觀音。他慢慢啜著滾燙而清澈的茶水,忽然楞了一楞,道:“這個姚如也的導師是佘檀舟?”

許劭山向來喝不慣鐵觀音,也用不慣這樣小的茶杯,聽院長這麽一問,急於回答差點燙了自己的手。“檀舟這屆計劃帶四個研究生,四個人筆試和面試分都相當高,但……院長您也看出來了,姚如也筆面試分都是這批學生中——最低的。檀舟一向不帶女研究生,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勾了她的名字。”

趙華光慢慢啜完了茶,想了一會兒,“檀舟年輕,做事穩重,也許有他的想法。”

許劭山瞥了一眼名單,他們這種專業女生本來就少,到了研究生階段女的就更少了,總共才三個。也許檀舟是覺得帶男學生太乏味,所以隨便挑了個女的吧。

佘檀舟,工程熱物理與機械工程雙碩士,北京航天航空大學工程熱物理博士,現任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工程熱物理學副教授,碩士生導師。其母任董事長的Xerus投資集團財富在長三角地區排行第三,他父親佘謹行,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他真的是隨便挑了個女的學生嗎?呵呵。

☆、如也女土匪(二)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文盲作者,你故意的吧)

至少在姚如也按照報道通知所示的路線,坐上D7公交車去地鐵站時是天朗氣清的,至少在姚如也提著大包小包終於擠上地鐵2號線的時候,是惠風和暢的。

然而,天有不測風雨。

下暴雨了。

姚如也在明故宮站出了地鐵,舉著把小雨傘,搖搖晃晃步行五六百米去自己在南航本部附近租的房子。瓢潑的大雨讓她的帆布鞋成了一艘小船,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傘掉了,她還沒來得及彎腰去撿,一輛黑色奧迪A6不偏不倚停在她的身邊。

按照一般言情小說的發展路線,這時男主角會從這輛奧迪裏走出來,帥氣地邀請女主如也上車,送她去學校的同時也成就一段奸*情。但如果真這麽寫,就俗了。所以,車窗降下後,裏面,對,是帥哥沒錯,白白凈凈,翻領polo衫,扶著方向盤的手上戴著一塊歐米茄。但,不是男主角。

“如也。”帥哥居然是認識如也的,叫出她名字的時候,同時皺了皺眉。

如也淋著雨,轉頭看見了車內人的臉。是文江宇,是他,如也當初就是為他來的南京,為他考的研。但那是往事,不提也罷。也許他單位在這附近,也許他就住這附近。

“你真來南航上學了?”文江宇坐在車裏沒有下來,也同樣忽略了她傘掉了正在淋雨的事實,這是文江宇嗎?這是那個曾經半跪在地上幫她穿襪子穿鞋系鞋帶的……文子嗎?

如也沒有回答。

“你回去吧。”文江宇用一種同情而愧疚的目光看她,可始終沒有註意到她站在雨中,還提著大包小包。“報道組的工作辭掉了可以再考,你都26了,沒必要賭氣非要讀幾年研,出來都幾歲了你。我都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我……”

“滾。”在最初的驚異和心裏的不淡定過後,如也恢覆了平時的模樣,比如倔強,比如裝逼,比如假正經。

文江宇也是個骨子裏清高的家夥,聽她這麽說,馬上住口了,升上車窗的同時檔一拉,手剎一放,唰啦一下,車輪碾過掉在奧迪前方的傘,絕塵而去。

如也沒有傘了,只好低著頭朝下一個車站沖。還好天氣還不冷。

唰。停車聲,發動機呼呼響,車子還沒熄火。如也餘光看到那車上幾個圈連起來的車標,還是奧迪,再看到車門開了,車裏的人下來打著傘向她這兒走。她馬上炸毛地大吼:“要你管啊!裝什麽好心?!我叫你滾了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沒聽懂是吧!!”

那人沒停,走到她身邊為她遮住了雨。如也最看不得這種假惺惺的賤*人,甩掉包,力拔山兮氣蓋世,好像發龜派氣功一樣的手勢,狠狠推了那人一下,由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把人家推走同時自己向後退了一點,腳絆倒了人行道的臺階,一屁股坐到地上。

沒有比現在更加狼狽的了,如也在傾盆大雨中視線模糊,但還是餓虎撲食一樣撲到對方腿上張嘴就咬,無論如何也要給文江宇點厲害瞧瞧!我姚如也是好欺負的咩?!

咬對人也就罷了,問題是沒咬對。

不是所有的奧迪都是A6,不是所有從車上下來的都是前男友。

停在那裏還沒熄火的是黑色R8。那是……佘檀舟的車。他平時為了上下課方便,住在南航附近的禦都花苑,今天去別的地方辦點事,路過呢,老遠看見上次那個抽他一巴掌的姑娘在那裏淋雨。停車,看看她為何狼狽如此。骨子裏,有點幸災樂禍。

現在雙方都很狼狽,她一口咬住他膝蓋處褲子的布料,像警犬咬住犯罪嫌疑人的手臂似的一陣撕咬,手還舉起來一頓亂捶,其中一下正中要害!!

那滋味……

佘檀舟後退一步,避開了她兇殘的拳頭。

“汪汪!”姚如也你是真進入角色了還是咋滴,說你像狗你還真叫上了。這一叫,她兇殘的牙齒放開了佘檀舟的褲子,向上瞪的眼睛也看清了這個人的長相。

哎?

像小狗一樣坐在地上的如也小姐發現自己咬錯人了,再看看他身後的奧迪,對車一竅不通的如也只驚訝著,哦,不是文賤*人啊。

狠心丟下女主而去又回來找女主的都是虐心虐身的蛋疼男。

特地停下來幸災樂禍卻還撐把傘遮住了漫天大雨一臉良善的都是不動聲色的腹黑老妖。

如也趕緊爬起來,對這位大半個月前還被她抽一耳光而且明顯是個高富帥的男人,她早忘記具體相貌了,只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見對方拿著傘,她馬上順理成章地接過(其實是“搶過”),禮貌而殷勤地說:“謝謝您啦!!剛才認錯人了不好意思哎!”

瞥一眼他的褲子,嗯嗯,沒被我咬破,然後如也小姐居然若無其事地提著大包小包走了。

其實如也小姐的心可不平靜,她那飛快逃亡的步伐昭示著她的做賊心虛,我靠太丟人了,還是趕緊離開案發現場吧,那個開奧迪的一定很有錢,不會在乎這一把小傘,別了您嘞,祝你幸福!

被女瘋狗咬了,被小拳頭砸了,傘還被搶了的佘檀舟,變成了站在暴雨中被淋的人。

他到底給自己找了什麽樣的一個女學生啊……(真的不用去打狂犬病疫苗嗎?)

***

如也很不習慣南航的研究生宿舍,倒不是說條件不好,而是大學畢業已經兩三年的如也不再適應四人間的生活,所幸碰見一個志同道合(臭氣相投)的女同學潘璞玉,兩個人一合計,就在校區附近一人八百五租了一舊小區的兩居室房,報到日還沒到,兩人提前搬了進來。

潘璞玉是上海人,皮膚白,說話是軟軟的老上海小調,一看就是白富美。

“小姚啊,你導師是誰呀?”入住的第一晚,潘璞玉隨口打聽。

如也正啃桃子呢,“柯建新。”

“不對吧。”

“怎麽了?”

潘璞玉認真地說:“我聽說柯建新教授臨時有科研任務,去北航了,他原本要帶的三個學生,分給其他老師鳥。”

“哦。”如也並不關心,她跑來讀研,一方面是想混個碩士文憑,另一方面是想躲幾年,至少逃過老媽安排的一輪又一輪相親。導師是誰,到底在本學科算不算優秀拔尖,她一概不管。

“明天去逛街咩?”潘璞玉小激動。

“下午唄,早上我有事。”如也明早要去諾億食品,剛收到公司短信,說有任務。她還在試用期,業務做不好,一樣被辭退,雖然她面試的過程是那樣的……劍走偏鋒。

諾億食品公司裏流傳著關於姚如也的各種傳聞,如也深刻體會到了“我不在江湖,江湖還有我的傳說”的苦楚。那一巴掌的影響過於巨大,她去公司時,來圍觀她的人都快把市場營銷部的小房間擠爆了。

從雜七雜八的傳聞中,如也得知,那天她一巴掌招呼下去的,好像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雖不是她上司,但絕對是上司中的戰鬥機。

在忐忑了一上午之後,如也發現事情並不像她想象得那麽糟糕,這家公司的經理何斯琛同志就靠在她身後的隔板上,“小姚,在公司還習慣嗎?”哇……和顏悅色啊。

如也用力點頭,用力再用力。

“她的試用期到什麽時候?”何斯琛偏頭問部門經理,蔫了吧唧的如也膽戰心驚,大家都在疑惑,這熊姑娘真的在面試當天對傳說中的佘檀舟痛下狠手嗎?

“十月。”部門經理老王回答。

何斯琛微微頷首,向部門經理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離開了。何斯琛在辦公室與佘檀舟打了十分鐘的電話,不一會兒,老王獨自回來,手裏捧著一盒精裝月餅,鄭重地放在如也面前。

“上頭交待了兩個任務,在試用期結束之前能做好的話,你就轉正了。”老王說,先伸出了一個手指,“第一,這個是我們公司中秋節的主打月餅,送你嘗嘗,你得在中秋節前爭取讓它得到我們幾個主要客戶的認可並多爭取一些市場份額。”

不知為什麽,周圍的同事倒吸一口涼氣。

老王接著說:“第二,國慶節我們要搞一個歌詠比賽,上頭說新員工都要參加,還親自為你挑選了曲目,你要加油。”說著,就將一個MP3放在如也桌上。

“上頭?”如也十分好學,當下就發問了。

老王嚴肅道:“領導的指使,照做就是了。”

好吧,領導……

在場除了如也,其他員工都知道,這個“上頭”不是老王,不是何斯琛,而是直接點名說讓她進公司當校園代理的佘檀舟。

如也在大家異樣的目光中,先捧起了那盒月餅。這月餅,乍一看是一盒很普通的月餅,仔細一看,它就是一盒普通的月餅……只不過,在“中秋月餅”幾個大字旁邊,還有四個小字“創新口味”。

哦,任務就是推銷新口味月餅,應該不難。

還要參加什麽國慶歌詠比賽……她原以為只有原單位那種性質的地方才愛搞這些活動,沒想到企業裏也興這一套。她忽然警覺起來,將耳機戴起來一聽,MP3裏面反反覆覆就一首歌。

“上頭”禦賜參賽歌曲——《最炫的民族風》:“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為什麽會是這首!!”如也驚呼。

老王頭也不擡,氣定神閑道:“上頭說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如也小姐,你初見人家就給人一大耳光,再見人時又咬又捶還搶人傘,人家不整你,整誰?

導師不腹黑,你當他是善類?

☆、如也女土匪(三)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作者你夠了!)

如也把月餅提回宿舍一直沒有拆,直到正式開學的第一天,系裏通知他們這些同專業的學生去開個選課會,選擇一些有利於研究方向的課程,互相認識認識神馬的,如也這才把月餅拿出來當早餐。

拆了包裝盒,裏面是六個單盒裝的月餅。唔……跟普通月餅也沒什麽兩樣。

她拿起一個,上面赫然印著“牛肉白菜味”。 那個“牛”字,還畫了兩只牛角,乍一看非常有王霸之氣。

太……太創新了!

這會是什麽味道呢?如也懷著對科技進步無比崇敬的心情,顫抖地捧起月餅咬了一大口,說句老實話,在她二十餘年的短暫生命裏,還是第一次吃到口味這麽……兇殘的月餅,之前抱怨月餅太甜、鹹蛋黃太小之類的真是很不應該啊。

偏偏這個時候,諾億食品的經理何斯琛好像長了千裏眼順風耳,一個電話打進來,如也一接起,他就劈頭蓋臉地問:“小姚,那月餅你嘗過沒有,味道如何?”

如也再次用力點頭,用力再用力,一使勁,把月餅吞了下去,“真是太好吃了,外脆裏嫩,吃完之後口齒留香,令人三月不識肉味。”

生活費所剩無幾的姚如也,終於“人為財死”了。

“那麽,好好幹,等你的好消息。”何斯琛掛了電話,一邊為這個姑娘嘆息,一邊深深對她表示同情。如也面試時他不在公司,廠家那邊說新研制幾種口味的月餅,但據說不怎麽樣,根本賣不出去,他出差到那邊去就是處理這個事的。回來之後,驚聞公司出了那樣的事,好在佘檀舟沒計較,只是說把這個姚如也留在公司,並且“好心”地建議他,把這批棘手的月餅交給這個姑娘處理。

反正都賣不出去,就當還佘檀舟一個人情。

這邊,如也看著剩下的幾個什麽“糖醋鯉魚味”“蔥油燜雞味”“酸菜肥腸味”的月餅,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作“早歲那知世事艱”。

帶著一種楚霸王不渡烏江偏要抹脖子的悲壯感,她一口一口把“牛肉白菜味”的月餅全部吃光了,盡管有點反胃。

隨後,如也和潘璞玉一塊兒來到了教室,見到了幾個導師的……背影。潘璞玉一直伸長了脖子看,問她看什麽,她嬌羞地不敢說。

潘璞玉的導師是許邵山,他跟大家解釋了一下柯建新去北京搞項目研究的事,順便把重新分配的學生名字念了出來。如也跟著四個男生坐到了同一排,一擡眼,見到了自己的導師。

黑框眼鏡,黑色長袖襯衫,頭兩個扣子未扣上,袖子整齊地挽到靠近手肘的地方,灰色長褲,腰間一條貌似是Hugo boss的黑色皮帶。熟悉的眼睛,熟悉的輪廓,熟悉的表情,這是第三次見他了,一剎那如也的腦中忽然想起許多鏡頭,比如一巴掌,比如惡狗撲食,比如搶奪雨傘,不是吧,命運啊,你就是這麽捉弄人的嗎!!

如也目瞪口呆看著名單上導師的姓名,再看看站在前面的、很眼熟的男人,不禁脫口而出——“餘,檀,舟?”

“我姓佘。”好一個佘檀舟,就這麽輕描淡寫,漫不經心又好像很委屈的一句解釋,直接把“沒文化真可怕,中國字都認不清楚”的帽子扣在了姚如也頭上。

周圍同學對佘檀舟投去了惋惜的目光,對如也投去了鄙夷鄙視總之各種不屑憤恨的目光。

如也此刻並沒有意識到她的導師其實是一個多麽殺人不見血的人物,一直沈浸在哎呀我完蛋了的悲劇感甚至慘劇感中。

悲劇和慘劇之間,其實有著明顯的分界線。所謂悲劇,是有生的機會而不生,把美好的東西主動毀滅給你看,例如霸王自刎;所謂慘劇,是根本連生的機會都沒有,美好的東西被人毀滅給你看,比如竇娥斬首。

如也自從一巴掌拍上了佘檀舟的臉,除非小佘教授因此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否則她只能是一個慘劇。

這時,許邵山和顏悅色地說:“現在讓佘老師把選課簡單介紹一下,順便給大家講講話。大家歡迎。”

一個班十二個學生,三個女的,潘璞玉和另外一個女生唐月帶頭啪啪啪鼓掌,眼睛裏都是桃心,對呀,在研究生階段遇見這種年輕又帥得這麽不科學的導師(雖然導的不是自己)太不容易了,她們不會告訴你她們就是聽說了南航有個這樣的碩導才放棄了去北航清華毅然報了南航的工程熱物理!

如也比她們兩個23歲的女孩大3歲,經歷了文江宇的背叛後,自認為心已滄桑,再者她還那樣得罪過人家,在佘檀舟講話的時候,她一直不敢擡頭,一方面盤算著能不能換個導師,另一方面……早上那個月餅太他*媽反胃了,她現在一陣陣想吐。

越反胃,越忍耐,那股怪異的牛肉白菜味就越從胃裏湧出來直沖鼻腔。佘檀舟開口沒講幾句,如也就小小地幹嘔了好幾下,不經意地一擡眼,他也剛好看過來,二人對視間,如也捂嘴,又幹嘔了一下。

如也是真的身體不舒服。

但無論是看到佘檀舟眼裏,還是看在潘璞玉、唐月或者其他看到這一幕的人眼裏卻變成了——這個女的看見佘檀舟的臉聽他講話居然惡心到想吐。

“姚如也。”佘檀舟沒有看名單,沒有思考,沒有遲疑,當著全班十多人和其他兩個導師的面,叫出了她的名字。

咦?佘檀舟認得這個女的?大家都很好奇,很雞婆,各自在心裏揣摩其中緣由。佘檀舟,姚如也,這兩個人之間怎麽可能會有交集?佘檀舟是什麽人,她姚如也,又是哪根蔥。

別說這並不難記的名字,姚如也的身家底細,從小學到現在的一手資料,他佘檀舟一句話,早就有人雙手奉上,讓他看了個明白,什麽隱私,什麽公民權利,那只是欺騙小老百姓的甜言蜜語罷了。

姚如也,紹興一中畢業,考入華中科大,大四下學期參加浙江省春季公務員考試,報的紹興市紹興縣縣委報道組,那個職位專業不限,要求女性,162人報考,2個名額。如也筆試第一,面試第二,考了進去一年後轉正。她父親姚慶楠,紹興市委宣傳部一個即將退休,耍了一輩子筆桿的老辦公室科員,她母親遲佳,在紹興市婦聯。

從小到大她沒有別的特長,就是考試特別厲害。年初,捧著鐵飯碗的她忽然報考了南航研究生,筆試成績出來後辭職。其中原因,未知,只是聽說她父親打電話到學校來,說他女兒放棄研究生資格,可沒過多久,她自己打電話說,她不放棄。佘檀舟掌握到的資料,就是這樣。

姚如也聽見佘檀舟叫她的名字,急忙站起來,但來不及聽他說什麽,反胃感越來越強,餘光瞥見他走近了兩步,她擡頭,一副“我不行了”的表情,忽然捂住嘴快吐了似的奪門而逃,狂奔到洗手間就是一陣翻江倒海地吐。

吐完了,好像舒服了些,如也虛弱地靠在隔板上。

至於後來在南航盛傳的“一個女生第一次看見佘檀舟居然惡心得吐了”,姚如也表示她很冤枉很無辜。

在佘檀舟的生命裏,目之所見,耳之所聞都是讚美,都是尊敬,他是第一次發覺自己居然還有什麽都不做光是往那裏一站就能把別人惡心吐了的殺傷力,原來以為這種殺傷力屬於鳳姐,屬於非主流殺馬特,屬於12秒的雷*政*富書記,沒想到他佘檀舟,也有今天。

在場之人,無不目瞪口呆大跌眼鏡,視力很好的許邵山教授,都恨不得立即買一副眼鏡來跌。

渾渾噩噩回到教室,姚如也坐在最後一排,肚子有點疼。好不容易捱到散會,潘璞玉半扶半拽著她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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