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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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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知道什麽?”

話簍子年齡不大,卻甚是圓滑,小心地笑道:“江湖傳言而已,我暫且一說,您暫且一聽,可不要當真了。”錢耀宗摸出一塊碎銀子塞入話簍子懷裏,道:“這個我知道,我就是打聽個新奇。你只管說。”

話簍子眉開眼笑,道:“還是剛才說的那個新窯,因為總是出不了成品,找了很多辦法,最後找到個經驗豐富的老窯工。”

錢耀宗驚訝道:“明大人也沒辦法?”

話簍子咧了咧嘴,不好意思道:“明大人哪裏會管這些,是我胡謅的。”

錢耀宗沈默了片刻,道:“你繼續說。”

話簍子臉上的戲謔不見了,神色漸漸凝重:“老窯工去看了看,說這個窯有些邪性,最好廢棄。但這是官窯,開一個窯口造價驚人,上面不說廢棄,誰也不敢自作主張,而且出不了成品,便要追責。掌窯的沒辦法,又去找老窯工,又是磕頭又是哀求。老窯工無奈,說出了一個法子。”

“老窯工說,此窯一直不出成品,是因為風脈邪,需要人血祭奠。他給了一張圖紙,上面畫著一個蛇紋瓶,叫什麽八蛇扃骸皿,是個雙層的,中間的夾層用鮮血餵養燒制。”

錢耀宗的眼神亮了:“具體怎麽做?”

話簍子似乎覺得自己說多了,忙賠笑道:“這我真不知道。我當時才九歲,在越窯裏背高嶺土,這些都是拾著聽的。不過聽說後來老窯工還推薦了一個高人親自坐鎮指點,果真制成了這麽個蛇紋瓶。”

錢耀宗急切道:“扃骸皿,是哪幾個字?你寫給我看看。”

話簍子忙擺手,皺巴著臉道:“我一個粗人,大字兒不識一個,真不知道是哪幾個字。”說著借口要招呼客人便要走開。

錢耀宗將整個荷包偷偷塞入話簍子懷裏,滿臉堆笑道:“兄弟別見怪。我也有個這樣的瓶子,所以想打聽下好賣個好價錢。”話簍子為難道:“這個麽,您最好找行家瞧瞧,估價這個,我可做不來。”

錢耀宗低眉耷眼,眼神閃爍:“那是那是。後來那個窯口怎麽樣了?”

話簍子頓時眉飛色舞起來:“說來也怪,之後這個窯口不僅出品率高,成色也好,據說皇家青瓷都是它這裏出產的呢。不過,”他神秘兮兮湊到錢耀宗耳朵邊道,“當時那批燒窯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掌窯的,脫坯的,雕花的,司火的,足足十幾口子呢。”

錢耀宗吃了一驚,道:“出事故了嗎?”

話簍子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是出產這個瓶子的當晚,掌窯的高興,喝了幾口酒,不知怎麽就死了。然後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這十一個人,有失足落水的,有突發疾病的,還有一個老窯工,竟然在檢查窯口時不小心睡著在裏面,結果被活活烤死了。剩下三個怕了,便要辭工回老家,聽說也不得善終。”

公蠣聽得入了迷。錢耀宗呆呆發楞,話簍子的唾沫星子迸了他一臉,他都沒什麽反應。

話簍子猛地湊近,低聲道:“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錢耀宗茫然地搖搖頭。話簍子對自己講話的效果顯然十分滿意,下巴高昂,點頭微笑道:“血祭。這就是所謂的血祭。”

話音未落,一個臟兮兮的毛巾甩了過來,打在話簍子的眼睛上:“話簍子,你不編故事會死啊你?”管事的老夥計過來,在他頭上狠狠敲了一爆栗,罵道:“整日不幹正事,就知道吹牛打屁!趕緊招呼客人去!”回頭朝錢耀宗賠笑道:“客官您別當真,他滿嘴瞎話,編故事一套一套的。”又推話簍子,“趕緊給客人賠個不是。”

話簍子捂著右眼,松松垮垮鞠了一躬,不服氣道:“血祭什麽是我編的,可八年前越窯新窯口死了那麽多人,總是真的吧?”

老夥計一把推開他,朝錢耀宗笑道:“孩子話,別理他。他說那個什麽皿我不知道,但我在這行做得有些年頭了,蛇紋瓶在川蜀一帶很常見,只是中原百姓覺得蛇紋不如牡丹紋、祥雲紋、纏枝花鳥紋什麽的透著吉祥富貴,故市面上少見。所以這種瓶子也不是什麽名貴東西,您想估價,要是不嫌棄老朽眼拙,改日帶來我幫您瞧一瞧。”

公蠣唯恐那個青瓷瓶太貴自己賠不起。既然尋常,心中便沒什麽愧疚了,將手中茶一飲而盡,重新去找畢岸蘇媚去了。

(二)

不過打碎瓶子一事比起被悶死在墳墓中的王翎瓦,簡直不值得一提。公蠣心事重重,中午回去小睡了一會兒,竟然夢到王翎瓦,唇面烏青,在墳墓裏又踢又打,不住地叫著“放我出來”,公蠣滿頭大汗從噩夢中醒來,簡直身心崩潰。

沖動之下,公蠣甚至打算直接去報官。可夾著包裹走到了府衙門前又退縮了:若官府問起自己怎麽知道此事,如何解釋得清楚?要知道,掘人墳墓可是大罪。

如此這般,公蠣又在外徘徊了一個大半天,走得腳脖子都軟了,也沒想到個好辦法。來到大馬圈,看了一陣子賭錢,覺得甚無趣味,垂頭喪氣一屁股坐在一個拴馬樁上。

後衣襟被人一拉。公蠣回頭一看,卻是二丫。不用說錢耀宗又來賭錢,隨便將二丫丟在這裏。

二丫笑瞇瞇道:“蛇哥哥,你怎麽啦?”

公蠣心思煩亂,沒工夫搭理她,敷衍道:“沒事。”

二丫在公蠣面前蹲下,雙手托腮,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開心。”

公蠣想起前日情景,但懶得多管閑事,不耐煩道:“你一個小屁孩,有什麽不開心。”

二丫歪頭看著他的臉色,討好道:“你不開心,我便不開心。”

公蠣忍不住笑了,撥了撥她小蔥一般的黃毛小辮,道:“我沒有不開心。”忽然想到那個青瓷瓶,隨口問道:“二丫,那晚的青瓷瓶……”

二丫撅嘴道:“我叫玉姬。”

公蠣道:“好好,玉姬。那晚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青瓷瓶,那個瓶子你知道哪裏來的嗎?”

二丫驚恐地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小聲道:“我知道,是我爹偷我娘的。”

公蠣誘導道:“你娘是不是有件大紅色的衣服,特別漂亮?”

二丫堅決搖頭,道:“不漂亮。”公蠣啞然笑道:“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件嗎,就說不漂亮。”

二丫道:“我娘只有一件紅衣服。不舒服。”她重覆道:“很不舒服。”

公蠣逗她道:“你偷偷穿過?”

二丫頭也不擡道:“沒有,我娘一穿上,我看著覺得不舒服。”

公蠣忽然想起二丫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忙道:“衣服怎麽了,讓玉姬看到不舒服?”

二丫玩弄著手指頭,不情願道:“上面好多小鬼兒在跳舞,眼睛裏還有小蛇鉆來鉆去。那些小蛇長得很討厭,不像你這麽好。”

骷髏的眼睛裏有小蛇?公蠣倒沒有發現。不過這景象是夠讓人不舒服的。

公蠣聽到她童言無忌,把自己同斂衣上的小蛇比較,有些好笑。忽然心中一動,從包裹裏拿出從王翎瓦身上撕下來的那片衣襟,道:“玉姬你瞧,你娘的衣服是不是這樣的?”

二丫瞥了一眼,堅決地道:“這不是我娘的衣服。”

公蠣小心地道:“這上面,有小蛇嗎?”

二丫似乎不高興了,用指甲在地上劃道道兒,悶悶道:“這上面的小蛇是死的。”

這衣服的繡工十分罕見,要對著光線試好幾個角度才能看到骷髏,正常看來,好像一朵朵連在一起的小花。但不管公蠣怎麽看,都沒發現上面有繡好的小蛇。

公蠣納悶道:“沒有小蛇啊。”

二丫將身子扭到一邊,發脾氣道:“死了!”

公蠣看再問下去只怕她要哭了,只好閉嘴。可是這種衣服到底做什麽用的,王翎瓦為何死後身上會穿這麽一件衣服?要是報官,如何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

公蠣頓時頭疼起來,抱著腦袋長一聲短一聲地嘆氣。二丫轉過身來,怯怯地道:“蛇哥哥,你生氣啦。”

公蠣道:“我沒生氣。”看她眼睛閃出淚光,想了想,絞盡腦汁道:“我,我看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很不好。這個事情呢……”

公蠣不知道怎麽同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講述,“這個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必須告訴,告訴一個更厲害的人。但是我又不想讓更厲害的人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公蠣比劃了老半天,繞得舌頭打結,喪氣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誰知二丫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道:“有一次李二蛋偷了周婆婆的銀鐲子,藏在他家羊圈裏,我看到了。可是我不敢說,李二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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