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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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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敲門叫道:“有人嗎?”

無人應聲。公蠣正要再敲,二丫側耳聽了聽,高興起來,道:“我娘在家。”接著嘴巴撅了起來。公蠣見她神色有異,道:“怎麽,不高興嗎?”

二丫低頭掐著手心,道:“你……還來看我嗎?”

公蠣脫口道:“我還有事呢。”見二丫淚珠已經在眼眶打轉,忙補充道:“等我辦完事情便來看你。”

二丫眼淚汪汪道:“好,一言為定。”伸出小指在公蠣小指上一拉。公蠣哪見過這種小女兒家的玩法,覺得十分好笑,和藹道:“快進去吧。”

二丫卻戀戀不舍,搖晃著他的衣袖央求道:“你送我進去。”

公蠣索性好人做到底,牽了她的手推門而進。院子還算寬敞,前面七縱八橫地扯了好多繩子,搭滿了花花綠綠的衣服;後面堂屋前面,一個身量苗條的女子正在井臺上洗衣服,明明聽到有人來,只是偏了一下頭,並不擡眼。

公蠣很為自己的容貌抱歉,一邊用眼神問二丫這是否是她娘,一邊微微施禮,道:“請問錢家娘子在嗎?”

那女子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衣服甩在水桶裏,擡起頭惡狠狠道:“回來便回來了,鬼叫什麽?”大熱天的,她卻蒙著個面紗,只露出兩只眼睛來。

公蠣嚇了一跳,道:“你就是……”聽到二丫叫了句“娘”,忙道:“二丫交給你,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在下……”

錢夫人高氏瞧也不瞧公蠣一眼,沖過來一把抓起二丫,往她背上拍打:“你長大了是吧,如今連家都不想回了?”

公蠣的“告辭”兩個字生生咽了下去,連忙上去攔阻。高氏松開了手,見二丫咧嘴欲哭,喝道:“站好!閉嘴!不得出聲!”二丫果然收聲,顫顫巍巍站著,連眼淚都憋著不敢流下來。

公蠣忍不住道:“你怎麽不問青紅皂白亂打孩子呢?她這麽大點,要去哪裏還不是大人帶著?”

高氏如同現在才看到公蠣一般,傲慢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誰要你多管閑事?我管教孩子,無需外人插嘴。”抱了二丫扭身回房,把公蠣晾了院子中。

她有些江南口音,便是罵人也不顯得過於兇悍,很是好聽。但這個白眼,很讓公蠣不受用。

真是好心沒好報。公蠣忿忿地朝地面吐了一口唾沫,悻悻地回了如林軒。

(二)

又過了兩日,畢岸還沒來找公蠣。公蠣雖然不敢照鏡子,但也知道臉上的黑毛越來越濃,整個鼻窩和左太陽穴,黑乎乎一片,自己斜眼都能看得到,恨不得用刀將那兩塊皮給割下來。

除了冉老爺和貓女白小姐,住客已經換了一批。後園裏那晚發現的屍骨壇,公蠣曾在送二丫那日的午後大著膽子去瞧了瞧,發現壇子已經不見了,連自己倉促之間丟在蘆葦叢中的青瓷碎片也不知所蹤,估計是被打理院子的夥計給收拾去了。

第三日天還沒亮,公蠣早早醒來。這些日天天窩在如林軒,瞌睡早睡沒了,無聊之極,索性厚著臉皮出了門。

如林軒廳堂除了幾個夥計,其他客人尚未起床。公蠣忐忑不安走過,恨不得蒙上面紗,誰知那些夥計只是禮貌地同他打了招呼,似乎根本沒有留意他的美醜。

公蠣酸溜溜地想,他們定然是在背後嘲笑自己。低眉順眼出了如林軒,在附近早市買了頂大檐草帽戴上,這才安心少許。

從畢岸那裏搶來的錢還沒來得及花,手裏有錢,公蠣又開始心癢。簡單在街邊吃了早餐,徑直去了大馬圈。誰知賭坊大門緊閉,說是要到辰時三刻方才開門營業,公蠣有些失望,便在周圍漫無目的地閑逛,不知不覺,來到二丫家附近。

也不知二丫如今怎麽樣了。公蠣決定去瞧瞧二丫去。

剛走到門口,恰好見錢串子同錢耀宗開了門出來,忙三下兩下爬到門口的大樹上。同以往看到的一樣,錢串子咬牙瞪眼,兇巴巴的;錢耀宗委委縮縮,籠著手唉聲嘆氣。

兩人在樹下站定,錢串子一指頭點在他的額頭上,低聲罵道:“沒用的東西,這點事兒都辦不好!記住我說的話兒了?趕緊兒,今晚可是最後一次機會。”說著將一個小紙包塞到錢耀宗的手裏。

錢耀宗哭喪著臉,道:“娘,非要這樣才行?……”

錢串子把眼一瞪,嚇得錢耀宗一哆嗦。錢串子喝道:“就照我說的辦!你媳婦要問起,你就說我去城外表舅家住幾天。”說完一陣風地走了。

錢耀宗垂著腦袋在門口徘徊良久,最後一跺腳,朝大馬圈方向走去,估計又去賭博。

公蠣本想偷偷溜進院子,但想到只有他家娘子和二丫在家,一大早的,似乎不太合適,便順著樹幹爬上了最高的一個枝椏,剛好對院內情景一覽無遺。

院裏晾曬的衣服已經收了,顯得相當寬敞。西側廂房隱隱傳來兩人的說話聲。公蠣正伸著腦袋,想聽兩人說什麽,只見門簾一動,二丫捂著肚子,歪歪斜斜地走了出來。

接著只見高氏彎腰跟著,小心地護著她,輕輕柔柔道:“你慢點跑,小心摔了。”比那日溫柔多了。

二丫歪倒在一個矮腳凳旁,趴在上面喘氣。兩日未見,她更加消瘦,像朵小蘑菇一樣,只顯得腦袋大身體小,眼睛也失了光彩,讓人心疼。

高氏眉頭微蹙,在她背部拍打了片刻,道:“好點沒?”

二丫半閉著眼睛,好久才擠出一聲:“不……不舒服。”

高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用衣袖擦拭眼淚。

看到她的臉,公蠣大吃一驚。上次見她帶著面紗,身影婀娜,聲音柔美,只當是個大美人兒,沒想到一張臉坑坑窪窪,布滿不規則的暗紅色疤痕,如同被什麽東西撕咬過一般,極為可怖。

二丫換了個姿勢,發出幾聲呻吟。

高氏咬著下唇,臉上疤痕抽動,沈默了片刻,輕聲道:“不怕,過會兒就好了。”她推開上房屋門瞧了瞧,似乎在確認錢串子是否在家,接著快步走到門口,將大門閂上,又將門後的一口大缸搬過來頂上,轉身回了房間。

等高氏再出來,她已經換了服飾:穿了一件寬袍大袖的大紅長袍,臉上帶著個精致的美人面具。高氏本來身材苗條,背影甚美,只是面部可怖,戴了這麽個面具,瞬間感覺漂亮不少,配上優美動聽的聲音,更覺迷人。只是這件衣服的紅色過於強烈,十分刺眼,上面繡著同色的大紅蝙蝠和團福壽字,制式古怪,工藝覆雜,看起來有些怪異。

二丫似乎有些不安,微弱地叫了一聲:“娘!”

高氏微微一笑——公蠣覺得她在面具後笑了一下——柔聲道:“二丫乖,過了今天,二丫的病便會好了。”

二丫卻躲閃了一下,眼神中充滿驚恐。

公蠣也不懂這母女二人在玩什麽游戲,但看二丫的樣子,讓人心驚。

高氏溫柔地摸了摸二丫的頭,接著竟然跳起了舞。

這個舞蹈有些似曾相識,公蠣想起,部分動作似乎同前幾日看的儺戲有些像,不過高氏腰身曼妙,姿態優美,一擺手一投足妖嬈萬分,比那些人跳得美得多了。

公蠣最喜歡看美人兒跳舞,幾乎忘了在偷窺,差一點鼓掌叫好。

高氏跳了三圈便停住了,站在二丫身後一動不動。二丫的表情漸漸平靜,雙目緊閉,如同睡著了一般,母女二人便這麽直豎豎站著。

公蠣心裏巴望著她多跳一陣,等了一陣,見她不跳,便失了興趣,正準備從樹上下來,忽見高氏揮動了一下水袖。

一縷金色曙光漫過樹頂,投射在這個寧靜的小院,而二丫所站之處,剛好是第一縷陽光照射的地方。說時遲那時快,高氏袖口一閃,手中出現一根長長的銀針,紮入二丫的鹵門。

啪嚓一聲,公蠣跌了下去,幸虧有交叉縱橫的枝椏擔著,才沒有直接掉在地上摔個半死。

公蠣火燒屁股一般逃離了現場,一口氣跑到另一條巷子口,這才站定了喘氣。

幾日前那晚,自己曾看見二丫被人頭頂紮針,一直以為是鬼面蘚發作引起的癔癥,沒想到今日又意外撞見同樣的情形——二丫說奶奶用針紮她,她娘對她最好,可自己看到的卻是高氏針紮女兒,這是為何?

反正都是他們一家人的事兒,公蠣懶得多管,徑直去了敦厚坊。

畢岸、汪三財以及假公蠣等都不在,只有胖頭一人看店,忙得團團轉,七八個客人圍著櫃臺,有典當的,有贖當的,也有詢價的。胖頭為人實誠,幾個詢價的都不曾收錢,而幾個當東西的,胖頭報出的價格也太高,利錢又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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