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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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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瑤照常沐浴後換了衣裳, 鶯如將鬥篷捧了過來。

“鶯如,你覺得這裏明顯麽?”明瑤攏了攏身上的大袖衫,側身對著鏡子觀察了片刻, 又讓鶯如幫忙確認。

早在她準備送走安安時,便已經跟鶯如談過。

鶯如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若要計劃成功,必須要有鶯如的幫忙才行。

那日她才隱晦的提了, 本以為鶯如會分析種種利弊,勸她三思而行。畢竟一旦失敗, 她就真的沒有退路, 激怒了沈遠, 日子甚至還不如現在。

她永遠都記得,鶯如紅著眼眶,神色堅定的說:“娘娘, 奴婢會幫您的,只要您吩咐。”

哪怕是她說了自己已經懷了沈遠的孩子,鶯如也沒勸她退縮。

明瑤哪怕被沈遠強迫留在宮中也倔強的未曾哭過,鶯如的貼心卻讓她忍不住落了淚。

她確實幫過鶯如沒錯,而鶯如也在用自己的性命回報。

“您這些年太苦了,而您本不該過這樣的生活。”鶯如這次沒有恪守主仆的規矩,她拿出帕子替明瑤拭去淚水, 輕輕握住了明瑤的手。“娘娘, 您早就該為自己想想。”

接下來的事情, 明瑤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鶯如。

鶯如想方設法調整她的膳食, 讓她盡量減少害喜反應。平日裏警惕著宮中事情, 在明瑤精力不濟時提醒她, 別露出端倪。

一切都很順利。

如今安安應該已經被江師兄的人救走, 眼下她要穩住沈遠,再伺機行動。

“奴婢悄悄修改了您衣裳的尺寸報到內務司,且這件大袖衫本就不貼身。”鶯如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才謹慎的道:“應該是看不出的。”

明瑤點點頭,由鶯如服侍著穿上了披風。

等她回來時,沈遠早就到了,正在臨窗的軟塌上拿了本書慢慢翻看著。

聽到明瑤進門的聲音,沈遠放下了手中的書。“瑤瑤,怎麽沒擦幹頭發就出來了?”

明瑤急於通過沈遠的反應來判斷安安的消息,故此她只匆匆擦至不滴水,便回到了殿中。

他拉著明瑤在身邊坐下,雖是語氣有些責備,卻主動拿過了鶯如手中的布巾。明瑤乖乖的坐在一旁,任由沈遠親自替她擦幹長發。

殿中燈火明亮柔和,身邊的美人花容嫵媚,嬌俏動人。

沈遠手中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下來,明瑤正閉著眼,神色靜謐毫無防備。

他心中微動,她沐浴後身上似有還無的清甜香氣越來越不能忽視,長而卷翹的睫毛安靜的垂落,秀挺的鼻梁,柔軟而紅潤的唇瓣……沈遠眸中不覺添了一抹暗色,愈發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忍耐著將明瑤的長發擦幹,沈遠扔下布巾,走到小幾旁自己倒了一盞茶。

“瑤瑤,晚膳用些什麽?”他試圖轉移註意力,不想被明瑤認為他陪她出來,是為了那些事。

明瑤似是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如往常一般道:“吃些清淡小菜就好。”

“是不是胃裏還不舒服?”沈遠定了定神,走回明瑤身邊,在燈下仔細的看著她的臉色。“這次朕請張神醫也幫你瞧瞧,調理下身子。”

難道這就是沈遠帶她出來的真正緣故?

明瑤垂下了眸子,淡淡應了聲。

兩人用過了晚膳後,明瑤坐在軟塌上拿過繡繃子給大公主繡肚兜,沈遠交代了些事情稍晚些回來。

聽到簾子掀動的聲音,她擡起頭,隨口說了句:“您回來了。”

只是尋常的四個字,卻讓沈遠心頭微微發燙。眼前的場景,是尋常事,更是他夢中曾有過的兩人甜蜜的生活。

沈遠炙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便是明瑤有心忽視都難。

她本想借故起身躲開,只是坐的久了腰有些酸,她又不好去揉,生怕被沈遠發現端倪,只能硬生生的忍著。

“瑤瑤,今日趕路你也累了,早些歇著罷。”沈遠過了半晌才開口,聲音有些暗啞。

說著,沈遠轉身就想要離開。

只是還沒走兩步,他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

若是被敵人挾制,縱然力逾百斤他也能輕松掙開。可被明瑤用她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握,他竟然有種被定住,再也掙不開的感覺。

“妾身聽宮人說,此番只將長春殿收拾了出來。”

明瑤聲音本就偏軟,又很甜,安安就是隨了她。沈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能分出心思胡思亂想。

只聽她繼續道:“皇上是要去睡書房麽?”

沈遠暗自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才想跟明瑤解釋,看到靡顏膩理的美人兒,清甜的香氣撲面而來,他頓時忘了要說什麽。

“皇上若是不嫌棄,就留下罷。”明瑤說完,就放開了沈遠的手,讓鶯如陪她去洗漱。

若此番還能走,簡直不是個男人。

沈遠暗自深吸一口氣,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走進凈房,愈發覺得燥熱起來。

這一日趕路明瑤是有些精力不濟,早早的就上了床。沈遠原本借口在看書,聽到偶爾傳來的動靜,不覺心猿意馬起來。

他心浮氣躁的看了兩頁,讀過兩行後發現竟也不知道看了什麽,還要再返回去重看。他定了定神,幹脆將書隨手丟在一旁,起身走到了拔步床旁。

明瑤放了一半的帳子,存了等他的意思。只是她困倦至極,聽到有人來,只稍微睜了下眼。

“朕不吵你,睡罷。”沈遠在床邊坐下,壓低了聲音道。

明瑤迷迷糊糊的點頭,自覺地翻了個身,往裏面挪了挪,給沈遠留出大半的位置。

看著她陷在被子裏乖巧而溫順的模樣,青絲散落在枕頭上,一小段細膩而白皙的肌膚露了出來……沈遠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沒法堅決的起身離開。

他定了定神,索性自己吹了燈,放下帳子脫靴上床。

很快明瑤沒有再出聲,沈遠聽著她的呼吸變得平穩,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翻翻身,面對著明瑤。

明瑤是側身睡著的,沈遠小心翼翼的擡起手臂,將她環在自己懷中。

“瑤瑤,朕等這一日,已經太久了。”他用氣聲低低的道:“瑤瑤,你何時才能敞開心扉,再次接納朕?”

他的大手緩緩向下,最終搭在了明瑤的腰間。

明瑤睜開了眼。

哪怕是在夜裏,她的目光也清正而堅定。

她在心裏笑了笑,無聲的回答了他。

永遠都不能。

***

“江城,將這條手繩給貴妃送過去。”江玄越摘下臉上的面具,當機立斷道。

被他稱呼“江城”的年輕男子,看著他手中的明珠紅繩,面上有幾分猶豫。

他作為江玄越手下的頭位心腹下屬,對此次行動的計劃和目的自然是了如指掌。

主子這麽做,若是貴妃知道後翻臉,再驚動了皇上……

“三爺,咱們還沒把大公主帶出來……”江城咬牙道:“到時候貴妃向您要人,您還如何交代?”

今夜他們按照計劃行動,開始一切順利,可進去後才發現,此處防守的嚴密,遠超他們的想象。

“等你走後,我會親自再去一趟。”江玄越沈聲道:“機會對貴妃來說也只有一次,她若不趁此時離開,等她有孕的事被皇上發現,她再無能解脫的可能。”

“而原本她們母女兩人同時出事,便足以讓人生疑。”

江玄越態度堅決。

那次他見秦緒寧,才知道了明瑤究竟經歷了什麽。

最後明瑤離開的時候,為了萬無一失,還是需要秦緒寧放水的。

江玄越獨自潛入了秦緒寧府中,在書房等著他。

當秦緒寧回府到了書房,推門進來時,看清了在書案前閑適坐著的人,生生忍下了叫人過來的沖動。

“江公子不請自來,有何貴幹?”秦緒寧蹙著眉,冷淡的道。

江玄越從容不迫的起身,拱手行禮後道:“見過秦統領。”

“在下前來,有一事不明。”他神色淡然,細看去竟隱隱有些反客為主的意思。

秦緒寧眉頭緊鎖,冷冷的看著他。

“大公主是誰的女兒?”江玄越淡淡的道。

秦緒寧那張神情淡漠的面具隱約出現一絲裂痕,他暗中捏緊了拳頭,鎮定的道:“江公子雖不常在京城,這還是知道的罷。”

“廢太子?”江玄越彎了彎唇角,卻不見半分笑意。“今上為何不敢認自己的女兒?”

秦緒寧眼底閃過一抹驚愕,險些維持不住平靜。

自己猜對了。

江玄越的心一沈,聯想到明瑤請他幫忙的內容,在得知結果後的絕望,還有明瑤堅決要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他得出了這個結論,這才來試探秦緒寧。

而秦緒寧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秦統領可知道瑤瑤有多痛苦?”江玄越趁熱打鐵,木著臉道:“她為了大公主強顏歡笑,背了人痛不欲生,一日日在宮中煎熬著……”

秦緒寧的鎮靜再也維持不住,他面上閃過一絲惶然,喃喃道:“貴妃她……知道了?”

江玄越有心套話,故意板起臉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縱然你們都瞞著她,她也總有知道真相的一日。”

“我,我勸過皇上……”秦緒寧想到明瑤知道真相後,不僅深恨皇上,對他也是失望的罷?

當初他只是身份低微的侍衛,貴妃從沒瞧不起他,甜甜的叫他“秦大哥”,還為了幫他娘親找藥,險些遇險。

他又是怎樣回報貴妃的?

“貴妃娘娘不知道全部真相,當初是廢太子設局……”

情急之下,他透露些許實情給江玄越。

江玄越並沒有被說服,反問道:“但後來,皇上將計就計也是真。對瑤瑤的傷害,就不存在麽?”

秦緒寧默然。

“只有離開宮中,她才有活路。”江玄越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秦緒寧這次沒有急著反對。

“你該知道知道瑤瑤的性子,她會讓人為難麽?”江玄越望著他,加重了些語氣。“但我不想看著瑤瑤陷入痛苦,答應幫她離開。”

江玄越篤定秦緒寧不會傷害明瑤,就算不幫忙,也不會出賣她。

“秦統領,那日你放過了我和瑤瑤。”江玄越挑了挑眉,道:“你喜歡瑤瑤?”

秦緒寧聞言立刻反駁道:“我對貴妃只有尊敬和感激,並無任何非分之想,還請江公子不要亂說話!”

江玄越原本只是試探,如今倒有了一絲好奇。

“在下管不著秦統領的心中所想。瑤瑤是在下的師妹,在下不會袖手旁觀。”江玄越淡聲道:“如今在下和瑤瑤商議了一個計劃,需要秦統領幫忙。”

秦緒寧沈默良久。

江玄越耐心的等著,並沒有催促。

“我答應。”秦緒寧緩緩說出這三個字。

江玄越眼底閃過一絲訝然,甚至都還沒問計劃是什麽。他原來只是調侃,此時倒真的信了兩分。

秦緒寧對瑤瑤一定些許不同的情愫,不僅僅是他說的感激。

不過這樣也好,瑤瑤的計劃又多了層保障。

等到大公主順利出宮後,秦緒寧主動聯系他,說是這次保護大公主的任務,是皇上另外交代了別人去辦。

因他勸過兩次讓皇上將真相告訴貴妃,皇上對他已經不夠信任。

大公主雖是皇上的親生女兒,也是皇上留住貴妃的最有力的手段。

皇上敏感多疑,並不會在這上面放松警惕,他們動手的難度變大了。

故此今晚行動的內應只有周況,他能提供的消息有限。

他們雖是進去見到了周況,卻接觸不到大公主。眼看找不到動手的機會,江玄越只遲疑片刻,讓周況將大公主腕上的手繩解下來,自己帶了回去。

看著江城離開後,江玄越重新帶上面具,等待時機再次潛入。

若這次再不成,只能等到貴妃“死”後,宮中亂起來,才能偷走大公主。

只是眼下要先穩住瑤瑤。

江玄越拿出了一包藥粉,捏在了手中。他要騙過瑤瑤,才能推進計劃。

她的機會只有一次。

***

雖是白日趕路辛苦,在聽到帳子外的動靜後,本就沒睡沈的明瑤還是很快醒了過來。

是張清江的聲音,說是有緊急事務。

她感覺到沈遠動作極輕的放開了她,略顯不悅的應了聲,見她沒醒便披衣起身。

明瑤等到他們的腳步聲消失,才裹緊了被子。

她本沒覺得冷,當那熱源驟然離開後,她竟覺得有些冷了。

明瑤的恍神只在片刻,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然而沈遠大概怕吵醒她,在門外聲音壓得很低,她幾乎聽不到。

不過深夜來找沈遠的事,必定是急事,大事。

她之所以請沈遠留下,就是為了通過沈遠的反應,來確認師兄他們的行動是否真的成功。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沈遠推門進來的聲音,明瑤忙閉上了眼。

沈遠重新上來後,並沒有再抱明瑤。明瑤一直留著神,她發現沈遠並沒有再睡著,盡管他刻意放輕聲音,時不時也有輕微的窸窣聲傳來。

明瑤稍稍松了口氣。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休息好。

天蒙蒙亮時,明瑤感覺到實在撐不住了想要睡下,可一陣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捂住了嘴,想等著沈遠離開後再吐。

“瑤瑤,你哪裏不舒服?”沈遠不知怎麽察覺到了她的不適,立刻起身查看。

明瑤來不及放下手,因為強忍著惡心,臉色有些發白,沈遠焦急的道:“張清江,叫太醫來——”

“不,不必了。”明瑤抓住了沈遠的手,費力的搖了搖頭道:“我,妾身,沒什麽事,吃些藥就好了。”

沈遠不讚同的望向她,聲音也有些急促。“瑤瑤,你不能諱疾忌醫。是不是從安安走後,你這病一直都沒好?”

明瑤輕輕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疲憊和虛弱。

見她的模樣,沈遠也跟著心裏難受。他怪自己為了想帶明瑤出來散心,忙於政務忽略了她的身體。

他才想再勸時,明瑤卻是再也忍不住,推開沈遠,趴在床邊吐了起來。

“瑤瑤!”沈遠忙扶住了她,怕她再不小心摔下去。

外面聽到動靜,鶯如等人忙快步走了進來。有倒水讓明瑤漱口的,有來收拾的,沈遠在一旁扶著明瑤,始終都沒離開。

這樣一來,是不得不看太醫了。

鶯如眼底閃過一絲焦急,若是太醫診出來娘娘有孕,怕是計劃都要完了!

明瑤臉色蒼白的靠在沈遠懷中,半闔著眼,心裏也有幾分著急,腦子在飛快轉著想對策。

因是長春殿叫人,太醫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這次隨行的並不是周況,周況被派去照看大公主,是另外一個年輕的太醫奚原。

他聽說是貴妃不舒服,立刻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臣給皇上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他提著藥箱匆匆進來行禮,因是在內殿,他低著頭眼睛不敢亂看。

沈遠著急明瑤的病,便沒在乎那些禮數,帳子並未放下,直接讓他給明瑤診脈。

聽到天子吩咐,奚原取出脈枕,鶯如見狀接了過來,給明瑤墊在手腕下。

他小心的將手指並攏搭上明瑤的手腕,當判斷出脈象後,他心裏一動,立刻又多確認了片刻。

明貴妃是喜脈!

奚原幾乎確認無疑。

這兩次下來時候用的有些久,明瑤蹙著眉開口道:“奚太醫,本宮素來胃便不太好,前些日子一直吃著調理的藥。可是又有了什麽反覆?”

明瑤話音才落,奚原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貴妃有孕自然是喜事,可若真的只是胃病,他說出來讓貴妃在皇上跟前落了面子,怕是要恨上他。

他心裏有些動搖,一時遲疑著沒開口。

作者有話說:

抱歉最近更新不太穩定,不過會保證內容都多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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