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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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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V]

酆鄲曾經幻想過會有這樣的場面,他也知曉這一天終究會到來。

從他毫不遮掩地展現出自己身上的玉玨開始,他早已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

但真的來臨時,被她用這樣的目光註視著,酆鄲含在口中的“我是”二字並未說出口。

他伸出手去,惹得雲容想要往後退又被樹幹擋住,只好強裝鎮定地微擡著下巴,似乎這樣就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咄咄逼人,但在酆鄲眼裏,也不過是只柔軟的兔子,向面前的野獸展示著雪白脆弱的脖子,不堪一擊。

他緩緩開口:“你要摸摸嗎?”

雲容望著他修長的手,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自己心中所想成真還是旁的,一時間沒有動作。

酆鄲極有耐心地又重覆地說了一遍:“阿容,摸摸它。”

他的聲音低又沈,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誘哄,雲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手放了過去,指腹落在他掌心的那一刻,一股無法忽視的冷意順著指尖蔓延而上,她吐出了一口氣,剛想縮回卻被他猛然合攏的掌心捉住了手,往他的胸膛上貼去。

辛雲容瞪著眼睛看向他不容拒絕地將她握緊的拳頭貼在了他心臟的位置,那裏安安靜靜的什麽也沒有,只有死人才沒有心跳,想到這裏她一時喘不過氣。

身高的差距促使他彎下腰朝她逼近了不少,雲容側過臉想要躲開,酆鄲卻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間,冰冷的瞬間讓雲容腦子都有些糊塗了。

“沒想到還是讓阿容發現了,真是聰慧。”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眼睫上,同樣也是冰冷的,雲容聽到他的話渾身發顫,另一只手抵在他身前抗拒著,想要推開又推不動,這些時日的懼怕和擔憂一時化為委屈湧上了心頭。

她不說話,自己生著悶氣紅了眼,淚珠大顆大顆地落下,又被酆鄲親吻著臉頰一一含走。

他微微喘-息著:“甜的。”

雲容拍開他的臉,整張臉都哭濕了,像是只被淋了雨渾身濕透的小奶貓。

“要這樣打,阿容。”他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用力拍去,那清脆的聲響讓她一時忘了哭,眼睫濡濕成一團,她想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你瘋了!?”

酆鄲聽到她說話又笑了起來,至少比剛剛不說話的狀態更令他放心了一些:“你終於和我說話了……”

“我不想和你說話!”雲容聲音兇巴巴的,兩眼瞪著他,胸脯起伏著,實打實地生氣了。

“可是我想同阿容說說話,”他親吻著小娘子柔軟的手背,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頰上,呼吸緊促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麽,平日裏被溫潤遮掩住的侵略感霎時放開,他變得咄咄逼人,一步又一步地逼近,“若是知曉阿容不怕我,為夫也不必做這麽多無用功,阿容不知道我這些時日多想與你親近……”

辛雲容咬緊了牙,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聽他這些被拆穿後的解釋,但她心裏難受,胸口發悶又不知道如何開解,肚子裏的孩子也察覺到了氛圍不對,黑氣繞在她的手腕上,親昵地蹭了蹭以示撫慰。

似乎在說著:阿娘,還有我呢。

“你說不日便歸,”雲容想起那日被他摟在懷中這麽哄騙著,結果一去就不回了,她氣不打一處來,眼眶泛紅地瞪著他,滿眼都是委屈怒意,“你騙我……”

酆鄲似乎早就知曉她要問這件事,他將腰間的玉玨取下放在她掌中,手指勾住她脖頸處的紅繩,輕輕一帶,將兩塊並合在了一起給她瞧,“聽聞此物最是養人,你身子不好,我只是想著為你尋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日……此事是為夫錯了。”

雲容想起那夜似乎是有人給她戴上了這塊玉玨,第二日醒來後她的身體就強健了許多,只不過後來事情太多讓她忘在了腦後。聽他這麽解釋,雲容一時啞口,聲勢也降了下來:“可,可是之後,你為什麽還是不來尋我?”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她的記憶這般異常,將有關於他的事情全部抹掉,雲容又提高了音量:“還用別的身份來接近我!”

酆鄲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是解釋:“你表兄應當告訴你我的身份了,你不怕我是鬼麽?”

平日裏聽個鬼故事都嚇得縮在他懷裏,若是知曉床邊人是鬼,不得嚇得幾個月都睡不著覺。

他說得沒錯,雲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氣焰弱了一些:“我怕了,你就不回來了麽?”

他並非沒有回來過,那夜酆鄲可是親口問了她,雲容自己回答怕,摸著他的胳膊都在抖。

若是他回來了,必定需要她在表兄和他之間選一個……

他只是不敢賭。

酆鄲沒有提起這件事,他察覺到雲容態度上的軟化,手掌貼著她的腰將人抱了起來,他又擔心擠著她的肚子,只好橫抱著她,湊過去同她溫聲道歉:“是我錯了……阿容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諒我。”

被他祈求溫順的目光註視著,平日慘遭壓迫的雲容仿佛終於翻身當了主人,正欲開口,突然聽到了有人在呼喊著救命,雲容拍下他的手示意將自己放下來,但酆鄲卻沒有照做,而是抱著她往外走去。

見掙脫不開,她只好任由他朝著那呼聲的方向走去。

離他們並不是很遠,等他們走到那裏的時候,雲容看到那眼熟至極的藍色道袍,還有被綁在樹幹上的吉庸。

“辛師妹!”他似乎被綁了許久,看上去精神不濟。

被這麽一呼喊,雲容恨不得上去替他解開他身上樹藤似的東西,酆鄲不過動了手指,吉庸只覺得身上一松,他直勾勾地從樹幹上墜落,砸了個頭昏眼花,半晌才爬了起來。

身上的道袍被勒破了,雲容打量著他露出來的紅痕,上面似乎還有被蟲子啃噬過的痕跡,好在沒什麽大礙。她不禁一陣惡寒,卻聽酆鄲在她耳邊說著:“知道為什麽這些樹生得這般粗壯嗎?”

雲容覺得那不是好話,搖頭不想聽,吉庸卻用救命恩人的目光望著酆鄲:“多謝這位公子相救!”

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年紀尚輕的他不好擅自揣測,說完這一句就沒再多話了。

酆鄲一腳踹斷了三人合抱的樹幹,嘎吱一聲樹木應聲而落,露出樹幹中間空心的部分,裏面堆著不少白骨。

雲容倒吸一口氣,對著酆鄲的胳膊咬了一口。

她都說了不想知道了!

正巧此時,被踢斷的樹幹上方也破開了一個洞,頭頂冒出的白光照亮了他們兩個,熟悉的道袍從天而降,緊跟著來的是孟鴻卓手中的劍朝酆鄲頭頂劈下。

雲容嚇得睜大眼睛,伸出手想去阻攔,酆鄲卻早已抱著她遠離了那個地方,俞濟喊了聲辛師妹追過來,再看到是酆鄲之後又楞了楞:“酆兄怎麽會在這裏?”

孟鴻卓手中握著的長劍反著光,他聲音清冷:“雲容,還不過來?”

聽了他的話,辛雲容下意識掙了掙,她沒註意到酆鄲落在她身上的幽深目光,身上的桎梏一松,她抱著肚子小跑了過去,等到了表兄身旁才發現身上抱著的還是酆鄲的外袍。

想跑回去還給他,孟鴻卓已經抓起了她手中的外袍丟給了面前的溫潤公子,“男女授受不親,酆公子還是註意些。”

雲容本想解釋他就是沈雲初,當她想要開口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他是鬼的身份,想起之前表兄對他的厭惡,似乎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她連忙噤聲,十分擔心他們會因此打起來。

她急忙又示意酆鄲不要開口,他何等聰明,知曉她不願意說,也只是好脾氣地笑著應了,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

他垂下眼睫,似是被拋棄在街頭的幼犬顯得尤為落寞。雲容最受不了他這樣可憐的模樣,忍了忍開口替他說話:“是酆公子救了我呢。”

沒什麽心眼的吉庸也跟著點頭。

孟鴻卓面無表情地同他道了謝,不痛不癢的,轉身抱起了她往上躍去。

雲容偷偷地朝酆鄲的方向低頭望去,正好對著他溫情的目光,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他一直往她的方向看,連忙收回了視線。

雖然他事出有因,但她還是不想就這般原諒了他。

被哄騙了這麽久,張口閉口辛姑娘的……她握著拳頭小聲哼哼。

吉庸和雲容都找回來了,懷文玉臉色蒼白地站在一旁,眾人都齊了準備回道觀。

之前為了尋懷文玉幾人騎的快馬,如今雲容肚子又大得明顯了一些,孟鴻卓擔心她受不了顛簸先去附近的街市裏看看有沒有馬車。

懷文玉同雲容走在中間,她的臉色比之前來說不太好看,雲容也不知曉這一次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問了兩句她卻死都不開口,雲容只好走慢兩步,同身後的俞濟小聲搭話。

俞濟緊皺著眉頭,此事似乎有些嚴重,他說得也簡略:“那片桃花林從前是亂葬崗,也不知是誰種了一片桃樹,吸了怨氣成了精……若不是酆兄踹斷了樹幹,或許我們還需花更多的時間來尋你們。”

屆時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那就難說了。

吉庸在一旁搭話,他加上了自我主觀,將酆鄲描述得像是天兵而降似的:“我被綁的動彈不得,酆公子只是一腳就將樹踹斷了!他當時還抱著辛師妹呢!真當是神力……下回見了,我定要好好感謝他。”

孟鴻卓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談論,回頭掃了一眼,幾人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懷文玉袖口似乎藏著什麽東西,她摸索著古舊的紙張,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這本書會燒不掉。

還差點讓她死在桃花林之下。

她不敢讓人發現,格外安靜地跟著孟鴻卓尋到一處院門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小少年,紮著揪警惕地看著幾人問:“你們有什麽事?”

他雖年紀小,孟鴻卓依舊客氣地說自己想要買輛馬車的打算,他自己有馬匹,只需要後面的車廂。

小少年依舊沒放下警惕:“你們在外面等一會兒。”

說完又將門合上了,他們只好在門口等著,不一會兒門再次打開,這次出來的一位中年男子,面容敦厚,打開門讓他們進來:“犬子無狀,還請道長們多擔待,只是近日有些不太平才謹慎些。”

男子將幾人迎了進來,出於習慣,孟鴻卓多問了一句最近可是出了什麽事,男子支支吾吾,似是有所顧忌,此時,方才那小少年炮彈似的沖過來:“父親,阿姊又不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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