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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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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雲容醒來的時候其實沒有過很久,她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裏面有個喚她阿姊的小姑娘,還有一個同酆鄲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當她睜開眼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好幾天沒見的表哥。

還沒說話,觀中的清香如潮湧至,那是表兄衣裳上的香。

辛雲容被孟鴻卓抱了個滿懷。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近,孟鴻卓什麽也沒有說,緊緊抱了她一下就松開了。

清冷肅顏,他擱在膝上的拳頭緊了又松,並未像之前那樣對她在言語上苛責,許是也發現了她此刻是真的受了傷,臉都白了一個度,只同她說好好休養,其他事勿要再管。雲容面露乖巧地望著他,不著聲色地將受傷的手臂藏進了被中。

他只坐了一會兒,看到她醒了之後就走出了房間。

俞濟不知道在一旁站了多久了,才英走出去時還替他們帶上了門。房間裏靜悄悄的,為了能讓雲容不必仰視,他半蹲在床沿,還沒說話就已經滿面羞愧,雲容猜出了他想要說什麽,在她們還在觀中時孟鴻卓多次囑咐俞濟要照顧好她這件事,這一回多半也是為了此事。

俞濟做的已經夠多了,辛雲容這是知道的,她泡了一回井水嗓子都有些啞:“俞師兄,麻煩你給我倒杯水,我實在渴的不行了。”

話音剛落,俞濟快速走到桌邊將放溫的水遞到她身側,似乎早已知道她會這時間醒:“我扶你起來。”

她不打算麻煩俞濟,手臂一撐卻軟綿綿的,在倒下去的時候被俞濟托住了後背,輕輕一撐,她就靠著坐了起來。

眼前一陣眩暈,還好及時扶住了一旁的床架才沒倒回被子裏,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胳膊,心想著應當沒流這麽多血才對,手指一抻,意外發現自己的掌心上綁著厚厚的紗布,看著這裏也曾受過傷,但她卻一點也不記得了。

本想問起,俞濟已將茶盞遞了過來,她接過喝了幾口才解了渴,俞濟在一旁惶惶望著,似是擔心她又會被女鬼捉走,自己護不住她,嘴唇失了血色,他輕聲道歉:“師妹,是我沒護著你……”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辛雲容假意瞪了他一眼,“生龍活虎的,還解決了女鬼的事情呢,俞師兄不誇誇我?”

俞濟扯著嘴角,清秀的臉龐上多了一分笑意:“師妹一向聰慧。”

“那當然,”辛雲容揮了揮自己的手臂,眉眼彎彎,“你看我其實沒多大事……對了,酆公子呢?”

她這麽一問,俞濟望向門外:“酆兄……好像是走了。”

走了?!

辛雲容差點從床上跳下來,如果不是俞濟攔著,她差點鞋都沒穿就跑出去了。

“這麽著急做什麽?”俞濟皺眉,扶著她重新坐在床上,辛雲容想起之前的夢境,酆鄲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要麽就是她自己妄想的,要麽……是他也跟著進來了。

她拉住了俞濟的手,認真詢問:“我記得我被拉到井裏面去了,誰把我撈出來的?”

俞濟想起那晚,華服下的青年渾身濕透,頭上的玉冠不知道掉哪去了,辛雲容臉色蒼白地被他抱在懷中,當時他沖過來想將她接過去的時候,在那微薄月光下對上酆鄲漆黑的雙眼,冷得讓人心驚。

那遠比他見過所有惡鬼中,最平靜卻又最令人膽顫。

“是酆兄,”俞濟老實說出來了,他是男子怎麽會不懂得酆鄲當時冰冷視線的意義,躊躇了一會兒,終究不好透露出酆鄲的心思,這種事他並非當事人,只模糊說道,“女鬼附在剃刀上,故意將你手掌劃開,試圖將你帶入她的夢境……”

辛雲容眼睛也不眨了,小聲問:“酆公子來救的我,是麽?”

俞濟反問:“你在夢境中見到酆兄了?”

辛雲容不好意思地點頭,沒成想,酆鄲挺身而出,豁出性命來救她。

可惜,他已經走了。

她坐在床上嘆了口氣,俞濟不明所以:“師妹可是還有哪裏不舒服?我去喚孟師兄來……”

“不用!”雲容喊住了他,和轉過身的俞濟大眼對小眼,心虛著慢吞吞地找了個理由,“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你如今失了血,還是多休養才好。”

見雲容依舊望著門外,像個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以沈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他只能將孩子搬出來,一提肚子裏的孩子,雲容就乖巧地躺下了,她第一回 當娘,實屬不該這麽頑皮的。

摸著肚皮,又被表兄餵了一大碗補藥下去,辛雲容臉都有些發綠。

倒是茹清燒火的時候就聞到那股補藥的苦味,待她吃完了藥偷偷摸摸地將不知道藏了多久的糖果子塞給了她。

一看就知道她是舍不得吃才留到如今,辛雲容吃了一顆,另一顆塞到她的嘴裏。

看著和夢裏有著相同胎記的茹清,她伸手輕輕碰了碰,茹清只睜著大眼睛望著她,也不曾躲避,含著糖果子臉頰鼓起一團,瞧著多了幾分可愛。

“茹清。”她喊了一聲,小姑娘習慣性地小聲應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垂下眼睛落在她手臂上的傷口上,似是不安又是難過。

“很痛吧。”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讓雲容頗為驚訝。

“有一點點疼,”雲容面容舒展著,面容尚且稚嫩,在小姑娘面前裝起大人模樣,“喝了藥會好得很快的。”

面前的小姑娘卻低下了頭去,她早已過了懵懂的年紀,自然知曉雲容的話摻了多少水分。

“是我的錯,”她小聲啜泣著,雲容伸手去拉她,茹清不推拒但也不敢用力,輕柔地反握住她柔軟的指尖,自責著向她道歉,“如果不是我拿了那枚銅錢,你就不會受傷了。”

辛雲容還不知道有這事,他們都沒告訴她阿馥原來是這樣才破了陣,聽了她的話,她半晌也才反應過來,茹清卻哭得更厲害了。

她像是要將眼淚都落盡,才能將自己的懊悔盡數倒出:“阿馥只說,說要捉弄一下你們,我不知道……她沒和我說過會鬧這麽大……”

原來,她們早就認識。

原來朱綠說的沒錯,為什麽江陵園中只有她的頭發是完好的,為什麽只有她聽到了女鬼的聲音,為什麽從頭到尾,她都被被摻和進來。

但又或許,放過她只是因為她們擁有共同的胎記,擁有被厭惡的一生。

雲容放緩了聲音問她:“阿馥同你說了什麽?”

茹清哽咽著,眼底惶恐不安:“她說只要我替她做這件事,她就可以去掉我臉上的胎記……”

“我真的不知道……”她眼眶裏的淚珠大顆掉落,滿是悔恨,“辛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雲容用指腹擦拭掉她的眼淚,面前的茹清和阿馥似乎重疊在了一起,只不過一個早已死去,一個拼命活著,她摸著比同齡人更為細瘦的手腕,又憶起她遭排擠的一幕,安慰的話只覺得蒼白無力。

“何班主……是你親舅?”

茹清用袖子擦幹眼淚,用力點頭。

‘他平日可是克扣你的食物?為何……’雲容半天沒找到形容詞,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說起舅舅,茹清還有些怕,她只搖著頭:“舅舅收留我給我口飯吃已經很好了,不然,我早就餓死在街頭。”

辛雲容也不好摻和別人的家事,她讓茹清從自己的包裏拿出木梳,桌上還放著女伶們感謝她送來的一些胭脂水粉,她擱在床邊,讓茹清自己端著銅鏡,雲容替她梳了如今小姑娘們流行的垂髻,茹清還不習慣將臉龐全部露出的模樣,弓著背低著頭不敢看鏡子。

雲容擡起她的下巴,正視著面前的銅鏡:“臉上有胎記不丟臉,嘴長別人身上,但日子是自己過的。”

茹清似懂非懂的,雲容將磨好的細粉塗抹在她的臉龐上,紅色的胎記印似乎淡了不少,瞄了眉,任誰瞧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都認不出來這是之前唯唯諾諾不敢擡頭見人的茹清。

“瞧,多漂亮的小娘子。”銅鏡中的雲容笑了起來,茹清怔楞地看著鏡中的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處理好了江陵園,慎樂道長也同孟鴻卓告別回觀,幾人道了別後他特意租了輛馬車回觀,剛開始只讓雲容坐在上頭,她身體正是虛的時候,需要休息。

雲容一個人坐馬車悶,看不得他們三個人苦行僧般走路,將三人都喊上了馬車,雖然空間不大,但也可以坐著喝杯茶,一路上雲容又忍不住嘴饞,買這買那,所幸孟鴻卓看在她受傷的份上什麽都滿足於她,等到幾人大包小包回觀,好像回娘家似的踏了進去。

先是拜見了觀主,他們才回到各自的房間中,此次下山雖說沒第一回 那般勞累,但也驚險萬分,雲容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過去了,她本就體虛,又懷了孕,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連孟鴻卓來了都不知道。

他只站在床邊凝視了她一會兒,把了她的脈,見她睡得香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走到觀主面前盤腿坐下,待觀主問起雲容,他也只說身體康健,只是有些貧血體虛。

“安穩便好,”觀主又翻過一頁手中的古籍,眉頭緊鎖著似是被難題困擾,“你表妹三魄不穩,本應活不過十六歲……如今懷有鬼胎,我竟有些看不透了。”

孟鴻卓坐立難安,他上回下山並非什麽經過,只因觀主的卦象匆匆趕去,欲帶她上觀尋求活命法子,如今雖好好活著,但卻透著古怪,心中惶惶,卻也無計可施。

鬼蜮——

山水屏風內,男子解開衣帶,脫下青衫長袍,他的身軀挺拔修長,看似白玉的身體微微一動便能看到薄而緊實的肌肉,他踏入透著寒氣的浴池,雙目微睞,蒼白的唇瓣慢慢恢覆了血色。

作者有話說:

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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