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這麽說了出來，便越發覺得事有蹊蹺，他眸中的冷光直直地射向夏姨娘，造成了巨大的威壓。

夏姨娘只覺得渾身癱軟，她的嘴唇都失了血色，“沒……沒有，妾身沒有，老爺您……您想多了，妾身一心一意只為了沈府啊！”

夏姨娘一邊說，一邊膝行到沈括的身側，死死地揪著沈括的衣袍，淚光盈盈地看向沈括。想要讓沈括相信自己。

只是沈括的疑心已起，那夏姨娘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沈括煩躁之下。一腳踹開夏姨娘，語氣不善，“我勸你現在趁著還來得及，有什麽瞞著我的事情，你盡早說出來，我也不會對你怎樣，要不然的話，後果你是知道的。”

夏姨娘是不相信沈括會放過她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咬死說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沈妤竹適時地站出來，為沈括遞出了查找蛛絲馬跡的橄欖枝，“爹爹，姨娘是個好的，她也跟了您這麽多年，定然是那些個下人偷奸耍滑，要不然，您派人親自去查賬，或許，能夠找出那個沈府的蛀蟲呢？”

沈妤竹的最後一句話更是意有所指，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夏姨娘，向著夏姨娘挑釁地勾起嘴角。

夏姨娘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怕是著了沈妤竹的道。

“不過啊。老爺，這查賬有些費時間，不如呢，咱們換個法子，讓他們互相檢舉。”蘭芳見沈括似是有所疑慮，“好心”地建議道。

沈括聞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是覺得這查賬工程浩大，況且現在沈括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指證夏姨娘的確是做出了什麽事情，若是按照蘭芳說的這個辦法，最後即便是一場烏龍。沈括的面子上也過得去，不至於教夏姨娘對自己寒了心。

夏姨娘跪在那裏，不敢說話，隱藏在袖袍下的手早已出了一層又一層細密的汗。

“福叔，去把府裏的下人都集中起來，我有話要問。”沈括揚聲對著門外的福叔吩咐道，隨後便在蘭芳的陪同下，走出了書房。

福叔飛快地掃了一眼夏姨娘，見她面色如土，連聲應道：“好，老爺，我馬上就去辦。”

福叔的動作很快。沒有讓沈括等太久，待到半個時辰後，沈府所有的下人都站在院中，明亮的火把照在沈括的臉上，神情晦暗不明。

“最近府上的賬目不對，是不是你們之中有人中飽私囊，從公中的賬面上貪汙了銀子呢？”沈括的聲音如同鬼魅般陰森，他環視了站在下方的下人們一圈，有些膽小的已經受不住跪倒在地。

夏姨娘站在沈括的後方，她努力降低著存在感，生怕她一站出來，就會有膽小怕事的下人把她給說了出來。

那些下人們聽到沈括這麽說。都互相對視，小聲議論起來，沈括聽著那如細紋般嗡嗡議論的聲音，逐漸變得不耐煩起來。

沈妤竹走到眾人面前，現在這種情況，是需要一個出頭鳥來的，這一個咬一個，最後必然會把這火燒到夏姨娘的身上。

沈妤竹對著林辰使了一個眼色。隨後才帶著誘哄的意味，不緩不慢地開口道：“你們呢，也不用想著得罪誰，咱們可以來一個匿名的投票，不過呢，你們必須要在紙上寫下名字，可以是一個，也可以是多個。”

沈妤竹的話音剛落，便一石激起千層浪，林辰站出來，攛掇道：“這個法子不錯，你們想啊。這若是那個人落馬，在場的人可都是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的，還能夠解老爺和小姐的燃眉之急，何樂而不為？”

原先那些個還有所猶豫不決的人見沈妤竹和林辰這麽說。更是看到了這背後暗藏的巨大利益，冬雪轉身回到書房，拿了宣紙和筆墨，裁成了小塊。給下人們分發了下去。

夏姨娘心底不祥的預感越來越盛，她硬著頭皮小聲說道：“這……大小姐這不是在玩過家家吧，萬一有人趁機打擊報覆怎麽辦？到時候那個人豈不是太過冤枉。”

夏姨娘也是在為自己鋪路，若是最後真的引火燒身，她也可以用這個為借口自救。

不過沈妤竹並不打算再給夏姨娘任何反抗的機會，她笑了笑，暗示意味十足地說道：“姨娘多慮了，等最後那個人被揪出來，我們自然是要去查明的，然後再實名舉報，這樣的話，一定不會有錯的，畢竟啊，這樹倒猢猻散，落水狗，可是誰都想踩上一腳的。”

“你。”夏姨娘自然知道沈妤竹是在說她。剛要張口，就被沈括的一記冷眼嚇得閉上了嘴。

現下夏姨娘猶如被束縛手腳的困獸，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沈妤竹在那裏迷惑沈括，將事情推向不可逆轉的地步。

下人們之中有不識字的人，沈妤竹便讓冬雪在沒人的身後貼了一個數字，很快，下人們就將字條寫好，交給了冬雪。

沈妤竹和冬雪將字條逐個展開。蘭芳在一旁做著記錄，不多時，結果便躍然紙上。

“是誰？”沈括深吸了一口氣，雙手背後，問道。

沈妤竹的目光在人群中飛快地掠過，而後才回答道：“爹爹，是23號。”

沈括冷哼了一聲，“誰是23號，站出來。”

那個被點到的人本來不想站出去，但是不知被誰在背後推了一把，他失去重心，跌倒在沈括跟前。

那人一擡頭，就看到了沈括那緊盯著他的眼睛，趕忙將所有的事情招了出來，“老……老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小的不是幕後主使，請老爺明察啊，都是有人在替小的撐腰。”

說話的這人平日裏仗著有夏姨娘做靠山，沒少耍威風，現在被眾人所檢舉，也是活該。

沈妤竹捂嘴“啊”了一聲，一步一步將沈括的思緒，朝著沈妤竹想要他觸及的邊緣引導，“這……沈府的主人明明是爹爹，有誰，能夠越過爹爹，擁有這麽大的權力呢？”

“是……是夏姨娘。”那人說完，便將頭死死地抵著地面，身體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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