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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風雨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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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站了起來。握著魔杖。

腳步聲越來越近,踩在走廊光亮的實木地板上,踢踢踏踏。

納西莎揮了揮魔杖,那個透過白霧被印刻的名字結成冰晶狀,從玻璃上脫落下來,懸在空中。她吸了一口氣,杖尖抵著首字母,熒光掠過布萊克的姓氏,凝結的冰晶瞬間被震碎,一層一層塊狀脫落,蒸成了空氣。

“貝拉特裏克斯布萊克。”從空氣中消弭無蹤。

她在寫這個名字的時候,把萊斯特蘭奇夫人的姓氏換成了布萊克,尊榮的布萊克。她聞到了童年時候玫瑰園裏的花香,她看見貝拉在陽光下微笑,母親的客人曾經由衷誇讚:布萊克從無不標致的小姐,貝拉是美人,安多米達像滿天的星星一樣耀眼,姐姐們身後那個小跟屁蟲已鋒芒初現。

美人布萊克。萊斯特蘭奇夫人從被投入阿茲卡班的那一刻起,美貌早已抵不過光陰匆促。陰狠,毒辣,固執與瘋狂,只有布萊克時期的眉目仍在蒼老無力地提醒著苒苒流光,她曾是一個美人。

黑袍女巫終於來了。

門外傳來小精靈驚叫四散的聲音,女巫戴著面紗,步履匆匆。

“啊!啊!主人的客人!請稍等,您不能進去!夫人和先生有吩咐……”小精靈恭恭敬敬地俯首立在一旁。恐慌的聲音如同油炸鍋裏茲茲燃燒的沸騰液體。

“茜茜……我不能來這裏了嗎?”她低著頭,仿佛在悲傷地自言自語,那樣頹然的姿態竟不像貝拉了。萊斯特蘭奇夫人一定會毫不吝嗇地賜給小精靈一道魔咒:“該死的奴仆!像柳枝條一樣綿軟的脖子,輕輕扭一下就能夠聽到‘哢嚓’斷掉的聲音……你連我也要擋嗎?!”然後,她會像她的埃拉朵拉嬸嬸一樣,砍掉小精靈的腦袋,釘在墻壁上,對莊園的女主人說道:“茜茜,又多了一件飾品!布萊克的傳統……留在馬爾福莊園,又有什麽關系?”

可是,她沒有這樣做。黑袍女巫只是沈重地嘆了一口氣:“莊園墻上的油畫還認得我……可是,我卻不認得自己了……”她緩緩地掏出魔杖,紫杉木的杖身裝飾精美,她把魔杖擦拭的這樣幹凈,仿佛她不是在掏出一樣武器,而僅僅是一件漂亮的裝飾品。

油畫們配合地叫起來:“啊!布萊克小姐!好多年沒有來啦!你和你的母親長得真像,好多年……那個小女孩長大啦……”

油畫上那位抱著一只長尾貓的太太說道:“啊!多少年沒有到過馬爾福莊園的布萊克小姐!你還記得那個跟在你後面調皮搗蛋的小姑娘,用西格納斯的煙頭燙壞了我的發型嗎?啊,那個小姑娘,盡管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我……我依然討厭她!”

“噓!”黑袍女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個小姑娘是西格納斯的金發小女兒,太太,好多年不見,我確信您的記憶又衰退了,西格納斯正是我那仁愛的父親--那麽,毫無意外的,用煙頭燙壞您發型的小姑娘,是我的小妹妹,布萊克家最受寵的三小姐--她如今是這座莊園的女主人。太太,您的記憶還好嗎?”

小精靈嚇了一跳:“您您您……您是夫人的……”

“姐姐。”她點了點頭,“親姐姐。”

小精靈對著手指,悄悄向後退了兩步,它聽見門後面傳來納西莎的聲音:“貝克,讓萊斯特蘭奇夫人進來,這裏是她的家。”

諾拉把門打開,讓出一條道,黑袍女巫站在那裏,豎起的領口遮住了下巴,帽檐壓得低低的,幾乎看不清臉。

孩子們握著魔杖警惕地望著門口。

她舉起左手,輕輕將袖子往上拉一點,腕上露出一截白亮的銀鐲,鑲綴的鈴鐺像蹦跳彈出的豌豆,突然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納西莎有些驚駭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腕--她的那只銀鐲仿佛受到了感應,鈴鐺在腕上跳起了舞,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音,如同青鳥鳴啼。

“茜茜。”黑袍女巫聲音有些哽咽:“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姐姐,”納西莎走過去,卻突然抽出了魔杖,“如果你要拿走我兒子的命,死咒會落在茜茜身上。”

“茜茜!”盧修斯也著急起來,在身後叫住了他美麗的妻子。

納西莎沒有回頭,堅定地與眼前這位黑袍女士對視--那是一雙只屬於布萊克的美麗眼睛,她們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媽媽,”德拉科握著魔杖慢慢地走過來,“我毀了布萊克與馬爾福的榮耀,殘軀已如行屍走肉,賞我一記死咒吧!看在布萊克的份上,萊斯特蘭奇夫人會記得給您一記美好的‘一忘皆空’,記得帶上我的小姑娘,還有無辜的拉文克勞,一忘皆空,離開這裏吧。從來沒有德拉科,德拉科從未出生過。”他一仰頭,兩行溫熱的淚流了下來,“今晚的星空一定特別美妙,在曲終的最後一刻,真想邀請海貍鼠小姐跳一支舞……天龍星座會守著赫庫勒斯一起死去,德拉科和那個以武仙座命名的孩子一樣,從未出生,從未。”

“奪魂咒--”

赫敏被咒語反震,一下彈坐在身後沙發上,她驚恐地看著眼前黑袍女巫巧妙躲過那道綠光--

一切,都完了。

“奪魂咒……”德拉科翹起嘴角,馬爾福式的微笑那樣熟悉:“最危險的時刻,你甚至願意為我擅自使用不可饒恕咒,赫敏,”他尖刻地笑,蒼白的臉上滿是無奈,“事實上,還不如一記‘一忘皆空’來的實用,格蘭芬多。”

她笑不出來。格蘭芬多趴在沙發上大哭!

納西莎緊張極了,她深怕至親的姐姐隨手一記死咒便結束了她兒子的性命。

“姐姐,”她無奈地哀求道,“我的……唯一的兒子……”

“茜茜,”女巫緩緩擡起頭,伸手拉下領口,帽檐下露出一張美麗的臉--那是一張與貝拉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她顯得更年輕,也更溫和,她向她最愛的小妹妹伸出了手,“茜茜,姐姐好想你。”

“……多、多米達?”馬爾福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姐……姐……”

“安多米達?!”這下連赫敏都差點跳了起來,“唐克斯夫人?您?您怎麽在這裏?”

拉文克勞、格蘭芬多,以及四個斯萊特林沈默地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先說話。

赫敏吸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問道:“……那麽,夫人,您來這裏是為了?”

“為了,”安多米達站起來,眼神遙遠地望著窗外,“為了我那個從未見過面的侄兒啊……”她舉起手,指尖顫抖地指著窗外,“蔥蘢的柏木長得這樣高了……就在我倉促離開布萊克的日子裏,在我錯失的紀念裏,迎著這場雨,瘋狂地拔節。”她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她那以美貌聞名的妹妹,“茜茜,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在馬爾福莊園做客,偷偷跑出來在蒼青的柏木樹樁上用魔咒標記了一個‘洞’,就像我在月光下給你講的那個麻瓜童話那樣,把秘密和不愉快統統倒進樹洞,”她停了下來,眼睛裏淚光泛起,茫然地重覆著,“統統--”

“別……別說啦!”納西莎捂著嘴,聲音哽咽,“從十六歲起,茜茜埋進樹洞的秘密只有一個,‘希望姐姐回來,安多米達回歸布萊克’,姐姐,茜茜成為馬爾福夫人的那天,你卻沒有來。”

“不說這些,”唐克斯夫人優雅地從懷裏掏出一方手絹,擦幹了眼淚,“茜茜,樹洞裏腐爛了一個陳久的秘密,這關系到德拉科的性命--我正是為此而來。”

盧修斯微怔,放下了茶杯:“歡迎。唐克斯夫人。”

安多米達瞟了一眼她這位倨傲的妹夫,正準備說話,卻被納西莎撲上來一把握住手,三小姐神態緊張:“多米達,你知道什麽了嗎?月光下的神祗給了你啟示?”

“茜茜,”她像慈愛的母親,溫柔地撫摸著納西莎垂下的美麗長發,輕聲說道,“古老的占蔔術……我只是夢到那個金發少年在莊園的松柏木下悄悄哭泣,他把沈重的秘密倒進了樹洞,以血為引,從古老羊皮魔法書上拓下一符魔咒,將刻毒的詛咒封存在地下……”

她沒有再說下去。盧修斯卻站了起來:“好太太,沒想到,在麻瓜世界這麽多年,你的占蔔術竟然精益非常……”他怒了努嘴:“你、你看到未來了嗎?德拉科會……死?”

“盧修斯!”納西莎惶恐地看著他。

“茜茜,你起來。”盧修斯扶起他的太太,“這只與一個故事相關。你想聽聽盧修斯從落滿灰塵的古老魔法書上學來的那道魔咒,作用在誰的身上嗎?”

納西莎疑惑不解。

“馬爾福。”他終於鎮定地說出這個姓氏,“‘以梅林的名義起誓,任何一個愛上麻瓜的馬爾福都將遭受鉆心剜骨的折磨,直至在某一個冬夜,悄靜地死亡’,盧修斯永遠不會後悔,--最後金發少年用杖尖紮破食指,鮮血流進了那道魔咒中,它隨著寸薄襤褸的光陰永遠地腐爛在地底--直到現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溫柔地望著他的妻子,“直到現在,茜茜。”

納西莎沈默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她狠狠咬著嘴唇,揚起頭,對視那年莊園柏木下從光陰裏走來的少年,她抓住他的袍腳,哭泣著說道:“對不起……盧修斯……對不起……”

赫敏猛然醒悟:“那麽……那麽就是說,德拉科時時覆發的‘鉆心剜骨’的疼痛,與他殺死獨角獸的業障沒有任何關系?他……他受困於馬爾福先生年輕時用血液引動的一道魔咒?”

盧修斯點點頭:“聰明的格蘭芬多,我曾經向你概述過這個故事,也許你聽不懂。但的確是這樣,德拉科種入骨髓的疼痛,只與血咒相關。”

“您為什麽要這樣做?”盧娜清亮的聲音響起來。

他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一個迷途的小姑娘,關於愛情,□,與月光的故事,”納西莎蒼白地微笑,“原來我們都曾經為愛那樣瘋狂過,不止,不止我的兒子啊。”

安多米達攏了攏長袍:“占蔔術使我看到了未來……”她咽了半截話,沒再繼續說下去,布萊克家曾經美貌的二小姐輕輕揮了揮魔杖,綠絨窗簾整片地合上,“那麽,孩子們,你們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德拉科蜷縮在沙發上,一言不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武仙座與天龍座,將同擔一片天幕。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是放在存稿箱滴~~~ 25號有場考試,時間比較緊張,如果此前有更文,那一定是我手癢抽時間默默地寫粗來的,比如今天這章。。。。。更新慢了請多擔待,待我出關很快便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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