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不存在的初三10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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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寫在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
頓了片刻, 她點頭，“初三1班趙清寫。你好。”
仿佛看不見趙清寫胸口的銘牌似的，直到此刻彼此交換了姓名, 林間羽才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笑容越發真心地擴大了幾分。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這些時間。快要到熄燈的時候了, 哪怕是在天予初中, 女孩子也最好不要在夜晚隨便亂跑。”
狀似無意地咬重幾個字的讀音, 少年輕輕松開了揪住趙清寫袖口的指尖，低聲道：“快回宿舍吧。”
點頭應下，趙清寫快步離去。倒是從頭至尾被無視了個徹底的黎橙一步三回頭的, 直到林間羽完全消失在視線盡頭時, 才一把抓住趙清寫的胳膊，恍然大悟道：“我相信你沒有點亮‘萬鬼迷’特質了。”
“？”
“因為你這完全是男女不忌、人鬼通吃啊！唔, 總而言之，這個小帥哥我感覺還是OK的，小妹妹，後期不得已要打的話記得避開臉哦。”
“……”
趙清寫回憶了下林間羽的外貌, 順著黎橙的話隨便嗯了聲, “還不錯啦。”
“呵呵！”突然間, 法杖奇怪又刻意的笑聲忽然從心底響起，差點把趙清寫嚇一跳。
“又是套著漂亮人類外皮忽悠玩家的操作吧？看來我之前從不參與副本內容也是好的, 《夢眼之蝕》的鬼怪行徑未免太沒新意，看的只能讓我發笑。哦，當然, 如果你喜歡這一款, 那我願意以搭檔的身份撤回這些話。畢竟我只是一根沒有人臉的普通法杖罷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
趙清寫緩緩地摳出一個問號。
瞟了眼自己剛才被林間羽拉住的袖口, 她隱約覺得法杖的狀態有點奇怪。
因此她咽下了“我覺得這個林間羽可能是本體上陣不是披皮”這句話。
“我並不會被外貌這種東西迷得七葷八素。白嫣然那個級別的，最後不也還是變成那樣了嗎？”趙清寫斟酌了下，“被美色.誘惑實在是太低級的錯誤了，我不會犯，別擔心。”
法杖重哼一聲，“保持冷靜清明的頭腦通關，那最好不過！”隨後沒聲兒了。
想了想，趙清寫還是如之前一樣，覺得法杖完全是在以一種老媽子的心態擔心她，生怕她大意失荊州。
棍子君，聽我說，謝謝你！
“不過想必你也發現了，這個NPC有些奇怪。”趙清寫知道黎橙在開玩笑，便將話題掰正，“十點後我們留意下，看能不能發現他在黑夜狀態下的模樣，或許能在他那裏觸發什麽新的支線任務也未可能。”
黎橙收斂起玩鬧的神色，應聲，“當然，最該小心的還是你。被副本裏NPC過度關註不見得是好事，一個小溪也就算了，這個家夥……直覺告訴我他有些危險。”
好熟悉的話，這人是不是搶了蘇見川的臺詞啊。
“我很嚴肅。”
停在空無一人的女生宿舍樓下，黎橙忽然側過身，捧起趙清寫的臉，夜幕下的神情堅定而鄭重。
“我承認你在《夢眼之蝕》裏的通關天賦已經到了完全可以被稱為驚艷的地步，但是你現在還是一個新生的小小的D。無論是從放在表面上的技能類型和數量、還是潛在的生命精神值來看，你距離我們還有十分明顯的差距。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也沒有夜郎自大到吹噓自己多麽無敵。我只想告訴你，至少這個副本裏，我可以保證我與蔓蔓能夠百分百堅定地與你合作共通，打出HE。當然，除此以外，還有的就是我個人的小小私心……”
“不要死。好好活到最後。”
她擡起手，以一個姐姐的姿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
今天臨近熄燈時間點的情形和第一天的別無二致。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何蔓蔓回來得匆忙，一陣洗漱收拾鬧得雞飛狗跳。
她是2班的勞動委員，還要留下來處理一些班級的衛生瑣事。
然而包攬臟活累活的她卻並沒有成功觸發關於“勞育教育”的什麽支線任務。看來這個隨機性很大，並無什麽規律可言，需要些運氣也說不定。
總之，有點小慘。
依舊是便於行動的襯衫長褲，趙清寫躺在床上閉目梳理思路。
鑒於目前拿到手的兩塊地圖碎片看起來可以共通，今晚為使效率最大化，四人於是商量兵分兩路。
黎橙與何蔓蔓算是同一公會配合過多次的老熟人，異能配置輸出加輔助，適合組一隊前往教學樓的各個教室，玩各種陰間小游戲，觸發支線任務。
趙清寫和樓汀白合作組成二隊，同樣輸出配輔助，兩人的重點則放在校長室、圖書館、檔案室、監控室等等需要操作覆雜設備的地方。
關於異能力，樓汀白的【數據操控】在這種現代科技背景下的副本相當吃香，動動手指很容易就能調出許多被埋在副本下的東西——雖然這個看著十分高端酷炫的異能和他平日的表現有點對不上號。
因此，鑒於對樓汀白小腦瓜的擔憂，一隊兩人一致決定安排個學霸兼超強戰力的趙清寫給他兜底，遇事不決，還有個靠譜的能打能抗能分析，完美。
“別的我都不擔心，但是不用【影殺】，你們的逃跑和潛入都會變得有些棘手。”
十點過後，利用異能將女生轉移出來的黎橙和想辦法滅掉監控偷跑出來的樓汀白匯合。
她瞅了瞅趙清寫，擰眉，“【隱身衣】被鎖了，很難辦。不然，咱倆換換吧？我和樓汀白一隊，進攻和撤退都方便點。”
“那遇到轉移戰地的途中一片漆黑，或者戰鬥時鬼怪開啟黑暗領域讓你們失去視覺的情況怎麽辦呢？”
趙清寫笑了笑。
何蔓蔓有【鷹眼】，她有最新開發出來的“法杖寶石燈”，而被禁掉照明道具的黎橙和樓汀白啥也沒有——哦，後者有塊可憐兮兮的夜光手表。
黎橙沈默了。
確實，她還沒有強到動動手指就能把混合本裏的影子全部抽走的地步。
確定下分組，四人不再耽擱，立刻分頭行動。
趙清寫和樓汀白就近按照距離，率先直奔天予初中的圖書館。
黑夜中的高聳建築像是一頭沈默的巨獸，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陰影之中，緊緊閉合著巨口，只等著傻乎乎的獵物自己送上門來時再陡然轉醒，猛地將它們全部吞噬。
趙清寫跟在樓汀白身後，順著靠近花壇一側的臺階迅速前進。
黑夜地圖裏的花壇都變得有趣。精心培育的花朵像是紮根在拳頭大小的獸類頭骨上，花葉無風自動，搖曳著傳來細小的哭笑聲，看看能否碰運氣撞上些精神領域不堪一擊的菜鳥。
輕松擋下這無處不在的san值攻擊，趙清寫一回頭才發現樓汀白大咧咧地把兩人帶到了圖書館正門口。
“不繞一下？”
在趙清寫好奇的註視下，樓汀白撥弄了下鎖頭，借著寶石光隨意搭眼看了幾秒後就掏出一枚造型精致的蝴蝶發卡，“走正門說不定更顯得我們是客客氣氣前來拜訪的，說不定能給裏頭的鬼留下些好印象。”
一本正經說著歪理的同時，樓汀白已經三兩下撬開了鎖。
推門朝趙清寫得意地挑了下眉，少年嘻嘻一笑，“現實裏我自己就會的小技能。只要那個鎖頭不上升到魔法層面，我都能開。噓，別說出去哦，現世裏還是有點麻煩的。”
不愧是不摻水分的、距離A級就差臨門一腳的玩家，哪怕平日嘻嘻哈哈地沒個正型，關鍵時刻靠譜給力，一點也不掉鏈子。
趙清寫喜歡和這樣的人合作。
趙清寫走在前方舉著法杖照明開路，樓汀白殿後警惕周圍，兩人走進館內，在一排排書架前停下了腳步。
會有什麽支線任務嗎？
趙清寫借著光把圖書挨個查看過去。
嗯！聚光燈，小法杖，一塊更比六塊強！
驅散黑暗的效果強悍無比！就是面板上什麽消息都沒有！
“讓我用圖書管理員的電腦試試。”
樓汀白剛轉過身，忽然狠狠倒抽一口冷氣，一個踉蹌猛地撞上身旁的墻壁，小臉兒上的表情有點難看。
寶石未照耀到的黑暗中，不知何時一道細長得詭異的身影已然靜靜站在不遠處的後門口，與無邊的夜色幾乎完全融為了一體，看身形只勉強能辨認像是一名瘦長到恐怖的女性。
趙清寫心頭一跳，立刻將光源對準過去。
柔和的光線打在一張青白色的臉上，但它沒有躲閃。
掛著圖書管理員的工作證，女鬼穿著漆黑色的長衫，渾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鬼影細長僵硬，就這麽不發一言地站在門邊，空洞地睜著眼，整副模樣像極了禁畫“雨中女郎”。
而在它身後……
趙清寫抽了抽鼻子。
正巧處在下風向，她很輕易地就嗅到了隨風飄來的濃郁的血腥味。
完全出於本能地，趙清寫微微繃緊了身子，將法杖立刻調轉成更易於進攻的角度。
然而就在下一秒，管理員驟然消失在原地，一瞬重新出現在了放著電腦的前臺後面。
趙清寫瞳孔輕縮。
沒有一點腳步聲，身形迅疾詭異，又輕又快，真要打起來，這個速度型的角色恐怕會十分難纏。
樓汀白擰起眉毛，右手悄悄一擡，像是要從道具欄裏摸出什麽。
劍拔弩張之際，古井無波的女聲陡然傳來。
“晚上好，二位。我這邊有一些圖書需要整理歸類，可以麻煩兩位小同學幫下忙嗎？”
話音落下，同時為兩人揭曉了本次刷新出的任務內容。
【恭喜玩家趙清寫/樓汀白觸發支線任務：分門別類，圖書開會】
【請按照圖書管理員的要求，將書籍分類擺放回正確的位置。限時三十分鐘】
趙清寫和樓汀白迅速交換了個眼神，琢磨了下管理員堪稱人類似的溫和有禮的措辭，點頭：“好，我們十分樂意。不過在那之前，可以麻煩您開個燈嗎？我們初來乍到，可能並不擅長在黑暗中工作，耽誤您寶貴的時間就不好了。”
這算是玩家主動提出的要求，但趙清寫卻發現對方也並沒有在這方面刁難他們什麽。
管理員隨意擡了下細瘦的手臂。
原本無論如何都按不動的開關“啪”地一聲，將館內的頂燈全部點亮。
然而不得不說……脫離了黑暗，站在燈下的管理員高瘦陰郁，板著一張零表情的死人臉龐，氣質看起來莫名更恐怖了。
瞇眼適應了下光線，趙清寫迅速環視一圈，沒有發現其他鬼怪痕跡。
兩人立刻開始行動。
“這裏一共有三百二十五本圖書，請兩位小同學按照書脊上黏貼的標簽，將它們挨個放到正確的地方。請務必註意，運輸途中不可因任何緣由對圖書造成損壞。哦對了，給兩位一個小小的忠告，分類運送書籍是一個需要耐心和細心的活，盲目暴力，並不可取。”
很奇怪的謎語人類型的提示。
沒有立刻手動搬運，趙清寫先是翻過圖書，發現標簽上貼的全是數字和字母的組合，類似於A-3-28，H-1-17這樣。
她又迅速跑到木質書架邊，上下查看，拿了幾本參考，很快確定下來。
“字母代表書架，第一個數字是層數，第二個數字是在當前層上排列的位次，規律還算沒那麽讓人迷糊。”趙清寫利落安排，“先分類，同一批同一列的書架可以一趟整理完，以免浪費時間。”
要是效率足夠且不犯低級錯誤，半小時應該來得及。
只是趙清寫的潛意識在不斷提醒她，這個任務應該沒那麽簡單，背後多半還會有坑。
“這個容易，可以走捷徑。交給我。”
樓汀白按住趙清寫的手，自信露出一個“耐克笑”。
“漂亮姐姐，我借個電腦用下？”
樓汀白打了個招呼，然後頂著管理員難得因稍稍震驚而動搖了下的視線，單手一撐翻到前臺裏，擡手朝已經關機的電腦上一揮。
屏幕自動亮起，樓汀白五指虛虛一攏，直接扯出數塊科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虛擬光屏。
數不清的代碼和流動的數據在虛空中匯聚，形成了一道淺綠色的光幕，將樓汀白籠罩在其中，一眼望去竟然有種科技時代的高端美感。
“借閱圖書都要學生證登記，在機器上掃描書後的條形碼操作，電腦這端同步數據。在我的異能下，偷跑出家門的調皮鬼，再不樂意也要給小爺我乖乖回去。”
樓汀白睫毛動了動，擡眼和趙清寫一起看向那些表面靜默佇立的書架，視線交匯在它們突然開始毫無規律、不斷變化的字母上。
“就算是障眼法耍賴，也沒用。”
飛速在暗中悄悄改換位置，試圖和他們搞捉迷藏的書架們：“？”
好像，沒法作弊了？
不！它們不信！
“小姐姐，你不用操心這些，只管完成你的工作就好。我操作後會把書架的真實位置報點給你，到時一起運送，將任務搞定！”
支線任務的某一坑恰好撞到隊友最擅長的領域，沒有什麽比這更令玩家高興了。
趙清寫應道：“好。我先分類。你的異能關系到最精密的大腦，小心遇到精神沖擊，不然可能分分鐘變成白癡。”
“嗯嗯！小姐姐關心我，小姐姐真好！”
樓汀白邊嘴貧邊動手，全然沒受到影響，顯然該玩家某些時候語言系統和肌肉系統並不歸屬同一個大腦管。
虛空中的代碼映照在他晶亮的眼瞳上，少年纖長的十指在數據流中舞出驚人的殘影，很快將障眼法下的真實位次搞出，甚至還有閑工夫分類匯總，幾下捯飭出一張表格掛在半空供趙清寫查看。
費勁巴拉交換位置的書架：“……”
真的白幹！淦！
與此同時，分好大致類別的趙清寫，指尖突然懸停在半空。
她微微瞪大眼，望著自己不斷被書封頂開的手指，神情帶著幾分訝異和凝重。
這些書……是活的？
應該是深入貫徹落實全面發展的要求，這幢圖書館裏，雖說占比大頭還是學科類的書籍，但一些奇奇怪怪的雜書依舊活躍地混跡其中。
看邊緣的磨損情況，對此感興趣的學生還挺不少。
趙清寫剛把《一百零八種家常菜》放到一邊，再去碰《服裝設計》時，指尖便被非常決絕、非常不滿地用力頂住，好像她再前進一寸，《服裝設計》就會立刻咬掉她的手指，把她卷吧卷吧做成衣服一樣。
這就是……第二個坑？
趙清寫挑眉。
有自己思考的書，會排斥一些玩家眼中覺得沒問題的擺放方式？
四下環顧，趙清寫看到窗臺上有定期清理用的噴壺，確定裏面裝的是清水後，趙清寫給自己手象征性地噴了噴，再擦幹凈後，《服裝設計》終於安穩地不抵觸她的觸碰了。
“……還真是。”
趙清寫將《服裝設計》輕輕捧起，思考後將它像是對待公主似的安穩放到一個幹凈無灰的地方。
雖然圖書沒有說話，但是趙清寫清晰地從它身上感知到了一種滿意的情緒。
“好有趣。”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又覆雜了起來。
封面滿是粉嫩少女心的言情小說拒絕和血腥陰暗的恐怖故事待在一起；天馬行空的幻想故事堅決遠離刻板的定理猜想，滿書頁都是孩童似的嫌棄老學究；同類型的學習手冊像年糕樣粘在一起，就要貼貼方便交流。
然而這些小脾氣在趙清寫這裏完全構不成什麽麻煩。
無法言語溝通，但趙清寫總能利用細膩到詭異的心思，以及到處發散的龐大腦洞將所有書安排得明明白白。
手起手落，趙清寫帶起絲毫不弱於樓汀白的殘影，以至於到最後，得到心滿意足位次的圖書一個個像修貓修狗般，開心地蹭過來，不斷地拱著趙清寫的手指。
對著表格，趙清寫和樓汀白一起抱著書跑來跑去，很快順利結束了任務。
“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才沒有！只是小姐姐你膽大心細還體貼，太討它們喜歡了！”
樓汀白哭唧唧地抱著自己不斷淌著血的手指，悲鳴：“我就一個沒留意，擺放的時候不小心把《哲學思維》和《唯物主義》放在了一起，結果它們差點打起來！還咬到了一口我的手！啊！我的寶貝手指頭啊！沒了你我怎麽打游戲啊！”
趙清寫從他的兜裏翻出創可貼，冷酷地裹起來並給了樓汀白後腦勺一巴掌，“別嚎了，再哭幾分鐘傷口就痊愈了。而且，幸好咬的是你，它們打架要是有破損，我們可是要算作任務失敗的。”
任務規定不可對圖書造成損壞，是這樣。
“不過，這個任務倒是讓我有幾分意外。”
頓了頓，趙清寫望向安穩呆在各自位置上的書籍，唇邊漾起溫柔的淺笑。
“小時候，我很不容易才能看到一次繪本，當時就會幻想每一本圖書會不會有自己的小脾氣，會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出來折騰打鬧。這裏完全沒有無限副本的恐怖或是驚悚，簡直像是童話故事裏才存在的情景一樣，實在……可愛。”
她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聽到趙清寫的話，一直沈默註視他們完成任務的管理員忽然直勾勾地看向趙清寫的身影，一向冰冷的視線悄然發生了些許變化。
任務結束，沒有感覺到絲毫難度的趙清寫從前臺的手冊裏翻出碎片，收進物品欄，和樓汀白非常有禮貌地準備告別離去。
這回經過後門，趙清寫才終於發現那個血腥氣息的源頭。
那是一名已然死去多時的玩家。
看起來，有人比他們先行觸發了本次任務，只不過以失敗告終。
老舊的報紙蓋在已經辨認不出身形的玩家身上，報紙上的文字如活蟲般窸窸窣窣地爬下，迅速貪婪地將他分食殆盡。他無力攤開的手上，眼睛的標志正逐漸暗淡。
好吧，她撤回“沒有難度”的評價。
嗯，短暫地撤回一秒鐘。
“大概是想憑借暴力硬核通關吧。”趙清寫搖搖頭，“但實際上，確實不是所有問題都可以單獨用異能解決的。”
兩人正要離開，忽然又被喊住。
“兩位小同學請等一下。”
趙清寫有些奇怪地望著站在門口的管理員。
它依舊是那副細長鬼影的模樣，僵硬得像面具的臉上沒有表情，但卻朝趙清寫擡手示意：“小同學，初三10班有一位學生在我這裏借閱了圖書，但是忘記拿走了，可以麻煩你捎帶過去嗎？”
趙清寫詫異地等了一會兒，卻完全沒有等到任何新任務觸發的提示音。
權衡了幾許，趙清寫走上前接過，“是哪位學生？能告知我姓名嗎？”
“你將書放在10班的門口，借閱了它的學生自然會將它取走的。”
“好。”
管理員靜靜低頭註視了她許久，方才開口：“謝謝你。拜托了。”
它走回圖書館內。
隨著大門關闔，碩大的建築剎那間重新陷入黑暗。
趙清寫垂眸。
一本厚厚的《西方美術史》靜靜躺在她的手中。
“你沒有收到任務觸發的提示？那這次跑腿是在暗示我們什麽呢？”
樓汀白撓頭，“算了，先不管了，我們去送書，然後偷偷藏起來蹲點，看看是哪個丟三落四的NPC。”
兩人改變路線前往教學樓。
天予初中每個年級共10班，每五個班級排一層。
初三10，按照順序應當在六樓的最西側。
飛速爬到五樓，趙清寫緩了口氣，正要繼續邁步往上走的時候，拿著書的手忽然一抖。
“啪。”
書本掉落在地的動靜驚到了殿後的樓汀白，以及被舉著照明的法杖君。一人一棍連忙慌張圍到臉色難看的趙清寫身邊。
“小姐姐，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
樓汀白一個箭步上前撐住趙清寫的肩膀。
“唔！”
她死死地捂著頭，同時婉拒了法杖精神治療的動作，只慢慢地順著杖身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神經用力到發痛，但依舊執拗地將掩蓋在表層的記憶轟然粉碎，偏執又瘋狂地尋找迷霧中的真相。
“我在思考一件事……”
趙清寫喘著粗氣，死死咬緊牙關，眼神不斷在清明和混沌間交替閃爍。
“樓汀白，你仔細想想，天予初級中學……有初三10班嗎？”
作者有話說：
燉了一鍋還算肥美（？）粗長（？）的，嗯（扭捏）
所有小可愛的評論我都有看的！你們能喜歡我真的很開心！看到不養肥更高興！！哈哈哈
感謝在2022-05-08 00:58:59~2022-05-09 00:36: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縱酒老師的小跟班?、北冥玄月、君霧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夜希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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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
頓了片刻, 她點頭，“初三1班趙清寫。你好。”
仿佛看不見趙清寫胸口的銘牌似的，直到此刻彼此交換了姓名, 林間羽才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笑容越發真心地擴大了幾分。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這些時間。快要到熄燈的時候了, 哪怕是在天予初中, 女孩子也最好不要在夜晚隨便亂跑。”
狀似無意地咬重幾個字的讀音, 少年輕輕松開了揪住趙清寫袖口的指尖，低聲道：“快回宿舍吧。”
點頭應下，趙清寫快步離去。倒是從頭至尾被無視了個徹底的黎橙一步三回頭的, 直到林間羽完全消失在視線盡頭時, 才一把抓住趙清寫的胳膊，恍然大悟道：“我相信你沒有點亮‘萬鬼迷’特質了。”
“？”
“因為你這完全是男女不忌、人鬼通吃啊！唔, 總而言之，這個小帥哥我感覺還是OK的，小妹妹，後期不得已要打的話記得避開臉哦。”
“……”
趙清寫回憶了下林間羽的外貌, 順著黎橙的話隨便嗯了聲, “還不錯啦。”
“呵呵！”突然間, 法杖奇怪又刻意的笑聲忽然從心底響起，差點把趙清寫嚇一跳。
“又是套著漂亮人類外皮忽悠玩家的操作吧？看來我之前從不參與副本內容也是好的, 《夢眼之蝕》的鬼怪行徑未免太沒新意，看的只能讓我發笑。哦，當然, 如果你喜歡這一款, 那我願意以搭檔的身份撤回這些話。畢竟我只是一根沒有人臉的普通法杖罷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
趙清寫緩緩地摳出一個問號。
瞟了眼自己剛才被林間羽拉住的袖口, 她隱約覺得法杖的狀態有點奇怪。
因此她咽下了“我覺得這個林間羽可能是本體上陣不是披皮”這句話。
“我並不會被外貌這種東西迷得七葷八素。白嫣然那個級別的，最後不也還是變成那樣了嗎？”趙清寫斟酌了下，“被美色.誘惑實在是太低級的錯誤了，我不會犯，別擔心。”
法杖重哼一聲，“保持冷靜清明的頭腦通關，那最好不過！”隨後沒聲兒了。
想了想，趙清寫還是如之前一樣，覺得法杖完全是在以一種老媽子的心態擔心她，生怕她大意失荊州。
棍子君，聽我說，謝謝你！
“不過想必你也發現了，這個NPC有些奇怪。”趙清寫知道黎橙在開玩笑，便將話題掰正，“十點後我們留意下，看能不能發現他在黑夜狀態下的模樣，或許能在他那裏觸發什麽新的支線任務也未可能。”
黎橙收斂起玩鬧的神色，應聲，“當然，最該小心的還是你。被副本裏NPC過度關註不見得是好事，一個小溪也就算了，這個家夥……直覺告訴我他有些危險。”
好熟悉的話，這人是不是搶了蘇見川的臺詞啊。
“我很嚴肅。”
停在空無一人的女生宿舍樓下，黎橙忽然側過身，捧起趙清寫的臉，夜幕下的神情堅定而鄭重。
“我承認你在《夢眼之蝕》裏的通關天賦已經到了完全可以被稱為驚艷的地步，但是你現在還是一個新生的小小的D。無論是從放在表面上的技能類型和數量、還是潛在的生命精神值來看，你距離我們還有十分明顯的差距。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也沒有夜郎自大到吹噓自己多麽無敵。我只想告訴你，至少這個副本裏，我可以保證我與蔓蔓能夠百分百堅定地與你合作共通，打出HE。當然，除此以外，還有的就是我個人的小小私心……”
“不要死。好好活到最後。”
她擡起手，以一個姐姐的姿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
今天臨近熄燈時間點的情形和第一天的別無二致。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何蔓蔓回來得匆忙，一陣洗漱收拾鬧得雞飛狗跳。
她是2班的勞動委員，還要留下來處理一些班級的衛生瑣事。
然而包攬臟活累活的她卻並沒有成功觸發關於“勞育教育”的什麽支線任務。看來這個隨機性很大，並無什麽規律可言，需要些運氣也說不定。
總之，有點小慘。
依舊是便於行動的襯衫長褲，趙清寫躺在床上閉目梳理思路。
鑒於目前拿到手的兩塊地圖碎片看起來可以共通，今晚為使效率最大化，四人於是商量兵分兩路。
黎橙與何蔓蔓算是同一公會配合過多次的老熟人，異能配置輸出加輔助，適合組一隊前往教學樓的各個教室，玩各種陰間小游戲，觸發支線任務。
趙清寫和樓汀白合作組成二隊，同樣輸出配輔助，兩人的重點則放在校長室、圖書館、檔案室、監控室等等需要操作覆雜設備的地方。
關於異能力，樓汀白的【數據操控】在這種現代科技背景下的副本相當吃香，動動手指很容易就能調出許多被埋在副本下的東西——雖然這個看著十分高端酷炫的異能和他平日的表現有點對不上號。
因此，鑒於對樓汀白小腦瓜的擔憂，一隊兩人一致決定安排個學霸兼超強戰力的趙清寫給他兜底，遇事不決，還有個靠譜的能打能抗能分析，完美。
“別的我都不擔心，但是不用【影殺】，你們的逃跑和潛入都會變得有些棘手。”
十點過後，利用異能將女生轉移出來的黎橙和想辦法滅掉監控偷跑出來的樓汀白匯合。
她瞅了瞅趙清寫，擰眉，“【隱身衣】被鎖了，很難辦。不然，咱倆換換吧？我和樓汀白一隊，進攻和撤退都方便點。”
“那遇到轉移戰地的途中一片漆黑，或者戰鬥時鬼怪開啟黑暗領域讓你們失去視覺的情況怎麽辦呢？”
趙清寫笑了笑。
何蔓蔓有【鷹眼】，她有最新開發出來的“法杖寶石燈”，而被禁掉照明道具的黎橙和樓汀白啥也沒有——哦，後者有塊可憐兮兮的夜光手表。
黎橙沈默了。
確實，她還沒有強到動動手指就能把混合本裏的影子全部抽走的地步。
確定下分組，四人不再耽擱，立刻分頭行動。
趙清寫和樓汀白就近按照距離，率先直奔天予初中的圖書館。
黑夜中的高聳建築像是一頭沈默的巨獸，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陰影之中，緊緊閉合著巨口，只等著傻乎乎的獵物自己送上門來時再陡然轉醒，猛地將它們全部吞噬。
趙清寫跟在樓汀白身後，順著靠近花壇一側的臺階迅速前進。
黑夜地圖裏的花壇都變得有趣。精心培育的花朵像是紮根在拳頭大小的獸類頭骨上，花葉無風自動，搖曳著傳來細小的哭笑聲，看看能否碰運氣撞上些精神領域不堪一擊的菜鳥。
輕松擋下這無處不在的san值攻擊，趙清寫一回頭才發現樓汀白大咧咧地把兩人帶到了圖書館正門口。
“不繞一下？”
在趙清寫好奇的註視下，樓汀白撥弄了下鎖頭，借著寶石光隨意搭眼看了幾秒後就掏出一枚造型精致的蝴蝶發卡，“走正門說不定更顯得我們是客客氣氣前來拜訪的，說不定能給裏頭的鬼留下些好印象。”
一本正經說著歪理的同時，樓汀白已經三兩下撬開了鎖。
推門朝趙清寫得意地挑了下眉，少年嘻嘻一笑，“現實裏我自己就會的小技能。只要那個鎖頭不上升到魔法層面，我都能開。噓，別說出去哦，現世裏還是有點麻煩的。”
不愧是不摻水分的、距離A級就差臨門一腳的玩家，哪怕平日嘻嘻哈哈地沒個正型，關鍵時刻靠譜給力，一點也不掉鏈子。
趙清寫喜歡和這樣的人合作。
趙清寫走在前方舉著法杖照明開路，樓汀白殿後警惕周圍，兩人走進館內，在一排排書架前停下了腳步。
會有什麽支線任務嗎？
趙清寫借著光把圖書挨個查看過去。
嗯！聚光燈，小法杖，一塊更比六塊強！
驅散黑暗的效果強悍無比！就是面板上什麽消息都沒有！
“讓我用圖書管理員的電腦試試。”
樓汀白剛轉過身，忽然狠狠倒抽一口冷氣，一個踉蹌猛地撞上身旁的墻壁，小臉兒上的表情有點難看。
寶石未照耀到的黑暗中，不知何時一道細長得詭異的身影已然靜靜站在不遠處的後門口，與無邊的夜色幾乎完全融為了一體，看身形只勉強能辨認像是一名瘦長到恐怖的女性。
趙清寫心頭一跳，立刻將光源對準過去。
柔和的光線打在一張青白色的臉上，但它沒有躲閃。
掛著圖書管理員的工作證，女鬼穿著漆黑色的長衫，渾身上下包裹得密不透風，鬼影細長僵硬，就這麽不發一言地站在門邊，空洞地睜著眼，整副模樣像極了禁畫“雨中女郎”。
而在它身後……
趙清寫抽了抽鼻子。
正巧處在下風向，她很輕易地就嗅到了隨風飄來的濃郁的血腥味。
完全出於本能地，趙清寫微微繃緊了身子，將法杖立刻調轉成更易於進攻的角度。
然而就在下一秒，管理員驟然消失在原地，一瞬重新出現在了放著電腦的前臺後面。
趙清寫瞳孔輕縮。
沒有一點腳步聲，身形迅疾詭異，又輕又快，真要打起來，這個速度型的角色恐怕會十分難纏。
樓汀白擰起眉毛，右手悄悄一擡，像是要從道具欄裏摸出什麽。
劍拔弩張之際，古井無波的女聲陡然傳來。
“晚上好，二位。我這邊有一些圖書需要整理歸類，可以麻煩兩位小同學幫下忙嗎？”
話音落下，同時為兩人揭曉了本次刷新出的任務內容。
【恭喜玩家趙清寫/樓汀白觸發支線任務：分門別類，圖書開會】
【請按照圖書管理員的要求，將書籍分類擺放回正確的位置。限時三十分鐘】
趙清寫和樓汀白迅速交換了個眼神，琢磨了下管理員堪稱人類似的溫和有禮的措辭，點頭：“好，我們十分樂意。不過在那之前，可以麻煩您開個燈嗎？我們初來乍到，可能並不擅長在黑暗中工作，耽誤您寶貴的時間就不好了。”
這算是玩家主動提出的要求，但趙清寫卻發現對方也並沒有在這方面刁難他們什麽。
管理員隨意擡了下細瘦的手臂。
原本無論如何都按不動的開關“啪”地一聲，將館內的頂燈全部點亮。
然而不得不說……脫離了黑暗，站在燈下的管理員高瘦陰郁，板著一張零表情的死人臉龐，氣質看起來莫名更恐怖了。
瞇眼適應了下光線，趙清寫迅速環視一圈，沒有發現其他鬼怪痕跡。
兩人立刻開始行動。
“這裏一共有三百二十五本圖書，請兩位小同學按照書脊上黏貼的標簽，將它們挨個放到正確的地方。請務必註意，運輸途中不可因任何緣由對圖書造成損壞。哦對了，給兩位一個小小的忠告，分類運送書籍是一個需要耐心和細心的活，盲目暴力，並不可取。”
很奇怪的謎語人類型的提示。
沒有立刻手動搬運，趙清寫先是翻過圖書，發現標簽上貼的全是數字和字母的組合，類似於A-3-28，H-1-17這樣。
她又迅速跑到木質書架邊，上下查看，拿了幾本參考，很快確定下來。
“字母代表書架，第一個數字是層數，第二個數字是在當前層上排列的位次，規律還算沒那麽讓人迷糊。”趙清寫利落安排，“先分類，同一批同一列的書架可以一趟整理完，以免浪費時間。”
要是效率足夠且不犯低級錯誤，半小時應該來得及。
只是趙清寫的潛意識在不斷提醒她，這個任務應該沒那麽簡單，背後多半還會有坑。
“這個容易，可以走捷徑。交給我。”
樓汀白按住趙清寫的手，自信露出一個“耐克笑”。
“漂亮姐姐，我借個電腦用下？”
樓汀白打了個招呼，然後頂著管理員難得因稍稍震驚而動搖了下的視線，單手一撐翻到前臺裏，擡手朝已經關機的電腦上一揮。
屏幕自動亮起，樓汀白五指虛虛一攏，直接扯出數塊科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虛擬光屏。
數不清的代碼和流動的數據在虛空中匯聚，形成了一道淺綠色的光幕，將樓汀白籠罩在其中，一眼望去竟然有種科技時代的高端美感。
“借閱圖書都要學生證登記，在機器上掃描書後的條形碼操作，電腦這端同步數據。在我的異能下，偷跑出家門的調皮鬼，再不樂意也要給小爺我乖乖回去。”
樓汀白睫毛動了動，擡眼和趙清寫一起看向那些表面靜默佇立的書架，視線交匯在它們突然開始毫無規律、不斷變化的字母上。
“就算是障眼法耍賴，也沒用。”
飛速在暗中悄悄改換位置，試圖和他們搞捉迷藏的書架們：“？”
好像，沒法作弊了？
不！它們不信！
“小姐姐，你不用操心這些，只管完成你的工作就好。我操作後會把書架的真實位置報點給你，到時一起運送，將任務搞定！”
支線任務的某一坑恰好撞到隊友最擅長的領域，沒有什麽比這更令玩家高興了。
趙清寫應道：“好。我先分類。你的異能關系到最精密的大腦，小心遇到精神沖擊，不然可能分分鐘變成白癡。”
“嗯嗯！小姐姐關心我，小姐姐真好！”
樓汀白邊嘴貧邊動手，全然沒受到影響，顯然該玩家某些時候語言系統和肌肉系統並不歸屬同一個大腦管。
虛空中的代碼映照在他晶亮的眼瞳上，少年纖長的十指在數據流中舞出驚人的殘影，很快將障眼法下的真實位次搞出，甚至還有閑工夫分類匯總，幾下捯飭出一張表格掛在半空供趙清寫查看。
費勁巴拉交換位置的書架：“……”
真的白幹！淦！
與此同時，分好大致類別的趙清寫，指尖突然懸停在半空。
她微微瞪大眼，望著自己不斷被書封頂開的手指，神情帶著幾分訝異和凝重。
這些書……是活的？
應該是深入貫徹落實全面發展的要求，這幢圖書館裏，雖說占比大頭還是學科類的書籍，但一些奇奇怪怪的雜書依舊活躍地混跡其中。
看邊緣的磨損情況，對此感興趣的學生還挺不少。
趙清寫剛把《一百零八種家常菜》放到一邊，再去碰《服裝設計》時，指尖便被非常決絕、非常不滿地用力頂住，好像她再前進一寸，《服裝設計》就會立刻咬掉她的手指，把她卷吧卷吧做成衣服一樣。
這就是……第二個坑？
趙清寫挑眉。
有自己思考的書，會排斥一些玩家眼中覺得沒問題的擺放方式？
四下環顧，趙清寫看到窗臺上有定期清理用的噴壺，確定裏面裝的是清水後，趙清寫給自己手象征性地噴了噴，再擦幹凈後，《服裝設計》終於安穩地不抵觸她的觸碰了。
“……還真是。”
趙清寫將《服裝設計》輕輕捧起，思考後將它像是對待公主似的安穩放到一個幹凈無灰的地方。
雖然圖書沒有說話，但是趙清寫清晰地從它身上感知到了一種滿意的情緒。
“好有趣。”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又覆雜了起來。
封面滿是粉嫩少女心的言情小說拒絕和血腥陰暗的恐怖故事待在一起；天馬行空的幻想故事堅決遠離刻板的定理猜想，滿書頁都是孩童似的嫌棄老學究；同類型的學習手冊像年糕樣粘在一起，就要貼貼方便交流。
然而這些小脾氣在趙清寫這裏完全構不成什麽麻煩。
無法言語溝通，但趙清寫總能利用細膩到詭異的心思，以及到處發散的龐大腦洞將所有書安排得明明白白。
手起手落，趙清寫帶起絲毫不弱於樓汀白的殘影，以至於到最後，得到心滿意足位次的圖書一個個像修貓修狗般，開心地蹭過來，不斷地拱著趙清寫的手指。
對著表格，趙清寫和樓汀白一起抱著書跑來跑去，很快順利結束了任務。
“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才沒有！只是小姐姐你膽大心細還體貼，太討它們喜歡了！”
樓汀白哭唧唧地抱著自己不斷淌著血的手指，悲鳴：“我就一個沒留意，擺放的時候不小心把《哲學思維》和《唯物主義》放在了一起，結果它們差點打起來！還咬到了一口我的手！啊！我的寶貝手指頭啊！沒了你我怎麽打游戲啊！”
趙清寫從他的兜裏翻出創可貼，冷酷地裹起來並給了樓汀白後腦勺一巴掌，“別嚎了，再哭幾分鐘傷口就痊愈了。而且，幸好咬的是你，它們打架要是有破損，我們可是要算作任務失敗的。”
任務規定不可對圖書造成損壞，是這樣。
“不過，這個任務倒是讓我有幾分意外。”
頓了頓，趙清寫望向安穩呆在各自位置上的書籍，唇邊漾起溫柔的淺笑。
“小時候，我很不容易才能看到一次繪本，當時就會幻想每一本圖書會不會有自己的小脾氣，會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出來折騰打鬧。這裏完全沒有無限副本的恐怖或是驚悚，簡直像是童話故事裏才存在的情景一樣，實在……可愛。”
她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聽到趙清寫的話，一直沈默註視他們完成任務的管理員忽然直勾勾地看向趙清寫的身影，一向冰冷的視線悄然發生了些許變化。
任務結束，沒有感覺到絲毫難度的趙清寫從前臺的手冊裏翻出碎片，收進物品欄，和樓汀白非常有禮貌地準備告別離去。
這回經過後門，趙清寫才終於發現那個血腥氣息的源頭。
那是一名已然死去多時的玩家。
看起來，有人比他們先行觸發了本次任務，只不過以失敗告終。
老舊的報紙蓋在已經辨認不出身形的玩家身上，報紙上的文字如活蟲般窸窸窣窣地爬下，迅速貪婪地將他分食殆盡。他無力攤開的手上，眼睛的標志正逐漸暗淡。
好吧，她撤回“沒有難度”的評價。
嗯，短暫地撤回一秒鐘。
“大概是想憑借暴力硬核通關吧。”趙清寫搖搖頭，“但實際上，確實不是所有問題都可以單獨用異能解決的。”
兩人正要離開，忽然又被喊住。
“兩位小同學請等一下。”
趙清寫有些奇怪地望著站在門口的管理員。
它依舊是那副細長鬼影的模樣，僵硬得像面具的臉上沒有表情，但卻朝趙清寫擡手示意：“小同學，初三10班有一位學生在我這裏借閱了圖書，但是忘記拿走了，可以麻煩你捎帶過去嗎？”
趙清寫詫異地等了一會兒，卻完全沒有等到任何新任務觸發的提示音。
權衡了幾許，趙清寫走上前接過，“是哪位學生？能告知我姓名嗎？”
“你將書放在10班的門口，借閱了它的學生自然會將它取走的。”
“好。”
管理員靜靜低頭註視了她許久，方才開口：“謝謝你。拜托了。”
它走回圖書館內。
隨著大門關闔，碩大的建築剎那間重新陷入黑暗。
趙清寫垂眸。
一本厚厚的《西方美術史》靜靜躺在她的手中。
“你沒有收到任務觸發的提示？那這次跑腿是在暗示我們什麽呢？”
樓汀白撓頭，“算了，先不管了，我們去送書，然後偷偷藏起來蹲點，看看是哪個丟三落四的NPC。”
兩人改變路線前往教學樓。
天予初中每個年級共10班，每五個班級排一層。
初三10，按照順序應當在六樓的最西側。
飛速爬到五樓，趙清寫緩了口氣，正要繼續邁步往上走的時候，拿著書的手忽然一抖。
“啪。”
書本掉落在地的動靜驚到了殿後的樓汀白，以及被舉著照明的法杖君。一人一棍連忙慌張圍到臉色難看的趙清寫身邊。
“小姐姐，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
樓汀白一個箭步上前撐住趙清寫的肩膀。
“唔！”
她死死地捂著頭，同時婉拒了法杖精神治療的動作，只慢慢地順著杖身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神經用力到發痛，但依舊執拗地將掩蓋在表層的記憶轟然粉碎，偏執又瘋狂地尋找迷霧中的真相。
“我在思考一件事……”
趙清寫喘著粗氣，死死咬緊牙關，眼神不斷在清明和混沌間交替閃爍。
“樓汀白，你仔細想想，天予初級中學……有初三10班嗎？”
作者有話說：
燉了一鍋還算肥美（？）粗長（？）的，嗯（扭捏）
所有小可愛的評論我都有看的！你們能喜歡我真的很開心！看到不養肥更高興！！哈哈哈
感謝在2022-05-08 00:58:59~2022-05-09 00:36: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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