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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摸得太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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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見川觀察他們的時候,趙清寫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青年留著一頭鉑金色的長發,模樣俊逸,碧色眼眸中一片宛若春風的笑意,言辭舉止溫柔和煦。總得來說,這個男人換件衣服就能直接拎包去乙女向戀愛類游戲上崗,說是NPC似乎也不為過。

但是趙清寫沒有忘記,他是玩家,而這裏是殘酷的無限流世界,一些異於常人的表現本身就是“危險”的信號。尤其再加個這種所謂的“引導者”的壓制性身份——信息不對等以及能力的差距使得趙清寫不得不本能地警戒。

“放心,你們的存活率與我的任務是掛鉤的。”蘇見川仿佛看出趙清寫心中所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警惕些沒壞處。”

他隨手將自己面板的任務欄單拎出來展示給三人。

【當前集合人數:4/11】

“所以,這是副本裏一共有十一名玩家的意思?”餘欣提問道。

“準確來說,應該是‘原定十一人’。”蘇見川遠遠地瞧見又有三人推著熟悉的行李箱瘋狂朝這邊跑,“至於最後能有幾人活著站到我面前,我現在也不得而知。”

蘇見川原話覆制似的又向那三人介紹了下自己,而三位玩家也是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找到靠山的喜色。

只是在見到趙清寫時,大背頭臉上有一閃即逝的尷尬。

“馬上要到12點了。”

蘇見川看了眼腕表,很有耐心地等著兩根指針齊齊並攏。

“好吧,這樣看起來,我全部的小隊成員就都在這兒了。點亮異能的關卡能有百分之六十的存活率,新人本裏算是挺不錯的。”

他嘆口氣,語氣卻意味不明。

待所有人簡單互通姓名後,蘇見川擡手憑空一招:“拿好車票,然後檢查下各自的行李有無遺漏,對副本和異能的各類疑問等上車再說,我會盡力為諸位解答的。”

趙清寫低頭查看,註意到藍色的車票上端正印刷著她的姓名、車廂與座位號、以及代表著“靈河站→冥島站”的起止點。

站名真說不上吉利。

她回想著今早經歷的一切。

“蘇老師。”

帶頭領路的蘇見川聞聲看向趙清寫,因她的稱呼感興趣地挑了下眉。

趙清寫看著他:“我想請問,你是早就拿到這些車票了嗎?”

蘇見川搖頭:“車票是在12點的時候,游戲投放到我任務欄裏的。”

得到的答案證實了內心猜測,趙清寫點頭道謝。

她想起自己這身通過異能試煉後才被游戲派發的衣物,從頭到腳都是量身定做般的合適,仿佛是一個肯定了她身份的標志一樣。

車票也是,確定人員集合完畢,才按照人頭數發放下來。

——游戲確實恰如其名。

《夢眼之蝕》仿佛安插了一只藏在暗處的眼睛,那道冰冷的視線在時刻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並且帶著它作壁上觀的惡意,對玩家的受傷與死亡樂見其成。

狗東西。

趙清寫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與險象疊生的來路不同,現在從候車大廳到檢票站臺,一切都祥和安寧得宛如現世。就連撒腿狂奔的踩點選手、吵鬧追逐的小屁孩、滿心想要宰客的黑車司機等等車站獨有的風景線,游戲都還原的栩栩如生。

當然,趙清寫幾人也成了踩點選手。

進了候車室他們才發現,狗日的游戲故意把他們乘坐的車次提前了十分鐘,因而不得不拎起越發沈得詭異的行李箱就是個高速沖刺,一路火花帶閃電,好歹踩著死線坐上了車。

而他們前腳踏上車廂,車子後腳就嗚嗚啟動了。

“游戲裏的身體素質可以強化,但是現實中的體力鍛煉也不能落下。記住了,一具強壯的身體在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順手也幫餘欣拎了把箱子的蘇見川氣息依舊平穩。他環視一圈大多還在哼哧喘粗氣的隊員,在同樣神色如常的趙清寫身上頓了頓,不吝誇獎:“小趙同學就很好。”

趙清寫:“……”

她剛才不過是隨口一提,這人還扮老師扮上癮了?

按照各自車票安排落座,趙清寫坐在四人位中靠近過道的一側,身旁是餘欣,對面坐著蘇見川和那位小少年。

接著剛才開啟的話頭,蘇見川頓了頓,放慢語速:“聽好了,你們在游戲中受的所有傷,只要通關時還有一口氣,你們現實中的身體依然不受影響;但在《夢眼之蝕》中死亡的玩家,回到現實時也會被抹殺。

其中包括肉.體的死亡、生活痕跡的抹除、以及周圍人的徹底遺忘。唯一能對他們的存在保有記憶的,只有同為游戲的相識玩家。”

趙清寫聽到這裏,莫名想到了“生命消亡的三種方式”。

不得不說,游戲做得很絕,在死亡設定這一點上將“親者痛仇者快”這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所以,或許各種道具、經驗值、成就點很令人心動,但請你們永遠不要忘記,保證性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裏,蘇見川話鋒一轉:“我統計下,在座的諸位都是異能者吧?”

跟著其他人一起點了點頭,趙清寫忽然反應過來:“還有通過試煉,但沒有獲取異能的玩家?”

蘇見川點頭:“找不到或是找錯異能關聯物的玩家依然是普通人,但游戲會隨機贈送給他們三種隨機道具,成功在鬼怪手底下撐住的玩家依然可以獲得參與後續副本的資格。”

“還有道具贈送?看來這游戲也並非那麽不近人情嘛。”大背頭不等蘇見川說完就喜滋滋地道。

蘇見川聞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永遠不要相信《夢眼之蝕》無端饋贈的禮物,也永遠不要對它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否則你連新手關都撐不過去。

就以道具為例。游戲商城裏會有售賣——但是價格十分昂貴;各種副本也會有任務掉落——但是數量稀少且任務高危;且不比異能,道具的使用基本是一次性的。總的來說,普通人的生存依舊艱難。

這些只是能力領域,在副本裏,任務中挖的坑更是數不勝數,文字游戲信手拈來,NPC的線索真假難辨,很多玩家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其他人:“……”沒事了,果然很狗。

與再度萎靡的幾人不同,趙清寫垂眸定定註視著手邊的法杖,神色似在思索。

所謂異能,不過也是《夢眼之蝕》隨手贈予的東西,這是它的地盤,它自然也有千萬種理由在某個副本將異能封鎖。倘若她在游戲中的自保方式只有異能,那她必將十分被動。

她絕對不能太過依賴異能。

趙清寫握緊法杖,下定決心。

“諸位不必太過擔憂,最起碼你們已經順利通過試煉,擁有了異能力,這無疑是值得道喜的事。”蘇見川擔心自家小分隊的士氣快要被挫沒了,立刻開啟話術補救,“異能者可以由E到S進行升級,也有相關技能可以領悟開發,優勢明顯。還請諸位在保證存活的前提下努力提升自己。”

“咕——”

他話音剛落,一道奇怪的咕嚕聲忽然以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將最後殘存的低迷氣氛一掃而空。

所有人看向蘇見川身旁坐著的那位名叫程冕的男生。

被那麽多眼睛註視著,程冕不好意思地撓頭:“我、我餓了。”

半夜被傳送進來參加游戲,早上又馬不停蹄地趕來繼續任務,他從開始到現在基本一口東西沒吃。原本還因那些血腥的肉塊而沒什麽胃口,這會兒見到了靠譜的引導者,心情稍微放松些許,空蕩蕩的胃部便不由地發出了抗議。

不止是他,這聲肚子叫仿佛一個信號似的,引得其他幾人也摸了摸扁扁的胃。

趙清寫也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饑餓。

回想起自己在出生點好像還有個“租客”的設定,趙清寫不由有點後悔沒來及搜刮點食物扛著。

不料蘇見川一臉驚疑:“結束試煉後,你們沒有收到基本的食物、礦泉水等新手禮包嗎?”

幾人整齊劃一地搖頭。

“……越來越摳了。”

蘇見川從自己的物品欄中拿出一張“通用貨幣券”,從路過的餐車上買下了幾份食物分給眾人。

“吃吧。目前還未更新任務,說明我們暫時還處在一段時間的安全期。”

“蘇老師,這個也是游戲的道具之一嗎?”趙清寫也沒推辭,道謝後接過盒飯,然後指了指他剛剛遞出去的紙幣。

蘇見川點頭:“方才忘了講,玩家可以在商城用積分購買道具。積分則通過副本結算。”

“說起來,新人本通過後才會開啟商城,但是你們現在又沒了新手禮包,沒吃沒喝的,怪不得必須安排一位新手引導者。”蘇見川一臉若有所思,“畢竟新人要是這麽隨便地餓死了,《夢眼之蝕》就失去了折磨你們的樂趣。”

“隊長……你不要一臉平靜地講出這麽恐怖的事……”餘欣弱弱吐槽。

“抱歉。”

蘇見川眨眨眼,止住了話頭。

“此外,副本結束後會開啟游戲論壇,相關規則的帖子被加精了,很好找,內容也比我隨口講述的詳實準確,諸位回去記得查看。”

眾人點頭稱是。

交談暫告一段落,一時間所有人皆是埋頭苦吃,趙清寫身為資深幹飯人,當下自然最先解決。

“還是安全期沒錯吧?”

她將質量極差以至於漏了滿手油的飯盒丟到垃圾盒中,起身準備清洗一下。

走了半步,她忽地反身折回,平伸兩只油乎乎的爪子,用胳膊肘夾起法杖,這才略顯艱難地再度離去。

甩幹洗凈的雙手,趙清寫重新查看面板,有些疑惑。

車都開了許久了,怎麽還沒有刷新任務的提示?

關閉面板,她忽然覺得心臟重重跳了一拍。

心有所感,趙清寫豁然擡頭看向面前的鏡子。

光滑的鏡面隨著晃動的車廂發出細微的哢哢聲,映照出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面龐。可視線之中,那張美艷逼人的臉頰卻逐漸轉做死人般的青灰,黑血自眼眶滑落,淌過僵硬提起的嘴角。

趙清寫瞳孔輕縮,身形急退,提起法杖,極快地調整好呼吸。

還行,看到自己的死人臉只是有點驚悚。

趙清寫自詡心理素質強大,一瞬間便得出當下應第一時間同隊友匯合的最優解,立刻轉身準備朝回狂奔,但握緊法杖的右臂依舊擺出明顯的提防偷襲的態勢。

可她還沒邁出兩步,一種陌生的陰冷感猛地攫住她。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說不明的氣息。

趙清寫不受控制地看向鏡子。

四肢冰冷、牙關輕顫、呼吸紊亂、大腦產生輕微的眩暈癥狀——這些源自“恐懼”這一情緒的連鎖反應不斷降臨在她的身上。她被強行游走於四肢的感觸控制著,無法行動一步,而這些不屬於她的情緒在迫使她臣服,試圖從外界強硬地摧垮她的心理防線。

頭頂燈泡明明滅滅,鏡中女子發出刺耳的笑聲,步步走來,手掌貼上鏡面,眼看著就要穿過最後的阻隔。

“不是鬼。”

鏡像楞了一下,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臉色慘白的趙清寫為何突然低聲講了這句話,站在原地的女子忽然高高揚起手中的法杖。

厲聲高喝,趙清寫大腦下達的指令壓過外界強加的恐懼,她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一棍將面前的鏡子砸了個粉碎。

飛濺的碎片劃傷了她的臉頰,趙清寫的眼神終於重歸清明。可鏡子碎裂的瞬間,一種奇怪的空間爆炸感把她沖擊得一個踉蹌,大腦嗡嗡作響,視線黑了一片。

然後,在混沌之中,她隱約聽到了什麽聲音。

“很抱歉第一次開口就是抱怨……但是你可以稍微松點力道嗎!捏的太重了!”



趙清寫一臉問號,暈乎乎地四下看了看。

“木頭桿要斷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從未聽過的低沈的男聲,但是感覺有點生氣了?

趙清寫還有點頭暈,下意識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這還差不多……餵,你,你還好吧?”

終於反應過來的趙清寫用力眨眨眼,視線一格格下移,帶著點疑惑、驚訝、好奇的覆雜,最終落在了手中的東西上。

“看什麽看!沒見過如此高貴帥氣的法杖嗎?”

……果然得到了回應。

趙清寫清了清嗓子,試探著開口:“棍子君?”

“焯!我是高貴的法杖!法杖!!”

這小東西的語言詞庫怎麽還緊隨時代呢?

趙清寫又看了看它,還是忍不住彎起眉眼,掌心輕撫手中泛著不滿紅光的法杖,稍顯蒼白的面頰綻出微笑。

“好,剛剛多謝你了,法杖君。”

“……”

大約是突然直面的笑容太過耀眼,終於得到滿意稱呼的法杖肉眼可見地閃了下寶石。

但很快,它的聲音又帶著點不自然響起。

“謝就不用了。”法杖的聲線好像抖了一下,“那個……你能不能別摸了。”

“太癢了!”

伴隨著拔高的聲音,法杖頂端的寶石,徹底飆升到了一個詭異的色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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