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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不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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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韶華回家, 家中母親與祖母表情凝重。兄長坐在一邊喝著茶,看到安韶華來向他做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哥,怎麽了?”安韶華小聲問。

沒等安韶光回答。“唉!”母親嘆了口氣。

原來月前, 皇後娘娘就說要辦個賞花宴,請各家的夫人、尤其是未出閣的小姐們去賞花,還說要準備才藝。帖子下來,母親原先準備帶著幾個適齡的庶女去。這種賞花宴年年有,都是各家為了相看人辦的。不過皇後娘娘辦的賞花宴卻是頭一遭。當時一聽說消息安老太君就想到,也許是因為七皇子今年也十五了。這樣一來,各家的夫人們一定都會去的。要知道這些夫人中, 也許就有將來的親家。

想通這一層,安老太君就說讓謝氏帶著女孩子們去見見世面也好。

誰知送帖子的女官卻說皇後娘娘要個準信兒,安家要去幾位夫人幾位小姐。安老太君簡直受寵若驚。要知道一般人家平等相交,便是我給你帖子, 你再給我回帖。宮裏宴請向來都是宣召,哪裏有過如此做法的時候?祖母不以為是繼後有後手, 只覺得是安家莫大的榮耀。皇後娘娘的女官甚至還特意問了一下,刑部刑部司令史小安大人的側夫人是否能赴宴。

於是安家就回了帖子, 安老太君、忠勇侯夫人謝氏、忠勇侯世子夫人舞陽郡主、外加四個庶女。祖母最終還是沒讓月娥去,就算娘娘說得再客氣,那都是宮宴,怎麽可能讓一個側室去呢?

可當時哪裏知道最近安家變故多,好些個人去不了了。本來去不了也就罷了,偏偏還聽說那個番邦王子要去,這下子可是愁壞了安老太君。

安韶華想到, 上輩子安家就是祖母跟母親帶著大嫂去的,嫡庶妹妹一個都沒去。這回, 連大嫂都去不了了。

“華兒,要不讓銛兒跟我們一起去?”謝氏也是病急亂投醫,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不妥。顧銛去了,該去跟著夫人們坐,還是跟著公子們游玩?

“啊?”安韶華一楞。

安韶光卻笑得開心“好啊,母親,有二銛幫著我,我就沒事兒了吧!”

母親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安韶華有些不明就裏。安韶光小聲給他解釋,祖母覺得皇後娘娘這次賞花宴,其意有三。一來,要給二皇子賜婚,當然了,雖然繼後遍請了永安京的名門閨秀,最後還是會選一個鄭家的姑娘。二來要借何絡羅國六王子的由頭鞭策這些個人精們,看清形勢,不然讓你女兒和親。三來麽,就是要用賞花宴的名頭,給滿永安京的母親們一個機會相看將來的媳婦或者女婿。有心的人就該知道來求皇後娘娘賜婚了。當然也可以順便選一個懂事的,將來嫁給七皇子。

“而我,”安韶光指著自己的臉“禦林軍左都尉將軍,四品,忠勇侯世子,新鮮出爐熱乎乎的一個年輕小鰥夫。”

“光兒,莫要亂說話。”謝氏聽到鰥夫二字,想到自己那個糟心的大兒媳婦心裏更是煩。

“年輕貌美,風韻猶存的一個小鰥夫。多好的待選女婿。”安韶光小聲說。

“光兒!”那兩個字當真讓人不舒服。謝氏聲音也多了些不高興。

安韶華趕緊說起了這幾日京裏的大事,這一說必然繞不過這個何絡羅國六王子。

說到這個王子,謝氏就又把話題繞回來了。有這麽個異國王子在這裏,誰家敢把女兒帶去這個賞花宴?可是皇後娘娘已經要過回帖,誰敢在皇後娘娘面前出爾反爾?

正說著,安瑜回來了。聽了幾句,十分不以為然,“英兒去了,家中的幾個姐妹十分傷心難過,哪裏有心情去什麽賞花宴?皇後娘娘最是和善,自然不會為難你們。不過,你可以帶上心姐兒去。”

安韶光一楞,過了好一陣才說“父親,我,我已經說過心姐兒了。” 妹妹們都不去,卻要帶上心姐,這可怎麽好?

“她聽嗎?”

“我再跟她說說。”安韶光笑得勉強又苦澀,臨了還代心姐兒向安韶華道歉。安韶華看了心裏苦澀難當。不管大嫂如何,兄長只有這一個女兒。上輩子也是如此。

上輩子兄長在家事上更是艱澀,大嫂性情日漸古怪,雖然沒有出家,卻也終日陰陽怪氣,行事吊詭怪異。給兄長買過好幾個妾,卻又暗地裏折磨人家。兄長若是過問,她就破口大罵,尋死覓活,回頭還要變本加厲地折磨那些女孩子。兄長若是不管,她就肆無忌憚,動輒打罵,不到血流遍地不停手。母親管過幾回,大嫂就要搬出她的郡主身份來。最後安家落敗,這些都成了安家的罪證,樁樁件件陳列禦前,直接讓父親判了斬監侯。大嫂聽說安家出事,居然想要和離,和離不成,最後吊死在了家裏。

安韶華沈浸回憶,面色難過沒有說話。安韶光左右為難,心疼小侄兒受氣,又自覺虧欠心姐兒。

看到面前的情況,安老太君說話了:“光兒啊,這事還是怪祖母。你沒教導過孩子,並不知道。把一個孩子教好啊,十年,二十年不算長。但是想毀了一個孩子,幾天功夫就成了。心姐兒現在心性上已經有些偏了。可她依舊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與她家世相仿的小姐們在她這個年紀,都上過數不清的宴席,有那麽七八個手帕交了。可她呢?整日裏被她母親拘在院子裏占山為王,都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了。”安老太君年紀大了,說話有些詞不達意,繞來繞去說了很多,最終還是一錘定音:心姐兒要去賞花宴。最後才說“讓她長長見識也好,再者說了,不論她去了是長臉還是丟臉,總之讓人們看看你有個女兒,那些個不莊重的也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安韶光只得應了。

飯後,安瑜把安韶光叫到身邊,安頓他代自己去半日閑取一下抄好的書。“記住,是個叫雲墨的書生抄的。”

安韶光點頭應是,安瑜還要繼續說“這個書生家貧,父親還病了。前些日子預支了二兩銀子,其後就日夜趕工,多抄書來還債。是個刻苦的。你告訴他不急,讓他好好讀書,若是中了進士有了差事就更好還債了。另外他父親若是……”

“父親,你可是認識那個雲墨的家人?”安韶光說的隱晦,但安瑜怎麽聽不出來?

“有道是天道酬勤,那個雲墨是個好孩子,為父是不忍心他被家中所累。”看大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信,安瑜只能說“就當是做善事,也要幫那些知恩圖報之人,懂了嗎?”

安韶光笑著說懂了。安瑜卻覺得他並不懂,還是少不得說一句“那個雲墨是個有文才也有腦子的人。只要不是十分背運,必然會有所成。在他最微末之時,安家幫過他,”安瑜說著拍了拍安韶光的肩,“他就算不能結草銜環……”

安韶光恍然大悟“是了,父親,天道酬勤。”父子倆相視一笑。不管雲墨將來是否報答,這都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安瑜又跟安韶光解釋了一下為什麽要帶心姐兒去賞花宴,安韶光終於懂了。

次日一早,福東押著十幾輛車到了忠勇侯門前。安韶光身邊伺候的人連同買的各色禮物都到了。其中有兩車是給安韶華一家的直接拉去了流光院,光是給景和的各種新奇玩意就放了滿滿一車。安韶光成了景和心中僅次於顧鋒的人,排在安瑜前頭。

賞花宴那日,天氣晴好,一早日頭就明晃晃地照著,清晨的寒濕氣息一轉瞬間就不見了,只餘下燥悶。

一早起來安韶華定定的看著屋頂,回想著上輩子今日的事情,對於一些如今還是想不通的事情耿耿於懷。假如顧銛說得對,那個趙尋編這個故事就是為了讓大祐的人以為他殺了雲石是為了處罰逃奴,可他為什麽要那樣對待墨香?為什麽要把他賣到紅玉閣?為什麽不許贖身?為什麽要給他改名字?

這些都可以先不管。深吸一口氣,安韶華在心裏仔細過了兩遍他們這幾日商量好的布置,覺得沒有什麽紕漏,這才起身。

安韶光又是走了個大早,帶著福東去安韶華說的地方買了個煎餅果子,邊走邊吃,順便路過半日閑去取書,誰知店員告訴他那個叫雲墨的書生還沒有把抄好了的書送來。店員知道他的身份,便說雲墨從來沒有拖稿的習慣,必定是他爹又病了,還十分殷勤地自薦要帶安韶光去雲墨家取書。

看了看時辰,安韶光便示意他前面帶路,跟著走了。

越走越覺得熟悉,轉過一個轉角看到那棵梨樹的時候,安韶光心裏猛地一動,書生,抄書,父親身子不好,莫不是……

“雲墨!”店員大聲喊“書可抄好了?安老爺家的公子來取書了!”

安韶光轉臉一看,果然是小書生。

“好巧啊!”安韶光笑“雲墨。”

“啊?軍爺!”雲墨看到安韶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笑露出小虎牙跟右臉上的小梨渦,跑上前來十分激動的樣子“軍爺,軍爺!那個盧姓的學子後來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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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斷句:刑部,刑部司,令史。刑部下設四個司,刑部司是其中一個。令史是個二道杠。

春天裏來百花香,浪哩個浪哩個浪哩個浪~本來不準備寫的,但是下午咖啡喝多了,現在睡不著。大家好!!!我來了!

看了梅子湖的評論,我自己去看了一眼。笑噴了好伐!!工作習慣對不起。現在不好改,等我結案後連同這個案子的捉蟲一起改。到時候只改措辭不會變動劇情,看不看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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