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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蓮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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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裴十安看著信箋上淒言苦語,吩咐劉伯收拾出一落院子,表小姐不日抵京。

粗布青簾子草草遮住的馬車裏,一白衣女子身形孱弱,以帕捂嘴不住咳嗽,眼角永遠帶著點點淚花,看著我見尤憐。老嬤嬤崔氏端起一盞黑漆漆的藥,服侍女子喝下邊說:“小姐,再忍忍,臨安就要到了。”“嬤嬤,我無事,你說世子會收留我們嗎?”沈紫玉蹙起眉,白皙的小臉惹人心疼。

“會的,小姐且先安心歇下。”不知為何嬤嬤如此肯定鎮北候府會留下自己,但自從娘親早逝,自己便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沈紫玉擡起手看自己身上的粗麻布料,內心哂笑。此番父親因公殉職,叔父家看中自己一副好容貌,竟想聯合姨娘將自己賣與王員外作填房,那王員外妾侍成群,還有見不的人癖好。

沈紫玉思及痛處,喘了口氣,一雙眸子溢滿水汽望向窗外。已毗鄰臨安,街上叫賣聲不絕,一輛灰撲撲的馬車毫不起眼的駛過。

半日不到,已至鎮北侯府門前。世子沒有露面,由小丫鬟帶路至一處宅院。沈紫玉走了許久,老嬤嬤崔氏一路看的離不開眼,這金尊玉貴的地兒和那芝麻大小的知府,果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待安置好後,小丫鬟秋菊福禮:奴婢秋菊,世子派奴婢照顧姑娘飲食起居。若姑娘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提。另外府上無丫鬟伺候,明日會有牙婆采買,姑娘可去挑選。

“秋菊,我知曉,你先去吧”沈紫玉讓眾人退下後,細細打量這小院。蒼白的手指拂過錦緞金絲被面,可笑自己身上穿的竟不如剛剛那小丫鬟。

總歸是留下了,她看著銅鏡中楚楚可人,無辜的臉龐。往常這張臉總能激起男子無端憐惜,這臨安的富貴榮華,她沈紫玉要了。

裴十安忙於搜羅燕王結黨營私,販賣官職的證據,幾日未見雲煙。這日,燕王正推出個替罪羔羊,劉通判全府除卻劉公子劉衛尚在逃竄,其餘皆已緝拿歸案。城門已限制通行,吩咐下去加強城內搜捕,劉衛定還在城中。

阮雲煙正與王侍郎家小姐王楚嫣閑逛,談及送與心上人什麽最好。王家小姐性情直爽,“看他缺了什麽,你便送什麽。怎麽,你要送與哪家郎君?我竟是不知!”看著對面揶揄的眼神,她羞紅了臉,卻在內心暗暗思考十安哥哥最近缺什麽。

想起幾日前哥哥回府抱怨這布莊的布匹粗制濫造,沒穿幾回便破了口子。同是要舞刀弄槍,那想必自己可以裁一套衣裳送去。打定主意,二人便往布莊走去。

那劉衛躲在街角乞兒堆裏,渾身酸臭不堪,蚊蠅嗡嗡盤旋。

看著街上定期有人巡視,城門口被把持,有金吾衛在,自己插翅難飛。蹲在街角看著對面布莊裏數次從鎮北候世子上值處出入的姑娘,瞬間計從心上來。

雲煙拿起一匹月牙白的布匹,手邊還有一匹絳紅色暗紋的,正在糾結哪樣更好。忽聽聞街道外尖叫聲此起彼伏,一叫花子模樣的瘋子持短匕當街刺了幾人,直沖沖便往布莊來,

感到有人拉著自己就往店裏躲,原是王家小姐。

只見那人踢翻布匹攤子,誰也不理,便往自己這處來。店內客人烏拉拉往外跑,邊跑邊喊:“殺人了,殺人了,有人當街殺人了!”聲響過大引來了搜捕的金吾衛

一陣腥臭撲面而來,那瘋子一腳踢開王家小姐,一把掐住自己胳膊,雲煙吃痛想叫出聲。還未出聲,冰冷的匕首抵住她細細的喉嚨,只需輕輕一動,便可劃開皮肉。“給老子閉嘴,想活命就不要亂動!”

聞言,雲煙忍下嘴裏的嗚咽,紅了眼眶,內心怕極了!

店外騎著高頭大馬著甲胄的衛兵趕到,看見店內場景,還未說話。雲煙便感到身後男子冒著一股酸臭味兒,緊了緊自己脖上匕首,粗拉的嗓音想起:“我手上這位,可是你們裴大人相好的姑娘。好個裴三,只顧自己風流快活,將我整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劉衛,先放開人,事已至此,你還要掙紮?”只見領頭那人高聲喊道。

“廢話少說,給我一匹快馬,五百兩紋銀,放我出城!不然這小美人兒的命可就別要了!!”雲煙算是聽明白這一番糾葛了,內心期望裴十安快來。

待裴十安在另一條街上聽聞消息,快馬趕來,內心焦急。握著韁繩的手掌發顫,內心不住念叨,雲煙你可不要有事。

待趕至現場,打斷下屬的話“大人,這劉衛狗膽包天......”,直楞楞看向被要挾的小姑娘,雲煙看見心心念念的人,紅了眼眶。

“備馬,再取五百紋銀,要快!”裴十安看向劉衛,冷冷得說:“你要的都給你了,人,還給我!”

“哈哈哈哈,裴三你也有今天!”劉衛接過裝紋銀的布兜,往肩後一揣。正當他上馬後想將雲煙拽上去時,後方橫空飛來一只箭鏃,貼著雲煙的頭頂而過,直插入那人喉管。獻血噴湧而出,那人瞪大雙眼,瞳孔放大,裏面滿是不可置信,死死怨毒在最後流出,死死盯著前方。啪,那人摔下馬,躺在雲煙腳邊。

白花花的紋銀滾了一地,沾滿獻血。雲煙楞住了,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被人攬入懷中,竹葉的清香令人安心,裴十安輕撫小姑娘的腦袋,低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府。”

待回到馬車上,雲煙才想起王家小姐,趕忙詢問情況。“王家小姐略有擦傷,已派人往王侍郎府送消息,人已被接回府。”聽得她無礙,雲煙才安心。

看著小姑娘楞楞的,想必是嚇到了,裴十安便想與她多說說話。“最近劉通判一事京內不太太平,不過此番緝拿完要犯倒是無事了。往日你不是只愛逛脂粉釵環鋪子,怎的今日逛起布鋪了?我聽潤之兄說你素來不愛女紅。”

裴家大哥裴衍,字潤之。聞言,雲煙嘟起粉嫩的唇,“誰說完我不善女工,看你在侯府一個人,也無什麽照拂,我正準備裁剪一套衣服送與你。”雲煙抿了抿唇,眨巴眨巴了眼睛,看向裴十安,一剪秋瞳裏只餘眼前一人,纖纖素手絞了絞帕:“可惜,這趟出門是泡湯了。”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裴十安眼內盛滿笑意,伸手撫平了雲煙頭頂的呆毛,溫和的道:“怎會,等會兒我便去那布莊將你挑選好的布匹送至阮府。”

雲煙聽到這話,楞了楞,這人真叫自己給他做衣裳,自己還沒做成過一件衣裳呢。繡花鞋上粉色絨球顫抖,正如鞋主人誇下海口不平靜的內心。足尖點地,蹭了蹭馬車內羊毛氈厚毯,嬌嬌軟軟的聲音響起:“那我做了你可不許嫌棄,”雲煙擡起小鹿般的眼睛,長睫撲閃撲閃。

裴十安面上雲淡風輕笑著應聲道:“自是不會,”內心覺得小姑娘傻乎乎的怪是可愛。

到了阮府門口,阮母和下了值的阮父焦急等在門口,望眼欲穿。早聽聞今日街上罪犯逃竄,雲煙今日出門,怕是會被波及。

兩人一起下了車,雲煙輕快的喊道:“爹爹,娘親!”裴十安更在後頭見禮:“小侄見過伯父伯母,雲煙此番受驚,實乃我搜捕不嚴之過。”

阮夫人拉著雲煙上看下看確定無礙後擺手,阮父也放下心來:“賢侄,是那罪犯太過猖狂,不如進府一敘?”

裴十安隨著阮家眾人進了府,府內精致秀雅,與自己那寬闊冰冷冷不同,感覺哪哪都留有雲煙的痕跡。

在阮府用過晚膳回府後,已是日落西山,路上燈火影影重重。才剛進府門,便聽見小廝來報剛進府的表小姐已在前廳等著拜見自己,從申時末一直等到現在。

裴十安忽覺想起還有此人,適才也忘了和煙煙說,她那小脾性怪會吃醋!

念著往日情分,裴十安擡腳往前廳走去。

沈紫玉等了許久許久,這會兒聽聞世子要到了,擡手扶了扶鬢邊,微斂眉目,讓自己顯得更加弱柳扶風,嬌弱不堪。

低頭看見一皂靴在不遠處停下,沈紫玉彎下膝蓋,掐腰行了個柔弱的禮,“表哥安好”,聲音如雨後白蓮,輕輕柔柔似無骨。

俗話說,想要俏,一身孝。裴十安看著面前人擡起白皙的臉龐,倒是與過世的表姨母像了幾成,當年正是表姨母奮不顧身擋了父親背後的箭鏃,救命恩情自是要報。

沈紫玉聽著一晌無言,擡眼看面前男子俊美無儔的臉龐,那雙眸子盛滿溫柔看著自己微楞,沈紫玉暗自喜悅還未反應過來便聽上首傳來聲音,“表妹既已來了,便安心住下,有何事都可找秋菊。”

未等她回話,那豐神俊朗的男子已走遠了。地面冰冷,沈紫玉猝不及防咳嗽幾聲,盯著那人走的地方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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