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妤自言自語用筆勾劃數學書上的內容, 再梳理老師剛剛講的，大方向知道那些公式是怎麽來的了。

她動手寫張老留的數學題，等會兒上課還要抽人上去寫在黑板上。

“班長班長, 張老布置的題做了嗎？”身後的男生湊上來一個腦袋, 問。

顧妤頭也不擡的回答：“在寫在寫。”

雖然顧妤有些時候不靠譜, 但在學習方面還是十分認真的。初中三年一直都是排在年級前三, 很穩定。

所以，她在整個年級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經常都是別的班老師用來激勵學生的標桿。

高中一班裏, 也有很多認識的同學。在班主任也就是張老選舉班長時, 顧妤在同學們的歡呼下成功接任了好幾年的班長職務。

不過不同於初中的是，只有一個班長了。

蘇靳晏拒絕了所有的班委職務, 儼然一副想做小透明的樣子。

“那班長做完了給我借鑒借鑒哈。”男生說完這句, 就放下數學書, 偷偷摸摸的看起了漫畫書來。

跟漫畫相比, 數學題簡直是要老命的。

有思路在腦袋裏，布置的兩道題幾分鐘就寫好了。

顧妤把寫有過程的草稿紙往後一遞，催促道：“你快點, 馬上上課了，註意張老從後門進來。別被逮到了。”

“得嘞, 謝了班長。”

旁邊傳來徐嬌嬌幽怨的聲音：“那我呢！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不會啊？”

下課時間就十分鐘, 眼見快上課了，顧妤抓緊時間拿過自己寫了思路的書, 仔細的給她講了起來。

徐嬌嬌聽的迷迷糊糊, “要是這個A<0的時候，圖像是什麽樣子啊？”

顧妤扶額，“你看一下前提條件, 這裏A是>0的。”

徐嬌嬌順著她指的位置，這才看到函數後面括號裏的條件。

“叮鈴鈴……”

預備鈴響了。

顧妤見她像是懂了的樣子，為她擔心起來：“快寫題試試，張老抽到你了就完了。到時候黑板上現寫更寫不出來。”

下課同學們要麽趴下睡覺，要麽出教室去浪。鈴聲一響，才開始寫題。

老張果不其然的從教室後門進來，巡視了一番布置的課後題的完成情況。

看多數的都還在寫，“再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後抽人到黑板上寫，要是有想主動上來寫的舉手。”

沒人舉手，是常態。張老也不嘆息，走下來到處看看。

眼看他快走到自己面前了，可她做的還在梁牧那兒。顧妤把身子往後一靠，急著說：“梁牧，快點給我，張老要到我這兒了。”

梁牧趕忙抄完最後一個步驟，也不管還有一個圖像沒畫，就把草稿紙從桌子下面遞給她了。

趁張老在看另一邊的同學，顧妤悄悄的把草稿紙擺在了書上。

輪到她這裏時，張老看她寫滿了，估計會做就往後走了。

目光停留在梁牧的寫滿黑字的書上，欣慰的點頭：“看樣子梁牧同學聽懂了上節課的內容，那就上去寫下你的過程。”

“啊？”梁牧沒想到這也能無辜躺槍，老老實實的上去了。

顧妤在前面偷偷的笑樂了，趁梁牧起身路過她旁邊時，強撐著笑意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梁牧氣笑了，伸手扯了下她的辮子以示不爽，然後無事發生的走了。

這一幕被後面的蘇靳晏收入眼裏，手裏拿著的筆不自覺的握緊了些，神色不明的看著臺上梁牧。

可能是顧妤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緣故，她的男女生緣都挺好。

今年十六歲的顧妤，在這幾年裏，身高蹭蹭蹭的往上漲了好幾十厘米，現在有一米六八了。

對這個身高，她十分的滿意。簡直是完美理想身高好吧。

初中時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現在抽條了，鵝蛋臉上沒多少肉肉了。秋水明眸，小嘴嫣紅，像是摸了胭脂。

尤其是那楊柳枝般的細腰，仿佛盈盈一握，可把一眾女生羨慕壞了。即使在學校穿著寬松的校服，也難以掩蓋那雙又細又筆直的大長腿。

成績又好，性格大大方方裏帶著溫柔。

這樣的漂亮妹妹，誰看了不迷糊。所以私底下，顧妤還得了一個“腰精”的稱呼。

張老師走到最後一排停下了，開始了隨機抽人，“還有兩個，沒有自願的我就點名了。”

下面各自縮著頭，跟膽小的鵪鶉鳥似的，生怕後面的張老看到。

“第三列第五個。”

“第五列第二個。”

“自己看是誰，搞快點。”

不得不說，這個抽人的方法省心省力，連名字都不用喊了。

班裏的同學深受其害。

顧妤數了數行列，見不是自己，也卸下心來了。要是抽到她了，不就完了嗎？不用想梁牧那狗子肯定是完全照著她抄的。

要說和班上的男同學玩的好的，蘇靳晏那不用說，就梁牧那一堆人了。

梁牧家裏有錢，聽別人傳校長還是他的小舅舅，他的成績一般般，是家裏人給學校塞錢找關系進一班的。

他身上也沒有公子哥的傲慢與無禮，待人大大咧咧的，人長的也不錯，除了不愛學習也就沒多大的缺點了。

才開學那會兒，顧妤和梁牧也沒多大交集，後面做了半學期的同桌，才慢慢熟悉起來。

平時打打鬧鬧的，也很正常。

數學課一結束，張老一離開教室，整個教室倒了一大片。

顧妤叉著腰轉過身，不高興的指責梁牧：“我給你抄數學題，你不僅扯我頭發，還踢我，校服都打濕了。下次不給了，拜拜！”

梁牧能屈能伸，把頭往前一頂，皮笑著道歉：“妤姐，小弟錯了。你扯回來行不？”

顧妤不為所動，她才不是這麽容易好說話的人。

倒是梁牧旁邊的鐘江旭見狀，一把薅了過來，在他頭上使勁兒的揉搓。

“班長不來，我來寵幸你。”

鐘江旭揉完，就狂奔出了教室。

顧妤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頭整齊的短發成了亂糟糟的雞窩，她趴在徐嬌嬌身上笑的肚子直疼。

梁牧也不管淩亂的頭發，捏起拳頭起身朝罪魁禍首追了出去。

這回是大課間，二十五分鐘的下課時間。上課時外面下起了淋淋瀝瀝的小雨，所以沒有去跑操。

跑操就是每個班有固定的位置，然後繞某個區域跑，直到跑步音樂的播放完。

徐嬌嬌拉著顧妤去上廁所，回來時顧妤被蘇靳晏喊住了。

蘇靳晏沒有同桌，班上同學有43個高一一開學他私底下就找了張老，說要一個人坐。

直到高一下學期了，也是一個人。

但桌子板凳都是成對配套的，所以蘇靳晏旁邊還是有桌凳的。

顧妤讓徐嬌嬌先回位置，不客氣的坐下，擡眸看著他：“咋了？”

蘇靳晏語塞了。

他其實沒有話和顧妤說，只是突然想喊她的名字。

他和張老申請的坐在最後一排，兩列為一組，一周輪次換座位。這一周蘇靳晏就坐在了靠門的最後一排。

現在雖然是春天，外面帶著細雨的微風吹進來，還是有點小冷。

顧妤早上來的時候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大晴天，所以校服裏面就穿了一件長袖。

上課喝水時被身後的梁牧不小心踢了一下，校服外套被水打濕了面前。濕的穿著不舒服，還好沒跑操，她就給脫了。

顧妤摩擦著手臂，試圖讓身上暖和一些，和蘇靳晏吐槽梁牧道：“真的想打死梁牧，要不是他我的校服也不會打濕，真沒見過這麽狗的一男的。”

蘇靳晏聽到梁牧的名字，脫校服的手頓住了。

他已經在顧妤口裏聽到過很多次這個名字了，每聽一次，心裏就莫名的煩躁。

蘇靳晏把校服脫下，剛準備說話。只見從外面飛進來一件校服，直接蓋在了顧妤的頭上。

梁牧不著調的聲音接踵而至，“穿我的，感冒了賴上我了可不行。”

顧妤一把拿下校服，給他扔了回去：“誰賴你了，我才不稀罕你的。”

外面又一陣風灌進來，顧妤強忍著冷，旁邊的蘇靳晏貼心的把自己的校服放在她手裏。

這下更加助長了顧妤的得意，拿著蘇靳晏的校服沒有立馬穿上，而是給梁牧炫耀，“看這是什麽？說了不稀罕就不稀罕。”

梁牧也不在意，不屑的看了蘇靳晏一眼，“切”了聲，把校服又穿上身又走了。

顧妤拿著蘇靳晏的校服，問：“你給我穿了，你不冷嗎？”

她又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蘇靳晏的位置在這當風口，不穿外套怕是不行。

蘇靳晏解釋道：“還好，上課把門關了就行。”

顧妤再三確認他的想法，要是因為自己他感冒了，那就罪過了。

“快穿著吧。”

蘇靳晏輕聲說。

顧妤：“好吧，那你冷了跟我說，我就把衣服還給你。”

蘇靳晏：“嗯。”

校服上身，整個人都暖和了。顧妤環視時看到徐嬌嬌在向她招手，她起身回位置，走了兩步又回來問：“對了，你還沒說找我幹嘛呢？”

蘇靳晏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謊：“忘了。”

“哦，行，那你想起了再說。”

回到座位上，徐嬌嬌捏著下巴，問：“你身上的校服是蘇靳晏的？”

徐嬌嬌對蘇靳晏的印象：從小就感覺不好說話，好像除了顧妤誰都不怎麽理。初中沒在一個班了就不知道了。

她現在對顧妤和蘇靳晏的關系有些好奇。

青春期的女生思想活躍的不行，當然要排除顧妤。

徐嬌嬌總感覺蘇靳晏對顧妤的態度有些不像正常同學，但想到他倆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又覺得特殊些也說得過去。

但總覺得哪兒怪怪的，還有就是，她有些時候回頭看後面時，經常會和蘇靳晏對視上，跟冬天的湖裏結冰的一樣冷，看的她心一顫。

“是啊。我的穿不了，你看面前這一片全是濕的，害。”

顧妤把自己的校服給徐嬌嬌看，再次控訴梁牧的罪行。

徐嬌嬌不經意的問：“你和蘇靳晏吵過架沒？”

顧妤頭頂一個大寫的問號，不知道她問這個幹嘛，還是回道：“沒有。”

她經徐嬌嬌的話，才驚訝的發現她和蘇靳晏居然還沒有吵過架。五歲認識的，現在都快十一年了，不可思議。

徐嬌嬌也呆住了，“妤妤，你沒騙我吧？我看書上寫的，初中那個階段的男生特討人嫌。總喜歡捉弄女生，開玩笑什麽的。蘇靳晏就沒招你嫌過嗎？”

她就知道初中的蘇靳晏和顧妤兩個人不僅成績好，還同是一班的班長。

顧妤仔細回想了那三年的時光，“蘇靳晏感覺就沒怎麽變過，就……就跟現在的他差不多。也真不招人嫌。”

高一的蘇靳晏已經有180的身高了，看樣子還有繼續長高的趨勢。臉上的稚嫩也逐漸褪去，越看越帥。

顧妤有些時候還會看呆了。

顧妤和蘇靳晏現在也是一同回家的，兩人走在一起，堪是學校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徐嬌嬌感慨萬千：“這樣的男孩子不多了，瞅這長法，指不定以後有多少女生追他。”

這時，歷史老師提前來教室了，顧妤也不好繼續和她討論關於蘇靳晏的事情了。

開始各自準備歷史課本和筆記本。

中午，顧妤和徐嬌嬌一同去食堂吃飯。蘇靳晏還是依舊回家吃午飯。

現在中午的時間沒之前那麽寬裕了。十二點十分才下課，下午兩點十分就要上課。中間能安穩睡個覺的時間就只有半個小時。

晚自習有四節，但走讀生只上前三節，住校生要上四節。

第三節 晚自習結束，顧妤就拿了半濕不幹的校服，其餘啥都沒拿就和蘇靳晏踏出了校門。

作業她在晚自習做完了，再說了，回家洗漱好都十點多了，還學啥啊。

21:20下第三節 晚自習，安寧一中又在縣城靠江邊，沒在繁華中心。

出校門後，街道旁的很多小店鋪都關門歇業了。

微弱的路燈一閃一閃的，周圍都是結伴而行的同學們。

回到家裏，顧父顧母都已經在臥室躺著了，臥室門微開著，透露出些許光亮。

顧母聽到聲響，穿好外套出來：“乖寶，回來了啊。餓了嗎？廚房鍋裏給你暖著老鴨湯，媽媽去給你端來。”

顧妤也覺得肚子空蕩蕩的，喝點湯也行，“媽媽，我自己去端就行。你快回去睡覺吧，我先去洗個手先。”

等洗好手回來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一份碗筷。

顧母看著學業繁重的乖寶，在學習上老兩口又幫不了她什麽，只能在吃食上面多下點功夫了。

當初兩兄弟讀高中時，都選擇了住校，她這個當媽的也只是從兒子口中得知些高中生活的忙碌。

輪到乖寶了，無論是顧父顧母，還是三兄弟都不同意她住校。

這才清楚的體會到了早出晚歸的辛苦，讀了一學期，顧妤臉上的肉都霍霍沒了。

顧母拿起她的校服，說給晾起，摸到是濕的，關心的問：“乖寶，你校服怎麽濕的啊？”

顧妤正啃了大翅膀，含糊不清的說：“上午不小心打濕了，沒想到現在都還沒有幹。明天穿另一件就是。”

“今天還下雨了，怕是冷著了。等會兒喝包感冒沖劑，再好好睡一覺。”

顧母也不晾了，直接放洗衣機裏，明天一起給洗了。

見顧母轉身要去給她拿感冒沖劑。

“沒冷著，我穿了蘇靳晏的。”

她連忙道。

顧母停住了腳步，看著美滋滋喝湯的顧妤，不知道該說她什麽了。

“你呀你，盡粗心大意。蘇靳晏那孩子慣的你。”

顧妤幹完最後一口湯，朝顧母嘿嘿一笑。

“行了，你快去洗漱吧，這兒媽媽來收拾。”

——

七點半上早自習，但張老又格外給她們規定了七點十五必須到教室，那六點四十就要離家。

顧妤不想顧母起那麽早給她做早飯，就在路上買包子吃，或者吃面。

顧母拗不過顧妤撒嬌，就同意了。

她每天訂了四個鬧鐘，只為了叫醒一個不想起床的人。

六點一個，隨後五分鐘各一個，總歸有一個叫的醒她。

擔心吵醒還在睡覺的顧父顧母，顧妤輕手輕腳的洗漱，穿好鞋出門時，顧母從臥室出來了。

“乖寶，拿兩包感冒沖劑去。”

顧妤拒絕：“我又沒感冒。”

顧母瞥了她一眼，硬塞到她手裏，“你這孩子，叫你拿著就拿著，以備萬一。”

顧妤接過揣進了兜裏，轉身就往樓下走去。

三月中旬的六點多，太陽還沒有升起，到處霧蒙蒙的。但將就看得清道路。

之前顧妤嫌棄蘇靳晏沒站在路燈下，嚇到她了。後來，岔路前的那盞路燈就成了蘇靳晏等待顧妤的站點。

日覆一日，已經好多年了。

“蘇靳晏。”顧妤軟綿綿的喊了聲。

蘇靳晏沒說話，等顧妤走到身邊，兩人往前走。

這個時間點，除了上學的學生，幾乎也沒別的人了。

顧妤腦子還有些迷糊，就拽著蘇靳晏的衣服，被帶領著走。

一問道小籠包的香味兒，她就清醒了，立馬放開手裏的校服，擠了進去，買了兩袋小籠包。

一袋各四個，給了蘇靳晏一袋。

兩人邊走邊吃，校門口有值班的學生，不允許帶校外的食物進學校，住校的也不許帶早餐進教學樓。

顧妤幹完了小籠包，旁邊的蘇靳晏突然咳嗽起來，慢慢的由輕聲到急促。

顧妤以為他是嗆到了，就趕快從他書包裏拿出水杯，擰開遞給他，另一只手舉起輕輕給他捶背。

“不用捶，顧妤。”蘇靳晏聲音變得沙啞磁性，鼻音很重。

蘇靳晏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咳嗽聲好了點。

他這是感冒了嗎？

她的心一楞，空著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突然想到出門時，顧母給的感冒沖劑，她趕緊掏出來攤在掌心，眼巴巴的遞在他面前。

“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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