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 牽著她的小手進了客廳，“奶奶的乖孫女啊，可算把你盼回來了。”

“老頭子快出來, 良承一家子回來了。”

隨著顧老太太的一聲吼, 各自屋裏待著的顧家其他人也紛紛出來了。

顧良忠, 也就是顧父的大哥看到許久未見的弟弟, 猛的拍下他肩膀，激動的說：“三弟啊，今天咱哥倆好好喝一盅。”

旁邊的大伯母抱著小孫子, 笑著說：“就算著這幾天你們該回來了, 昨天大掃除的時候也把你們住的那地兒清理了一遍，等會兒在簡單收拾下就可以了。”

小孫子是顧妤三堂哥顧志的孩子, 顧志比顧珥顧散大一歲, 孩子都兩歲多了。

顧母把手裏的禮品遞了過去, 感激的說：“謝謝大嫂。這是一些小孩子吃的, 我家老大從外面買的，對孩子身體好。”

“這麽客氣幹啥？”大伯母看著懷裏的壯壯，“壯壯, 快喊三婆。”

壯壯一點也不怕生，奶聲奶氣的喊：“三婆。”

顧母看到壯壯, 就想起了小時候的顧妤, 也是這樣軟軟乎乎的，招人稀罕。

“壯壯真乖。大嫂, 那我們就先去收拾屋子了, 午飯等我一起來弄。”

“行，缺什麽找我就是。”

那邊的顧父也和大伯說完了，聽媳婦的把禮品放進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住的屋子, 就一道回了住的地方。

老屋別的不多，就是房間多。

按照以往過年回來的分配，顧父顧母一間，三兄弟各一間，顧妤一間，剛剛好。

顧妤和爸媽每個月都會回來住幾天，該有的被套衣服洗漱用品都在，只是裝起來了。

顧亦顧珥顧散就不一樣了，房間除了床上有一床被套，其餘就空蕩蕩的。好在三人都不是那麽講究的，就將就住了。

雖然大伯母打掃過了，但顧母想著要在這裏住十多天，就吩咐幾個人徹底的打掃了一番。

掃地的掃地，擦窗戶的擦窗戶，拂蜘蛛網的拂，井然有序。

顧母想到剛剛的壯壯，見三兄弟都在邊上，開始嘮叨起來：“老大啊，不是媽說你，你看看人家顧志，娃兒都兩歲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有個家了。”

見大哥挨說，剩餘的兩個人不做聲色的往外挪，說完大哥，就輪到他倆了。

“還有你倆也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把戲。”

顧散挺直腰板，聲明事實：“媽，我有女朋友的。”

顧珥作愁眉苦臉狀：“媽，我倒是想，但這也不方便談啊。誰知道那些女人看上的是我的錢還是我這個人。”

顧母被不要臉的顧珥氣的不想說話，“你以為你是金子啊，人人都得喜歡你。”

二哥臉皮越發厚實起來。

三個人就剩顧亦默默的做事，沒說話。顧妤倒是想說追大哥的人很多，但想到何始的慘狀，就閉嘴了。

反正不是她挨說，管那麽幹嘛。

顧散有女朋友，顧珥臉皮厚，所以，顧母把箭頭指向了一向好說話的顧亦。

“老大……”

還未等顧母說完，顧亦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很堅決：“媽，我不想將就過，那樣沒有意思。”

見勸不動，顧母暫時歇了接著說的念頭。

大伯家的三個兒子，除了顧志一家在，其餘兩家都還沒有回來，人就少了些許。

吃完午飯，顧妤剛準備去村裏轉轉，就感受到有東西在扯自己的褲子。

低頭一看是壯壯，嘴裏還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

顧妤蹲下身，“壯壯。”剛想說姐姐帶你去玩，突然發現輩分好像不對。

身後傳來三堂嫂的聲音：“堂妹。”

三堂嫂長的清秀，言行舉止不拘泥，隨性而為。

顧妤站起身，好奇的問：“三堂嫂，壯壯應該喊我什麽呀？”

簡單的血緣關系她又能理清，可壯壯和她……唔，她理不清。

三堂嫂也為難了，“這，要不就叫姐姐吧？簡單些。”

從廚房出來的大伯母聽到了，輕聲責怪道：“胡鬧，輩分可不能亂。壯壯是妤妤侄兒，應該叫妤妤小姑姑。”

出餿主意的三堂嫂不甚在意，顧妤訕笑的點頭。

小孩子睡眠多，和兩人玩了會兒，就趴在三堂嫂懷裏睡著了。

三堂嫂說：“堂妹，我把壯壯抱進去了，外面冷。”

“嗯嗯。”

出了主屋，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大哥。

她小跑過去，納悶道：“大哥，你怎麽在這裏？外面這麽冷。”

顧亦把暖水袋放進她手裏，沒有回答她，思緒沈沈的慢步向前走。

顧妤察覺出不對，主動提議說：“大哥，我們去村裏逛逛吧。你也好久沒有回來了，村裏比上一年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兩人沿著鄉間公路，慢悠悠的散步。

顧亦冷不伶仃開口問：“乖寶，我這樣死堅持有意義嗎？”

顧妤一臉蒙圈的發出一聲“啊？”

“堅持什麽？”

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在顧妤問出口後，都沒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顧亦才回：“爸媽在催，周圍的人也都逐漸成家。但我不想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成立一個家庭。”

這樣一說，顧妤就明白了顧亦心裏的顧慮。

作為家裏最大的，尤其比他小的都有女朋友了，對他來說無疑是種無形的壓力。

今天顧母的再次念叨，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了。

顧妤往前跨了一大步，停在他面前，鄭重其事的說：“大哥，只要你覺得有意義那就堅持下去。不要覺得我還小，我就什麽都不懂。”

“談戀愛是一個共同享受的過程，不是勉強湊合的。大哥，媽媽沒有怪你，只是為你焦慮，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

“媽媽不會強行要求你的，所以大哥，只要你願意堅持，肯定會找到心意相通的那個人的。”

顧妤說的頭頭是道，一副資深戀愛家的樣子。

她的一番話，使得顧亦面前豁然開朗，未知的前路清晰可見。

顧亦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臉上揚起笑意，“多謝乖寶的解答。”

“不謝不謝。”顧妤揮揮手，搞怪的說，“為大哥服務是乖寶的榮幸。”

在往前走就是村裏開的一家喝茶打麻將的店，村民有事沒事就聚在那兒閑聊。

“誒，那不是爸爸嗎？跑的真快。”

顧妤眼尖的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顧父。

她拉著顧亦一起走近，好聽他們在說什麽。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的，斷斷續續。

顧妤聽了半天，啥都沒聽清楚，只聽到了幾個詞：“不讀書”、“癱瘓”、“成績好”。

她擠到顧父旁邊，好奇的問：“他們在說什麽啊？”

看到突然出現的乖寶，顧父詫異的說：“乖寶，你一個人來的啊？”

“不是，大哥在那兒。”

她指指人群外面。

顧父也才來一會兒，只知道個大概。把知道的和顧妤說了，顧妤就跑回了顧亦邊上。

顧妤低頭看著腳尖，悶悶的說：“大哥，他們好像是在說，我們村有個女孩，輟學了。都高三了，成績也很好，好像是因為她爸爸在工地上突然從樓上摔下來了，全身癱瘓，媽媽身體又不好，負擔不起她的學費了。”

都是女孩子，顧妤心裏覆雜得很。她在想，要是換作是她，家庭突然發生這麽大的變故，還不知道會怎樣。

顧亦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具體的事情還不知道是什麽，多說無益。

因聽到的這事，顧妤想回家躺著了。回去的路上，這回表情嚴肅的變成了顧妤。

快到家時，經過一個院門大開的房屋，突然從裏面竄出一只黃色的大狗狗。

把顧妤嚇得直往顧亦身後一躲，不顧形象的尖叫起來：“大哥，狗狗狗！”

顧亦連忙把她護在身後，“別怕，大哥在。”

大狗狗看到門前陌生兩個人，象征性的嚎了兩聲“汪汪”。見他倆沒想進家門的舉動，就趴在門框旁。

這條路是回家的最近必經之路，但路又在人家門前。

裏面的女生聽到狗叫，急急跑出來，生怕它嚇到人。

“你們別怕，大黃很乖的，不會亂咬人。”女孩高高瘦瘦的，瓜子臉長頭發，說話溫溫柔柔的。

顧妤見大狗狗的主人出來了，才肯從顧亦身後探出個腦袋，觀望情況。

誰知道這狗會不會突然起身向她沖過來。

雖然女孩說這大狗不咬人，但顧亦看還是被嚇到的乖寶，轉頭向女孩誠懇的建議道：“狗太大了，容易嚇到過往的路人，還是栓著狗繩比較安全些。”

女孩耐心的解釋道：“平時都是拴著的，只是我今天打算放放它。抱歉，嚇到你們了。”

顧妤見狗還在看著她，膽怯的換個方向探頭，小聲的說：“沒事兒沒事兒。”

“苓兒，怎麽了？”裏面傳來詢問聲。

安苓回過頭說：“沒事兒，就是大黃把過路人嚇到了。”

再看向門前的人時，發現兄妹倆已經不在了，不遠處是他倆的身影。一高一矮，兩人說說笑笑的，好不歡樂。

安苓收回視線，俯下身摸摸大黃，絮絮叨叨：“大黃，可別嚇唬人了。要不然我可要把你栓去來了哈。”

大黃仿佛聽懂了似的，“汪”的應了聲兒。

她笑著蹂躪了一把毛茸茸的大黃，起身回到屋裏。看到安媽在接過她的活兒，站在板凳上艱難的清理廚房裏的臟汙。

安苓心一顫，一把扶住安媽，“媽，你快下來，我來就是了。”

安媽踮起腳，夠著碗櫃上的那一層，用濕帕子擦拭著。

“別的幫不了你，這點小事媽還是可以做的。”

這話一出，安苓勉強的扯出一抹笑，眼眶裏卻像插了刀子一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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