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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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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冰場上下來之後,餘束白才驚覺時間已經很晚了。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這個點他已經回到家在寫試卷了。

可他居然跟傅聞笙在溜冰場消耗了兩個多小時。

餘束白正在為自己的放縱感到懊惱,忽然聽到傅聞笙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超時了。”餘束白說。

傅聞笙看著他,很認真地又問了一遍:“餘束白,你今天開心嗎?”

剛剛確實很開心,這一點沒法否認。

餘束白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聽傅聞笙道:“開心就行了,勞逸結合沒聽過嗎?弦繃得太緊,會很容易斷。人要是每天都那麽累,身體和精神都容易出問題。”

餘束白下意識說:“我不累。”

最近已經是難得的輕松了。

傅聞笙撇撇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都是肉體凡胎,別人會累,你為什麽不會?累了就好好放松,好好休息,每天把自己繃得那麽緊,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你還在那自我反思,這樣生活還能有什麽意思?”

餘束白沈默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謝謝。”

傅聞笙的眉眼舒展開,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這才對嘛!雖然你比一般人聰明能幹,但你也不是鐵打的,要學著對自己好一點。”

餘束白其實沒覺得他對自己不好,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他有太多事要做,有時候顧不上那麽多。

傅聞笙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說:“算了,你要是不會照顧自己,那就交給我吧。”

餘束白猛地停下腳步看著他,傅聞笙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問:“怎麽了?朋友之間不應該互相幫助嗎?”

他的語氣太過坦蕩,表情也看不出來任何異常,不像是在掩飾什麽。

餘束白提起來的心又緩緩落了回去,不由得為自己的反應過度而尷尬,錯開目光說:“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傅聞笙牽起他的手,看著那些還沒完全消失的凍傷問:“那是誰把自己的手糟蹋成這樣的?嗯?餘小朋友?”

證據確鑿,餘束白被堵得說不出話,甚至還有些臉熱。

傅聞笙感受著他手上的溫度,皺眉道:“手怎麽又這麽涼?你是冰做的嗎?”

說著便把他的手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餘束白覺得這樣很不對勁,可是傅聞笙的一系列動作實在太過自然,好像他這個時候反應太大才是不正常。

這麽一猶豫,便錯過了最好的拒絕時機。

餘束白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他能感覺到傅聞笙的手很暖,那份溫暖包裹著他,慢慢侵襲進他的皮膚,一路順著血液流入心臟,連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幾分,這讓他更加不自在起來。

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自然地把手拿回來。

而且,傅聞笙的手和口袋確實很暖和,很舒服,舒服得讓他有些舍不得離開。

他就這麽被傅聞笙牽著從溜冰場出去,路上遇到的人似乎都不覺得他們這個姿勢有什麽問題,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們。

餘束白甚至還看到兩個男生在摟摟抱抱,一個還去摸另一個的臉,雖然看起來很黏乎,但又感覺不像是那種關系。

他突然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他這些年都沒有過特別親近的朋友,再加上之前段志剛對他的……所以他才時不時會因為傅聞笙的親近大驚小怪。

或許這些本來就是正常的,是他自己太過敏感。

這樣一想,餘束白便慢慢放松了下來。

傅聞笙緩緩勾起嘴角,隨便找了幾個話題跟他聊,直到他的手恢覆正常的溫度才松開他,然後繞到他另一邊,把他的左手也揣進了口袋。

這次餘束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平靜地接受了他。

開學之後餘靜嵐也出院了,她的身體慢慢好了起來,不再需要餘束白分出大把時間去照顧她,餘束白便把空出來的時間都用在了傅聞笙身上。

傅聞笙根本不願意聽學校老師的課,老師布置的作業也不寫,餘束白只好繼續按照寒假期間制定的教學計劃安排他看書做練習,白天擠出時間給他改作業,每天晚自習放學還要去他家裏再給他補兩個小時的課。

這是傅聞笙自己要求的,說要是沒有人監督他,他就會犯懶不想寫試卷,餘束白只好去陪他學到十一點半再回家。

傅聞笙有時候會邀請他住下來,說反正還有一間客房,但是他一直沒同意。

他沒有轉去一班,徐濤對此很是遺憾,可是看到他跟傅聞笙似乎真的沒再發生過沖突,反而變得形影不離起來,徐濤也就沒再多勸他。

北方的春天來得比較遲,第一次月考出成績的時候,窗外的白楊樹才冒出一點點綠色的芽尖。

徐濤滿臉喜氣地拿著成績單走進教室,模式化的開場白之後,他笑著看向後排的餘束白和傅聞笙:“這次月考餘束白同學還是年級第一,沒有退步,值得表揚。另一位值得表揚的是傅聞笙同學,進步非常大!”

“大家都知道他是上個學期末才轉過來的,而且他之前沒有在國內上過高中,期末考試的成績連建檔線都達不到,但是經過餘束白同學的幫助以及他自己的刻苦努力,他現在的成績已經能上一本線了!相信下一次考試還能看到他的進步。大家要向這兩位同學學習!”

班裏的同學對這個消息明顯有些消化不良,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鼓掌,很多人邊鼓掌邊扭頭往傅聞笙的方向看。

本來他們以為傅聞笙跟餘束白突然成為朋友已經夠匪夷所思了,沒想到餘束白還能把一個墊底的差生給扶起來。

早知道學神這麽厲害,他們也去抱大腿了。

但是現在為時已晚,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傅聞笙整天粘著餘束白不放,兩個人在學校就沒分開過三米遠,他們根本沒有插足的餘地。

傅聞笙感受到周圍同學艷羨的目光,挑眉掃了他們一眼。

那些人立馬正襟危坐起來,乖得像一群小雞仔。

傅聞笙對徐濤的誇獎不感冒,在課桌下面碰了碰餘束白的腿,小聲問:“餘老師對這次考試成績有什麽看法?”

餘束白看他一眼,感覺他滿臉都寫著「快誇我」這三個大字,好笑地點點頭:“很不錯,繼續加油。”

“那不給點獎勵嗎?”傅聞笙迫不及待地問。

餘束白冷靜道:“現在時間很緊張,不能再出去玩了,等考完試你想怎麽玩都可以。”

傅聞笙明顯很不滿意,冷哼一聲,扭開臉不搭理他了。

但是沒過兩分鐘,那家夥便又巴巴地貼了過來,理直氣壯地重新提要求:“到時候你得陪我。”

餘束白沒有立馬答應,傅聞笙往桌上一趴,擺出一副委屈模樣看著他控訴道:“考得好也沒有獎勵,那我還有什麽動力堅持下去,不想學了……”

餘束白伸手按住他的臉:“表情收一收,考完試陪你。”

傅聞笙得逞地笑了起來,拉過餘束白的手仔細檢查一遍,滿意道:“終於好全了,不過凍傷很容易覆發,以後冬天記得保暖。”

沒等餘束白說點什麽,他又自顧自地說:“算了,指望你的話,天一冷肯定又長凍瘡,交給我吧,畢竟我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學生。”

餘束白看了眼講臺上還在講話的徐濤,覺得傅聞笙對尊師重道這個詞的理解需要糾正一下。

他正要讓傅聞笙坐好別講話,卻被對方拉著抹了一手的護手霜。

昨天是檸檬味兒,今天是水蜜桃,聞起來甜絲絲的,像是小女生才會用的東西。

“你……”

“別動!”傅聞笙把他手上的護手霜抹勻,連指縫也沒放過,嘴裏還冠冕堂皇地說:“天氣太幹了,凍傷過的地方容易裂開。”

說著他又把餘束白的右手也拉到課桌下面,一絲不茍地繼續給餘束白塗護手霜,塗著塗著就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

餘束白感覺有些別扭,想把手收回去,傅聞笙卻握得很緊,還舉起來搖了搖:“剛剛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許反悔。”

餘束白嗯了一聲,傅聞笙這才松開他。

下了晚自習,他們倆一起先回傅聞笙那兒。

到家之後,傅聞笙又開始念叨著說想出去玩,餘束白勸了他兩句,又聽他道:“高考太遠了,我現在就想要獎勵,餘老師你想想怎麽辦。”

“不能浪費時間。”餘束白說。

傅聞笙給他一杯熱好的牛奶,試探著問:“不如你今晚別回去了吧,我們一起泡個澡放松放松?家裏的浴缸夠大,兩個人也可以。”

這樣的邀請放在正常的朋友之間並不顯得越界,可餘束白還是又開始覺得不自在起來。

他低頭喝了口牛奶,遲疑地說:“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

“怎麽可能?難道你都不進澡堂?”傅聞笙問。

餘束白:“那是跟不認識的人。”

傅聞笙在他旁邊坐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陌生人可以,朋友反而不行?餘束白你什麽毛病?”

“我就是想讓你幫忙搓個背,我也可以幫你搓,這麽小的獎勵都不行嗎?”

餘束白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只能退讓道:“那你泡澡的時候我幫你搓,我就不用了,你洗完我再洗。”

傅聞笙一臉的莫名其妙:“我是缺搓澡工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傅聞笙家裏暖氣開太高,餘束白忽然感覺有些悶熱。

他又喝了一口牛奶,避開傅聞笙的視線,勉強找到了一個借口:“我沒帶換洗衣服。”

“穿我的,內褲我也有新的,你應該能穿。”

傅聞笙說著,忽然懷疑地看他一眼:“你不會是……怕我嘲笑你吧?放心,我……”

話沒說完他就被餘束白一把捂住了嘴。

離得太近,他能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人冷白的皮膚緩緩爬上一層淡粉,像開在雪山下的櫻花。

連那雙冷淡又銳利的眼睛也透出了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

傅聞笙看著他,忍不住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餘束白觸電般縮回手,心裏正驚疑不定,便聽傅聞笙說:“今天的牛奶還挺香的。”

餘束白這才發現,他剛剛不小心把牛奶灑到手上了。

傅聞笙從沙發裏站起來,端起他的那杯牛奶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然後道:“算了,你不喜歡一起洗,那就分開洗吧,需要搓背可以隨時叫我。”

餘束白猛地松了口氣,直到被傅聞笙推進浴室,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可以拒絕在這裏留宿,讓傅聞笙換一種方式討要獎勵。

傅聞笙該不會是故意一上來就提那種讓他沒法接受的要求吧?

破窗理論,昨天講到魯迅的課文時,他剛跟傅聞笙提過。

沒想到那家夥這麽快就用在了他的身上。

餘束白簡直要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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