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5章

關燈
嘈雜的音樂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覆蓋住了傅聞笙那句話,但餘束白還是從他的唇形變化讀出了他在說什麽。

餘束白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傅聞笙,而且傅聞笙還這麽快就認出了他,但他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別的什麽情緒,只是在眾人的註視下抽走了傅聞笙手裏的那疊鈔票。

這是他第一次接受客人的小費。

其他客人的小費收了可能會有麻煩,但傅聞笙肯定不會和那些人一樣糾纏他,最多就是找借口想跟他打架。

而且傅聞笙這種人,越是跟他對著幹他越來勁兒,萬一他在這裏發起瘋,餘束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穩住局面。

就當不認識吧。

因為餘束白破例收了客人的小費,周圍的尖叫聲又提高了一個度,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嘹亮的口哨。

林楊擰著細長的眉,懷疑地看著一反常態的餘束白,又扭頭看了眼那個有錢的帥哥,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原來不是直的啊,只是對他沒興趣。

帥是真的帥,難怪小白為了他都破例了。

不對啊,小白不是說過不喜歡男的嗎?

呵呵,男人果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視覺動物。

傅聞笙見餘束白居然就這麽收了錢,不由得意外地挑了挑眉,他還以為餘束白會拿酒潑他呢。

不過既然對方先釋放了求和的信號,他也不是非要沒事找事。

傅聞笙端起那杯酒,散漫地沖餘束白笑了笑,然後他盯著餘束白被假發遮住大半的眼睛,率先品嘗了一下這杯「死神之吻」。

酒液入喉,傅聞笙慣常的那種漫不經心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險之又險地維持住了基本的體面,沒有把剩下的酒噴出來。

他從來沒喝過這樣的酒,剛入口的時候只覺得清涼冰冷,卻又在人放松警惕的時候忽然變得非常刺激,像是一座被積雪覆蓋多年的火山毫無預兆地突然噴發,強烈的刺激之後,又重新變得冷寂下來,甚至隱約有一絲甘甜,好像噴發過後的火山灰經過時間的洗禮重新孕育出了生命。

傅聞笙掩飾住自己的震驚,對著餘束白露出一個笑,笑容跟剛才相比少了幾分漫不經心。

這個人又一次給了他意想不到的新鮮感。

他對酒還算有些研究,能嘗出來這杯「死神之吻」原酒大概是什麽,幾乎都是市面上常見的普通款,便宜又難喝,可是經過餘束白的調和之後,那些劣質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居然發生了這麽奇妙的化學反應。

專業調酒師都不一定能做到這種地步。

或許是天賦?

就像餘束白明明看起來是那種書呆子好學生,打起架來卻比那些街頭混混還要難以應對,或許也是天賦吧。

林楊已經提前體驗過「死神之吻」有多刺激,這名字還是他給取的,他今天最期待的就是客人喝了這酒會有什麽反應。

可是那個有錢的帥哥喝了小白的「死神之吻」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楊林疑惑地看向餘束白,湊到他耳邊大聲問:“這是你下午給我喝的那一款嗎?”

餘束白點點頭,繼續調酒去了。

楊林更加疑惑,又湊到傅聞笙跟前問:“帥哥,這酒怎麽樣?”

傅聞笙盯著餘束白的手,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

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後才回答那個不男不女的前臺:“還不錯。”

“你少喝點。”許嘉遠勸道。

傅聞笙笑著問:“你也來一杯?我請。”

許嘉遠搖搖頭:“明天要期末考試了,你別喝太多。”

傅聞笙喝得正起勁兒,懶得再搭理他,一口氣把剩下的大半杯喝完,然後招呼餘束白道:“再來一杯。”

餘束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稍等。”

這個酒度數不低,但傅聞笙酒量好,一杯下去完全沒感覺。

第二杯送過來的時候,傅聞笙又給餘束白塞了一次小費。

這次他倒沒有要刺激餘束白的意思,只是單純因為他現在挺開心。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暢快的感覺了。

傅聞笙打發了在他耳邊不停嘮叨的許嘉遠,一個人在吧臺喝了大半夜的酒,邊喝邊看餘束白工作。

餘束白的話很少,幾乎不怎麽跟別的客人交流,翻來覆去只有那麽幾句營業臺詞,還都說得冷淡又敷衍,完全沒有服務業從業者的自覺。

好像他的工作真的只是調酒這一件事。

但還是有很多年輕的男男女女圍著他打轉,故意跟他說一些或暧昧或挑逗的話,被他決絕了還腆著臉要給他塞小費。

雖然餘束白從頭到尾都只收了傅聞笙一個人的,但這次破例讓其他人也看到了希望,所以今晚才對他格外熱情。

當餘束白又一次被一個打扮得成熟熱辣的女人糾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傅聞笙忽然又覺得有點煩躁。

他打斷那個正纏著餘束白要聯系方式的女人,氣勢洶洶地把空了的酒杯猛地往吧臺一放,帶著幾分醉意看向餘束白:“再來。”

那個濃妝艷抹的女生不滿地看向他,被他瞪了一眼,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林楊今天晚上一直有意無意關註著傅聞笙,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了那麽久,現在居然還要續杯,好意提醒道:“帥哥,這個酒度數很高的,你已經喝了很多……”

“不做生意了?”傅聞笙不耐地問。

林楊訕訕地閉了嘴,心想好心當做驢肝肺,喝死你算了。

餘束白倒是沒勸他,只是調好酒遞過去的時候跟他說:“最後一杯,我要下班了。”

傅聞笙支著下巴,即便已經有些醉了,他的表情還是那副散漫中帶著幾分囂張的樣子,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餘束白,語氣聽不出來喜怒:“你還挺受歡迎。”

餘束白沒有搭理他,跟林楊交代了幾句,便準備下班回去。

臨走的時候他看到傅聞笙還是一個人坐在那裏喝酒,大概是因為他今晚太過張揚,幾個還沒走的客人總是時不時看他一眼,但是沒人敢過去跟他搭訕。

他連拒絕別人的時候都看著像是想要打架。

似乎是察覺到了餘束白的目光,傅聞笙扭頭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那家夥應該是真的有些醉了,居然笑著沖他揮了揮手。

餘束白只當作沒看見,徑直離開了。

外面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酒吧裏暖氣開得太高,猛地出來,幾十度的溫差讓人有些不適應。

路上的積雪太厚,沒辦法騎車,餘束白拉上外套的帽子,頂著寒風往醫院走。

進了病房,見餘靜嵐已經睡了,也沒有發燒,餘束白便回家去了。

即便已經換了身衣服,他還是覺得自己身上很難聞,沾滿了惡心的酒氣。

就好像,那個人又回來了一樣。

傅聞笙喝完最後一杯酒,也沒在酒吧多待,出去叫輛車回酒店,洗完澡倒頭便睡,難得睡了個好覺。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一打開手機看到一大串未接來電,全是許嘉遠打的。

已經十點多了,今天好像有期末考試來著。

傅聞笙原本不打算去考什麽試,但是想到昨晚的酒,他不自覺笑了起來。

餘束白應該會去考試吧,那他也去考一下好了。

傅聞笙不慌不忙地起來吃飯,然後才慢悠悠往學校走。

可惜他跟餘束白不是一個考場,在學校轉了大半天也沒見著人。

傅聞笙又開始覺得無聊,下午最後一門的試卷剛發下來沒幾分鐘他就交了白卷,一個人在學校裏漫無目的地晃蕩。

最近的天氣根本見不著太陽,這會兒沒有下雪,但是天空中堆滿了黑沈沈的烏雲,才下午五點多天色就已經差不多黑下去了。

餘束白考完試之後被徐濤叫去談話,徐濤還是想勸他轉去一班,他說想再考慮考慮,徐濤便絮絮叨叨地勸了他大半天,然後又問了他家裏的情況,所以等他從學校離開的時候,整個校園已經沒什麽人了。

他打算直接去醫院,從後門走要近一點,穿過幾條偏僻的巷子,再走兩條街就是餘靜嵐住的那家醫院。

這條路他經常走,已經再熟悉不過,所以他很容易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果不其然,他剛停下腳步,就看到巷子口冒出來一群人,有幾個臉上還掛著傷,領頭那個是旁邊職高的老大,叫趙強。

他跟這些人交過手,單拎出來都不怎麽能打,但是對方人多,手上還拎著各式各樣的棍子,不知道有沒有帶刀。

巷子的兩個出口都被堵死了,明顯是沖著他來的。

餘束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突然來找他麻煩,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他把肩上的書包放到墻根的積雪上,擡頭看向人群正中間的趙強,沒問原因,直接一拳砸在對方太陽穴上。

大概是沒想到他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先動手,所有人的反應都慢了半拍,趙強被打得差點沒站穩,其他人也還沒來得及放狠話就手忙腳亂地跟餘束白開了戰。

巷子兩頭的兩撥人迅速匯合,全都往他這邊湧了過來,從四面八方包圍他,封死了他的退路。

餘束白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打架,可是他從小就知道,如果不還手,那就只能一直挨打。

只有打敗對方,打到對方害怕他,才能擺脫那種局面。

但是這次對方的人實在太多,還都是有備而來,他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

棍子一下下砸在他背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餘束白條件反射地護住要害,從對方手裏搶來的棍子已經被他用斷了好幾根,他周圍的雪地上橫七豎八倒下好些人,但總有新的人朝著他撲過來。

趙強在他手裏吃了虧,沒再親自跟他纏鬥,明顯是想用人海戰術消耗他的體力。

打到筋疲力盡的時候,餘束白聽到趙強粗礪的嗓音:“你那個新搞上的姘頭呢?這麽快就不要你了?”

“打電話叫他過來!不然老子今天就讓你嘗嘗……”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巷子口忽然出現一道高挑的人影,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吊兒郎當地笑著問:“你們找我?”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