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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用老了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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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用老了的招數

“有這等事?”

“如何沒有?不過是改朝換代,又或是犯法褫奪而已。這是不得已而為之,是開了惡例。會使君臣相疑,世人尚詐力,人心不古,各懷私怨,漸漸器量狹小只顧眼前。人人以私淩公,待遇危難之時,誰又肯挺身而出?聖人知道有這麽個辦法,卻不可輕用。”

蕭覆禮苦澀地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聖人,天下皆聖人之臣吶!”

“奈何力不從心。”

鄭靖業鄭重地道:“凡事總要有個開始,聖人眼下的局面,比老聖人時已經好了很多了。”

蕭覆禮低頭想了一想道:“我亦有些意,然而,眼下還不是時候。魏靜淵誠國士也,惜其無辜受難子孫雕零。”

鄭靖業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看向蕭覆禮的目光非常欣慰。

蕭覆禮又問鄭靖業:“老相可有賢者以薦?”

鄭靖業道:“朝野皆有,聖人慎查之。”

圍觀黨們親眼看到蕭覆禮把鄭靖業扶了出來,這老東西滿面紅光,頭天還拎著教鞭健步如飛地跟李俊鬧個雞飛狗跳,今天居然裝病弱!太不要臉了!腹誹著,還要扮笑臉,跑鄭靖業門前求見,想要內幕消息。別人不得其門而入,鄭瑜卻能回娘家,於是她肩負起了重責大任。

鄭靖業看到大女兒眼露殷切,想到她現在的情況,心中也是一嘆:“你又亂躥什麽?被人當了槍使還不知道呢!”

鄭瑜道:“這我豈不知?她們攛掇著我來,不過是想讓我勸阿爹罷了——可阿爹,聖人一直不發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難道是聖人不喜嗎?這……未免不近人情了罷。阿爹~您自己也有爵哩,您還有兩個女婿也是一般呢。”

鄭靖業怒道:“笨蛋!誰教你這樣說的?怎麽能只想自己不想國家呢?”

鄭靖業這樣正義凜然,把鄭瑜嚇了一大跳:這不科學!

鄭靖業大口喘氣道:“說你笨,你還就真笨了,要世襲了,以前那些人要怎麽辦,都覆了,一年要有多少開支?不出二十年,國家就要垮啦,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到時候那些吃祖宗飯斷子孫糧的蠢蛋,有幾個能撐得過去?好好教孩子,代有才人出,才是家業興旺的根本。”

“總有些孩子運氣不好,做不得官的。”

“那是運氣不好嗎?是呆笨。這等蠢貨,無官無職能闖的禍也小,有個官職還出廢物,犯個法,全家都折進去了。蠢死了你!”

鄭瑜被教訓了一頓,非常委屈地跟杜氏訴了一回苦,杜氏道:“你爹說的總是有道理的,有時候我也聽不明白,可到最後他說的總是對的。你就聽了吧。別冒頭,啊,成了人家吃飯,不成你挨罵,你還道是好事啊?怎麽姐兒倆一樣笨!”

鄭瑜把談話重點放到她爹說她笨上,又大力督促兒子讀書,透過她傳出來的話,一幹人等卻分析到了重點:國家資源就這麽多,不夠分的,所以才不輕易允諾。

分析出來之後,韋知勉就大罵鄭靖業:“一個招數反反覆覆地使,他也不嫌枯燥!當初他就是拿沒錢來搪塞。”

好招不須多,有用就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鄭靖業哪怕用一個用老了的招數,也讓人招架不住。

有了鄭靖業的“提醒”,許多憂國憂民之士也奮起了。

聖人,你還記得那些沒有爵位而居於廟堂的苦逼草根嗎?

袁曼道老而彌堅,顫巍巍地上表:斥責韋知勉“市恩”,拿國家利益做人情“其心可誅”,又歷數了被奪爵之家的許多“不法事”,稱他們被降也是“法理使然”。

雖然有時圓滑,袁老先生確實是個正直的人。名聲太好,什麽汙點也沒有的袁曼道發話了,這位圓滑的老人家也沒有點到世襲的問題。蕭覆禮深深地感覺到了情況不太好控制。

為今之計,只有拖、等,反正有爵的人家雖然爭,爵位還在身上,依舊錦衣玉食。而無爵的已經被袁曼道給罵了,想翻身也難。無爵之人先是罵鄭靖業個混蛋又來阻攔,繼而大力罵袁曼道見不得人好。

袁老先生聽人罵他,越聽越開心,活得更精神了!持續戰鬥在嘴仗前線,以一己之力抗衡群臣兩個月。在他的帶動和鼓舞之下,許多正直的人都站了出來,大罵“國蠹”,韋知勉作為首倡者被罵得尤其慘,在正直之士加入戰鬥的四個月的時間裏,他被點名數千次。

愛國人士尚覺不夠,很想“面斥”他,並為此積極準備著。雖然他是宰相,出行有護衛,沒人能堵他蓋麻袋,但是架不住某出身草根的禦史把他堵朝堂上了!

禦史罵人,那是專業的,劉禦史當著百官的面一頓狂罵,說得韋知勉簡直是靈長類之恥!原話譯成白話文就是——猴子訓練得時間長了也會作揖,不再胡亂咆哮,韋知勉還不如穿衣服的猩猩!

韋知勉被罵得當朝腦充血,醒來之後就半身不遂了,被迫提前退休,韋知勉系受到重大打擊。

有袁曼道出頭,鄭靖業系倒顯得不那麽面目可憎了。池修之趁此機會又舉薦了原來的老同事柳敏回京,填補了韋系太府少卿的位置。

與此同時,太府寺卿和戶部尚書一齊在蕭覆禮面前放聲大哭,要求辭職:“先帝時連年災荒,又蒙兵禍,國家對狄之戰雖勝,亦耗了許多錢糧,又要撫恤賞賜。雖然年景好,也沒剩下多少錢糧了,再發下去,臣等就要無法支應百官俸祿了!求聖人體恤臣等。”

太府與戶部本來立場也不是那麽堅定的,卻是被鄭靖業一番話給嚇到了。聖人態度不明,如果他們支持廣襲爵,發錢的是他們的部門,到時候倉庫裏沒貨了,搞不好蕭覆禮要認為他們沒本事——親娘哎,很可能影響仕途哦!

那可就真是冤枉死了。

他們這一哭,被正直之士廣為引用,卻又招惹了土鱉們,稱他們“無能”,不能幹活就趕快滾蛋!太府與戶部奮力反抗,居然成了正義鬥士。每天朝堂都像菜市場,一群大叔大伯們在討價還價,蕭覆禮看得只覺可樂。

“政治鬥爭充滿了妥協與讓步,襲爵事件舊事重提,新舊利益集團爭鬥不下。雙方展開了拉鋸戰的同時,都在尋求媾合。最明顯的信號,就是聯姻。”

朝上吵得亂七八糟,女人們的聚會也多了起來。周王太妃作為學生家長,就經常性地與鄭琰接觸,時不時地問鄭琰:“不降襲真的不行嗎?”

鄭琰也挺耐心地打著太極:“這得看國庫。”

“總是皇家血脈,該有所不同吧?”

“國家掏空了,臣子們換個皇帝還能混下去,世襲的先朝血脈會如何不須我多言吧?前朝國賓倒是不降襲,書不稱奏,言不稱臣,奉其社稷宗廟,可圈在一片小封地上,半步也走不出來。”

周王太妃被嚇到了,只好另尋他途。仔細想來,鄭琰的女兒也十二了,該到說人家的時候了,她的嗣孫比池春華小三歲,也算是般配的年紀。娶了池春華,就算要降襲,鄭琰也要為女兒外孫考慮。算是雙贏。

打定了主意,周王太妃就更頻繁地往來於王府與池府之間,又詢問春華之信息。這一日,覺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問起池春華的歸宿:“大郎已有新婦,大娘將棲身何處呢?”

鄭琰也在犯愁:“卻是為難。她性情活潑,我總不想拘束了她,讓她後半生不快活。”

周王太妃一聽,心道,正好!咱們家氣氛活躍呀!進來就當家作主呀!張口道:“這樣的人家可不好找,又要富貴,又得配得上大娘的俏模樣,最好人口簡單,卻又不能被人欺了。”

鄭琰點頭:“是呢。”

“你看我——”

“娘子,李相公、楚太傅、趙太師登門。”

李神策組團來刷鄰居是蓄謀已久,或曰權衡再三,就是想跟池修之結個親家,把池春華給娶來當孫媳婦。雖然自己也裝得夠嗆,他卻討厭世家裝X範兒,卻又難得很欣賞看起來很裝的池修之;雖然與顧益純有些瑜亮之意,但是對顧益純的師弟和學生又都頗為欣賞。李神仙對於池家,屬於想伸爪子又怕燙。

孫子雖然脾氣溫和了一點,但是他是相當看好的——孫子他爹他就看不好,所以李意很蠢——李汝成績也好,什麽都不壞,則再溫和,心底也有不馴之意。配個過於標準的賢妻良母,生活簡直如同一潭死水,就像他的家庭生活過得沒滋沒味兒。

把有利條件和不利條件顛來倒去地比了又比,再結合見過池春華時候的情況,考慮了一下孩子的爹娘,李神策認為:“此女可興旺家門。”

李神策的妻子楚氏沒有他這樣的猶豫,也得出了一個同樣的結論。作為一個遇到個前面大半輩子不著調的丈夫的女人,她是滿欣賞鄭琰的——女人也得能幹吶!鄭琰是難得的德言功容齊備,固然有不少人認為鄭琰存在感過於強烈,但是她的風評卻是不錯的。由母而識女,池春華至少是個能理家的好姑娘。兩家是鄰居,楚氏也沒少見池春華,覺得她小小年紀,人還是挺不錯的。

看人看門庭,京兆池氏中興,家中又多子。池修之有黑歷史,但女孩子更多的卻是看母親。鄭琰的政治形象比池修之光輝得不止一點兩點,楚氏認為,池氏女可娶。再者,無論李神策怎麽樣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楚氏心裏還是覺得鄭靖業於李神策是有恩的。是鄭靖業舉薦的李神策做宰相,否則李神策再自負才華,憑他那副脾氣,也做不了宰相。李神策想以恩人的外孫女兒做孫媳婦,在楚氏看來也是應有之義,接受度甚高。

一聽李神策有此意,楚氏就道:“如此何不早定?一家有女百家求,家有好女,多半未及笄就籌備婚事了,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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