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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抱了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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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抱了一個‘好’字

可他就是不走,弄得曹郡守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位大神。

池修之心中有愧,他能騙得了別人,獨騙不了自己。全國上下都知道,他池刺史冒著疫病的風險,拋下舒適又安全的治所親赴前線,老天保佑又打了場大勝仗。他卻知道,這疫病到如今的擴散,他也是“居功至偉”的!總想看著這一方土地安定了下來,才能放心返京。

他還有擔心,據郎中說,凡有這病的人,發得快的,兩三天就死,發得慢的,會挨上好幾個月,遇上醫術不精又或者沒見到這種病癥的大夫,就有誤診的可能。這病的傳染性之烈他是親眼看到的,雙鷹王都不得不跑路。萬一他回京回得急了,自己又身已經染病,傳染給老婆孩子怎麽辦?全家都要完蛋好嗎?

池修之在邊境拖了倆月,又回到州治所借口忙著秋收,又拖了倆月,一拖二拖,拖到九月,再沒了借口,看著自己身體好像真沒什麽毛病,這才起行。也就是他這樣有後臺的人罷了,否則就算是寫一百封情真意切的奏疏,他也拖不了這麽長時間。

聽說池修之回家,第一個高興的是池憲,小男孩兒數月以來當“戶主”當得很有壓力,既不肯拋下責任,又感到自己有不足之處。現在親爹回來了,池憲一向端得很板正的小臉不由自主地都會帶笑。他的歡樂之情,從與乃姐一齊撲向池修之的動作就能看得出來了——這貨自打上學開始,就努力做弟弟們的好榜樣,不肯這樣“幼稚”了。

池修之一手撈起一個,葉文湊趣道:“郎君一手兒子、一手女兒,恰是抱了一個‘好’字。”聽得鄭琰很開心,當場賞了他錢百貫、布十匹:“這幾個月你伏侍郎君也辛苦了,給你兩天假,家裏看看去。”

三個小的沒有哥哥姐姐們的行動力,慢了半拍的結果是只能扯著父親的衣擺。鄭琰看著池修之的輪廓比以前更剛硬了幾分,竟有絲嶙峋的味道,努力堆起笑來:“這幾個猴兒,把你當山爬呢!”

池春華道:“阿爹就是山呢!唉唉,阿娘也說,父愛如山。”

有個如此狗腿的女兒,人生真是添了許多樂趣。

一家人進了屋裏,且敘別情,池修之也不考問兒女功課,只問孩子們學得累不累,還說鄭琰辛苦。小東西們圍著池修之,看來溫情脈脈。鄭琰大驚,這貨是受了什麽刺激了?別的不好說,池修之對長子,那是真的很典範的!這樣見面了如此溫情,一定有什麽打開的方式不對!

池修之也是被殘酷戰爭給“點化”的,數月煎熬倍思親!

鄭琰總覺得池修之狀態不太好,便道:“讓你們阿爹先歇歇去,還有幾個月好聚呢。”她要單獨問一問池修之。

夫妻獨處,不等鄭琰開口,池修之已經把她擁入懷中。鄭琰被抱得很緊,察覺到了池修之的緊張,試探著道:“怎麽了這是?我又不會跑了。”

池修之溫熱的鼻息噴在鄭琰耳邊:“我差點回不來了……這一回,我好像辦了一件錯事……”

“你回來了,怎麽會是錯事呢?”

“那場疫情……”池修之斷斷續續地把如何黑了雙鷹王一把給說了出來,“他們有些人,原本不會患病,不過因為我這一鬧,也折了進去,我心中實在難安。”

臥槽!生化大殺器?

鄭琰已經穿越快三十年了,以“連望遠鏡片兒都能裝錯”的輝煌經歷給穿越者丟了無數的人,大驚之後也完全想不出什麽完整的應對生化武器的秘方來……

囧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既推斷不出這是個什麽病癥,也不知道怎麽收拾。鄭琰只好說:“你很遺憾雙鷹王沒跑到司州搶一圈兒?我知道,有些事兒不是算清了賬心裏就好受的。若真過意不去,就把司州治好,也使存者受益。”

池修之終於冷靜了一點,鄭琰卻下決心要請她爹當外援。於是池修之被師叔給拎過去再教育:“你是功臣,蔫頭耷腦的像個什麽樣子?”鄭爹訓女婿也不忘保護女兒告密人的身份。

池修之權衡再三,發現在鄭靖業這等老狐貍面前道行不夠用,終於向鄭靖業吐露實情。鄭靖業給予女婿暴風雨般的批判:“男人丈夫,做了就不要後悔!世上哪能什麽好處都讓你給占了的?美得你!你也會算賬,當時不這樣做,雙鷹王就要踏平司州了,兩害相權取其輕,怎麽你還想不管兵臨城下,只管窩城裏呈寒問暖?那是老嫗做的事情!”

兩相比較,池刺史的下限還是比鄭首相高了那麽一瞇瞇的,不過,也快刷新了。

池修之幼年就是缺個年長的男性給予“愛的教育”,被鄭靖業劈頭蓋臉一頓罵,心情居然開闊了不少。估計要是鄭靖業擡手抽他兩板子,他還能更痛快一點。看得鄭靖業直哼哼:“滾滾滾,看著就煩!”

池修之圓潤地回家了,正逢鄭琰讓他給兒子們取小名兒,池修之道:“二郎名藥師、三郎名去病、四郎名延壽。”

這也是其時風俗,跟池憲的“長生”一樣,為的就是好養活,類似的名字還有延年、延齡、長齡等等等等。擱這年頭,遇上叫黃藥師、霍去病的,千萬別以為你穿越了,呃,穿越到漢唐了,人土著就叫這名兒,真真的。

三小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開心地玩起了“猜猜我是誰”的游戲——他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又成天組團鬼混,想分出來真心不容易。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的惡作劇天份也越來越高,甚至會互換繡了代號的衣服來騙人。真是要感謝親娘訓練他們自己穿衣吃飯!

在遭遇了他們的把戲之後,鄭琰只好取消了他們衣服上的記號。然後他們就更難纏了,喊一聲“藥師”,三個人一起答應,你要板了臉,說不定老四就出來承認他才是藥師,這回連誤導人的編號都沒有了——不過池修之倒是玩得挺開心。

好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玩得開開心心的池刺史又得在年前回去了,一家人依依惜別。池修之捏捏女兒的嘟嘟腮:“笑一個~”那模樣要多流氓有多流氓,池春華張嘴咬住了他的手,口水與淚水齊流。

“好像三個紅口袋!”池春華很沒同胞愛地嘲笑著三個小弟弟。

要過年了,雖然男主人不在家,家裏還是要熱熱鬧鬧地,紅色無疑是很喜慶的顏色,於是全家上下能裹上紅的就都裹上了,尤其是三個小寶寶,紅襖紅褲紅鞋子,因為年紀小,腦袋上還紮上了紅頭繩。無怪池春華要說弟弟們是仨紅口袋了。

三個小家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照鏡子都免了,發現自己確實很紅!藥師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看完了自己和弟弟們,用迷茫的大眼睛又看一看姐姐,然後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伸出胖手指頭指著池春華:“紅口袋!”

嘲笑別人的池春華自己也不能免俗,不過她是“大孩子”了,配飾、文繡上就有了更多的選擇——當然還是很紅彤彤。池憲個小大人也與姐姐、弟弟們一般,除了內衣襪子,其他的都很紅。就連襪子上,也繡上了喜慶的圖案。

池春華臉上一紅,恨恨地道:“你才紅!”

鄭琰偷笑兩聲,拎起個鑲紅寶石和小珍珠的金項圈,扯過女兒:“你長進了,學會跟弟弟拌嘴了,笑話旁人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也鬧著笑話。”

池春華嘟起了嘴巴,哼唧道:“我逗他們呢。”

鄭琰扯起抹笑,看得池春華不太好意思了,才把項圈掛她脖子上:“試試看,合不合適?”

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無論穿得多張揚,都不刺眼——還必須穿得很隆重。只要不是處在喪中,人人要穿得富貴些。哪怕是名士如顧益純,上了年紀不好穿得太紅,也是紅褐二色花紋的衣裳。孤傲如李神策,除了那身紫色官袍,也要套身胭脂色的五福外袍。

鄭琰也就按著風俗給全家上下裝扮上了,連同家下奴婢,也都裁了新衣——雖然不那麽紅,料子也不那麽好。

池春華晃了晃脖子:“有些沈。”

“誰還天天帶著?應個景唄。你退後兩步,我瞧瞧。”

池春華依言退了數步,大大方主地半展著雙臂,還轉了個圈兒:“怎麽樣?”

她年紀還小,無法盛妝,勉強梳著雙鬟,在雙鬟上各掛綴著小顆寶石的金鏈子。耳朵上掛倆小小的梅花墜子,脖子上一個項圈兒,腕上戴了兩副金鐲子。上身大紅緞通袖狐皮短襖,下身黃綾裙子,繡著纏枝紋,腳上一雙紅鞋子,繡著迎春花兒,鞋頭上還縫著顆小珠子。

非常喜慶!

鄭琰滿意地道:“這樣很好!”

池春華道:“那是,阿娘打扮的我呢,能不好麽?”又說,“阿娘跟我穿的好像,好像我姐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鄭琰咳嗽一聲:“你又淘氣。”

池憲很識時務地不對這兩個女人作任何評論,只是調整了一下身上佩的小短劍。劍是被當作禮器使用的,時人比較尚武,民風很是彪悍,小孩子們身上有那麽一兩件“兇器”也不算什麽——只要別撈太兇殘的武器就行,狼牙棒必須不給帶!

小孩子尚且如此,家長們更是盛妝,鄭琰光過年的衣服就做了六套,其中有一套就與池春華身上穿的色彩頗為接近,做出來之後鄭琰也樂了:這是母女裝嗎?本來這身衣服她也不算特別看好的,她更喜歡那套配寶藍色短襖的,但是因為這一套跟女兒的衣服湊成對了,便很沒節操地轉而喜歡這一套了。

衣服做了許多,但是正旦的大日子,鄭琰身上穿的並不是這六套衣服裏面的任何一套。她得穿著國夫人的制服,這制服的顏色卻一點也不紅通通,而是紫色,配上全套的行頭,很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徐瑩的衣服比她的顏色還沈,用的是深青色,一點也不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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