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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兵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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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兵痞

與此同時,梁橫也在積極尋找忠實可靠的真小弟。骨子裏決定日後以與鄭靖業分庭抗禮為目標,梁橫的行為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模仿著鄭靖業。鄭靖業的崛起,一是賴上了一個好老師,二是做出了一些成績,三是傍上了皇帝,四就是有一群打手小弟!

好老師,梁橫經過嘗試,沒有成功。成績,咳咳,梁橫可不敢下放,基層的情況他非常的熟悉,以他的聰明才智是能搞定啦,但是太浪費時間,不如跟在皇帝身邊混,直接從中央下手。皇帝,他已經傍上了。他缺的是小弟!

小弟必須有一定的忠誠度,梁橫的目光逡巡著,最終還是一聲嘆息: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小弟哪是那麽容易找的啊?不得已,梁橫把與自己一條心當成了最必要的條件。最終,還是在老家找到了那麽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乳母的兒子,腦子只有一根筋的肖大郎。肖大郎人是呆了一點,但是身體素質非常好,比梁橫還要高一個頭,由於一直在勞作,鍛煉出一身肌肉來,看起來也是魁梧有形,力氣還很大,能舉起一盤石磨來。

就是他了!先帶在京中來,好好洗涮一番,做幾身新衣服一穿,也是個糾糾男兒!就這形象,比傅宗銓那個小白臉強上一萬倍!梁橫只恨沒有能夠早一點把這位乳兄給帶到京裏來,哪怕不能防止他在朝上挨打,也絕對能夠在事後當街攔著傅宗銓一頓亂抽。可惜啊!還是晚了!

梁橫頭一頭向蕭令先薦人,薦的就是他的這位乳兄。由於梁橫自身的級別就不高,這位乳兄又是個半文盲,只有一把力氣,也只能是個充軍入伍。哪怕蕭令先為了補償梁橫,讓肖大郎做了個從九品的小小小軍官,還被肖大郎自己給搞砸了。

這貨一根筋啊,軍營裏地位高些的官,看一看年紀,只要是三十歲以下的,多半是世職,也就是說,人家的老子地位一定更高,這些人是官N代。真不巧,他們都不怎麽喜歡梁橫,即便沒仇,也要說說他的壞話。肖大郎聽不得有人說梁橫的不是,腦袋一熱,上去爭吵,吵又吵不過人家,幹脆來個武力解決。憑著一身的蠻力,他頗打倒了幾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英雄崛起的序幕是嗎?

錯了!接下來他就被郡毆了,帶隊的人還是大家的老熟人,鄭琰她五哥鄭琬。鄭琬是鄭家幾個孩子裏紈絝習性最重的一個,沒事兒愛瞎蹓跶,蹓蹓跶跶地到了營地去找人玩摔跤,一看好哥們兒被個土匪追著打,卷起袖子就上了:“你們都是死人?還不把這作亂的賊子給我拿下!”

雙拳難敵四手,肖大郎挨了無數黑手之後被擒。以下犯上,在軍中尤其忌諱,軍法從來都是簡單直接的,要麽打,要麽打死,要麽砍頭,他被打了四十軍棍,險些沒被打死!

梁橫又驚又怒,看著自己的乳兄心疼不已,眼眶都紅了:“好哥哥,你受苦了,這筆賬我遲早為你討回來!”暴怒地想要再參人,卻被一個新近投靠他的給勸了回來了。

此人四十來歲,幹瘦幹瘦的身形,小小一雙綠豆眼,掃帚眉,老鼠須,搖著把扇子,一身新綢衣是梁橫給置辦的,用的也是不錯的料子,硬上讓他穿出了猥瑣的質感,連聲音裏都透著奸詐,完全符合了所有反派壞師爺的形象要素。

“要不得~要不得~”瞧這聲音,高低起伏的,還帶一點賣關子的誘惑。

梁橫怒道:“軍紀不整,如何不能參?”擺開了架式就要發表憤怒的演講。梁橫是憤怒的,他還真是以天下為己任。天下就沒幾個年輕男子不熱血的,即使是在鄙視軍卒的年代,貴族男子也不排斥去做統兵大將的。在梁橫的心裏,自己要立德立威,終究還是要在戰場上有所建樹的,現在看著這軍紀壞成這樣,盡欺負新人,這種亂七八糟的論資排輩,又拉幫結派,怎麽看怎麽不像一個有戰鬥力的組織。兵痞!本該保家衛國,橫行殺人的軍隊,竟像是一群流氓黑社會,梁橫義憤填贗。

此時還沒有師爺這個稱呼,標準一點的稱謂是門客,瘦門客叫蘇幕,是個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家夥。按照本朝的選官標準,他長得過於猥瑣,出身又不高,以至於無人問津。如果他能吃得胖一點,也許還能好看一點,問題是他死活吃不胖!光長心眼兒不長肉,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蘇幕年少時很有幾分小聰明,但是那時候沒有修煉到家,無人肯聘用他,且當時世家勢力更強,人家自有人材儲備,也用不到他。等到他被生活磨煉得差不多了,史上最大的衰神鄭靖業又已經成了氣候,以鄭靖業的腦子,根本不用他來“參謀”。

尋尋覓覓,讓蘇幕找到了梁橫這支潛力股,或曰墊腳石。梁橫的相貌還是能看得下眼的,為人又有一點小聰明,難得還讓蕭令先給看上了。這就夠了,夠蘇幕投到梁橫門下,然後借此機會一點一點地展現自己的才能,同時又與梁橫區分開來,在蕭令先那裏留下深刻印象。蘇幕看得分明,梁橫的素質就不像是一個能夠成就大事的人。

史上不是沒有亂七八糟的人,有些比梁橫還混蛋,但是,人家有背景有後臺,人家扛得住。梁橫不行,有蕭令先撐腰尚且被打,一旦蕭令先覺得他沒有價值了,那就是一個被人抽死的貨。蘇幕需要在這一段時間裏,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慧,為自己打開一個局面。

哪怕不能當朝為官,也要掙下足夠大的家業,蘇幕做了兩手準備。

“您現在去要參誰?以下犯上,本就是犯了軍法的,有些時候明知道那是針對您的,也是得忍,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

“難道就這樣忍下去?”

“當然不是,”蘇幕給梁橫一個放心的答案,“您看到聖人了嗎?初登基的時候,要做什麽不是被攔著?待過了三二年,漸漸熟了,有了威信,顧命大臣輕易也不會全駁了聖人的旨意。有時候事情,需要時間。”

梁橫低頭想了一會兒:“還有呢?”

“要讓聖人覺得,他所有的不順利都是因為老大臣們造成的,他們害怕變革,擔心失去已得到的權勢錢財,為了私利而不肯動、不敢動、不願動!他們已經成了聖人功業的絆腳石,需要搬開了。要明明白白地告訴聖人,想開創新局面,就需要任用有闖勁的人。”

梁橫用心琢磨著,忽然綻開了一個笑容:“先生說的很對!”他也是想明白了,這個皇帝有點兒二,只能聽得懂直來直去的,想暗示他,需要相當高的技巧而且很可能被理解錯誤,不如直接說。

“不能參,也要跟聖人說道說道!”梁橫用力捏緊了拳頭。

梁橫一臉的哀戚地去見蕭令先:“聖人,這朝中恐無臣容身之地了!”

“這是什麽話?”蕭令先說得略心虛,梁橫是他一桿槍,就是用來得罪人的。

梁橫加重了語氣:“臣想不通,怎麽那麽多人茬士,都與舊僚相處愉快,偏偏到了臣這裏,就要受這樣的折磨了呢?”

“也許是禮儀上差了一點兒,你把他的禮儀教好了,換一處罷。”這一點小事蕭令先還是能打個小保票的。可憐啊,他爹到了晚年那是能夠破格提拔機要秘書的,到現在只能安排個小小小基層軍官。

梁橫道:“臣受排斥並沒有什麽,可臣要為聖人鳴不平,為聖人難過啊!聖人想想,自從聖人登基至今,最想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受一到阻攔的?臣受委屈有什麽,不過是因為臣是初入朝廷的人,沒有自己的朋友,沒人幫著。可聖人不一樣啊,您是天子,怎麽能也如臣一樣處處受轄制呢?”

蕭令先郁悶地想,是啊,怎麽我一想幹點兒事情就要有人跟我過不去呢?臉色也夠難看的。

梁橫一看有門兒,加大了游說的力度:“從來年輕人就是會受到各種阻撓,是因為他們不夠好嗎?當然不是,想當初,先帝剛登基的時候,想出巡,還要被念叨不可奢侈,後來聖人四下巡游,也沒見人說什麽。人還是那個人,為什麽開始不同意後來就順著來了呢?不過是這些人想對新君立威罷了。然而君威豈是下臣所能克制?先帝最終還不是令行禁止?”

蕭令先再能繃得住,也被他挑出火來了:“是麽?”

“當然!”梁橫大力地讚同,“聖人不能妥協啊!非但不能妥協,還要立自己的威信。”

蕭令先道:“這個我知道,可是要怎麽做呢?你有什麽可以見效的辦法嗎?我已等了三年了,只有些微收效。”

很多年輕人,最缺乏的就是耐心,尤其是驟登高位的時候,大好藍圖就在眼前,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非得受點教訓不可。運氣好的,碰了壁就老實了,運氣不好的,像是一只從深海中被撈上來的魚,壓力沒有了,魚卻爆體而亡。

梁橫道:“不過是此消彼漲四個字而已。”

“怎麽說?”

“其一,聖人以天縱英明,天下歸心,同時廣植賢臣以為輔佐;其二,就是分權臣之勢。”

“接著說。”

“聖人要有對您忠心的人,而不是只想著自家私利抑或者膽小畏縮的人,只有敢於任事者,才堪大任。”

蕭令先心裏劃拉出了幾個人名,這個他早就在想了。

“權臣裏面,危害最大的是世家,他們已經把柄了幾朝的朝政了,結果帝室傾頹而世家愈加興旺,這樣的蠹蟲,可見其危害了。”

蕭令先點一點頭。

梁橫道:“世家勢大,在其聚族而居,結力對抗。魏靜淵不得要領,空得罪人,身敗名裂,不足為鑒。今欲制世家,不如分而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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